“是的,我看到了!他们在凿地道,并且还肯定不止一条。”皮德罗说。
“他们是在凿地道。”彻辰也重复着说。然后,他俩都沉默不语。
这时候,狄莫谢夫也走了过来。他见彻辰和皮德罗都沉默不语,狄莫谢夫的脸上显露出极度的不安,他抬起双手用手心搓揉着眼睛。
显然,他是也知道敌人在挖掘地道的事情。
“团队长?”狄莫谢夫结结巴巴地喊道。
接着,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皮德罗见此情状就故作轻松地说:“两位,没什么大不了的。在每次围城的时候,这是很平常的事儿。当年我和你们的团队长在守卫斯摩棱斯克的时候,他们也是日日夜夜在我们脚下又挖又凿。”
狄莫谢夫抬起脑袋,他的眼神中露出了希望之光。
他问道:“那么团队长和阁下您在保卫斯摩棱斯克的时候对此有什么妙招?”
“我们去把地道炸了。”皮德罗说道。
“那现在我们也去把敌人的地道炸毁了。”杰米德·波波维奇喊道。
在他看来,这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不然一旦地道到达科诺托普城墙底下并且埋上炸药,一切都完了。
这时彻辰却反对道:“不行,阿列克谢亲王这一次一定有了防备,他会派重兵把守地道口,防止我们的夜袭。”
出现了片刻的沉默,狄莫谢夫重又低下了他那无计可施的头颅。
“那该怎么办?”
第724章 科诺托普战役十七()
当一个问题自己找不到办法的时候,彻辰很自然地召集起了佣兵团的所有军官,让大家集思广益。
很快,十数人便在南面城墙根下集结了。
各自的侍卫和马弁打起了火把,彻辰把敌人正在南面挖掘地道准备炸塌城墙的情况做了说明。
众人听完后先是一阵的沉默不语。
显然,这个消息给了所有人以沉重的压力——科诺托普堡的位置地处平原,这里的土层容易挖掘,若是阿列克谢亲王不顾惜人力强行挖掘的话,不出几日便能抵达城墙下面并将其挖空。
“一定要摧毁地道!”巴希特一拳砸在地面上。
皮德罗撇了撇嘴。
他觉得巴希特这一句就是句废话。谁都知道要摧毁地道,可如何去摧毁,这才是问题的所在。
这时,赫瓦德基连长抬起了头,他做了第二个发言者。
连长抬起脑袋,他说道:“当年我们在围攻兹巴拉日的时候也试图挖掘过地道。可惜失败了。”
哦?老连长,你快说说,当时雅里梅·维希涅维茨基是用了什么妙招?”皮德罗感兴趣地问道。
赫瓦德基连长抬起头仰望夜空回忆了下,他说道:“当时波兰人一再撤离那些较宽敞的防御工事,进入越来越狭窄的防御工事里。他们通过缩小防御的面积来抵消我们挖掘地道的影响。”
皮德罗听完泄气了。这条经验对于现在的科诺托普堡来说毫无参考价值。
赫瓦德基老连长似乎也知道自己说了没用的话,他不安地挠了挠头。
“我实在想不出办法来。”他说道。
“不,赫瓦德基连长,你说的办法对于我来说还是很有参考价值的。”彻辰安慰他道。
这时,又是一阵沉默,没有人再说话。
夜静悄悄的,可每个人的心里似乎都能听到地底下锄头和铁锹的声音。
黑森子爵的脸上滴下了焦急的汗水。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团长神通广大,一座科诺托普堡总能守住个两个月,可这才过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城堡竟然就要陷落了。
是的,黑森子爵是害怕了。
原本黑森子爵不是个怯懦的人。他在克里米亚战功卓著并且赢得了彻辰对他的信任。可是正因为在克里米亚获得了普通人一辈子难以企及的财富,富裕起来的黑森子爵开始胆小了,他牵挂着自己的财富和那纸醉金迷的生活,想念着他在黑森新买下的城堡和来自法国热情如火的美娇娘。
瓦西里·舍列梅杰夫第一次派出劝降的使者,黑森子爵就阻止皮德罗去割狗尾巴并提出了自己的“缓兵之计”,实际就是出于胆怯的心理,希望能多挨过一天是一天。
今天白天的战斗,黑森子爵守卫的是西面的城墙,可俄国人那门射石炮巨大的破坏力还是深深地震撼了黑森子爵——他那原本就脆弱的内心更加的奔溃了。
而现在,他见连着彻辰在内所有人都仿徨无计,他除了焦急外,更是有些怨恨起彻辰当初不用他的计谋。
如果彻辰听了自己的建议,或许能多撑几天……
又过了会,黑森子爵的脚朝前挪了一步,他决定打着胆子再次提出自己的建议——议和。
是的,不是投降是体面的议和。
什么是议和,就是解释为通过谈判达成终止敌对行为。
什么是投降,就是停止抵抗,放下武器,向对方屈服。
在黑森子爵看来,这两者是不同的。
既然守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么与其在城破后战死又或接受屈辱的投降,不妨现在就与阿里克谢亲王谈判,以把科诺托普交给俄国人为条件,换取他们允许城内的守军安全离开。
黑森子爵认为,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黑森子爵一动,在他身前的叶利谢伊此时恰好也动了了,而且还在黑森子爵前开了口。
“团长,”叶利谢伊道,“我认为为今之计还是要设法炸毁敌人的地道,这是唯一的办法。如果你同意,我愿意率领一队人去夜袭。哪怕那里有刀山火海,我也愿意去闯一闯!”
说完,为了表明自己坚决的态度,叶利谢伊猛地拍了拍腰间的马刀。
看着视死如归的叶利谢伊,彻辰说道:“同意。叶利谢伊,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
杰米德·波波维奇和狄莫谢夫以及皮德罗三人震惊地看着彻辰。
之前彻辰自己还说阿列克谢亲王会派重兵把守地道口,夜袭是不会成功的,怎么突然就出尔反尔了?
同意叶利谢伊去夜袭并不是彻辰的心血来潮又或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而是他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彻辰知道,摧毁地道是阻止俄国人炸毁南面城墙的唯一办法,哪怕敌人布置有重兵防守。
刚才他一直思索着如何能够在敌军重兵防守的情况下摧毁地道,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声东击西,即通过发动两次夜袭来达到摧毁敌人地道的目的。
是的,不是一次夜袭,而是两次。
一次在北面的夜袭吸引敌军的注意力,并可能的话打乱俄军的进攻节奏。
从阿列克谢亲王的大军开始围攻科诺托普堡以来,进攻的节奏都掌握在阿列克谢亲王一边,自己只能够被动的反击。哪怕取得过摧毁俄军炮兵阵地和成功守住三角堡这样的胜仗,但这些都是被动取得的,自己一直是在被动的见招拆招。而阿列克谢亲王却逐步地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推进战线——拔除三角堡——攻克科诺托普堡。
按照对方的这节奏打下去,自己必败无疑,恐怕连这个月都撑不过去。
所以他要夺回主动,要让俄国人顾此失彼。这样才能尽可能地守住科诺托普堡更长的时间。
在吸引去所有的俄军的注意力后,一次南面的夜袭用来摧毁地道。
“我们要夜袭敌人的阵地,并且不是一次,而是两次。”彻辰简明扼要地说道。
这下子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彻辰,就连提出夜袭的叶利谢伊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
团长莫非是疯了吗?
“狄莫谢夫连队长,你去集合三百名哥萨克士兵和一百德意志双手剑士和长枪兵,以最快的速度。”彻辰对自己的哥萨克连长命令道。
此时,距离天亮还有三四个小时,时间紧迫,彻辰来不及在此对军官们多做详细的解释了。
命令很快得到了执行,由狄莫谢夫率领的全部由精锐的哥萨克水兵组成的三百人的突击队很快在广场上集结了起来。
过了会儿,叶利谢伊带领着一百名佣兵团士兵也到了。
每个士兵,彻辰都给他们配发了三枚炸弹并且携带上了所有的火圈。
对于这次的反击行动,彻辰感觉要对自己的士兵们说些什么,说些激励他们的话,可话到嘴边,他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因为这些都是死士,很可能有去无回。
计划是他想出来的,可这计划是否管用,又或者能否取得预期的效果,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忽然的,彻辰福临心至,他唱道:
“啊!伟大的上帝
请解放我们这些可怜的奴隶,
从沉重的奴役里摆脱异教信仰的漩涡——
来到灿烂的晨光里,
来到宁静的水乡,到那幸福欢乐之邦,
到那基督教统治的福地——
啊,上帝,
请听听我们的乞求,
请听听这些不幸的人的祈祷,
请听听我们这些奴隶的哀号。”
这是哥萨克的歌曲,这是自由的歌曲。
随着彻辰的低唱,越来越多的哥萨克士兵们唱了起来。
先是那三百哥萨克水兵,接着是一百佣兵团的战士,最后城内所有的士兵都唱了起来。
一些人开始唱起了不同的歌曲:“啊,草原,我们的故乡,你画一般的红花怒放,你广阔无垠,有如大海汪洋……”
第725章 科诺托普战役十八()
歌声越来越大,甚至传到了俄军的大营,传到了伊凡·希尔科麾下的哥萨克的耳朵了。
这些吃的比俄国的“灰色牲口”还不如的哥萨克们,他们也唱了起来。
阿列克谢亲王正在中军大帐内同他的将军们喝酒,他也依稀听到了歌声。
“他们在唱什么?”亲王问伊凡·希尔科道。
伊凡·希尔科放下了酒杯竖耳倾听。
“是哥萨克的民歌。”他说道。
接着,他翻译了歌曲的大意。
“他们不会成为奴隶的。”瓦西里·舍列梅杰夫残忍地说道:“因为我会送他们去见上帝,让所有人都知道,敢于反抗最为仁慈的沙皇陛下统治的人,只有死。”
伊凡·希尔科对瓦西里·舍列梅杰夫怒目而视,可他能做的也仅是如此了。
阿列克谢亲王先是不置可否。
因为显然,在这个时候,科诺托普堡内的守军竟然还有心情唱歌,这是不寻常的。可很快,亲王便又自嘲自己是实在太过谨慎小心了——前线有他布置的狙击手在,守军的任何异常举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放下心思的阿列克谢亲王举起了酒杯,他面色如常地说道:“继续喝酒。”
说完,他首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阿列克谢亲王不愿杯弓蛇影,徒让自己的将军们紧张和胡思乱想——上一次,亲王从轻处罚瓦西里便在军中产生了胡乱的猜测,而让彻辰都声名更加的水涨船高。
宴会继续进行,俄国将军为着沙皇陛下的健康、为着亲王的武勋、为着各种理由,一次又依次的干杯。
科诺托普堡内的歌声逐渐停止,因为那四百勇士已经整装完毕准备出城——他们的目标正是阿列克谢亲王所在的俄军主力云集的北面以及摧毁南面俄军地道。
彻辰亲自指挥对北面大营的突袭,而摧毁俄军地道的任务彻辰则交给了自己最信任的叶利谢伊以及一百名哥萨克水兵。
“叶利谢伊,阿列克谢亲王会派重兵在守护地道口,这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夜色这么漆黑,我又在北面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到时候敌人肯定会调兵去支援。这时候你就突然攻上去,将地道炸毁。”彻辰如此对叶利谢伊布置道。
叶利谢伊思考了片刻,他摇头叫喊道:“团队长,那该你去南面,我去北面!”
“不行,”彻辰道,“我必须去北面,因为只有我在那里,士兵们才不会觉得这是有去无回的夜袭。记住,只有敌人的军营开始骚动了,你才能动手。而且速度要快、要狠!”
说完,彻辰不让叶利谢伊有再次劝自己改变主意的机会。他拉下了尖盔的面罩,然后朝三百勇士而去。
“跟着我,前进!前进!”彻辰命令道。
科诺托普堡的城门再次被打开。出城后,三百人如同一条细线般移动到壕沟边。
此时每个哥萨克的眼里都闪耀着坚定且决绝的目光。因为在他们的身前是他们的团队长,在他们身后就是乌克兰,是他们的故乡。
而要让自己的故乡免遭科诺托普的悲惨命运,就绝不能让俄国人看到黑海的海岸,看到第聂伯河。
战壕内俄军狙击手误以为这次出城的敌人仍然是来清理壕沟的,他们好整以暇的准备搭弓射箭,给这些没有记性的家伙一个教训。
可出乎俄军狙击手意料的事情发生了。这次出城的敌军竟丝毫不隐藏自己,反而点起了火。
那是被突击队点燃了的火圈。
突击队中臂力最大的士兵猛地将这些火圈抛掷了出去。
火圈在地上蹦跳、旋转着进入了俄军的战壕。
战壕内俄军狙击手的衣服被点燃了。它的杀伤效果是惊人的。火圈上的火点着了战壕内俄军狙击手的衣服,这些扑打不掉的火焰将被吞噬的人变成了一个火球。
被火烧的痛苦万状的俄军士兵哀嚎着跳出战壕,朝着大营的方向逃去。
这些火人和继续滚动着的火圈越过一道道战壕,将恐惧和大火带入了大营。
乘势的,科诺托普堡内仅剩的八十多名扎波罗热骑兵从城门口突了出来。他们越过彻辰率领的哥萨克水兵,如一把尖刀般朝俄军大营冲去。
这些骑兵都是由皮德罗带领着的。
这位彻辰的至亲在彻辰出城后越想越不对味——他怎么能让自己的侄子一个人去?这可是九死一生的啊!所以一待城外火起,皮德罗一拍大腿,他将指挥权交给了黑森子爵,而自己则命令所有骑兵跟他走。
漆黑的夜,耀眼的火,战马的奔腾,还有那紧随其后的哥萨克突击队的战吼,这对正在休息的俄国士兵在精神上的威慑和打击是巨大的。更别提为了制造更大的混乱,哥萨克水兵们还朝着四面八方投掷着炸弹。
俄军的大营炸开了锅,士兵们四散奔跑着。
一些理智的、富有战斗经验的贵族军官试图搜罗士兵抵抗突如其来的袭击,他们高喊着早就的身份和团队名称,可迎接他们的是一张张疯狂的面孔,和一双双张慌恐惧的眼睛。
失去了理性的人们彼此推搡、拥挤、践踏,相互挤死、踩死。
骑上马的赶紧开溜,无主的马匹则在盲目奔逃。盔甲、兵器、倒地的帐篷扔的到处都是。
彻辰在皮德罗的陪伴下攻入了一处炮兵阵地。这个炮兵阵地此时空无一人。彻辰找来了几支铁钎,他拔出腰间的权杖当做锤子,然后将火炮的活门钉死了。
“彻辰,你快看。”
就在彻辰钉死最后一门火炮的时候,皮德罗手指着前方对他喊道。
彻辰定眼一看,只见身穿一身银鳞胸甲的阿列克谢亲王正骑在马上立在六支松明火把中,他高声喊道:“不要乱!不要乱!我在这里,我是阿列克谢·特鲁别茨科伊亲王!向我靠拢!”
一些人显然认出了亲王,他们听到了他的话,看见了他,然后朝着亲王围了过去。
一个小型的战斗团体正在亲王的身边形成。
彻辰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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