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由抵触新政,其实,这就跟治军有异曲同工之妙,军中军令森严,条例条款都摆在那里,谁要是犯了事,依律惩戒,要是没有这些军令军规事先明令,号令也就无从谈起了…。”
“哈!哈!”堂中的三人,顿时一片大笑。
······
第二天一大早,肖素等人都是已经到来了,各自带了车马帮随,准备跟着韩世谔去做一趟【凉州数日游】。
韩世谔留下了韩忠、李靖他们,令他们统领中军,训练这些人马,就和韩士一道,带了一团【二百】人马,和这些官员们一道浩浩荡荡的出了。
一行人共计三百余人,出了凉州城,直奔东面的荒野之地,与他们随行的,还有多名向导与本地土官,每行到一处,就在地图上做下标记,例如何处可以开荒,何处可以引渠注水,何处可以植草养牧,何处可以开矿冶炼,何处可以筑建镇甸搭起村落,容人居住或是开阜经商,全都做下了重点标记。
顺便,每逢遇到零散的牧民,或是农户的时候,韩世谔都会进行走访与询问,问问他们本地的风土人情,了解他们最需要的是什么,最想做的事情又是什么。
一连一个多月,韩世谔等人,都是没有回凉州城,转眼,即是隆冬。
韩世谔的新政实施,到了正式铺陈开来的时候了,一行人辗转千余里,终于回到了凉州州城。
那些凉州的官员们,跟着韩世谔在外面流浪了这么久,吃尽了苦头自不必说,但是在他们的心中,纷纷对他产生了许多认同。毕竟,现在像韩世谔这么务实,又肯吃苦的世家子弟,可是不多了,而且,他的许多见解与主张,也的确是颇为独到,虽然年轻经验浅薄,但是好在谦虚勤学。
一个月的苦行,与实地调查,也让韩世谔对凉州,这一大片疆土,有了最直观最深切的了解,当初闭门造车想出的一些施政方略,也因地制宜的,进行了许多大范围的修改。
回城之后,韩世谔便是马不停蹄,马上召集凉州刺史府治下,所有县丞以上级别的官员,来刺史府议政,一连七天,将所有新政细则都商议妥当,然后便将这些政令,铺陈下达到了所有州县地方,即日起,开始实施。
凉州河陇,这个古老又沧桑的地域,因为韩世谔这个弱冠主将的到来,刮起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新政旋风。
按照新政的中心思想,凉州治下的所有人口,包括军队的士兵,都必须参与农垦与桑耕,这事本不新鲜,历来有许多边塞都曾这样干过。
但是,凉州历来就是个饱战之地,凉州军中的士卒,无不雄心万战,好战心切,但是让他们暂时放下刀枪,率先拿起锄镰去种田养桑,心里憋屈的可是大有人在!
果然新政颁布不到三日,韩世谔就遇上了,第一个大麻烦。
西平郡城的统兵将领周宏,与西海郡城的统兵将领秦中,他们二人一起跑到了凉州主城,气势汹汹怒气充盈,兴师问罪来了!
至从回到了凉州城之后,虽然韩世谔在总管府里,也有自己专用的别驾官署,但是因目前工作多与军事有关,于是更多的时间是呆在城外的大营里。
今日亦如往常,他正与凉州刺史肖素等人,商议春耕开荒之事时,一名刺史府里的护卫军士跑来报告,说周宏与朱易带着一些个将军,气势汹汹的冲进了刺史府,大声的质问,如今尚在刺史府里的韩忠,势同逼宫!
韩世谔一听,他的心里就有些火了,扔下手头的事宜,马上赶到了仅一街之隔的刺史府里。
此时刺史府议事大厅上,的确是站了不少人,虽不像那军士说的那样,是在武力逼宫,但是火药味的确很足,隔得老远,韩世谔也能听到大声的吼叫。
他们这些军伍之人,不同于朝堂官吏,说话大声直来直去,出吼叫也属稀松平常,只不过,这两人如今纠集这么多统兵将领,一起前来闹事,围逼韩忠,的确是有些过份!
正厅之上,周宏在左,秦中在右,在他们二人的身后,各是站了六七名都尉级将领,多是他们郡城的统兵将领,个个性如烈火,而且多半是跟随韩擒虎,征战多年的能征惯战之辈,此时他们人多势众,仿佛并不打算给韩忠这个将军多少面子,此时正在七嘴八舌群情激昂的,吵得正凶。
韩世谔按捺怒气在外面顷听,这些人吵来吵去,争论的焦点无非是:为何迟迟没有挥军进攻草原,为大帅报仇雪恨,反而还要固守城池,这倒还自罢了,居然还让我们帐下的两万大军,全体去种田,咱们可都是杀敌的勇士,不是割种的农夫!
面对这一群将军同僚的狂轰滥炸,韩忠的反应却出奇的平静,不卑,不亢,也不多言,静如止水,目如猎鹰,以手抚须静静的看着这些人表演,几乎是未出一言。
(本章完)
第561章 危机边缘一()
众人又是大闹了一阵,却是发现原本脾气火爆的韩忠,此时居然没有一丝反应,令他们的心中,反而开始打鼓,仿佛也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妥之处,于是渐渐安静了一些。
周宏见帐下将领的士气,都开始消失,于想抱了一下拳,说道:“韩将军,非是末将等无礼,要敢以下犯上,只是,末将对于少将军发出的号令,非常不解,从而导致三军将士,军心不孚,韩将军若是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末将等惟恐军心生变,如此则大不妙矣…!”
韩忠看着眼前的周宏,他的嘴角轻轻一挑,长长的灰须,微然颤抖了一下,缓缓说道:“你们终于吵完了…?”
周宏、秦中等人的脸色,也是猛然一变,他们自知失礼在先,于是急忙一起抱拳应道:“末将失礼,还望将军恕罪…!”
韩忠此时站起身来,背起手,缓步走到周宏等人中间,悠然说道:“尔等从军的年数,也不是一年半载了,须不知,军令为何物…?”
周宏此时俨然是来此众将之首,只见他抱拳回道:“是,末将知道,军令如山,令行辄止,是用来服从的…。”
韩忠得到答案,此时他的凤眼一眯,隐隐迸出一丝杀气,凝视着周宏、秦中等人,沉声说道:“那你们几个跑来作甚?少将军的军令既出,且容更改?尔等,莫非是想老帅己亡,妄图逼宫不成…?”
周宏等人整齐一抱拳,急忙应声道:“末将不敢…!”
此时此刻,正厅中火药味骤然变浓,周宏等人的口中,虽是已经软了下去,却是显然没有服气,坚持说道:“末将方才已经说了,我等并非是不愿执行军令,只是军心所向,众将士不愿务农耕种,只愿上阵杀敌!而且,老帅战死、少帅继位,末将带人只是跟突厥人,对战了几回,虽然是大胜,但是那些突厥人,但是被毫发无损的放了回去,之后少帅下令,命我们各带人马,回到我们的郡城,更是严令我们不得杀出草原,众将士的心中,都是憋了一团火、呕了一洼血,无处泄!现如今,不让杀上草原还自罢了,居然让我等脱下袍铠,前去务农……如此,末将尚能依令而行毫无怨言,但是实在是难保麾下将士,其心如何…!”
韩忠闻言,他的声音,猛地一冷,走到以周宏为首将领们的面前,凝视着他的眼睛,因为他的个子比周宏略高,于是直截了当的居高临下略低着头,几乎是对着他的脸说道:“你是在威胁我?威胁少将军?是不是以后少将军,做任何事情,都一定要向你解释清楚…?”
周宏被韩忠这样,咄咄逼人的给逼到面前,俨然也是掩不住了怒气,不退不避的沉声应道:“韩将军!末将万不敢以下犯上,然,众怒难犯,还请韩将军三思,请务必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韩忠又是逼问道:“我们若不给呢…?”
周宏更是针锋相对的,快语接道:“那末将……难保帐下的军心,是否会哗变…!”
韩忠此时沉声一喝,怒气迸声,大声喝道:“你敢…!”
厅中顿时响起一片,刀剑出鞘之声,凉州城内刺史府的近卫,纷纷闻声而动,更是有着不少人挥刀向前,一直从旁观望的秦中等人,也是立马作出反应,好些人都是纷纷将手,握在了自己腰间的刀柄之上,只差拔出!
一刹那之间,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就在此时,韩世谔抬脚走了进来,方一近来,就是下令道:“尔等都给我退下…!”
韩世谔的这一声厉喝,众多凉州近卫,都是纷纷将刀归鞘,然后冷肃的瞟了他们等人几眼,各自退了下去。
周宏等人,此时也是将握刀之手,给缓缓收起,象征性的对韩世谔抱了下拳,冷声说道:“见过少将军…。”
少将军,是韩世谔在凉州之后,就有的一个称呼。
“忠叔!”进门之后,韩世谔先是见了军礼,尔后说道:“周将军等不是要解释么?就让我来解释给他们听吧…!”
“哼…!”韩忠闻言冷笑一声,不置可否,昂然走回了自己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自顾自的饮茶去了,傲气凌云,吃软不吃硬,这便是典型的韩擒虎老人式的作风。
如今,这些凉州军将领的围攻目标,瞬时转为了韩世谔,因为他们知道,这些政令都是出自韩世谔之手,他们此行的目的,原本也不是要和韩忠拼个高低见个硬软,本就是针对韩世谔这个少将军而来。
周宏此时似笑非笑,语气凌厉亢劲十足的说道:“少将军,您来得正好,我等正对少将军颁出的政令十分不解,您主管政务民生,这些政令应是出自您手,对吧…?”
韩世谔点头微笑应道:“是我的决定…。”
周宏此时浓眉紧锁,厉声大骂道:“那你为何作出这样的决定?让我们帐下的两万大军,热血勇士——大眼瞪小眼,跟着你去种田织桑!你把凉州当关中了不成…?”
韩世谔闻言,不怒反笑,淡淡反问道:“凉州如何,关中又如何了?关中的军民是人,凉州的军民就不是人了,不用吃饭穿衣…?”
周宏此时碰了个,不大不小的钉子,怒气越上扬,咬牙又道:“你……分明诡辩!我等驱驰千里,挥兵守卫这里,只为驱逐胡虏为国杀敌,种田养桑,那是农夫田妇们干的事情!我等上将,怎可效仿——真是岂有此理…!”
众将闻言,一起附合道:“周将军所言极是!你们推荐散骑游勇,时常妄图骚扰我们的城池,劫掠牧民烧抢村寨,穷凶恶极!此时此刻,我等立当奋勇杀敌保境安民才是,岂能坐视不理,反倒心安理得的去种田养桑,行羊牛之举…!”
韩世谔按住怒气,心平静气的悠然说道:“诸位,且先息怒,由我且先问上一问,诸位军中,还有多少存粮…?”
周宏闻言,终于有机会了,于是冷笑一声,说道:“诸军粮草,皆由您来分拨,您倒反来问我们…?”
(本章完)
第562章 危机边缘二()
韩世谔此时也不动怒,反而面带微笑的,看着他,故作嘲笑的说道:“我非要你自己说,难道你从不关心粮秣,所以说不出个所以然…?”
周宏此时暂且按下怒气,一字一句的回道:“本将统领西平郡城守卫兵马一万余步骑,马三千匹,尚余粮草共计三万余石…。”
韩世谔闻言,淡淡一笑,说道:“那就是合计一万五千张嘴,等着吃饭喽?一共只剩三万石粮草了,平均算来,每人每马不到一石半粮草,就算一人一马有百斤粮草吧,够吃几天,想必不用我来算与诸位听了——不出一月有余,粮草必尽,对不对…?”
周宏冷笑回道:“是又如何?难不成你想不再拨与我们粮草了…?”
韩世谔看着他,微笑应道:“自然不是,但是,在我们的凉州府库之中,一共只剩不到二十万石粮草了。我能拨给你多少?我反问周宏将军,我们凉州的军民很多吧…?”
周宏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声道:“是…。”
韩世谔又是说道:“如此,区区二十万石的粮草,我们该当如何分配?本将军倒想请教一下诸位将军们…。”
周宏闻言,顿觉不耐烦的回道:“那是你的事情!你拐弯抹角说了半天,究竟想说什么?没了粮草,不会找朝廷要么?兵部是干什么吃的,不就是专给前线,供给粮草的么…?”
韩世谔又是如同唐僧一般,继续说道:“是,这些事情本该是兵部操心的,不用我来多事,但是你们算过没有,每运一石粮草到我们凉州来,所花费的时日至少得要两个月,除此之外,十万石粮草从长安太仓出,运抵凉州能剩个三四万石也就不错了,此外,还有将士们的寒衣被褥,全靠后方供给,我们凉州除了商路之外,几乎没有丝毫自给之力。好,突厥人来了,我们将其击退,今日击退,明日又来,防守永远是被动的,若大的关陇防线,诸位将军能守得哪一处?守了东面,西边一股敌骑渗透进来,烧杀抢虐闹上一阵,跑了,我军奋力追赶,或能追上,砍上几颗脑袋兴冲冲的跑回来,以为立了大功。然而,这真能挫动那些突厥人的筋骨吗…?”
周宏等人闻言,都是不禁有些恼了,破口大骂道:“少将军!你这么说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本将,与麾下将士的作战能力与决心吗…?”
韩世谔看着他们,觉得时机已经到了,于是说道:“非也!周将军骁勇善战令敌胆寒,世所共知,然而,将军立功心切,却是变得目光短浅,只想着今日杀敌,不思明日之事,我们凉州驻兵的命脉,全是靠身后这一千四百里的补给线在支撑。这难道不是制约我军战斗力的一个致命罩门?那些突厥人善长游击,即战即走,飘忽不定,之所以敢于这样,就是因为他们吃准了,我们的补给不力,无力劳师远征直捣他们的巢穴,因此,每每前来骚扰劫掠,尔后大摇大摆的退入大非川驻守,我等明知他们屯兵于草原的腹地,却无力征进剿灭,说到底,还不是我们的补给所限?再英勇的将士,也无法饿着肚子战斗吧?若能将补给线由一千四百里,缩短为几十里,甚至是随身带着一个粮仓去战斗,那还还何惧之有…?”
周宏闻言并未服气,而是冷笑反驳道:“哦,说了半天,这就是你下令屯田织桑的理由,说本将目光短浅,你的目光倒也真是长远,我们的十几万大军,要是都去种田养桑了,那么谁来御敌?倘若突厥人此时来犯,新开的田野桑园,岂不全要毁于一旦…?”
韩世谔看着他,再次回道:“闲时为农、战时为兵,又何必说?务农养桑,当然只是暂时的,我们军士们开出的农田桑园,其所得全归给于军队,与民无犯,我军自给自足,一来为我们大隋开源节流,二来粮草接济迅,不用再为补给之事操心,了却后顾之忧,军队战斗力定然节节攀升,到时再要一战而胜,并不难…。”
周宏闻言,似乎铁了心一般,继续说道:“听起来是很美妙,然而,种田养桑,岂是一日之功?还植树造林、开涂牧场,更非年月之功!——你打算让我们这十几万大军,在凉州继续盘桓多久,才能深入草原,为大帅复仇…?!”
韩世谔十分果断的回道:“少则一年,多则五载,必定会去…!”
周宏的怒气,更加盎然了,恨恨道:“岂有此理!仗还没打,先让我们种田五年怎么可行!我等皆是饱战之辈,宁肯马革裹尸而还,也不作种田养桑的泥腿子将军…!”
听闻此言,韩世谔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