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有自己的主人,也只听主人的命令,这就造成了各行其是。
“马上来,节目马上就来。”
摘下头套的布莱尔向卫兵们鞠躬致意,然后和包洪退下了场。
“包洪,看样子人来的差不多了。”退到舞台后面的布莱尔对长官说道。
“那你带着这头棕熊上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上炮兵阵地。”包洪摘下小丑帽,抹了抹脸上的油彩说道。
“愿上帝保佑你,长官。”布莱尔看着自己愿为之付出生命的包洪,情深意切地说道。
“也愿上帝保佑你。我的兄弟!”
随后,布莱尔牵起波利上了场。而包洪散开自己和布莱尔的那套蓑衣,那里面别了十几根长短粗细不一的长钉和一牛膀胱的火药。
包洪将长钉和火药装进了口袋里,然后换上一身贵族仆役的常服,趁着没人注意悄然溜了出去。
炮兵阵地上果然一个人也没有,所有的人都被布莱尔吸引了过去。包洪走到一门长身管的火炮边,双眼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将一枚铁钉钉入了火炮的火门。
这之后包洪如法炮制,不一会便有八九门火炮从杀人利器变成了傻大黑粗的铁棍。
在钉完第十门火炮后,包洪将下一个目标放在了位于炮兵阵地中心的巨炮上。
这门巨炮,包洪也是从奥列格那儿知道的。他的杀伤力如此之巨大,使包洪必除之而后快。普通的火炮,包洪只是用长钉使它们暂时失去了战斗力,可对巨炮,那一牛膀胱的火药就是为它准备的“食物”。
包洪一个箭步越上了巨炮前的胸墙,然后爬上炮管将牛膀胱放进了炮口,再把插入牛膀胱的导火线垂出了炮口,直垂到地上。
做完这一切,包洪小心翼翼地跳下炮身。他捡起导火线,慢慢地拉远。他必须有足够远的距离才能引爆火药,不然就会伤到自己。
“站住。”
正在这时候,包洪的身后想起了一声警告。
发出这声警告的正是彻辰。这位小佣兵并没有陪他的叔叔去城堡里,所以也错过了城堡内发生的两场精彩的决斗。可这时候,他来炮兵阵地上,只是为了和这门罕见的巨炮告别,毕竟自己马上就要去阿拉贡的连队了。没想到却发现了行为不轨的人。
“转过身来。”彻辰又说道。他手中的“蜂鸟”刺了刺包洪的后背。
包洪缓缓地转过身来。两人四目相对,也同时认出了对方。
“鲍庚!”彻辰惊叫道。他没想到竟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随之,抵着包洪的细长剑也低了几分。
“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见面。”包洪邪魅地一笑。忽地,包洪抬起左手拍开了彻辰的细长剑,右手手背成刀,砍在了彻辰的后颈。
这也不能怪彻辰不小心,实在是两人的实力相差太大。包洪的战斗经验和刀法,都不是现在的彻辰可以望其项背的。
“我的小朋友啊,记得以后如果手中拿的不是火枪的话,千万别让你的俘虏转身。”包洪扶住彻辰即将倒下的身体,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随后,包洪抱着彻辰将他放到了一道胸墙后面,然后点燃了导火线。导火线冒着火星如条火龙般快速地前进,奔向巨炮……
第35章 祈祷(一)()
彻辰醒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虽然包洪击晕他的那一手刀并没有用太大的力,可在他昏迷后,由于包洪将他的身子放在了胸墙的后面,结果巨炮爆炸后产生的强大冲击力透过胸墙传到了他的身上,形成了二次的伤害。
彻辰醒来后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叔叔皮德罗。彻辰昏迷了三天三夜,老佣兵就在他的旁边陪了三天三夜。哪怕是佛朗哥叫他他也置之不理。
见自己的侄子醒了过来,皮德罗握住了彻辰的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我亲爱的孩子!你知道这几天叔叔是多么的担心你。我无儿无女,只有你陪伴在我的身边。我早已经把你当做了自己的孩子一样。”
这一番话,听的彻辰也是格外地感动。他当然清楚皮德罗叔叔对自己的爱,可没想到他爱自己爱的这么深。
彻辰动情地说道:“亲爱的叔叔,我很好。上帝显然不愿意让你一个人在异国他乡,他让我留了下来,照顾您,爱您,”
听彻辰如是说,皮德罗老泪纵横又是一阵痛哭。不过他这是高兴的。
叔侄二人倾诉了一番衷情,彻辰问起了那天发生的事情。
“损失是极为惨重的,我们几乎损失了所有的火炮。不算那门被炸成碎片的巨炮,其他被钉死了火门的火炮,在几个月内也是无法使用了。更客气的是,造成如此大损失的凶手据说只有两个人。而且那两个人在炸掉火炮后,就趁着混乱溜了出去。”皮德罗说道。
“我知道是谁。”彻辰说。
“是谁?”
“鲍庚。”
“鲍庚!?”皮德罗回忆了下,终于想起了这个名字,就是那个将彻辰从强盗手中救出来的人。
“他不是什么公爵的信使吗?”皮德罗有些疑惑了。
彻辰摇了摇头。
“虽然我不知道其中的缘故,但我没有看错——那个人就是鲍庚。”
皮德罗点了点头。他准备等会就去找佛朗哥,将这个情报告诉他。
“我昏迷这几天,城里还发生了什么吗?”彻辰又问道。
听彻辰这么问,皮德罗看向彻辰的眼神都变得奇怪了起来。仿佛彻辰错过了成百上千的泰勒一般。
“发生了很多事情。多到你完全想象不到。”
接着,皮德罗将这三天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说给了彻辰听。
这头一件,便是关于那位小安祖莫夫伯爵的。
由于决斗输给了凯瑟琳和炮兵阵地的损失,小安祖莫夫伯爵彻底在费奥多城主那里失去了信任。尤其是后面一件事情,毕竟自作聪明将原本的守卫换成贵族卫队的主意就是小安祖莫夫伯爵出的,现在守城最重要的凭借损失殆尽,小安祖莫夫难辞其咎。
而这第二件事情就是多罗宁议员成为了贵族卫队的指挥官。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天,费奥多城主便宣布了这项决定,这也是意料之中的。和凯瑟琳决斗的胜利和小安祖莫夫的无能,衬托了多罗宁的英明神武,无论是在卫队内部还是议会,大家对这一认命都没有异议。
这第三件,便是关于凯瑟琳的了。凯瑟琳虽然赢得了决斗,可还是被费奥多关入了城堡的地牢。虽然由于苏格兰贵族和雇佣兵的身份,费奥多不太会杀死他,可和海伦娜小姐的婚事当然没有指望。将海伦娜嫁给凯瑟琳,对费奥多·奥布霍维奇家族没有丝毫的好处,所以即使按照凯瑟琳赢得乐决斗的胜利,费奥多耶不会按照所谓的贵族传统办,这就是政治。
“那海伦娜小姐呢?”彻辰听完皮德罗叔叔的讲述,问道。对于那位在舞会上误打误撞和自己跳了一支舞的海伦娜,彻辰总有一种憧憬。
“不知道,不过听那些下人传说那位贵族小姐选择了成为修女,在修道院度过一生。”皮德罗说道。
“唉。”彻辰叹了一口气。
过了会儿,彻辰才又开了口:“我现在觉得,我自己真是错过了几百个泰勒。”
显然,他以为这已经算完的了。可皮德罗的消息,可不止这么一点。接下来皮德罗说出的话,才让彻辰真正心惊。
战争爆发了——和沙皇俄国战争。
这消息是阿拉贡带回来的。这位老乡带领手下外出巡逻的时候,在爆炸发生的第二天,在斯摩棱斯克靠近勒热夫要塞的边境发现了无数沙皇俄国的尖兵。这些沙皇俄国的先头部队脚踩着雪橇,头戴纸帽,在棉甲的外面套着件毛皮外翻的兽皮袄子。他们行动如风,瞬间就从密林深处蹿了出来和阿拉贡他们交上了手。而战斗的位置,是在边境波兰共和国一侧的。在这场遭遇战中,阿拉贡损失了四个同伴,另外有三个人受了伤。连阿拉贡也身中了四箭,三支射在了手臂和大腿上,一支射中了胸口。若非他身上的铠甲结实,他的命就送在了那里。可即便如此,阿拉贡仍然流血过多,一回到斯摩棱斯克便昏死了过去。
现在,斯摩棱斯克全城都进入了戒备状态,所有的侦察兵都被派了出去,侦查敌军的规模。
听说阿拉贡受了重伤,彻辰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却被皮德罗制止了。他告诉彻辰,阿拉贡经过军医的救治,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现在他们需要的是休息。彻辰这会儿过去,不但对阿拉贡的伤势没有帮助,反而会打搅他的休息。
听叔叔这一分析,彻辰也觉得有道理。他不再强撑起身子了。
这时候,他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
“叔叔,既然阿拉贡受了伤、凯瑟琳下了地牢。那么佣兵团由谁带领?”
彻辰如是问道。
皮德罗仿佛就等着彻辰问起这个问题,他得意洋洋地站起身,一次、两次、又一次地提了提腰带。
皮德罗那条腰带金光闪闪,带子是丝的,上面满是黄金饰品。
“这是?”
“这是城主赏赐给我的。现在,由你的叔叔——我,皮德罗中尉带领阿拉贡那小子的雇佣兵连队。”
“你?皮德罗中尉?”彻辰惊讶的嘴巴张的可以装下一个鸡蛋。
“当然。你叔叔那会在德意志的时候,就带领过佣兵团。你忘了?”
确实,彻辰记起皮德罗叔叔早年确实经历了三十年战争,这是他极为得意的一段经历。
“恭喜您,皮德罗中尉。”彻辰向着自己的叔叔敬了一礼,他确实为叔叔感到高兴。
听彻辰恭维自己,皮德罗眉开眼笑了。
“呐,我的侄子。你赶快吃点东西,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教堂。”
第36章 祈祷(二)()
去教堂?彻辰没想到自己醒来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教堂,难道今天是礼拜日?可皮德罗叔叔明明说自己昏迷了三天,那怎么看今天也是星期五来着。
“为什么去教堂?”彻辰不解地问道。
“去让神父给你去去邪,最近你被不干净的东西沾上了。”说起去教堂的理由,皮德罗少有的一本正经。
原先皮德罗还没想道这一层,可前天经由鲁斯提醒,皮德罗才发觉自从侄子跟自己来了共和国,运气确实一直不好。开始的时候遭遇强盗被绑架,再后来进了城鼻青脸肿了一回,再现在,差点被炸死。这不是被诅咒了是什么呢?所以,皮德罗才决定,等彻辰一醒来便去修道院做一场弥撒,接受圣水的洗礼。
为此,他还特意拜托了基谢尔主教。主教很乐意地答应了下来,告诉皮德罗随时可以来找他。
听了叔叔的解释,彻辰有些哭笑不得了。按着皮德罗的说法,自己应该是深受上帝看顾了。每次自己遇到危险都可以逢凶化吉。即使是这一次,虽然自己被鲍庚(他还不知道鲍庚是包洪的化名)打晕了过去,可鲍庚把自己放到了胸墙的后面,没有让自己直面爆炸。
他努力想让皮德罗相信自己没有沾染不干净的东西,可老佣兵还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执意要带彻辰去教堂。
彻辰拗不过自己这位叔叔,只得答应皮德罗吃完饭后去教堂。见自己终于说服了彻辰,皮德罗眉开眼笑地张罗起午饭来。他回身跑去打开房门,吩咐门外的仆役将午饭端上来。
午饭很是丰盛。既有面包、蔬菜汤、香肠,又有葡萄酒。看得出皮德罗身任中尉以后,薪水也水涨船高了起来。
皮德罗拿过两个玻璃杯,先给彻辰倒上了一杯葡萄酒,酒没倒满,只有一半的量;然后他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恭喜你康复,我的侄儿。”
“也祝您身体健康,我的叔叔。”
两人喝完了杯中的酒,然后拿起刀叉开始吃起午饭来。
不一会,餐盘中的食物便扫荡了个干净。皮德罗又吩咐仆人拿了一套干净的白色衬衫和外套给彻辰穿上,待彻辰穿戴整齐后便下了楼,骑上马出了门。
去教堂的路上,彻辰发现街道上多了很多露宿街头的人。这些人的行李最多就是一个不大的包裹,有人人身上只包了一块麻布,在冰冷的雪地上冻得瑟瑟发抖。
“这些都是斯摩棱斯克附近村子的人。沙皇俄国的士兵烧毁了他们的房子、掠夺了他们过冬的粮食,并把他们赶进了城。那些在城里有亲戚和朋友的还好,可以寄住;这些没门路的只能露宿街头了。这么冷的天,每天都要冻死几个人。”
在马上,皮德罗对彻辰解释道。
看着这些可怜的人,彻辰不禁心有戚戚。
“那为什么费奥多城主不怕人出城消灭那些侵入村长的敌人?”彻辰不解地问道。
皮德罗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事实上,在成为中尉后皮德罗对费奥多和佛朗哥的战术才有了清晰的认识。他们打算利用斯摩棱斯克这座坚城死守,以便等待波兰共和国在乌克兰的平叛结束或者来自立陶宛的援军。这个时候,他们当然不会把宝贵的兵力浪费在保卫村长上面。
可这些深奥的军事和政治,对于现在年轻的侄子恐怕还是难以理解,自己就是解释了或许他也听不懂。
见皮德罗没有回答,彻辰也很自觉地没有再问了,经历了这么多彻辰也成熟了起来,不再是原先那个咋咋乎乎的少年了。
两人继续并肩而行。这时候,彻辰突然发现在前面的一众难民中,有一个灰色的熟悉身影。因为其他的人都是坐着或蹲在,只有他是站着的,所以格外的显眼。
等走的近了,彻辰才看清楚那身影赫然就是斯帕索库克茨基神父。
“神父您好。”彻辰在马上欠身问安道。
斯帕索库克茨基神父转过身,他的手上还拿着一大块的黑面包和一把小刀。他也认出了彻辰。
“您好,孩子。”
“您在做什么,神父。”彻辰问道。
“我在给这些可怜的人分发面包,他们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作为上帝的仆人,我又怎能对这些人的苦难无动于衷呢。”斯帕索库克茨基神父比划了下手中的黑面包和小刀,说道。
“您真是善良的人。”彻辰赞道。
同时,他把手伸到衣服口袋,准备布施些钱给斯帕索库克茨基神父。可手一入袋他才想起今天自己穿的是一件洗衣服,口袋里面空空如也。于是,他只好以目示意皮德罗叔叔,想让他拿出点钱来。
可皮德罗对彻辰的暗示竟然故作不知,等到彻辰第三次看向他的时候,皮德罗才极不情愿地摸出了一个泰勒。
没办法,彻辰只好把这一个泰勒递给了斯帕索库克茨基神父。
“敬爱的神父,请接受这点来自上帝仆人的心意。”
“上帝会保佑你的孩子,我也会为你祈祷。”斯帕索库克茨基神父接过泰勒说道,双手合十说道。
告别了斯帕索库克茨基神父,两匹马转过了一个街道,彻辰才埋怨起皮德罗叔叔的小气来。
“亲爱的叔叔,只是一个泰勒,你还要我示意您这么久。”
可皮德罗也是一肚子的道理,在他看来,哪怕城主打开仓库,对这么多城外的难民来说也是杯水车薪,而且自己是佣兵,是拿钱办事的工作,没有道理自己掏钱救助这些人。说到底,就是吝啬了。
“可斯帕索库克茨基神父答应替我祈祷,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