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开枪的,他不敢开枪的。”亚当·科尔心里不住地为自己打气,可他发现,自己竟然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自己。
彻辰的手指没有动,可亚当·科尔却幻想着彻辰扣动了扳机,他的膝盖打颤了。
“我,我。”亚当·科尔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谁是小孩?”彻辰问他道。
“你。不不,是,是我。我是小孩。”亚当·科尔改口道。
他的这番举动,连原本站在他一边的同伴都鄙视不已。
“好了,彻辰。”阿拉贡按下彻辰的手枪,说道,“我们该出发了。”
然后,他又转过头对亚当·科尔说:“对不起,我们的队伍不需要小孩。”
没有人同情弱者。所有人默不作声地走出门,每个人都从门口的守卫那里领取了一条大袋子,那里面是五千克的火药,是用来炸毁地道的。
阿拉贡拿了两条,其中一条原本是亚当·科尔的,现在他不需要了。
第51章 斯摩棱斯克之战(十五)()
为了不引起哥萨克的注意,阿拉贡和彻辰他们并没有走城门,而是用绳子将自己吊出了城。
下了城之后所有人都排成了一线,小心而谨慎地走着,阿拉贡走在了第一个。
左右都是静悄悄的,离得城墙越远,队伍走起路来越是小心。可即便如此,彻辰还是能听到自己和其他人的脚步声。
突然,打头的阿拉贡停下了脚步。他对后面的人做了一个停住的手势,然后半猫下了身子。
原来正前方出现了一丝响动。大伙儿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前面那是敌人的暗岗,自己发出一丝的响动引起注意。
阿拉贡示意大伙儿继续原地待命。他轻轻地放下挂在身上的两条火药袋,然后全身趴伏在雪地上然后像一条蛇一样朝着声响发出方向“游”去。
他游的很慢,却毫无声息。不多时,在那个方向又传来了声响动,那是手指敲击树干的声音。也是佣兵团联络的暗号。看来,阿拉贡已经把暗哨解决了。
彻辰等人赶到阿拉贡那儿,在阿拉贡的脚边躺着一具尸体。这人身穿白衣白帽,脖子上流出的血染红了小半块雪地。若非不小心弄出了声响,恐怕被发现的就是敢死队而不是他了。
队伍继续前行。约莫又走了十多分钟,终于摸到了那个地道口附近。这个地道口背对着城墙的方向,上面斜盖了块巨大的生牛皮用来遮挡里面的火光。这使得即使在黑夜,守军也无法通过光亮发现地道的位置。
“他们藏的还真隐蔽。”看着洞口,米哈尔·叶林斯基轻声咕哝了一句。
这时,四周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喊声四起。
“谁?谁在那?”
“是自己人。”
“口令!”
“扎波罗热。回令!”
“基辅。”
原来是两队哥萨克在换岗。
虽然幸运的得到了口令,可阿拉贡并没有马上令大伙儿行动,他示意所有人继续躲藏了起来。等又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第二批换岗的人到了,口令还是“扎波罗热和基辅”。
记下了敌人换班的时间,阿拉贡示意所有人开始行动了。所有人又排成了一队,朝着地道口走去。
“什么人!”守卫的哥萨克听到了声响,问道。
“是自己人,我们刚才落了东西。”阿拉贡回道。
“口令。”
“扎波罗热。”
见能答出口令,对方不再怀疑了。所有人大摇大摆地走到岗哨前。
“你们,不是……”
如此近的距离,借着月光,岗哨终于发现了这些不是自己人。可为时已晚,还没等他们开火,敢死队员们早一步扣下了扳机。
一通枪响,三名哥萨克倒在了地上。其他的两个人也被拔出短剑和短斧的科萨·克里斯托夫斯基和拉多斯·扎夫砍到在地。
“快,快。我们只有十分钟的时间了。”阿拉贡喊道。
按照哥萨克换岗的速度,哥萨克的营地应该在距离地道口十分钟路程的地方。
掷弹手赫苏斯冲到地道口,他的一手拿着一个手雷,手雷上的细绳正丝丝冒着火星。他把两个手雷接连扔进了地道口内。
两声巨响过后,地道口升起一股黑烟。几个人影从黑烟里面窜了出来,可还没等他们喘口气,就被守在地道口旁的佣兵们打死了。
待浓烟散去了些,彻辰和科萨·克里斯托夫斯基以及拉多斯·扎夫冲进了地道,其他人守在地道口,阻止随时可能到来的哥萨克援军。
地道内并不大,只能容纳两个人并肩行走。彻辰等三人排成了倒品字形,彻辰和科萨·克里斯托夫斯基在前,拉多斯·扎夫在后。这样,在第一排就能发挥出四支手枪的火力。
在如此狭窄的环境内,手枪几乎是百发百中的。在里面挖掘的哥萨克们都没有带任何的武器只有挖掘用的工具,很轻易的就被撂倒了。
三人消灭完地道里的敌人,将携带着的火药带都解了下来堆在了一起。九个人携带着五十千克的火药,足够摧毁地道的了。
彻辰掏出火石和火绒,他对其他两个人说道:“你们先出去,我来点火。”
科萨·克里斯托夫斯基和拉多斯·扎夫感到朝地道口跑了去。彻辰慢慢地拖着点火用的细绳,倒退着走向地道口。
“彻辰,快好了吗?”
此时,已经能听到阿拉贡的声音了。
“好了,我马上就点火。”彻辰回答道。
在洞口前,阿拉贡等人已被哥萨克四面包围了上来。各个方向都是枪声大作。幸好这是在晚上,对方无法看清目标,只能胡乱开枪。而火枪开火时发出的光芒,却暴露了他们自己的位置,成了米哈尔·叶林斯基和卢卡什·帕沃夫最好的目标。几乎每一次弓弦响动,都会收割一个战果。
“快点,他们的援兵来了。”阿拉贡催促道。
彻辰点燃了细绳,他返身以最快的速度跑向地道口,
“快走。”见彻辰出来,阿拉贡赶紧组织大家撤退。
赫苏斯以最快的速度扔出了三颗手雷,为撤退开辟了一条通道。
所有人冲进了浓烟之中。与此同时,地道口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巨响震破了夜空,大地颤动了。紧接着,无数的冰屑、石头、泥土、木片被抛向天空。
巨响过后又是一连串新响,整条地道如手术般被剖了开来。
被爆炸抛向天空的各种各样的杂物终于落了下来,砸在了彻辰等人的身上。原本笼罩在他们身边的浓烟也开始散了去。
这时候,队伍却面临最危险的时候。这个危险不是来自外面,反而是来自队伍内部的。
卢卡什·帕沃夫等人原本就是为了赦免和金钱参加的敢死队,他们没有雇佣兵团成员手足般的情谊和铁一般都纪律。在任务没有完成前,为了完成任务他们可以舍生忘死;可现在任务完成了,这些人为了有命享受即将得到的金钱和新生,全部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城门奔去。连惯常的阻击和交替掩护都不顾了。
就这样,原本应该在后面负责用弓箭掩护的卢卡什·帕沃夫等人跑在了最前面,阿拉贡和彻辰、赫苏斯等佣兵团的人反而落在了最后面。
阿拉贡在爆张中受了伤,他的左腿被从天而降的一块尖锐的木片插入,而赫苏斯由于背了最重的物资又经历了战斗,所以几乎耗尽了体力,彻辰和什切青当然不会扔下同伴。两人搀扶着阿拉贡和赫苏斯,速度便落了下来。
在他们身后,哥萨克的追兵离的越来越近。赫苏斯的手雷篓子已经空了,彻辰的手枪里也没有了子弹。
“啊!”
赫苏斯惨叫一声,躺倒在地上。一颗流弹击中了这位巨人的后背。
“赫苏斯,赫苏斯。”彻辰用力拉了拉巨人的手,可这位巨人再也爬不起来了。
无奈,彻辰三人只好扔下赫苏斯的尸体,他和什切青搀扶着阿拉贡继续往斯摩棱斯克逃去。
西门的城门已然在望,跑在最前面的卢卡什·帕沃夫们甚至跑上了吊桥。
哥萨克的骑兵也在这时候越出了地平线。城头响起一阵的火枪声,企图震慑住哥萨克骑兵。可这群骑兵显然很有战斗经验,知道火枪的射程威胁不到自己,故还是拍马追赶三人。
“你们快走吧。”阿拉贡显然也明白三人还是要一起逃的话一个也走不了,他推开彻辰和什切青拉着自己的双手,坐倒在雪地上。
“要走一齐走。”彻辰又怎么会放弃自己的战友。
“快走,不然都走不了。”阿拉贡再次推开两人,然后朝着敌人骑兵的方向爬去。
“告诉团长,阿拉贡死的像一个战士。”
城楼上,佛朗哥团长也看到了这一幕。这位铁血著称的老团长不禁虎目含泪。
“走吧。”
什切青跟阿拉贡的时间更久,更知道这位长官的性情。他拉起彻辰,逃向城门。
第52章 斯摩棱斯克之战(十六)()
追击的哥萨克显然认出了这是一个有身份的人物,打头的哥萨克用长枪拍打了阿拉贡的右肩,试图将他打倒在地活捉他。
可倔强的阿拉贡死死地抓住了哥萨克的长枪。人在临死之前爆发出的力量是如此的大,以至于原本体力耗尽的阿拉贡竟然硬生生地将这个哥萨克拽下了马。
其他的追兵见同伴落马,都放慢了马速前来救援,也不去管在逃的彻辰等人了。
这使得彻辰和什切青终于逃入了己方的火力范围。
这些个骑兵团团将阿拉贡围住,他们一手拿着长枪,一手拿着火把,打马围着少尉绕圈儿。只要阿拉贡稍不留意便有一支长枪的枪尖刺中阿拉贡的身体。
少尉的腿本来就受了伤,行动不便。不一会,他便被扎了七八下。鲜血从伤口不住地流出来。这些伤口都不深,显然这些个哥萨克并不想这位坚强的少尉死的太痛快了。
阿拉贡散乱地挥舞着马刀,由于失血过多,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了。
而斯摩棱斯克的城门也终于打了开来,多罗宁所率领的翼骑兵,在困守孤城后第一次出击。
在野战中,哥萨克很少能打得过共和国的翼骑兵。
“不玩了,不玩了。我们杀了他吧。”有个哥萨克喊道。他也看到了城门口的准备出击的翼骑兵,打算尽快撤离。
“杀了他,杀了他。”又是一群应和的声音。
“结束了。”阿拉贡心想。
面对死亡,阿拉贡竟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长枪穿透了阿拉贡的胸口,将他钉在了雪地上。
一队队的翼骑兵越过彻辰、越过躺倒在地的阿拉贡和赫苏斯,将追击的哥萨克驱逐。
“团长,我们回来了。”
脱离了险境后,尽管两人也是寒饿交加,彻辰和什切青还是第一时间登上了城墙去见佛朗哥。在佛朗哥的身后,彻辰的叔叔皮德罗面色铁青地站着。
看着面色不愉的叔叔,原本有一肚子话要说的彻辰,站在那一句话都没有了。
佛朗哥看了两人一眼,第一句话便是:“和我说说经过吧。”
经过可以是战斗的经过。可两人都很清楚,团长想知道的是什么。
“都是那些该死的杀人犯,”什切青恨恨地说道:“少尉原本是安排他们掩护我们撤退的。可这些人一完成任务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撒开脚丫子就逃回城,把我们扔在了最后面。”
彻辰点了点头,什切青说的都是实情。
佛朗哥听完,没有说话。
“我想知道的是战斗经过。”
彻辰和赫苏斯对望了一眼,两人心中都在嘀咕:“难道团长对阿拉贡的死真的无动于衷吗?”
“阿拉贡的死等围城结束了,我自然会去追究。可现在斯摩棱斯克需要团结。”佛朗哥说道。
“可是团长,团结并不意味着……”彻辰还想争辩,,可佛朗哥的注意力已不在他那了。
佛朗哥望了望内城墙下,在那里,米哈尔·叶林斯基等人正受到英雄般的对待。
看了会儿,佛朗哥见二人意兴阑珊,便挥了挥手示意两人下去休息。
而皮德罗看了佛朗哥一眼,见他没有什么表示,也悄悄开溜了。
他在楼道口追上了彻辰,也不顾周围其他人的眼光,拽着彻辰的耳朵将他拉进了角落。
“叔叔。”彻辰有些心虚地叫着皮德罗。
“你还知道我是你叔叔!”
皮德罗吹胡子瞪眼睛道。
他原本在家睡着觉,突然外面传来的爆炸声把他震醒了。皮德罗以为是敌袭,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彻辰,赶忙穿上了衣裤朝着广场跑去。可谁知到了广场那里却是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什么弥撒。
心急如焚的皮德罗又赶到北门,可问了所有人都说没有见过彻辰。
这下,皮德罗意识到彻辰肯定有什么瞒着自己,而且是和晚上的爆炸有关。他立马赶到了西门,几乎同时的,佛朗哥也到了那里。
而这个时候,出城接应的翼骑兵已在城门口列队完毕了。
佛朗哥原本是要为阿拉贡们饯行的,可临时被军事会议叫去开会了。自从军事会议组建以来,那些元老们几乎要插手所有的事情,有任何的问题或者疑问,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开会。
没等皮德罗开口,佛朗哥便告诉了他彻辰是去参加了破坏哥萨克的地道。忧心忡忡的皮德罗立即发了彪,质问佛朗哥这么大的事问什么不早告诉自己。
“只有小鸡才会待在母鸡的怀里。”
当时,佛朗哥这样回答了皮德罗。
木已成舟,皮德罗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他只得和佛朗哥登上城墙,等着彻辰上来。
“叔叔。”彻辰惴惴不安地又叫了一声。叔叔会怎样对自己?骂自己一顿还是用皮鞭打他的屁股?
可这些都没有来,皮德罗抱住了彻辰的脑袋。
“我的侄子,以后你要是参加这种任务,一定要让叔叔跟着。”
破坏哥萨克的地道极大的提升了围城以来低落的士气,那些回来的“功臣”们受到了英雄般的对待。在彻辰他们凯旋的第二天,费奥多城主和军事会议的成员们兑现了他们的承诺——在广场上,赦免令和赏金被当着市民的面发给了参加这次行动的有功之人。
对于不幸战死的阿拉贡和苏赫斯,葬礼也极尽哀荣。
在第三天的早上,斯摩棱斯克内所有的教堂都响起了哀钟,阿拉贡生前所在的雇佣兵团连队参加了送葬的队列,他们卷掩军旗,排成战斗序列,从城堡出发开赴白教堂。在那里,基谢尔大主教将为死者做最后的祷告。
佛朗哥身着丧服,骑在马上,护送于灵车之后。在灵车之前,则是一队翼骑兵。他们共有十人十骑,分列两队。
队伍就这样缓缓地来到了白教堂。
基谢尔主教已早已站在了教堂门前的台阶上。等灵车停稳当了,这位大主教开口道:“阿拉贡、赫苏斯,你们要去向何处?又为何去的如此匆忙。”
语带留恋的责难,使所有的人悲从中来。
当灵柩被抬入教堂后,阿拉贡和赫斯斯生前的战友纷纷上前,做最后的道别。
这其中,彻辰的叔叔皮德罗哭的最是惊天动地。他从初次和阿拉贡相识的打斗开始,一直回忆到遭遇战后阿拉贡受伤自己对他的照料;他痛哭小伙子的英年早逝,哀叹上帝早早召唤去了这位原本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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