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刀,然后叫醒了两名黑森骑兵,三人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约摸走出了一二百米,他们看到在一处山谷内的空地上,自己麾下的那些披甲哥萨克和波兰龙骑兵正在肆无忌惮地对今天被俘的那些哥萨克们施加着暴行。
彻辰自己和佣兵团在战后也曾经对一些战俘施加过刑罚,可那些人或者是像阿兰、采佩什这样罪大恶极之徒,又或者是手握着重要的情报或者事关佣兵团生死存亡的机密,比如基阿扬的儿子巴蒂。
可现在自己砍刀的那些忍在做的,一点都看不出出于何种必要的目的,他们更像是在取乐,拿人的生命在取乐。
彻辰看到两名士兵:一名披甲哥萨克,一名龙骑兵。他们分别对向骑在两匹马上,在两匹马的中间,一名被扒光了的哥萨克手脚都被绳索捆着,绳索的一端连着马鞍。
哥萨克的眼神中流露出恐惧,可是他都嘴里塞满了马粪,无法发声。披甲哥萨克和龙骑兵欢笑着催动坐骑前进,绳索一下子被崩的笔直……哥萨克痛苦地挣扎着,又过了一会,他被拦腰撕成了两节,那花花绿绿的肠子如同蚯蚓般在血泊中如同着。
所有人都无动于衷,甚至还大声叫着好。
在另一处,一名使团的文职人员正手握着锯子,对一名被捆在树干上的哥萨克施加着锯子刑。那名哥萨克在受刑前已被刮去了眼睛,只剩下两个血洞。此时,锋利的锯齿切割着哥萨克柔软地腹部,鲜血顺着大腿不断地流到地上,哥萨克痛苦地摆动着头颅,他试图嚎叫,可他的嘴也被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两名跟随彻辰一同前来的黑森骑兵显然也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一幕,他们和彻辰一同弯下腰大声地呕吐了起来,将晚上吃下的食物吐了个干干净净。
三人闹出的动静终于引起了那伙人的注意,当他们发现来者竟然是彻辰的时候,这群人竟嬉笑着向彻辰问好:“大人,真没想到是您。”
彻辰推了一把最靠近自己的一名披甲哥萨克。他怒不可遏地质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彻辰前所未有的恼怒。因为这些自己部下的暴行,让彻辰不由得想起了死在雅科夫手下的那些佣兵团的战友。
他们,也是被如此虐杀的。
那名被推的倒退了两三步的披甲哥萨克没想到彻辰的反应如此巨大,他一时有些发愣。不过他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他笑着向彻辰赔罪道:“大人,我们没想到走出这么远还吵到了您。”
显然,他是以为彻辰被吵醒才如此恼怒的。
“你们这些混蛋!”
彻辰一把抓住了这名披甲哥萨克的衣领,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倒拉着一个比他高大的多的人来到那片屠杀的现场。
越靠近那片修罗场,空气中当血腥味和腥臭味便愈发的浓郁。在那不到五十平米的土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三具惨遭虐杀的哥萨克人的尸体,在树上还捆着两具;而在一旁,二十一名俘虏被捆着手脚串成一串蹲在地上,如果不是彻辰的出现,恐怕他们也将成为今晚暴行的牺牲品。
“大人,这些哥萨克人今天杀了我们那么多战友,我们是在为他们报仇!”那名披甲哥萨克终于意识到彻辰是因为他们虐杀这些哥萨克人才如此的恼怒,他大声地辩解道。
而在一旁,其他人也如是说着。
“你们这是在报仇吗!”
听到这些人不仅没有悔意,反而在强词夺理,彻辰指着地上那具被二马分尸的哥萨克人的尸体大声呵斥道:“你们这是在施暴,是在虐杀俘虏!”
彻辰的话音刚落,只听从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我们使团的副使阿勒瓦尔·彻辰。怎么?白天这些战士同你一起出生入死,到了晚上你却帮起敌人来了。”
这话说的句句诛心,那些个披甲哥萨克和波兰龙骑兵们看彻辰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彻辰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穿着一身白色衬衫的康尼茨基公爵边用马鞭拍着裤腿边走了过来。
等康尼茨基公爵走近了,彻辰大声说道:“公爵,你我都知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倒想问问你,是你下令虐杀这些俘虏的吗?”
实际上康尼茨基公爵并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一切都是士兵们自发的行为——波兰共和国与哥萨克间的战争早已在双方的士兵和民众间埋下了刻骨的仇恨,原本那共同对抗奥斯曼土耳其人和鞑靼人的骨肉亲情早已不复存在。但被彻辰如此众目睽睽的质问,公爵感到自己受到了彻辰的挑战,他索性承认道:“事实上是我又如何!只不过是些个嚯嚯儿而已。”
康尼茨基公爵此举,无形中地让在场的披甲哥萨克和波兰龙骑兵们对其感恩戴德,他们纷纷地站到了公爵的身后,以示支持。
误以为康尼茨基公爵果然是罪魁祸首,彻辰顿时怒发冲冠。他愤怒的一拳打在了公爵的左脸上。
第635章 枭雄谢世二十六()
彻辰这一拳是携怒而发,事先康尼茨基公爵绝没想到彻辰竟然会对自己粗野地动手,因为这不是贵族间处理问题的方式,他被彻辰打了一个踉跄,连嘴里都有两三颗牙被打松动了。
“公爵!”
康尼茨基公爵身后的人惊呼道。不少人走上前去搀扶住康尼茨基公爵。
而彻辰身旁的两名黑森骑兵则跃前一步,将自己的团长护在身后。
康尼茨基公爵直起了身子,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脸,然后朝着地上吐了口血水。
“阿勒瓦尔·彻辰,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康尼茨基公爵直视着彻辰一字一句地说道。
“随时奉陪。”彻辰怡然不惧。
康尼茨基公爵开始摘下手上戴着的手套。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他要和彻辰决斗,他要用彻辰的鲜血洗刷耻辱。
虽然公爵很清楚,以着彻辰白天在战场上的表现,疏于武艺的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可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和家族荣誉高于生命,康尼茨基公爵如果不为了荣誉和彻辰决斗,那么他和他的家族将永远在共和国抬不起头来。
公爵地白手套摘掉了一半。当白手套扔向彻辰的那一刻,二人便立下了决斗的誓约。
彻辰推开了护卫在身前的黑森骑兵,他的意思也很明白:你来啊!
就在这时,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在其侄子的引领下走了过来。
先是彻辰离开,接着是康尼茨基公爵,营地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亨里克·波托茨基当然都看在眼里,他再一清点俘虏和护卫少了不少人,亨里克·波托茨基便意识到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他赶忙叫醒了自己的叔叔,然后带着老大人追了上前。
亨里克·波托茨基虽然也经历过战阵,还杀过人,可如此血腥的场景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年轻人不禁吓得脸色苍白。
同这位侄亲相比,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老大人显得处变不惊。他看了眼康尼茨基公爵,又看了眼彻辰,然后要他们二人随自己来一下。
彻辰留下了两名黑森骑兵,而康尼茨基公爵当然更不敢忤逆老大人的意思,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紧随其后。
“我要你们二人给我一个解释。”
在一棵远离屠杀现场的大树下,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拄着拐杖靠在树上,面对着二人说道。
他的侄子亨里克在一旁打着火把。老人的脸色在火光的映衬下尽显疲惫。
“康尼茨基公爵命令部下对俘虏进行虐杀。”彻辰说道。
说完,他又瞪了公爵一眼。
“不是我!事实上这都是大兵们自发的行为。”康尼茨基公爵急忙辩解道。
现在可是在德高望重的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大人的面前,不是和彻辰斗气的时候,康尼茨基公爵当然说了实话。
“你刚才可不是对我这么说的。”彻辰误以为公爵是在欺瞒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于是在一旁插话道。
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看了眼康尼茨基公爵,又看了眼彻辰。凭着自己数十年的人生阅历,老大人很快便将事情猜的个八九不离十。他相信康尼茨基公爵说的是实话,也清楚自己麾下的大兵们对哥萨克人和乌克兰人是什么态度。
“我知道了,康尼茨基公爵。你先下去吧。”老大人对公爵说道。
康尼茨基公爵站着没有离开,因为他还有件事没有做。
“老大人,这个阿勒瓦尔·彻辰侮辱了我,我已经向上帝许了愿,要用他的鲜血洗刷我的耻辱。请您做我和他决斗的公证人。”
“公爵,你的这个请求我不会满足的。”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拒绝道:“全知全能的上帝绝对不会希望他的信徒因为一点误会而自相残杀。彻辰的确是打了你,可所谓不知者不罪,我会要他向你道歉的。您是共和国的公爵,是出身声名显著的勋贵之家,我相信你不会和一个孩子一般见识的。”
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这话给了康尼茨基公爵最好的台阶,他傲然地说道:“我当然不会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那就好。”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微笑着转过头对彻辰道:“彻辰,还不快向公爵大人道歉,并且感谢他的宽宏大量。”
可这次彻辰却异乎寻常的执拗,因为他认为老大人根本是在和稀泥,是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今夜这事情的重点是什么,是卫队中波兰籍的战士对被俘的哥萨克人的残杀,而不是他和康尼茨基公爵的个人恩怨。如果斯坦尼斯瓦夫老大人能处理好这件事情,他当然愿意向公爵道歉,因为他的确是错打了康尼茨基公爵,可现在并没有。
所以彻辰大声对三人嚷道:“现在不是我道歉的时候!”
说完,彻辰转身径直地离开了。
康尼茨基公爵怒火中烧,他狠狠地盯着彻辰的背影。
而在一旁,亨里克·波托茨基也被彻辰对自己叔叔无礼的态度激怒了。他对叔叔进言道:“斯坦尼斯瓦夫叔叔,我们绝对不能姑息阿勒瓦尔·彻辰这种目中无人的行为。”
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没有说话,他在犹豫。
又过了一会,一名披甲哥萨克跑了过来,他气喘吁吁地汇报道:“三位大人,彻底副使将所有的哥萨克人都带走了!”
这下子,一直以来处变不惊的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终于变色了。他猛地站直了身子,老大人少有的脸上显露出怒容:“他想做什么!”
“左右就是想维护那些嚯嚯儿。”康尼茨基公爵在一旁插了一句。
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没有理会公爵,他对那名披甲哥萨克道:“他们去了哪里?快带我过去!”
“副使他们去了山谷口。”
“快带我去!”
说完,老大人在披甲哥萨克的引领下朝着山谷的出口而去,而亨里克·波托茨基也赶紧地举着火把追了去。
康尼茨基公爵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他也紧随其后。
第636章 枭雄谢世二十七()
“你们自由了。”
彻辰率领着黑森骑兵将被俘的哥萨克人带到谷口,他割开了一名哥萨克手头的绳索,然后对其说道。
这名哥萨克是个中年人,他一看就是个年富力强的汉子。此人身材强壮,宽肩膀,体格壮实,他肤色黝黑,有一双黑眼睛,狭窄的嘴唇上蓄着乌克兰男人常见的八字胡须,下端作两绺分开,变作宽宽的两撇。彻辰第一个给他解开绳索是因为此人似乎在俘虏中颇有威望,显然是个头目。当彻辰的手下命令所有当俘虏站起来的时候,当他第一个站了起来,其他人才纷纷跟从。
这名哥萨克人活动了活动被捆的发紫的手腕,然后以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彻辰。
“你要放我们走?”
“是的。”彻辰答道。
他这一声说的很响,所有的哥萨克俘虏都听到彻辰要释放他们,这些个俘虏也都面面相觑,很有些难以置信。
“为什么?”那人又问道。
彻辰没有回答。
见彻辰不回答,此人不再多问了。他开始替自己的同伴解开绳索。
在此过程中,彻辰和他的部下只是站在一旁看着。
又过了会,那名哥萨克又走了过来。他伸出一只手:“科纳舍维奇·萨盖达。”
这显然是他的名字。
彻辰却没有伸手去握住。他释放这些人只是不愿意他们再遭到虐杀,而并不是与他们化敌为友。彻辰还清楚的记得,汉斯和另外一名黑森骑兵为了保护自己,是怎样死在他们的炮火下的。
科纳舍维奇·萨盖达收回了手。他对彻辰说道:“刚才有个盟兄弟告诉我,是你阻止了波兰人对他们的暴行并保护了他们。我代表所有的哥萨克感谢你。”
说完,科纳舍维奇·萨盖达退后了一步。他猛地张开了手,然后弯腰低头,将头低的都越过了肚脐眼。
这在哥萨克是极重的礼了。
彻辰受了科纳舍维奇·萨盖达这一礼。他对他说道:“你们走吧,不过你们要起誓,绝不再对我们使团有任何的不轨企图。”
“我起誓!”科纳舍维奇·萨盖达道。
“我起誓。”
“我也起誓。”
哥萨克们纷纷保证道。
彻辰让开了路,科纳舍维奇·萨盖达带着哥萨克们朝着山谷外的黑暗而去。
待所有的俘虏都出了山谷又过了七八分钟的时候,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老大人终于赶了过来,他边跑边大声急呼道:“不能放他们走!”
老大人拄着根银色的拐杖,他走的是如此的快,以致于本应该引领他的披甲哥萨克和他的侄子都被甩在了后面。
“彻辰,不能放他们走!”
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走到了彻辰的近前,他气喘吁吁地说道。
接着,亨里克·波托茨基和康尼茨基公爵也先后赶到了,而随同康尼茨基公爵而来的,还有使团的其他所有人。并且所有人都顶盔戴甲,还拿着武器。
如此杀气腾腾的架势,不禁让黑森骑兵们大为紧张,他们深怕彻辰有危险,一个个都将手放在了武器上。
同在一个阵营,白天还并肩作战的战友,没想到现在竟要刀剑相向。
走到近前的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见此地早已没有了一名哥萨克,他再次问彻辰那些人去了哪里。
“那些人我都放走了。”彻辰道。
听闻所有的战俘都被彻辰放走了,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不禁捶足顿胸。
对于部下虐杀哥萨克俘虏的行为,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也是极不赞成的。今夜,若是第一个察觉的不是彻辰,而是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自己,他也会去阻止。杀戮只能增加杀戮,仇恨只会增添仇恨,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深深都明白这个道理。可以说在人道地对待哥萨克战俘这一点上,老大人和彻辰是一致的。
假如没有虐俘这件事,彻辰私放俘虏,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知道后只会一笑置之,并且还会私下夸赞彻底的善良。可在出了虐俘这事后,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绝对不会允许释放这些俘虏。因为老大人很清楚,一旦这些俘虏被释放了回去,他们中肯定会有人将使团成员虐杀哥萨克人的事情说出去的。
虐杀俘虏虽然双方在彼此敌对的时候谁都没少干,可是在共和国再次招安扎波罗热哥萨克的敏感时刻,如果被有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