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抗日干部的服装,到处冒充抗日干部,找寻抗日工作人员。他来到田家洼儿他的姨家,吃了顿饭的功夫,他就知道了田大姑隐藏武男义雄的这个秘密。他怎么能够知道呢?常言说:没有不透风的墙,象武男义雄这个事儿,村里有些人早就知道了。
话是带翅儿的!飞来飞去飞到了刘铁军他姨的耳朵里。他姨还觉着他是抗日干部,把这个秘密就对他说了。刘铁军得到了这个秘密,光怕不确实,他要再侦察侦察。凑巧,晚间他在街上碰上了田耕的警卫员,他无意中又发现了田耕的秘密。他觉着这一回可找到了当汉奸的本钱,急急忙忙就跑到了桥头镇。因为他和高铁杆儿的关系弄得那样不好,他干脆把高铁杆儿撇开,找上了日本军的司令部,直接地报了密。毛利大队长得到这个消息,就立刻派猪头小队长,带兵前来捉捕。
猪头小队长他们来到了田家洼,根本就没有围村,让刘铁军领着,一直就上田大姑的家来。他们把门砸开,翻箱倒柜、刨地扒墙就折腾起来了。当田春成和肖飞打枪的时候,他们折腾得正凶,不过还没有找到地洞。鬼子兵们一看,村外的哨兵和房顶上的机枪射手被打死了,就在村外不远处有盒子炮响,村的周围也都有枪声,不知道这是从哪儿来的八路军包围了村庄。打死哨兵和机枪射手的人,他们都以为这是特等射手。既然有这么好的特等射手,这不是八路军的正规部队又是什么呢?所以吓得都慌了神,都忙着找掩体准备战斗,一时间刨地找洞的事儿就没有人管了。
猪头小队长是非要把逮捕的任务完成不可。你看他:把战刀拔出来往高处一举,命令他的士兵们不许乱动,又命令机枪弹药手转移阵地,向村外猛烈射击,把他半数以上的兵力布置在这个小疃的周围,剩下了十多个士兵继续搜人。你别看他这么厉害,他的心里也是有点害怕!他也知道他的兵力不大,真要是八路军的正规部队来了,他也危险!因此他想了个预防的办法:先抓住了维持会长,用刀逼着,马上把全村所有的人都集合起来。他的意图是要用老百姓给他们挡炮眼,他知道八路军是绝不会打老百姓的。老百姓要作了他们的掩体,他不就安全了吗?维持会长在刀压着脖子的时候,不敢不听。于是,他就把全村在家里的人们都集合来了,连在维持会长家里的田大姑也来了。
那位说:田大姑可真不应该出来。可是,维持会长怕她不来自己跟着吃亏;大姑这人一向是刚强正直,不愿为自己连累别人,所以就来了。她这一来可就糟了!本来村里剩下的人就不多,她又挺显眼,刘铁军一看就把她认出来了。他用手指着田大姑对猪头小队长说:“太君,她就是田大姑,武男义雄和田耕都在她家里。她既然来了,干脆就跟她要人吧。”
老乡亲们一听,就都替田大姑害怕起来。田大姑怎么样呢?她可没有怕的意思,她高声地喊着:“刘铁军,你怎么知道武男义雄跟田耕在俺家?你看见了吗?谁告诉你的?叫他出来咱对证对证。”这功夫,猪头小队长把个大嘴一咧叫道:“你的出来,你的家去看看。”
随着他的话音,就上来了一个日本兵想拉田大姑。田大姑又说:“家去看看就家去看看,用不着你们拉啊扯的。”她挺身出了人群,就跟鬼子们一道往她家走。
这一来,老乡亲们可就更替她揪心!不用领头的,就一起跟在后边乱乱哄哄地走,走着道有人用手捅维持会长,让他在刘铁军手里入个钱儿,说说好话,这样也许能够救了田大姑。
维持会长没有这么办,他觉着:要是对付伪军们这样行了,日本鬼子可不吃这个,你越这样越糟。又有人问他:“这事可到底怎么办呢?”维持会长说:“等到她家再看,只要敌人搜不出人来,事儿就好办。”
来到田大姑的门口,猪头小队长和刘铁军带着田大姑进门之后,在门口上留下了两个日本兵,他们用枪一挡谁也不让跟进去,也不许走开。人们一看,坏了!想帮助也帮助不了,想走又不敢走,真不敢说田大姑在里边要遭受什么样的灾难!这可怎么好呢?
这时候人们都希望着外边打进来,要是打进来,把门一堵,敌人是一个也跑不掉。究竟肖飞他们打进来打不进来呢?这谁也不敢说,只是听着他们老在村外打枪。他们越是打枪,敌人就越惊慌,敌人越是惊慌,就急着把要逮捕的人找到。
所以敌人把田大姑带进家去,就逼着她要人,刘铁军和田大姑面对面逼问,把她的秘密就给说明了。
田大姑自然是不能承认,她一口咬定:“没有。不知道。”
这话说得还是刚梆硬证。猪头小队长和刘铁军开头还是哄骗她,说什么她要是把人交出来保证不杀她。可是田大姑不是那种人!他们就能哄骗得了吗?软的不行,紧接着就来硬的。
这是敌人的熟套子把戏。这个猪头小队长要把田大姑吊起来,想用严刑拷打来逼她的口供。哪知道她这个院子挺小,连棵树也没有,门上坎挺矮,找个梯子也找不到,没有地方可吊。
刘铁军一看这个情况,他就又想用硬逼的办法。这个事儿,好象他比猪头小队长还着急。你看他:把两只象锥子一样的眼睛瞪得滚圆,把手枪冲着田大姑的前心一举,怪声怪气地叫着:“我告诉你:你别不知道好歹,看着你这么大年纪了,是可怜你,才跟你说这些好话。现在我最后警告你:你要是还不说实话,我就打死你!”他这样一逼,倒逼起田大姑的火儿来了。你看她:挺直着身子胀红着脸,用手拍了拍胸膛,坚声硬气地说道:“姓刘的小子!你照着姓田的姑奶奶这儿打!”
刘铁军一听:“喝!好个厉害的娘们儿!你当我不敢打你是怎么的?说不说?”说着往前凑了一步,把手枪又抖了一抖。他以为,这样至少也可以使田大姑把威风减弱。嘿嘿!他想错了。田大姑纹丝没有动,眼都没有眨,只是用鼻子“哼”了一声。田大姑知道他这是吓唬人。因为他们逼着她要人,要是把她打死,他们还向谁要去呢?刘铁军一看,这是骑虎难下了。哎,打她一下吧。
刘铁军用枪杵了一下田大姑的心口,田大姑这回可真急了!她哪里受过这个?
她一抬胳膊,啪的一声,狠狠地打了刘铁军一个耳光子:“我扯破你的狗脸!”这一下子打得刘铁军捂着腮帮子直嗳哟。
猪头小队长沉不住气了,他把战刀一挥:“死了死了的有!”
他这一喊,就有一个日本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嘿”的一声,就把刺刀刺在田大姑的胸前。要说田大姑这人可真是刚强,在汉奸面前没有示弱,在鬼子兵的枪下她觉着更不能软。要是有一点儿软活气儿,那就丢了中国人的脸!你看她伸了伸手,试巴试巴地要夺鬼子兵的枪。
这一来,这个猪头小队长真是野性勃发兽心毕露,他把战刀扬起用力一劈,就听咔的一声响,把田大姑的右手给砍掉了!
那血呀!顺着这只掉了手的胳膊花花地往下直流。田大姑哎哟一声就坐在地下了。
田大姑全身抖索,把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在地上坐了一眨眼的功夫,把牙一咬又站起来了。只见她的两条腿一个劲儿地抖动,喊道:“畜类们!你们是人养的还是狗下的?你们有本事就砍吧!姓田的姑奶奶不怕这个,你们砍吧!你们砍吧!给你们砍。”说着她又伸出左手来,想要抓猪头小队长。
猪头小队长这个孽畜,可真是一点儿人性也没有!他真的就又举起刀来,发着狠地“嘿”了一声又照大姑的左手砍来,可是没有砍着。因为田大姑流血过多,疼痛难忍,晕倒在地,再也说不出话来。正在这个劲头儿上,就听“啊——”的一声大喊,从屋里窜出一个人来,这人正是武男义雄。他还是拿着那把切菜刀,顶着满头的黄土,直瞪着两只眼睛,真象个疯汉一般。他窜出屋来,随着他的声音,照定一个拿枪的日本兵劈头就砍。这个日本兵往旁边一闪,只听喀嚓一声,把日本兵的胳膊给劈下来了一只。
诸位一定要说:劈得好!劈吧!砍啊!要砍猪头小队长!
要劈刘铁军!可真是谁也不会想到,武男义雄谁也没有再砍,他一看见干娘血淋淋地在地下躺着,他把刀一扔,跪在地下,抱着昏过去的田大姑,就大放悲声地嚎起来了。这时,田大姑已经昏迷,只是掉了手的胳膊在痉挛地抽动。武男义雄见此光景,真就象刀子搅心一般,急得他脑袋都要爆炸。这功夫他要伸手再去拿他扔掉了的那把菜刀。早上来了两个日本兵把他给抓住了。不过,武男义雄正在这样情急力猛的劲头儿上,两个日本兵是擒不住他的。只见他把两只粗壮的胳膊一摔,猛力往起一窜,又“啊——”的一声大叫,两个日本兵一个被摔倒了,另一个被摔得趔趔趄趄地倒退了好几步。猪头小队长一看不好,他忙着就又把战刀举起来,冲着武男义雄“噢噢儿”地怪叫。
所有院内的日本兵也都端着刺刀把武男义雄紧紧地围住了。
可是谁也不敢杀他。这是为什么呢?因为猪头小队长在受领任务的时候,毛利大队长给他的命令是:
要活的武男义雄。谁要是把他打死,就拿猪头小队长是问。猪头小队长又照样地给他这些士兵下了命令。所以,他们谁也不敢杀他。这样说来,武男义雄要是拿刀杀他们,不是就很容易了吗?谁想他没有这样。你看他急得两只眼睛通红,他面对着这些敌人的刀刃,用拳头擂得自己的胸膛噔噔响,他大声地喊着:“死了死了的没有关系!死了死了的没有关系!
枪的给好了!刀的给好了!”一边喊着,他就向日本兵们的刺刀尖儿上碰。可是哪一个也不敢让他碰上,反而直往后退。
小院子不大,这样一来就满院都是人了。猪头小队长气得“咭哩呱啦”地直叫,要他的士兵们快把武男义雄捉住绑起来。武男义雄一听是这样,他就急忙又把地下的菜刀抄起来了。日本兵们一看,以为他是要拿刀战斗,就“呀……呀……呀”的叫着抖动自己的步枪。这一来小院子里边可就更热闹了。大门外头的人们都挤着要从门口上向里看望。尽管把门的日本兵不让看,到底有的人还是看到了。他们看到了这种情况,个个激动起来,真想给武男义雄喝采:好哇!快拿刀砍,多砍几个。你说武男义雄怎么样?他把刀抄起来,谁也没有砍。他对着田大姑一个立正,把头一低,然后又猛然把头抬起来,照着自己的肚子“噗!”就是一刀。
有人问:武男义雄怎么这样傻呢?放着敌人不砍他砍自己。
诸位:他并不是傻,因为他一见到田大姑遭此惨祸,他就一心要以死来报答这位中国母亲的恩情,所以他才拿刀砍自己。不过,这一刀并没有把自己砍死,因为日本人有剖腹自杀的传习,他是砍的肚子,切菜刀并不快,隔着衣服和皮腰带,所以只把肚子砍了一道不深的小口。他还想多砍几刀,日本兵们已经蜂拥而上,把他给抱住了。常言说:好汉难抵人多!尽管武男义雄拚命地挣扎,他终于被擒住,双手被倒剪着绑起来了。这时候门外的人们急得直跺脚,希望着田春成他们快打进来。真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进来,敌人顾里不能顾外,准得一个一个的都给收拾了。那里知道:田春成和肖飞他们根本就没有打算攻进村来。因为只有那么几个民兵,攻不进村来。就算是攻进村来,也很难战胜敌人,恐怕自己还要吃大亏。因此,他们是打算着把敌人引出村去,等到了对自己完全有利的条件下再狠狠地揍他们。他们这样计划,正确与否,暂不谈论。还是看看敌人怎么样了?
猪头小队长把武男义雄绑起来之后,自然也发现了地洞,他们以为田耕在洞里头藏着,于是就让刘铁军冲里边喊话。喊了半天,不见里边有人回应,他们就往洞里头扔了好几颗手榴弹,然后又下去人察看。一看洞里边空空如也,这才知道田耕不在。这功夫村外还是不断打枪,他们不敢久停,慌忙地逼老百姓找了几扇门板,把他们死伤的士兵抬上,在前后左右掩护着他们,这才急忙走出村来。来到村外,猪头小队长派了他的一个曹长,带着几个士兵,押着武男义雄和抬着死伤士兵的老百姓走在前头,他亲自指挥着他的后卫走在后边。他们一边打枪一边行走,抵抗民兵。这功夫的天时已经到了半前晌。
要说田春成的这队民兵可真是挺能干,别看他们的武器不强,麻雀战打得真叫熟练。当敌人出村不远,他们就在敌人的前后左右围拢来了,距离都不远,看敌人看得挺清楚,可是有一样:因为敌人裹着老百姓走,他们没法打。肖飞和田春成一看,不由得就有些着急,闹得肖飞倒一时不知道怎么打好了。田春成这时候把他那顶草帽子的前沿住下拉了拉,遮蔽着阳光的照射,往敌人的前边一看地形,对肖飞说道:“有办法。你看:前边是横着的大车道沟,敌人到那儿要过道沟的时候,他一定要一个一个地上上下下,那咱就好打他了。”
肖飞说了声“好。”和两个民兵四个人就飞快地跑到了敌人的前头来。
他们找了个有利的地形,隐蔽下来。田春成对他身后边一个扛着歪脖儿鸟枪的民兵说:“咱俩把枪换换。”肖飞问他:
“你换枪干什么?”田春成说:“打活动着的脑袋还是这个有准儿。”说着把枪换过来了。一看,敌人已经来到沟边,在头里走的是抬着门板的老乡们,一上沟一下沟自然是要走得缓慢,后边的人就堆成了疙瘩。这儿的小道儿又挺窄,所以队伍又不得不拉长。这样一来,可真是好打多了。田春成握着他早已使熟了的这支鸟枪,看见抬门板的老乡们都过去了,有两个鬼子兵紧跟在后头,随着又是一个日本兵牵着武男义雄的绑绳一同过去,接着就是三个日本兵一齐下了道沟,很快又一齐上坡。田春成一看,就拿他们作对象吧。当这三颗鬼子脑袋往上一窜的时候,只听得咕咚的一声,鸟枪响了。可真是有把握,这三个鬼子脑袋都中了好几颗铁砂子,这铁砂子虽说打不死他们,可是他们伤得并不轻,立时就“哇哇”叫着乱起来了!肖飞和另两个民兵都连着打了几枪,这可把敌人打炸了!他们忙乱地还着枪就急往前走,连后边的猪头小队长也不敢稍慢,指挥着他的士兵们,一面瞎打枪,一面赶着老乡们快走。
说到这儿也许有人要问:日本兵为什么这样草鸡?这么几个民兵一打,他们就惊慌地败走?如果人家要来个反击有什么不可呢?
应该知道:象猪头小队长这样的人,杀人把眼睛都杀红了,他怎么会怕这几个民兵呢?不过现在他的任务不是战斗,而是要把武男义雄活着抓回去,如果他被打死或是跑走了,回去可怎么交代呢?所以他不敢恋战,只顾加紧地往前走。他们是边走边打枪,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打他,他们只是一个劲儿地乱放。不多一时来到一个村边。这村属三区所管,村名叫五虎寨。村边一带地势挺高,长着许多大大小小的树木,冷眼看去,不象个村庄,简直就是一片树林。这是这部分敌人往桥头镇走的必经之路。这时候,后边的民兵不打枪了,猪头小队长满心希望着民兵们回去,他们好安稳地把武男义雄带着回去交差。他怎么会料到,就在这儿又有人打他们。一个冷不防,从旁边的树林里头噼噼啪啪的枪声响起来了,紧接着后边刚才停止了的枪声又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