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金钢(刘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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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金钢(刘流)-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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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还顾得上他啊?只有一个牵着他的鬼子兵没跑。原来猪头小队长给他的任务是:有你就得有他。武男义雄要是跑走了,回去就要了他的脑袋。所以他没有敢把武男义雄丢下逃跑。那么,武男义雄就老老实实地听他摆布吗?当然不是这样。自从他的干娘被猪头小队长把手砍掉那个时候起,他就决心自杀。自杀不成,他又一口咬定俩字——报仇!他自己的生死存亡,他早就扔在脖子后头了。
  武男义雄被倒剪着双手,一个日本兵牵着他,他一路上走着,不逃不跑,不哼不哈,他老想着找机会杀敌人。到了敌人被打乱的时候,他再也不象从前了,他狠命地挣了几挣,挣得胳膊腕子上的绳子咂咂直响。因为绳子粗捆得扣多,还没有挣开。他一想:我喊叫吧,喊叫八路朋友的快来。不想,他张开嘴刚喊出了个八字,就突然有一个东西塞进了他的嘴里。
  牵着武男义雄的这个日本兵也不是好斗的。这个家伙长得也挺猛楞,力气头儿也不小,心眼儿也是挺多的。他在这儿桑条子里边藏着,一只手扼住武男义雄的脖子。他想等着民兵们走了以后,再想法把武男义雄弄走。也是因为他藏的这个地方严实,民兵们打扫战场过于慌速,没有发现他俩。这时候他一看武男义雄张嘴要喊,这家伙也有点儿急中生智,他顺手抓起一把沙土,就往武男义雄的嘴里一塞。这把沙土一进嘴,自然是喊不出来了,呛得个武男义雄两眼冒出金花,差点没有吐了。按说这一把沙土就足够了。可是这个鬼子兵还不放心,他又抓了一把沙土,照样又往武男义雄的嘴里塞。哪里知道,武男义雄等他的手刚一到嘴边,就把嘴往前一伸,“哼!”一口就把日本兵的手给咬住了。这一回武男义雄可有了办法,他狠命地咬住这只手是死也不放。咬得这个日本兵疼痛难忍,还是不敢出声,只是拧眉瞪目,呲牙咧嘴,疼得他针刺钻心,浑身乱哆嗦,他想拿过刺刀来扎武男义雄,可是不得劲儿了。因为咬的是只右手,他的枪在右边放着哩。他这才用左手去拿。
  嘿,武男义雄就等这个机会哩!当日本兵的左手一放开,武男义雄就力一起。真是情急力壮,他真站起来了,嘴里还咬着日本兵的手,把日本兵也带得一同起来,离枪更远了。这个日本兵一看,这可是到了你死我活的时候,急得他顾不得疼痛,狠命地一夺,只听喀叭叭的一声,筋骨离断,日本兵的三个手指头掉了下来!他把胳膊夺回去,急忙上前抓枪。到了这个劲头子上,武男义雄怎么样呢?他猛力地向着日本兵一扑,“卡察”一声,绳子断了,武男义雄的两只胳膊腕子都勒得皮开肉裂,鲜血直流。他哪里理会这个?一窜就扑到日本兵的身上。日本兵的枪也抓到手了,可是他也被武男义雄拦腰抱住给摔倒在地。武男义雄想要夺日本兵的枪,这个日本兵死也不放,他知道丢掉枪就得丢了命,如果说枪就是生命,这个时候可就看出来了。
  你看他不光是用左手抓住,就连剩下俩手指头的右手也用力争夺,鼓捣得他俩脸上身上都是血了!他俩就在这桑条子里边滚来滚去,滚了好一阵功夫,总也不分胜败。这时忽然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原来是一颗炮弹在不远处爆炸了,紧接着又是一炮向着这边打来,随后枪声大作,响个不停,亚赛爆豆儿一般。这枪炮声正是从猪头小队长撤退的方向而来,越打越猛烈。
  这枪炮声是怎么回事呢?这是桥头镇的日本兵赶来增援。
  这是他们一贯的增援战术:兵马未到,枪炮先鸣,以助军威,以壮士气。对这个情况,武男义雄已经估计到了。他想:要不迅速地解决了这个日本兵,恐怕时间一拖长,对自己不利。
  于是他灵机一动,想出了个办法:你看他照着日本兵的下颏,“呯喳”的一声,使劲撞了一头。他把手松开,弯腰抓起了两把沙土,一齐扑到了日本兵的脸上。这个日本兵不光是被撞得嘴疼鼻子酸,两只眼睛也睁不开了。他只能拿着枪乱蹦乱跳,“哇哇”地直叫唤。武男义雄一看,不能缓慢,急忙窜上前来,一只手抓住日本兵的枪,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就着他乱蹦乱跳的劲头儿,来了一个大的背挎摔跤动作,把个日本兵背起来,翻上去。武男义雄“嘿”的一声大喝,“噗咚”一家伙,把个日本兵整个的摔在了地下。武男义雄这才把他的枪夺过来,一反手,把枪一调,对准日本兵的肚子,“噗!”就是一刺刀。好一场生死的肉博!
  这才是:
  正义冲破民族线
  热血激动报仇心
  
第二十回 游鬼域老转魂飞 受酷刑志士气壮
  上一回说到:武男义雄把日本兵的枪夺到手里,照着日本兵的肚子就是一刺刀。只见这个日本兵膛开肚破,肠肝心肺流了一大摊,完事大吉了!武男义雄提上这支步枪撒腿就跑。
  武男义雄要往哪里跑呢?他要跑回田家洼儿,看看他的干娘田大姑是死还是活。
  田大姑到底怎么样了呢?她并没有死。因为受伤过重,她又是个性烈的人,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儿没有上来,所以才昏倒在地。敌人走了之后,她“哼”了一声,苏醒过来,疼得在地下乱滚。一看,她的身边积了一大摊血,都是从她这只断胳膊流出来的。她知道,这血要是再流,就没个救了。她咬了一咬牙,就用左手一把攥住了伤口,止住了血流。可是,她觉着浑身都没了劲儿。她想要坐起来,往上连起了三次,都没有坐起,又躺在了血泊里。她的左手可并没有松开。她感到非要别人来救不行了!喊吧,……连喊了十多声,没有一个人答应,周围连一丝儿动静也没有。只见她一低头,用嘴咬住了褂子的大襟,用力一扯,“嗤啦……”的一声,就扯了一道口子。她急忙用手把大襟捋下来,在右胳膊上缠了几缠,用嘴帮助左手结了一个疙瘩。她又左手按地,狠命地往上一起,站起来了。她想走进自己的屋去,不想腿抬不起来,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噗嗵一声,又跌倒了。
  田大姑在地上躺了一忽儿,从大门跑进一个人来。这人是他的叔伯侄子田有来。他来到一看,大姑还没有死,就赶快把她抱进屋里,放在了炕上。这时候,村里躲出去的人们也就三三两两的回来了,都来看田大姑。大家看见大姑受了这么重的伤,有的忙着到外村去找医生;也有些人忙着找偏方,还给大姑弄吃弄喝。出来进去,屋里院里挤满了人,都为大姑的生死担心。人们正在忙乱,忽然街口上来了一支武装部队,有三十来人,都是民兵打扮的青年小伙子,领头的队长却是一位英俊的青年女子。她们跑得飞快,眨眼之间,来到了田大姑的门前。这位女队长,一见人就忙问道:“田大姑怎么样了?”她一面问着,就向田大姑的屋里走来。这位女队长是谁呢?就是本区的女区长金月波。
  金月波怎么又当了队长呢?
  原来四区的区小队,在几天以前一不小心和敌人遭遇上了,小队长和政委一同战死,战士们也死伤不少,其余的都分散隐蔽起来。金月波知道了这个情况,她要回来收拾局面,坚持斗争,她这才把分散隐蔽的十几个战士集合起来。她又从各村抽调了十几名年青力壮的民兵,一共有三十来人,组成一个小队,由她自兼小队长、政委。于是这个区小队,又以坚决勇敢的姿态出现了。今天猪头小队长带兵来包围田家洼村,她并不知道。等敌人开始撤走,她才接到了情报,这就带着她的全部人马,从十里以外急速地追来。因为敌人已经走远,无法追上,她这才赶快来看田大姑。村里的人们哪个不认得这位女区长?
  见了她简直就象看见了骨肉至亲,一个个都争着问长问短,哭诉灾难。金月波这时已经顾不得别的,进屋就伏在大姑的身旁,查看她的伤势。田大姑这时又昏昏沉沉,连眼睛也不愿睁开。见金月波来了,她强打着精神,握住了金月波的手腕,叫了声:“我那亲人!你们来啦!
  我……我有话要跟你们说!”金月波注意地要听她说些什么,不想大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又闭上了眼睛。周围的人们都害怕起来了。金月波心里明白:受伤过重之后,见了亲人,常常会有这种现象,呆会还会清醒过来。不过见大姑身遭这样惨祸,心里如同针刺一般!只是因为她不喜欢哭才没有掉下泪来。
  金月波看见大姑这伤很危险,又觉着大姑要在自己家里养伤,不光是困难,恐怕还要遭到敌伪、汉奸的杀害,她这才找到了这村的抗日村长,和他商量挽救田大姑的法儿。金月波对他说:“应该赶快把大姑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这个责任你们村干部要负起来。”其实,村长心里早有打算,只是看到屋里人多不好说话。他拉了一下金月波的衣角,金月波随他来到了房后。只见村长贴着金月波的耳朵细声说了几句什么,金月波点了点头,于是,村长忙着派人把维持会的正副会长和联络员一齐找了来。他们这仨人知道就是为了大姑的事,所以没有等金月波说话,就抢先说:“大姑怎么样了?
  伤得不轻啊!快找医生来看吧。”接着又对村长和群众们说:
  “大姑遭了这样不幸,咱们全村的老乡亲们可都得关照着点!
  虽说有村长负责,咱们大伙也都应当尽点义务。金月波一听话音,知道他们想推到村长一人身上去,于是就把手一扬说道:“等一下,你们先别分派任务。现在,我就把田大姑交给你们三个,她的安全由你们负责。如果把大姑保护好,这算你们对抗日工作有了贡献。大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你们问罪!大姑的伤主要由村长负责想法医治。”
  可别看金月波是个青年女子,维持会那些人可没有一个不怕她的。所以,她这样一分派任务,正副维持会长和联络员都不敢表示不接受,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到底还是正会长聪明些,他觉着这个任务不接受不行,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他说:“区长,咱和田大姑乡亲里道的。田大姑遭了难,咱们能不管吗?”他这一说,副会长跟联络员自然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金月波想再交代几句,正在这时,忽然唏哩呼啦闯进一个人来,手里拿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身上脸上都是汗泥血印,连刺刀上都带着血迹,亚赛过疯汉一般。他一闯进门来,在大姑的身旁双腿一跪,“哇哇”地哭起娘来了。来的这人正是武男义雄。叫他这一哭闹,田大姑倒又清醒起来了。只见她把眼睛微微睁开了一下,看见是武男义雄,用手搭住他的膀子,咬着牙一使劲,挺身坐起来了。只听她刚声硬气地叫道:
  “武儿!不许你哭!”
  武男义雄立时停止了哭声:“娘!我的不哭。”大姑又问了声:
  “你是我的儿子吗?”武男义雄大声地答道:“是!是!”“你有小子骨头给我报仇吗?”“有!有!我要报仇!一定的报仇!”
  “好,你站起来。”武男义雄“唀”一个立正,站在炕下。大姑又指着金月波说:“这是金区长,你跟她去打那些王八养的!”
  武男义雄“哈意”了一声,转向金月波,又是“唀”一个立正:“区长太君!你的命令!你的命令吧!我的统通服从。”
  金月波高兴地说道:“我不是太君,今后咱们都是同志!好,你跟我走。”田大姑这时又说了一句:
  “武儿!你要报不了这个仇,就别回来见我!”金月波接过来说道:“大姑,请你放心,你要安心地把伤养好,看看我们怎样把这群两条腿的野兽消灭罢!”大姑这才高兴地应了一声,又在炕上躺下了。金月波这时才问了问武男义雄这次战斗的经过情形。问清了之后,她还集合了全村的群众,讲了讲怎样防备敌人;怎样坚持斗争;并且还作了一番政治宣传工作。
  群众们散会走后,她这才带着武男义雄和她的小队,急忙出村而去。
  金月波要往哪儿去呢?
  她要去找县委书记田耕。因为现在的敌情越来越严重;斗争越来越残酷;环境越来越艰难;老是没有上级领导的依靠不行。况且,猪头鬼子这一次吃了败仗,他们怎能善罢甘休呢?
  说到这儿有人要问:猪头小队长到底跑了没有?跑了。本来,齐英他们是能够把那几个残兵败卒追上去消灭的,只因为毛驴太君从桥头镇派来了援兵,才把这个万恶的猪头鬼子救回去。不过这一来毛驴太君可真发愁了!本来他的兵力就不够使用,如今又把一个小队损失了三分之二以上,这怎么办呢?他曾多次请求猫眼司令给他增兵,猫眼司令不但没有答应,反而训斥他无能;还限期要他完成修公路、筑炮楼的任务。这个任务最初本来限定一个星期完成,后来连猫眼司令也觉着不行,才改为限期两周。毛利觉着两周也难交差,这才又左一次、右一次地请求,最后限期一个月。到一个月要是再完不成,轻着也得撤了他的军职,说不定也许要了他的脑袋哩!
  现在毛利这段公路修得怎么样了呢?嗨嗨,八字还没有一撇哩!你说,毛利怎么能够不发愁?不但如此,猫眼司令还下令要他肃清桥头镇一带的共产党和八路军。这些日子以来,他不光是不能肃清共产党,反而屡次吃亏,连遭伤亡。好容易才得到县委书记田耕和武男义雄的秘密,本想把他们抓捕起来,向他的长官献点功劳,不想扑了一场空这且不说,差一点连一个小队也完了。他怎么能不发愁?
  有人要问:不是这几天以来,毛利派兵到河南各村去抓民伕吗?
  是的,他抓是抓了,不过抓到的太少,总共也不过三四百人,还是老老小小。
  况且,前头抓了后头跑,总也不能达到他的目的。他只好先赶着抓来的这些老小民伕,来修这一段的公路和炮楼。
  猫眼司令要修的这一段公路,是从桥头镇直到鬼子坟。鬼子坟原来是个不大的村庄。从前,外国人在村里立了个教堂,因为教堂里有几个洋鬼子,他们以传教为名,剥夺平民,欺压百姓,还奸淫信教的妇女,因而惹起了众怒。在义和团运动的时候,群众就把这个村子打了个土平;把几个鬼子也给杀死了。后来义和团失败,八国联军进了北京,在这儿给那几个死鬼子修了坟墓,立了一块石碑,以为纪念。就从那个时候起,老百姓就都跟这儿叫起鬼子坟来。
  鬼子坟离桥头镇有十八里路,在桥头镇的西北方向,属本县四区所管,它的位置是在四区田家洼儿西南面,在三区五虎寨的西北面,距离都挺近。鬼子坟这儿原来就靠着公路,这条公路,往南直通县城,往北通北京,也可以通保定。猫眼司令打算把公路从鬼子坟修到桥头镇,过了河再往东南方向修,一直修到沧石公路。这样,他一来是为了把铁路、河路、公路串连起来,便利他们的作战交通,也便利他们把大平原上的丰富物资抢劫运走。二来是为了把大片的平原,用公路、炮楼分割成许多小块儿,限制抗日的武装活动,便利他们对群众的镇压和统治,好达到他们从点到线,从线到面的全区占领。要不然,猫眼司令就那么着急吗?
  这一段十八里的公路有三处重要之点:一处是桥头镇,它的重要自不必说;另一处是鬼子坟,这是两条公路的连接点,有如三头毒蛇的咽喉一般;还有一处就是小李庄村。小李庄村东南离桥头镇八里路,西北离鬼子坟十里路,它位于这段公路的中间。又因为这条大河是从西南流向东北,在小李庄这儿是一个大甩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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