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要换成别人,面对着这么一位妩媚含泣的娇人儿,肯定不会忍心再发责难。可莫浮箩的性子却跟多数人不一样,她只是觉得这女人一直在身边说起来没完,越来越没了耐性,最后她形容自己的那个词“呱噪”确实十分贴切。
“你是谁?”
莫浮箩冷冷的声音幽幽发出,眼眉轻挑看着眼睛里闪过异样的幻素。
“姐姐,妹妹名叫幻素,你可以叫我幻儿。”幻素瞬间恢复如初,依旧用袖子掩着半张脸,声音柔媚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悦,只是袖袍下遮掩的红唇上已恨恨地抿出冷意。
“哦。”莫浮箩点了点头,视线从幻素身上移开,轻启了启唇:“我没有叫幻素的妹妹。”
话音还未落,便推开了挡路的人,直接从她身边穿了过去。
幻素被莫浮箩那一推,身子向后退了两步,惊地瞪大了眼。
这这这,她从未见过如此嚣张无理的女人!
伊泽忍不住笑出了声,忙用手遮住嘴巴才掩去笑声,朝着呆住地幻素沉吟道:“幻素姑娘,莫姑娘是王爷的侍卫,性子有些冷,可不懂什么怜香惜玉,往后见到她还是躲远一些吧。”
让她堂堂陛下赏赐的美人躲一个侍卫?
幻素抿着红艳的唇,白粉铺成的脸上又羞又怒,可奈何又不好在伊泽面前发作,只勉强挤出一丝浅笑,嗔道:“那可真是怪吓人的,伊大人作为王爷的另一个侍卫,经常见她是难免的,你自己也要当心才是啊。”
“那自然不需要幻素姑娘挂心了。”伊泽被戳到了痛处,眼角抽搐了两下,不愿再与幻素多说,从她身边飞快走过未再做停留。
“哼,一个两个的侍卫都不把本姑娘放在眼里,等我得了王爷的宠幸,看我不先弄死你们。”幻素眼里露出浓浓的怨毒,真是出师不利,没想到莫浮箩如此不上道,真有些后悔特意在这里等她了。
不过,莫浮箩,等下自有人收拾你,有你的好受!
莫浮箩步子很快,没一会就看到了衍春阁的院门。
只是今日,从远处看过去,院门口站了一群人,黑压压的一片。
“莫姑娘!”
莫浮箩甫一走近衍春阁,门口站立的小厮就齐齐向她行礼。
忍不住皱紧了眉,脚下的步子却未停,从一群人的注视下进了衍春阁。
这进去院子之后,就更热闹了。
院中央摆着一张梨花木的方桌,每一边都坐着一个人,仔细看去,不正是罗媛香、虞晓莲和楚倾嫣三个美人么?
三人齐刷刷地朝着莫浮箩看过来,三张美人脸却是各不相同。
罗媛香面色淡淡的,眉目间显出些疲惫,眼睛里没有多少神采,显然还未从关紫发疯的打击里走出来。
虞晓莲今日依旧盛装打扮,妆容没有一丝瑕疵,青黛微醺的眼底是一对含着笑的眸子,映出莫浮箩的素色衣裙,眼神淡淡的叫人看不清她挂着的是笑还是其他情绪。
楚倾嫣今日上身穿着一件绿色短衫,下身是一条红色襦裙,像极了一只花蝴蝶,面对莫浮箩依旧摆出一副嫉恨的表情。
“莫姑娘来了,快过来坐。”虞晓莲朝着莫浮箩招了招手,指了指她身旁的位置。
莫浮箩当然不会过去,直接忽视掉了院子里的三个人,静静地等了片刻,就闻到了一阵浓郁的脂粉味儿。
“那个位置,还是让她过去坐吧。”
说着,微微歪头用余光扫过去,果然就看到了那一团粉色已经翩翩而来。
“是幻儿妹妹来了啊,快过来坐!”虞晓莲又转而招呼起了幻素。
幻素抬手轻轻带起一叠裙角,朝着围着桌子坐着的三个美人盈盈一幅,红唇下带出一句甜声软语:“各位姐姐都在啊,幻儿跟姐姐们问安。”说话间,已径直从莫浮箩身旁走过,朝着桌子方向走了过去。
莫浮箩看着这一个个表面逢迎背地里却恨不得弄死对方的女人,心里一阵冷笑。
“瞧你们这你一句我一句的,都让我差点忘了正事。”一直静坐的罗媛香突然发了话,淡淡地看向莫浮箩的方向,硬生生地挤出了个笑容,“莫姑娘,我们今儿可是特意来这里向你道贺的。”
“我并没有觉得我有什么值得道贺。”
“就凭你作为一介女子成了王爷的侍卫,就可喜可贺啊。”罗媛香继续阴阳怪气地说道。
莫浮箩听完罗媛香的话,并未出声,只是直直地盯了过去,只看地对方有些不自在了才将眼皮一遮,掩去了几分凌厉光华。然后嘴角一扯,笑了起来。
这哪里是来跟她道贺的,这分明是来争宠斗艳的吧?
“莫姑娘,王爷说你来了之后先到屋子里找他。”伊泽远远地站在衍春阁门口,大声说了一句,立刻就打断了在场人的对话。
除了虞晓莲在低头抚着她新染的指甲看不清表情,其余三个人都显出了嫉恨怨毒的神色。
莫浮箩心绪一滞,这个李尤歌还真会给她找麻烦!
第九十八章 互怼()
莫浮箩在众美人恨不能将其生吞活剥的眼神里,缓步推开了李尤歌的屋门。
李尤歌正斜躺在软榻之上,眼睛微微闭着,像是睡着了。
只穿了里衣,身上披了件月白色祥云袍,一只袖子坠到地上都未察觉。他很少穿的这样素净,再加上睡时的姿态那般安逸,不由收敛起了烈烈外溢的魅惑,看着尤为清俊且温润。
掩下烫人光华,衬着整张脸柔和的让人迷醉。
莫浮箩的心跟着不经意地紧跳了两下,闪过片刻失意。静下来的李尤歌跟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人竟如此相像。
轻声走近想看的再清楚些,紧张地收起呼吸声,生怕惊扰了他。
李尤歌面上沉静如玉,却睡得极浅,感觉温热的气息似乎在靠近自己,长长的睫微微颤了两下,睁开了眼。
他的眼神里还带着些朦胧困意,只是瞬间就散了去,变得清明灼灼。缓缓直起身,搭在身上的锦袍滑落,掉到地上。
最初的一睁眸引得莫浮箩一阵慌乱,接下来的动作更是搅乱了莫浮箩心湖的尘,翻起了汩汩涛浪。
甚至有一刻,莫浮箩都分不清,扰乱她的是身前浓墨重彩的李尤歌,还是这浓烈彩色后面的淡色纯然的沈执羽?
心里,无端端的慌的厉害。
李尤歌已看清了眼前人,轻抬眼帘,眸下刻上她那鲜有窘态,竟觉得那般有小女人的味道。
有趣有趣!
不由,朱唇轻翘,似含起浓情般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
这笑声一出,恰好唤回了莫浮箩的臆想,她定了神,就看见了那个盯着自己的男人,目光灼灼笑得好不要脸!
“不许笑!”莫浮箩亮眸一瞪,轻咬贝齿,恨恨吼了一声。
“好凶好凶!”李尤歌露出一阵唏嘘,然而眼中的笑意越发浓郁起来。
“少来这一套。”莫浮箩边说边向后退了一步,才看清李尤歌仅穿了一件里衣,不自然地转移开视线,强自镇定道:“叫我来有何事?”
然而脸上若有若无的红晕似乎暴露了什么。。。。。。
李尤歌突然觉得心情极好。
“还是一如既往地——”李尤歌话未说完,手上一拍,紧了紧衣裳,然后才看着莫浮箩魅惑地抿唇轻言:“我竟不知浮箩原来喜欢我穿里衣的模样。”
“大济唯一的怀樱王,原来是个自恋癖病人。”莫浮箩嘴角勾起一抹冷嘲,眼光在其身上扫了扫,嗤道:“你这副样子,我想外面那几位也许会争先恐后地想看个清楚。不过我么——”话音到此戛然而止,只引来李尤歌眉心蹙成一团,不过只用了半刻光景就又魅惑地撩了撩头发,音色却变地涩哑了些:“几天没给本王换药了?”说着,就指了指床榻另一边放着的一个小玉瓶。
“王爷,民女在给王爷换药前,烦请王爷把衣裳穿好。”莫浮箩面上笑着,贝齿却是咬的咔咔响——这李尤歌果然是大济唯一的李尤歌,厚颜无耻到一定境界了。
简直是没羞没臊,不过这招“美男计”用在她莫浮箩身上可是一点用也没有。
李尤歌听完,竟然没有反驳。而是抬起脚一勾,地上落着的那件锦袍便被挑了起来,抬起手往上一伸,衣袍便套在了身上。
竟然,这么听话。。。。。。
莫浮箩眯着眼静看了好一会,才幽幽出了声:“坐那别动。”
说完,走到另一边将玉瓶拿起来,然后又退回到李尤歌身前,开始帮他上药。
将李尤歌的袖子卷起,眉头不由一皱。
竟然还是她之前包扎的那个样子,这两天他竟然都没换药么?
“结痂了,涂这一次药就没事了。”还好伤口恢复地很好,说话间将伤口重新包扎起来。
“不是还要去疤么?”李尤歌眨了眨眼,表情十分认真。
莫浮箩视线从伤口处移开,缓缓向上,对上那对灼灼的惑眸。
然后,扯开嘴角,笑了。
这个时候的李尤歌简直心思细腻的依旧不要脸的有些——可爱。
她说的每句话他竟然都记得清清楚楚,当然如果出发点不是为了“调戏”她的话。
莫浮箩可能自己都没有察觉,自从跟着李尤歌离开谒门,同他相处的这段日子里,她越发爱笑了。
虽然她的笑冷冷凉凉,很难带上情感,却让她不再是那个阴雪林里只知杀戮、不问情深亦或浅的毒女浮箩。
这种改变,也许是致命的。
李尤歌波光潋滟的眸子里映出灿灿墨彩,悄无声息地记下了此刻独一无二的莫浮箩。
嘴角翘起,黑眸亮的醉人。面容清丽,无倾城之色,却含倾城光华。
这副模样几乎引来他内心深处从未有过的悸动。要知道,那一片,可是他的禁地。
“够了。”李尤歌猛地将胳膊抽回,感觉一截皮肤从那只冰凉的手上滑过,痒痒的一阵凉意钻入心口。
瞬间,醒了。意识,清晰了。
莫浮箩感觉李尤歌周身突然冒出了寒意,对他这突如其来的变脸已经见怪不怪,依言抽回了手,站起身,与其拉开了一段距离。
“药上完了,还有别的事情么?”
“外面的人,是来恭贺你的,还送了贺礼。”李尤歌突然幽幽地说了一句。
“恭贺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当然是恭贺莫侍卫上任了。”
莫浮箩心下一动,冷笑道:“我怕我受不起她们的恭贺。”
“说实话。”李尤歌白了眼这个口不对心的女人。
“好吧——”莫浮箩舔了下唇,缓缓出声道:“其实,我是怕她们再做出什么招惹我的事,我会忍不住下毒,比如让你的某位美人脸上皮肤烂了,又比如让你的某位美人疯了去陪陪关紫。。。。。。”
“真是毒啊。”李尤歌啧啧了两声。
只需看一眼莫浮箩现在的表情,就几乎已经猜出了她所有的心思。
“那是自然,谁叫我是浮箩呢,浮箩之毒可是最毒的毒药。”莫浮箩轻冷的声音在屋里飘荡着,乍一听细细弱弱的,不仔细听竟不知是说的如此令人心惊肉跳的言语。
“为何这么讨厌她们?”
“四个字。”
“嗯。。。。。。”李尤歌凝了凝眉,应道:“脂粉堆儿?”
莫浮箩不可抑止地嫌弃摆上了脸,正色道:“矫揉造作。”然后抬起手在鼻下扇了扇:“当然还有惹人烦的脂粉味儿。”
第九十九章 发难()
脂粉味儿。。。。。。李尤歌不由点了点头。
“本王也讨厌那种味道。”瞬间附和了一声。
“呵。。。。。。”莫浮箩却顿时失笑,细眉一挑,带出几分无法言明的气韵,语气似在揶揄:
“那你还把一堆涂脂抹粉的人都弄进王府?”
“长得美。”李尤歌只轻轻吐出这三个字,就将莫浮箩堵地哑口无言。
不知是否是错觉,总觉得李尤歌在说这话时,眼睛在她身上的某些地方瞟来瞟去。
羞极怒极,索性一撩裙角,反了一句:“也是,就只剩下皮囊了。”
“皮囊对女子来说是个好东西,不过她们还是差了些。”
那谁不差呢?难道是那个李尤歌的心仪之人?
“李尤歌,你难道不是因为喜欢外面那些美人才弄进府的?”
莫浮箩一想到院子里围着桌子坐的那几位,阴冷深沉的罗媛香、口蜜腹剑的虞晓莲、娇气蛮横的楚倾嫣还有不停变脸的幻素,一个个全是麻烦。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况且这些女人几乎都把她当成了眼中钉……而罪魁祸首正悠哉悠哉地靠着软榻,一副关我何事的潇洒模样,真是越想越气,忍不住又狠狠地朝着那祸害飞了两记眼刀。
“这个问题么。。。。。。”李尤歌似乎接收到了莫浮箩的凶狠目光,不慌不忙地抬起细指抚了抚下巴,指节微微一弯,似在思量。
“实则并非本王所愿。”徐徐应道。
莫浮箩目光渐深,一副你骗鬼呢的表情,嗔道:“我可还记得玉堂楼小宴,王爷一出手就是一颗价值连城的珠子,只为博美人一笑。”
“那珠子本王多的是,浮箩若是喜欢尽管拿去好了。”
莫浮箩不由嘴角一抽,恨恨哼了一声:“不稀罕。”
“呵……”李尤歌冷笑了一声,面上的表情却是似凝上了一层霜,“每样东西都有它独特的价值,对你来说可以不屑一顾,对别人来说却是如获至宝。价值到了,人心都能买回来。”
“也是,你们惯会笼络人心。陛下知道了王爷的心思,特意将美人送进了王府。要轮起恩惠收买,你们皇家可是无所不用其极,可若是一旦违背了你们的心意,或者没了对等的价值,就如弃子,舍弃间毫不留情,血淋可怖的令人胆寒!”
“莫浮箩,你是说本王阴狠毒辣不念往日旧情?”
莫浮箩眸色一黯,眼里的波光闪闪浮动起来,冷冷一笑:“我说的可不是王爷。”
我说的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
眸子漾起压都压不下的愤怨,忍了几忍,将后面的话吞进了心里,心口霎时如荆棘丛生,痛楚如遭鞭挞!
李尤歌脸上寒芒一闪,立刻驳道:“莫浮箩,随意污蔑皇亲贵胄,可是死罪!”他当然听得出这女人说的是谁,真是不想活了。
“死罪?呵呵呵呵!”莫浮箩突然着了魔般地笑了起来,整个屋子里都在飘荡她的声音。
李尤歌知道,这话他说的有些重了。何时他跟她说话会不再三思考,不做过多防备,心思所念便脱口而出了?
“不过,有本王在,你无需怕。”李尤歌又控制不住地添了一句。
莫浮箩笑声渐渐停止,又深深望了眼李尤歌,他今日披在身上的月白色长袍竟是比明艳的红色还要灼人,多看一眼都觉得眼睛被灼伤般的疼。
“那我还要说什么,是否要多谢王爷?”
轻轻抿了唇,幽幽应了声,话已至此似乎不知该再如何继续下去。
“随你。”李尤歌语气淡淡,已收敛起了全部光华,像是生了气。
说话间迅速站起身,从莫浮箩身旁飞快走过,看都不看一眼,就朝门口走去。
莫浮箩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只能跟上李尤歌,保持几步远的距离,防止被外面那几位女人的眼刀给刮伤。
门一开,那群莺莺燕燕即刻就扑花了眼。
楚倾嫣一看见李尤歌的人,登时就两眼冒光,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一团红艳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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