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噙泪,等开始有人撞门的那一刻,似是下定了决心似的,钱谦猛地抽出了腰间的长刀,牙关一咬,毫不犹豫地朝自己心腹之间,狠狠地插了进去。
殷红的血,随着伤口,顿时泊泊而出,钱谦渐渐感觉身上的力气一分分地随着鲜血离开,变得越加沉重的眼睛,微微地张着,直直地看着从门外透进来的光,他的唇边却是勾起了一抹笑容。
而就在此刻,大门终于被撞开,火把的光亮霎时照亮了整个偏殿,数十人匆匆进来,也恰在此时,钱谦的身子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
有人大叫:“是钱谦,是钱谦……”
接着一群人一窝蜂地拥上前去,有人忙是探了钱谦的鼻息,边道:“还有气息,快,快……请大夫,请大夫来!”
偏殿里,已是乱做了一团。
………………
老虎今天又发烧了,打针回来,迷迷糊糊地写了两章,实在码不下去了,只能说抱歉了,大家今晚不要再等更了,今天只能更这两章,老虎先休息了,晚安!
第一千八百三十章:以儆效尤
喧闹了大半宿,此时,被幽禁在寿宁宫里的百官们,在无数的担惊受怕还有饥饿中,终于得到了最准确的消息,因为这时候,叶春秋已按着剑柄,带着一行新军生员走了进来。
乍一看这呼啦啦的新军生员,这百官们先是一愣,而后脸上才闪过几许明悟。
新军就是叶春秋最大的助援,既然新军在此,这场战斗,不言而喻。
只是这些新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这些人,分明和叶春秋的护卫的衣甲完全不同,他们……不是应该还在关外的吗?
显然在这个疑惑,没有人会给他们解释。
只是眼见为实,所有人都已明白,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叶春秋一定是平定了叛乱。
于是有人狂喜,有人心里五味杂陈,也有人心底深处生出了无以伦比的恐惧。
叶春秋先是扫视了他们一眼,而后目露不屑之色。
若是在夺门未开始之前,叶春秋对于百官还是有所忌惮的,可自这场暴力游戏开始,最后又终被暴力弹压下去,叶春秋便知道,百官的作用已经无用了。
既然连最后一层遮羞布都已经撕下,新军已经入京,五大营已经站在了太子这一边,勇士营、三千营、神机营都已覆灭,到了这个的时候,叶春秋并不介意将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所以他再没有心思掩盖身上的杀气,冷着脸,带着人明火执仗地进来,而后,谷大用则领着一干锦衣卫尾随其后。
叶春秋站定后,只似笑非笑地站在一旁,谷大用则阴测测地看了所有人一眼,那目光中,像是一把利剑。
而在这大殿里的许多人,都不约而同地注意到了在谷大用的手里正拿着一份名册,不少人的脸上已经煞白无色……
这是鸿胪寺里搜来的,兴王朱已经被拿下,此时,谷大用已扯开了嗓子道:“大学士杨一清……”
他叫出了一个名字,如狼似虎的锦衣校尉便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一把揪住了杨一清。
谷大用继续念:“兵部尚书张文顺。”
人群之中,一人已瘫倒下去,校尉们继续拿人。
“兵部主事杨正……”
“吏部郎中杨雄……”
“大理寺少卿王让,鸿胪寺迎客主事曾进……”
一个又一个的名字被喊了出来,这些人都是参与了谋划之人,和其他那些人不同,其他人可能只是心里对反商派有所同情,可这些人,无一不是这一次夺门计划的核心人物。
足足二十多个名字,其中有几个,还是谷大用特意添加进去的,为的就是一次性将某些疑似参与了这场计划的人一网打尽。
锦衣卫们很不客气,也不管此人是何等身份,或是辱了他们的斯文,而这些人本就腹中饥饿,没多少气力,皆是如死狗一般地被人提出来。
那吏部郎中杨雄还想挣扎,口里大叫着:“我无罪。”
叶春秋只是默然地站着,不置可否。
谷大用却是嘿嘿一笑,道:“有没有罪,进了诏狱,自然也就清楚了,咱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可也绝不会放过一个乱党。”
谷大用虽是说着这话的时候是带着笑容的,可话里却带着满满的森然,令人只感到心惊胆颤。
进了诏狱,被人磨皮涮肉,被人抽筋拔骨,忍受各种酷刑,什么罪也会认了。
那杨雄嘴皮子哆嗦着,却继续挣扎着大叫道:“我要见太后,我要见太后……”
谷大用小心翼翼地看了叶春秋一眼,叶春秋却依旧绷着脸,目露淡然地看着这一切。
有罪和无罪,其实对叶春秋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既然被谷大用找了出来,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是和那兴王父子有瓜葛,至于他们的瓜葛有多深,这并不是叶春秋所在乎的。
某种意义来说,叶春秋的职责,根本就不是分辨什么忠奸,或者说,和这些人进行辩论。他的职责很简单,那便是打击乱党,造成威慑,使那些图谋不轨的人明白,一旦起心动念,有了反太子的行迹,会是什么后果。
所以本质上,这不是一场审判,审判的事,也不必叶春秋操心。这是绝对暴力之下的秩序维护,这一次,闹到这个地步,死了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少得了以儆效尤的戏码?
见叶春秋只冷着脸,一言不发,谷大用便明白了。
谷大用又是嘿嘿一笑,才道:“咱看哪,就不必见了吧,来人,都统统押下去!”
话语刚落,呼啦啦的锦衣校尉直接连拽带拖地将人直接带走。
那杨一清倒还算是淡定的,厉声呵斥要拖他的力士道:“老夫自己会走。”
那力士暴怒,却被他的眼神所逼视,犹豫不定地看向谷大用。
谷大用朝他点点头,那力士便也不刁难了,杨一清冷哼一声,整了整衣冠,举步出殿,只是身子即将错过叶春秋的时候,他猛地驻足,侧目看了叶春秋一眼,冷冷地道:“杀人容易,诛心却难。人心不在彼,且看三五年后,是谁家的天下。”
谁也想不到,这杨一清,竟是硬气如此。
叶春秋只板着脸,他明白杨一清的意思,他的意思是,他们虽然输了,可是人心依旧还不在太子和王华这里,你们只要推行一天的新政,迟早都只会得来更大的祸乱。
叶春秋很认真地想了一下,便道:“那就杀更多的人好了。”
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随即,清冷的声音又响起:“不服从的人,可以继续杀下去,天下未必就需要一群书呆子来和天子共治天下,他们的人心,在今日,已经一丁点也不要紧了。”
此言一出,在这殿里,除了谷大用和锦衣卫以及新军生员之外,许多人的脸色都变了。
杨一清下意识地打了个颤,他直直地看着叶春秋的眼睛,那眼眸里古井无波,既不曾有什么漫天杀意,也不曾有什么狠劲,显得异常的平淡,只是这种平淡之下,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却是让人心里寒透了。
………………
谢谢大家的关心,也希望大家多注意身体!
第一千八百三十一章:不服,杀到服
叶春秋说得很明白,若说今日之前,新政派或许还会有所顾忌,毕竟想要将旧有的既得利益者连根拔起,这是可能引发天下动荡的事,那些读书人和士绅,实在是太树大根深了,他们本就掌握了这个天下的方方面面。
所以任何一项新政推出,即便是最激进的新政派,也会考虑影响,尽力会顾忌到旧有的利益,依旧保持着士大夫的特权,想做的,是减轻一些反抗。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连蒋冕这样的反商派的旗帜人物,照样请他入阁,这是因为,无论新政如何推行,保持反商派在朝中的实力,进行制衡,其实是可以接受的,这样有助于巩固天下的稳定。
可是到了现在……叶春秋口中所说的从今日起,人心已经不重要,这就意味着,从前的绥靖和笼络手段已经失效,接下来,一切都以诉诸暴力为前提了,不服气的,那就杀,什么狗屁人心,一人不服,可以杀全家,一家不服,可以夷灭全族。
杨一清只能深吸一口气,才不至于让自己无力支撑下去,他的心里,终于生出了惧意。
当你的人心,你所借此要挟的所谓民意在人家眼里,只剩下了狗屁的时候,那么你凭借的东西,就等于成了笑话。
杨一清努力地让自己保持镇定,脑袋飞快地搜索着应对的话语,道:“人,是杀不完的。”
叶春秋的脸色显然要比杨一清要平静得多,却对杨一清的话很不认同:“那是因为我还没有尝试过,不试一试,怎么会知道呢?来人,将杨公带走吧。”
叶春秋在杨一清张开欲想继续说下去之前,便打断了,他显然不想继续给杨一清辩驳的机会了。
对叶春秋来说,到了这场战斗胜负已分的时候,不管是否被人所理解,再跟一个曾经有谋反之心的人辩驳,显然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锦衣卫们再无疑虑,推搡着杨一清急急地走出了正殿。
而余下来的人,则是战战兢兢的。
他们又怎么不知道,这还远未结束?现在显然只是第一批人罢了,谁知道厂卫会不会好大喜功,这些人被严刑拷打之下,会不会又招出什么人来?
这使他们猛地想到了洪武皇帝的时候,那个时候,真可谓是大开杀戒,一个谋反案,便是无数人头落地,那时候,哪里有什么士大夫?
蒋冕竟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心里不禁一松,可随即,却又担心起来。
事情到了今日这个地步,令他心里不知是喜是悲,他的确是不认同杨一清的,认为杨一清勾结朱厚,已属于贼臣之列了,可是对叶春秋,对王华呢?
王华的心里,怕也高兴不起来,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许多,却也知道走到了这一步,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当不少人被押走之后,大殿之中一片沉默,谷大用已收了名册,笑呵呵地对叶春秋拱手行了个礼,道:“殿下,该拿的都拿了。”
“很好。”叶春秋点了一下头,道:“打击乱党的事,可就要拜托谷公公了,本王去见太后和太子殿下。”
接着,他已迈步到了王华面前,朝王华作揖行了个礼:“泰山大人,请泰山大人带着百官,前往太和殿吧。”
王华朝他点点头,他心里明白,那一场中止的廷议,还要继续下去。
叶春秋说罢,便已按剑旋身,朝着寿宁宫的寝殿方向而去。
在寿宁宫的主寝殿里,这孤儿寡母们,一直带着满腔的忧心等待着消息。
任谁都明白,那朱厚夺门,一旦杀入了大内,对于张太后和太子朱载来说,不啻是灭顶之灾。
张太后并不担心那朱厚敢对自己做什么,她终究是见过风浪的人,可她依旧担心了一夜,听到外间的喊杀声,提心吊胆得一宿不敢去睡。
她担心的是自己的皇孙,一旦夺门,就已算是撕破了宗室之间那温情的面纱,朱厚敢这样做,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就意味着他绝不会放过太子了。
只要朱厚在这场夺门中得逞,那便代表着太子必死。
她死过丈夫,而今儿子也传来了噩耗,若是再没了这个疼惜如命的皇孙,那她活在这世上,便再没有了什么意义。
等到喊杀声渐渐减弱,有人前来报喜,说是鲁王殿下已经带兵弹压了叛军,张太后一直拧着的心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等她回过神,才发现朱载已是趴在自己的膝下睡着了。
太子虽是年幼,却也略懂人事,也为此忧心忡忡,可终究还是个大孩子啊,到了半夜,实在是熬不住了,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张太后用手摩挲着他的头,心里感慨万千,她终于打起了精神,抬眸看着下头的人,面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她尽力地使自己端庄一些,方才沉声道:“召鲁王入见。”
外头的宦官一声唱喏,紧接着,一脸疲惫的叶春秋便踱步进来。
紧张了一夜,叶春秋这时也是疲惫不堪,好在这时候,总算恢复了一些精神,行礼道:“儿臣见过母后。”
这声音终于惊醒了朱载,朱载便伸脖子起来,迷蒙地看了叶春秋一眼,才是想到了昨夜发生的事,顿时露出后怕的样子道:“亚父,你还好吧?贼人呢,他们在哪里?”
叶春秋便道:“殿下,都已经歼灭干净了,兴王父子,会同其他作乱的叛贼,或杀或降,现在谷大用正在封锁京师,继续追缉乱党,太后和殿下都请放心。”
呼……
当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亲耳从叶春秋的口中听到这个,朱载先是一怔,显然对于只睡醒一觉,这逆贼已经被完全平叛掉,感到很是意外,却也很快地回神过来,脸上再也忍不住地露出了惊喜。
朱载虽是年少,可也能从昨晚那些喊杀声中知道,这一场夺门有多凶险,而这更是真正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啊,可是现在,终于转危为安了,怎么不令人可喜可贺?
第一千八百三十二章:反思
对张太后和朱载来说,这种感觉,说是劫后余生也不为过了。
此时,张太后禁不住地道:“真是列祖列宗保佑啊,春秋,这一次辛苦你了,否则……哀家和太子,只怕是要做那朱厚的阶下囚了,这兴王父子,当初低眉顺眼的,哪里想到他们这父子二人,竟会包藏如此祸心,真真令人意想不到。”
叹了口气,她才是话锋一转,道:“平叛的将士们,都是劳苦功高,尤其是你,哀家真不知如何谢才好,哀家……终究是无用之身,一个妇道人家,遇到这样的变故,太子的年纪又轻,眼下,哪里靠得上他呢,你是他的亚父,是陛下的兄弟,虽非骨肉同胞,却也比亲兄弟还亲了,而今咱们这孤儿寡母的身家性命可都托付在你的身上了。”
她的这番话,倒不是虚伪。
如今到了这个境地,说这话倒是挺实在的。
叶春秋想了想,却是道:“娘娘,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儿臣已令百官聚于太和殿,太子殿下,该去见百官了。”
张太后一听,顿时就明白了什么。
廷议还要继续……
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最重要的还是要稳住人心,可想要安稳人心,如今最需要的是赶紧让太子殿下去安抚百官,在安抚的同时,确定好克继大统的时间,才是最实际的。
国不可一日无君,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叶春秋想的确实极为周到,现在什么事都可以挪到往后再说,而这确定君位,却是天大的事。
张太后便笑道:“好,来人,去张罗去吧,给太子殿下沐浴更衣。哀家就不必去了,哀家的懿旨,也早已预备好了,春秋,到时,你带着去。”
接着,朱载便被人牵着前去沐浴更衣,准备换上朝服。
这殿里便更清冷了一些,而今这里再没有闲杂人等了,张太后便很直白地问道:“春秋,等到太子登基之后,该怎么办?”
她现在完全是六神无主了,上一次的廷议,那杨一清虽然是胆大妄为,可是拿出来的实力却是实打实的,那么多的大臣,竟都毫不犹豫地站在这些‘乱党’的身后,这么多读书人的陈情,这是什么?
这是离心离德啊。
眼下朱厚的叛乱虽然平定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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