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金钢(刘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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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金钢(刘流)-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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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了。”转身就往人群里走。高铁杆儿又大叫了一声:“站住!你这个老混蛋,连个谢字儿也不知道说?你真他妈的没有受过教训啊!今儿我非教训教训你不可。给我跪下说一声谢谢。”何世清站倒是站住了,可是他没有跪,也没有说谢谢。
  高铁杆儿照他的脑袋乓一鞭子:“给我跪下!”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哪里受过这个?他涨红着脸放开喉咙:“我上跪天,下跪地,跪圣人夫子,跪我的生身父母。
  除此之外,我什么也不能跪!”高铁杆儿又喊了声:“来人!把他给我架到坑里去!”
  好几个特务伪军上来连拉带搡就往坑子里架何世清。大伙一看,这回可坏了!又直说好话,替他求情,解文华、何大拿也直央求。高铁杆儿这回可不听了,“噢儿噢儿”叫着,照他们俩一个人抽了一鞭子,把何世清推到了坑子边去。特务伪军们想把何世清脑袋冲下推下去,高铁杆儿把他们止住说:“你们没有埋过人哪?这样太便宜他了!
  让他下去站着,一点儿一点儿地埋。”这才把何世清架下去,两个伪军分两边扯着他的胳膊,两个特务每人拿着一把铁锹,就一锹一锹地填土。
  村里的人们看见要活埋何世清,都气鼓了肚子。何世清的儿子、孙子、全家的人都吓得不得了,哭着喊着求大伙求情说话。一看大伙说话没有用,想要去拉住他们的老人,可是猪头小队长指挥着一大群日本兵和伪军特务们围成一个圆圈,一个也不让动。再看毛驴太君,他叼着烟卷儿,耸着小黑胡儿不住地暗笑。这时候青年小伙子们和青年妇女们真想夺敌人的枪,跟敌人拚了命,要是有一个领头儿的,就准能干起来。正在这个劲头儿上,解文华跑到这边来,扬起两只胳膊,大声喊着:“乡亲爷儿们!快把维持会长选了吧!不管选谁,选了还能救何世清的命!”何大拿也过来直说。
  大伙一想,这倒是一个救何世清的法儿,只听人群里有一个人说:“我选何世昌跟解文华。”又有一个跟着同了意。高铁杆儿这才转过脸来说:“哈哈!这个药儿真灵!这一回选着痛快了!同意的举手,都举起来。”他也没有数有多少举手的,有多少没有举手的,就说了声:“全体通过,何世昌的正会长,解文华的副会长,早这么来多痛快。”大伙这时候又要求把何世清放了,解文华、何大拿也直说好话。高铁杆儿这才又说:
  “好,看着你们的面子。”他回身看了看,土已经埋到了何世清的心口。他已经不能说话,光是张着嘴急促地喘着起。高铁杆儿冲着特务伪军们把手一摆:“住手吧。”解文华说:“赶快扒拉出来吧!”高铁杆儿说:“不能这样便宜他,多教训他一会儿。”解文华说:
  “再待一会儿就死了!”高铁杆儿又说:
  “你外行,哪里懂得这个?埋到这个样一时半会儿的死不了,起码儿还能支持二十分钟。告诉你们,谁也不许动他,一会儿散了会,再弄出他来。死了死不了,就看他的造化。”
  维持会长算是选举出来了,可就是没有解二虎的份儿。这时候,二虎在高铁杆儿身后轻轻问了一句,“高大队长,我怎么着啊?”高铁杆儿一想:选的时候把他给拉下了。心里打了个转儿,这才说:“大太君说了:你当自卫团的团长(转脸又对着大伙)。你们都是团员,谁不服从也不行。”二虎听了一呲牙,没有再说什么,大伙可都冲着他啐唾沫。高铁杆儿这时候洋洋得意地走到毛驴太君的面前,问了声:“大太君还有什么话吗?对这些人怎么办,你的吩咐好了。”毛驴太君冲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对大伙说:“你们的很好。会开完了,你们统通修路的干活,修炮楼的干活。”高铁杆儿一听,就命令一部分伪军,押着这一百几十名老头、儿童和青壮年们,让解二虎带着去修汽车路。
  这一家伙二虎可抖起威风来了!他晃荡着象个大白刺猬一样的脑袋瓜子,是又擤鼻子又吐唾沫。大伙可是气得直咬牙,一边走着一边想:找个机会砸死这个兔羔子!
  男人们都被押着走了。
  何世清还在憋得急促地喘气,只剩下嗓子眼儿这一丝气儿了。老年的妇女们不忍再看下去,背转着脸直擦眼泪。青壮年的妇女们,一个一个地黑着眼睛,咬着嘴唇,暗暗的攥着拳头。这功夫毛驴太君命令高铁杆儿查一查:谁家的男人没有到就抓起一个女人来,统通带到桥头镇去。高铁杆儿就叫何大拿、解文华给他清点。但是,他们俩都怀着一颗害怕的心,不愿意痛痛快快地这样作。高铁杆儿这才又把何志武叫过来,让他来办这个事。何志武这个小子可是一点没有含糊,把三十多家的老少妇女都给指点了出来。高铁杆儿这就命令伪军们挑着年轻的抓出来了二十多个,另外还把李金魁的奶奶和李柱儿的娘都叫带到桥头镇去。
  李金魁的媳妇大女,也被抓出来了。她虽然不是共产党员,她可是女自卫队的小队长,今年才二十五岁,是个聪明健美的人儿。可是,她因为就快生小孩儿,身子骨儿不给作主。头一个叫她出来,她没有动,被敌人一扯就给扯倒了。紧接着被往外叫的就是楞秋儿的姐姐金兰和他的妹妹玉兰,这两个姑娘身体都很健壮,伪军拉不动她们,可是被好几个伪军、特务齐打呼地给绑起来了。再一个就是东海的妹妹杏春,她夺一个伪军的枪没有夺过来,被猪头小队长抽了一指挥刀,踢了一脚,立时她的胳膊出了血,倒在了地下。这时候,钱大顺的两个妹妹和他的媳妇、弟媳妇领着其他的妇女们跟敌人厮打,可是结果都叫敌人给绑起来了。她们这一闹,把没有被抓的全村妇女都给惊动了,只是由于敌人太多看守太严,不敢动手。她们都把脸儿气得发白,个个横眉立眼怒气不休。
  这时候,高铁杆儿又说话了。他用鞭子一指:“这些个大闺女小媳妇们,没有一个不是八路味儿的。都给我抓起来!”
  这一下子,全村的姑娘媳妇都给抓了起来,一共抓了八十个人,押着就往桥头镇走。老人们哭着、喊着、拉着、扯着,都挨了拳打脚踢鞭子抽和枪托子杵。解文华跟何大拿吓得一个劲儿的求情,结果又挨了高铁杆儿的鞭子,只好睁着眼睛看着这些妇女被日本鬼子和伪军特务们抓走。剩下的人们这才赶忙着跑过来,七手八脚地把何世清从土里扒拉出来。一看,他虽然还没有死,可是已经昏迷过去了。
  何大拿一看:这件事闹得太大了!可是,一个共产党员、干部、民兵也没有抓住,这能算完吗!?他赶快追上他的儿子何志武,把他叫到了家去。
  这一来,转轴子解文华心里可就又打起转儿来了:抓走了这么多的人可怎么办呢?自己领头去保吧?恐怕保不下来。
  不管吧?于心不忍。再说,八路军准得找我。八路军的大队有没有先不说,就是李金魁他们这些党员、干部、民兵也得找我。这可怎么办呢?
  我找何大拿去吧,既然他知道他的闺女在孙定邦家藏着,这个事儿他就得着急。他要管这个事儿,也许好办些。他要不管,李金魁他们也饶不了他,大约着他也不敢不管。想到这儿,他就要上何大拿家去,可是刚走到何家门口,他又站住了。他想:干什么我要先找他呢?他爷儿们对我还不知道安着什么心哩!这事儿他比我着急。干脆,等他找我。想到这儿,他扭头又往回走。当他走到孙定邦家的胡同口时,就看见李金魁在胡同里,吓得他转身就跑。
  李金魁到这儿来干什么呢?原来在敌人包围了村子以后,他派东海和楞秋儿去换长江和李柱儿的班,东海和楞秋儿在村口发现了敌人,跟敌人对着开了枪,他们俩赶快报告了李金魁。在村里人们正乱的时候,李金魁和东海、楞秋儿带着一部分群众往村外冲。
  想不到在村口被敌人堵住,他打死了两个伪军才冲出了村子。东海、楞秋儿也跟着冲了出去。村里的群众跑得比较慢,就被敌人截住跑不出来了。他们三个人出村并没有远跑,敌人开大会的时候,他们就在离会场不远的麦子地里趴着。有几次他们想开枪打,因为敌人太多自己的力量太小没有敢动,他们这才把东海留下监视敌人,李金魁和楞秋儿去找另外的民兵。找来找去,找到了长江和李柱儿。见了东海一问,才知道敌人一部分押着全村的男人们去修路,另一部分把全村的青年妇女都给抓走。几个民兵一听就都急了眼,李金魁的愤怒劲儿就更甭提了,他决定立即绕道截击敌人,要把抓走的妇女们都给截回来。
  李金魁这个决定,楞秋儿是一个字儿地同意。他恨不能跟敌人拚一家伙,他觉着:上桥头镇去的道上地形挺复杂,道沟子挺多,又有一大片碱蓬地。咱们截着揍他一家伙,他在明处,咱们在暗里,冷不防给他一顿枪,再扔上几颗手榴弹,就得把敌人打个蒙头转向。被抓走的人们四外一跑一藏,敌人就找不见了。东海也同意去截击,他以为:打就比不打强,截回多少来算多少,打好了捞着,打不好跑着。长江不大同意去截击敌人,他想:
  这么几个人去打那么多的敌人打不了。
  打不好就不如不打。敌人抓走的这些妇女,当然是不会有什么好儿,可是要打不回来那就更坏了!于是他就说:“咱们打不得,不如赶快想法托人把她们保回来。”他这么一说,还没有等李金魁说话,楞秋儿可就止不住火儿了:“怎么?你觉着没有抓你家的人去啊!
  天天儿吹硬的,到了这个时候捡软活儿的啊!你不愿意去你甭去。”长江刚想解释,李金魁说:
  “不去不行,得服从命令听指挥。你们俩没有完成侦察的任务就应该受处分,这会儿又要往回缩脖儿不行。就凭你这样表现,还要求入党啊?”
  李柱儿本来就不同意去打,他觉着:一打起来,敌人一定乱开枪,恐怕要把抓去的这些人打死!就让打不死,要是叫敌人再抓到桥头镇去,就都得遭了殃!一想到他娘也被抓了去,他真是老想哭,可是一听长江受了这样的批评,自己也不敢说不同意了。当李金魁问他有啥意见的时候,他说:“顶好去找齐英同志商量商量,多去几个人。”
  长江跟东海都同意他这个意见。于是,李金魁这才急忙跑来找齐英。
  李金魁来到孙定邦家,一看,孙振邦也在这儿。他们几个人正在为难,愁着想不出好的办法来。李金魁把他的意见忙着对他们一说,大家都不同意。李金魁说:“谁不同意我的意见,谁就拿出好办法来。”齐英说:“别着急,一急就想不出好办法来了。”李金魁可是急得在地下打转儿,一个劲儿地搓搓手。孙振邦还是叼着烟袋象往常一样闷头坐着。林丽眼里流着泪水给史更新用盐水洗伤。孙大娘和志如刚从孙振邦家借了米面来,忙着作饭蒸干粮,准备着明天一天的吃食。孙定邦叫小虎儿爬上大杨树去,了望着敌人的行动。只有丁尚武忙着准备他的马步枪、大片儿刀和手榴弹。登时之间,他准备妥当了,对李金魁说:“咱们走,得马溜着点儿。”孙定邦说:“你先别这么冒失。”丁尚武说:“我还是个共产党员!
  我是八路军!我是子弟兵!不能见死不救!”孙振邦似乎还没有考虑好,可是他奇例地忙着说了话:“依着我这么办:咱们赶快去找何大拿跟解文华,让他们去保人,他们在敌人面前闹腾着点,咱们好争取时间作准备。”李金魁说:“那是没有门儿,等找着他们,咱们的姑娘姐妹就都叫敌人给糟蹋了!咱们得快点儿动手!谁有种谁就跟我来,走。”说着扭头就要往外走。齐英忙拦住他说:“不能这样着急,同志。我相信咱们的组织能够想出办法来。”丁尚武见李金魁急着要往外走,就把他的胳膊一拉:“别费话,咱们走,快。”两个人相跟着就跑出去了。
  孙定邦看见李金魁他们这股子劲头儿,是没有办法拦挡得住的。这个事儿,恐怕他们非弄糟了不可。他对齐英说:
  “不行啊!齐同志,我得跟着他们走。能拦住更好,拦不住那也就没有办法了!打就打吧,也许能把她们打回一部分来。”
  齐英这时候激动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好,我也去,咱俩能把他们拦住就拦住,拦不住就跟他们一块儿打!为了姑娘姐妹们,把生命献出来吧!
  孙振邦同志,你的腿脚不行,在家照顾着点儿。定邦,咱追他们去。”说完就和孙定邦一同追李金魁他们去了。
  这真是:
  姑娘姐妹遭凶险
  骨肉子弟献身心
  
第十二回 挥大刀丁尚武逞威 耍长枪李金魁奋战
  话说,小李庄全村的八十名姑娘姐妹落到了敌人之手,真是凶险万分!你想:象毛驴和猪头这群鬼子们,有几个不是两脚的畜牲?桥头镇现在已经成了鬼窟魔穴,这些妇女们要是被他们弄进去,将会遭受到何等的凶险灾难,那是可想而知的。象李金魁、丁尚武这样脾气的人,他们豁上自己的脑袋也要把她们截回来,这是很自然的行动。象孙定邦、齐英这样的领导者,要毅然地跟他们前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孙定邦和齐英佩带好了武器,急忙走出大门,出了胡同北口,往东一拐,也顾不得隐蔽身体,一直奔正东追了下去。
  可是,李金魁和丁尚武已经看不见影子了。要是孙定邦一个人追他们,那是用不着费劲儿的。可是,齐英跑不了那么快,所以没有追上。不过,他俩听李金魁说是要在大碱地边上截击敌人,于是他俩就绕道奔大碱地。
  简单捷说。李金魁、丁尚武带着四个民兵,绕道来到了大碱地里边,在道旁不远的一丛红荆条子下边隐蔽下来了,他们抬头看了看,敌人正在乱乱哄哄慢慢腾腾地向这里走来,走在前面的是一小队日军,成四路纵队,由猪头小队长带着,戒备森严地往前行进。猪头小队长的前边不远处有三个尖兵,成着人字队形,作着侦察搜索的动作。毛驴太君骑着一匹黑色的大洋马,神气十足地在队伍的后边押阵。高铁杆儿骑着一匹铁青色的中国马,跟在毛驴太君的后边,懒洋洋地用鞭子抽打着他的马靴长筒。
  高铁杆儿的后边是一个伪军小队,成为一路纵队。他们穿着各色各样的服装,长短不齐的武器乱七八糟的在身上佩带着,一流歪斜地跟着前边行走。刁世贵在这个伪军小队的后头,带着抓来的这八十名妇女,嘴里不住地叫骂,要她们快走。这些妇女们有的哭哭啼啼,有的连声呼喊,有的大骂不休,也有的在交头耳语。可是,她们的两旁都有伪军特务们骂着、喊着、拳打着、脚踢着,还有的拿枪托子直杵。乱乱杂杂,凶相毕露。最后还有一部分伪军,也是一路纵队。不用问,这就是他们的后卫了。
  丁尚武一看:“喝!这么多的敌人啊!”李金魁不高兴地说道:“怎么?敌人多怕什么?告诉你说,我带着五个民兵就在这儿打过一百多伪军的伏击。一顿手榴弹,打得他们王八吃西瓜——滚的滚爬的爬。”丁尚武又说:“那是伪军,这可有这么多的日本鬼子!”
  李金魁又说:“日本鬼子怎么样?我这‘楠督式’手枪你知道怎么来的?是拿打兔子的枪换得日本鬼子的。”丁尚武又说:“你可不能太大意。看样子,敌人是有防备的。敌人既然在这儿吃过亏,今天到这儿他就会提起注意。”李金魁又问道:“啊?你害怕了吗?”丁尚武一听这话,可真是有了几分火气。他看了李金魁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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