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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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风流- 第6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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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招募更多的军士,固守于锦州一线,这几年,户部的亏空已经越来越严重,再这样下去,就只能加税了,可要加税,关系到方方面面,谈何容易呢?

    兵部这儿,也是损失重大,这自不必言;至于其他诸部,也都在不安之中。

    这样重要的事,朱厚照自然是要参与的,其实之前他就清楚,与其说这一次廷议是想解决辽东问题,不如说是商讨善后罢了。

    如何加固锦州的防御,对于死在辽东的忠臣烈士如何抚恤,本质上,其实朝廷已经默认了这个事实,暂时无力考虑辽东,因为最新的探报是,鞑靼部的斥候已是越来越频繁,极有可能随时发起攻击。

    显然,相较于辽东叛乱,与鞑靼即将的战争,才是整个大明朝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事有主次轻重之分,可朱厚照还是感到很是气恼,身为天子,居然失去了战略意义如此重大的辽东,这显然成了他一块无法掩去的心病,所以从这场廷议开始,他便一直缄口不言,只是偶尔将眼睛投向叶春秋,露出几分忧心之色。

    叶春秋的心情是沉重的,若是细看他的眼睛,会发现他的黑眼圈非常的严重,他已是许多天都没有睡过好觉了,虽是直直地站在这大殿里,却一直是心不在焉地听着……

    这时听李东阳道:“诸公,此次杨玉叛乱,据闻巡抚叶景已是遇害,叶巡抚乃是朝廷忠臣,而今尸骨无存,实在可悯可叹,老夫以为,朝廷理应予以一些抚恤,以安天下人心。”

    急着抚恤,也是李东阳觉得稳妥的想法,现在人人自危,到处都是流言蜚语,奖励一些忠臣烈士,可以将消息传到辽东去,显示朝廷对其的重视,从而鼓舞人心,还可以大震锦州一线官兵的士气,使他们高枕无忧,安心剿贼。

    只是……一时之间,殿中安静了下来。

    叶景死了吗?

    一直面无表情的叶春秋,震惊地抬起了眼眸,他虽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李东阳的话吓了一跳,此时,神色紧张地看向李东阳。

    朱厚照听到李东阳的话,倒是一下子精神了起来,他手指头打着节拍,一面担心地看了叶春秋一眼,一面道:“朕还未听到叶爱卿殉国的消息。”

    李东阳叹了口气,道:“老臣也是希望叶巡抚能安然无事,可今早接到了奏报,才是得知此事,哎。叛乱发生之后,辽东的辽海卫指挥杨寅听到了消息,心知辽东不保,连夜撤回了锦州,他在锦州,已经送了奏报来。”

    说着,李东阳将今早的奏报取出,道:“这是他给兵部的奏报,里头叙说了贼情,说是杨玉与女真人勾结,突然发作,顿时辽东乱如一锅粥,杨玉使人占了辽阳,派兵杀入了巡抚衙门,斩杀七十九人,其余人等,俱都降了杨贼。”

    杀了七十九人……

    何况又没有得到叶景投降的消息,若是叶景降了杨玉,那杨玉势必会大肆地宣扬和鼓噪,朝廷这儿不可能没有得到消息,既然没有降,那巡抚衙门都被一锅端了,还死了这么多人,想必叶景也……

    想到这里,众人心里不禁戚戚然起来,无论如何,巡抚乃是朝廷的钦差,挂的乃是都察院右副都御使之衔,差不多算是一脚踏入了庙堂高官的行列了,叶景却在这场叛乱里……

    正在不少人为叶景感到惋惜之际,李东阳又道:“这杨寅还有奏报,说是根据他的来的传闻,那杨玉拿获了巡抚叶景,要他归降,叶景不肯,杨玉便咬牙切齿,深痛恶绝,欲以死要挟,叶景痛斥他为国贼,这杨玉面带惭色,遂恼羞成怒,便当场将他杀了,叶景引颈受戮,依旧骂声不绝,其刚烈,人所罕见啊。”

    众臣悚然。

    其实当时的场景,大家大致上可以脑补出来。

    至于这个传闻到底是否真实,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朝廷眼下,最重要的是树立一面旗帜,所谓家贫思贤妻、国乱念忠臣,在眼下辽东的时局之下,一个忠臣的意义重大。

    叶春秋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

    这些日子,虽是努力地掩饰,可他的心里是极不好受的,他并不需要自己的父亲有多英勇,或是如何刚烈,他宁愿叶景为了苟且偷生,保住自己的性命,因为这是自己的至亲,再亲不过的人。

    叶春秋只想他好好地活着!(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九十八章:厚赐

    听了李东阳的述说,朱厚照不禁为之感动,不由道:“辽东动荡,逆贼不知凡几,更有不少人亦是屈服杨贼yin威之下,叶爱卿慷慨就义,朕心里,甚是不好受啊。”

    “正是。”就在此时,王华站了出来。

    说起来,叶景与他毕竟是姻亲,此前,他便一直注意着叶春秋的反应,当看到叶春秋眼眶发红,不由于心不忍,心知这时,理当说几句话了,便道:“陛下所言甚是,巡抚叶景,品行端正,自步入仕途以来,从未有过过失,实乃天下百官的楷模。”

    人都死了,说好话有什么用?

    不过在这个时代,却往往有个传统,叫做死者为大,这人若是一死,且不说关系与你亲近的人会追思你,便是平时并不和睦之人,也会拼着命地来颂扬你,毕竟从前大家虽然有隔阂,可现在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可冲突的呢?

    王华此话一出,这朝中百官纷纷点头,皆是一副痛失良师益友之状。

    正在这时,突听哇的一声,众人错愕看去,却见一官员竟是没有忍住,放声大哭起来,仔细一看,竟是新任的左都御史邓健。

    这叶景的亲子叶春秋,听到生父已是身死,不过是两眼发红,固然还能拼命忍住自己的情绪,反是平时性子最烈的邓健,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了。

    邓健泪眼磅礴,倒是身旁的人要劝他,邓健则放声道:“陛下,臣万死之罪……万万不该在此……可叶伯父,平时待臣甚好,臣……多蒙他的教诲,而今忠烈已逝,可是音容笑貌仿佛俱在眼前,臣……”

    说着,邓健已是泣不成声。

    邓健其实一直都是直肠子,他和叶春秋相交甚厚,逢年过节都是在叶家过的,当初叶景还在京师,交流也是不少,而今听到这个噩耗,自然也是心痛到了极点。

    叶春秋见他哭,心里犹如被一块大石重重地压着,他将眼睛别到了一边,只生恐自己一直极力压抑的情绪无法抑制。

    朱厚照看着邓健,顿时也被这情绪传染了,竟也不知怎的,心里生出了悲凉之感,他吸了吸鼻涕,道:“朝廷所需的,正是这样的栋梁,而今他已就义,该如何恩赏才好?”

    百官们不禁默然,倒是李东阳仿佛早有腹稿似的,徐步而出,道:“叶巡抚生前,功勋显着,其子叶春秋,更是我大明肱骨之臣,而今叶景就义,其忠烈不亚苏武牧羊,国朝以忠孝为本,若不从重优恤,如何教化天下?老臣窃以为,何如追授叶景为郡王,命人寻捡其骸骨,以王礼下葬,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追封郡王?

    这倒是有例可循的。

    比如明初的常遇春、李文忠、邓愈、沐英诸人,就分别追授了开平、岐阳、东瓯、黔宁王,之后靖难之役,朱能、朱勇、张玉、张辅诸人,也都追授成了郡王。

    李东阳这一手,实在太过漂亮,他不让叶春秋以宗室的名义封王,这一次碰到机会,索性先让其父追封为郡王,有了这个铺垫,接下来就可以为叶春秋成为藩王做足够的铺垫了。

    不得不说,任何一丁点的机会,似乎李东阳都能抓住,可见他的心机深到了何种的地步。

    朱厚照听了,心里倒是宽慰了一些,这个追授,可谓是太重了,大明被追授为王的人之中,每一个都曾战功卓着,虽然叶景也是忠烈,可和开国和靖难的功臣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不过朱厚照却觉得,李东阳的话深得自己的心,于是他不假思索地点头。

    其实他的心思也很简单,这样,也可以给叶春秋一些安慰吧。

    只是,当他抬眸看了一眼叶春秋的时候,心里又黯然了起来,因为叶春秋的脸色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有所缓和,即便叶春秋努力压制着,可还是让人感觉到他身上那深深的悲痛。

    事实上,叶春秋的心情犹如锥心一般,不单对李东阳的‘大礼’没有半分的动容,甚至,他的心里没来由的竟有些反感。

    李东阳将机会抓得如此之牢,本质上,不过是因为他冷静罢了,在任何时候,这位内阁首辅大学士心里都满满的是算计,每一个身边发生的事,都可能成为他达到目的的手段。

    这时,朱厚照道:“叶爱卿,意下如何?”

    叶春秋一时恍然,待朱厚照连续唤了几次,叶春秋这才反应了过来,走到了殿中,拜倒在地道:“陛下厚爱,臣弟谢恩。”

    还能说什么呢?此时的叶春秋感觉自己的口齿也变得木讷起来了,即便是刚刚说出的这八个字,都仿佛已经耗空了他的所有气力。

    朱厚照心里叹息,倒是李东阳道:“镇国公,汝父得此优恤,实乃实至名归,叶家父子一心为国,本该有如此厚赐。”

    李东阳虽是极力地表现出沉痛之色,甚至在此前叹息了一句,宛如与叶春秋的心情一样沉重。

    只是叶春秋却是瞬间明白了李东阳的意思,他这是告诉自己,自己又欠了他一次人情。

    叶春秋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经这一次父丧,心中悲痛到了极点,以至于自己变得格外敏感和愤世嫉俗,心里却没有半分的感激,只是机械式地点了点头,无言以对。

    朱厚照又道:“朕以为李师傅所言甚是,论功行赏,实属情理之中,不知诸卿家以为如何?”

    这是照例的询问,本质上,这是内阁首辅大学士的提议,而且显然宫中也表示了极大的支持,所以基本上,是不可能有人反对的了。

    虽然这有些不合情理,因为于叶景的生平来说,这恩赐确实是太重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表面上是追授叶景,实则却是为了优待镇国公,否则寻常的巡抚,哪里会有这样优渥的待遇?

    若是陛下一意孤行,倒也罢了,偏偏是内阁首辅大学士开的口,这就使得那些觉得不合理的人,大多都选择了缄口不言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九十九章:不畏强权

    任何时候,天子若是得到了内阁的支持,许多事要办起来,可就顺畅得多了,虽然朱厚照爱胡闹,不算是个勤奋的皇帝,却也明白,内阁在百官里算是一个风向标。

    朱厚照见无人做声,心里也松了口气,正待将这事定案,不妨这时候,有人突然道:“陛下,臣以为优厚过重了。”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不禁让人感到错愕。

    是谁这样大胆,竟连内阁首辅大学士的面子也要反驳?甚至没有看出陛下也是支持李公的这个提议的吗?

    等众人看去,却发现出班的不是别人,竟是方才因为得知叶景已经身死而悲痛不已的邓健。

    却见邓健拜倒在殿中,他双目依然是通红,声音带着嘶哑和疲惫,道:“臣与叶叔父感情深厚,只是叶伯父固是大义,可他毕竟只是就义,数我朝追封王爵者,无一不是大功于朝,巡抚叶景若是封王,那么大明能追封王爵之人,不知凡几,可谓数不胜数,以臣之见,若是该当给巡抚叶景恩荣,告慰他的在天之灵,理应是以功论功,否则,他若是泉下有知,岂不有愧?”

    真是好大的胆子。

    李东阳的面色显得有些僵硬起来。

    某种意义来说,这邓健有点儿朝他吐口水的意思。

    李东阳虽然也清楚这样不合程序,可无论怎么说来,李东阳善谋,所谓的谋略,本质上就是绕过规矩的束缚去达到自己的目的,对他来说,眼下急需解决宗室的麻烦,既然叶春秋非要封王不可,不妨卖他爹一个人情,并为接下来瓦解宗室,对叶春秋的拉拢来做铺垫。

    这是李东阳的计划,理应是不会出问题的,一方面,陛下偏袒叶春秋,肯定是准许的,另一方面,其他内阁大学士,如王华和谢迁,也不可能强烈反对,毕竟这二人与叶家的交情太厚了,不可能拉下老脸,就算是新入阁的杨一清,其羽翼未丰,和自己相交莫逆,更加不可能。

    谁料到,好巧不巧的,偏生这个叶春秋的挚友邓健居然跳了出来反对。

    这家伙满口说以功论功,不就是说自己不是以功论功,是以公谋私吗?

    李东阳眯着眼,并不作声,他是不可能和一个御史去起争执的,毕竟拉不下这个脸,跌份。

    这时候,李东阳甚至有点后悔了,本来当初的意图是将这个刚正不阿的邓健送到都察院,以左副都御史的名义去检举宗室,因为这个世界,敢和真正的强权对着干的人并不多,即便是某些想要攀龙附凤的家伙,你让他说人好话,他们眉头也不皱一皱,可若让其去得罪人,得罪的还是宗室权贵,只怕也没几人能横得下心来,在李东阳左思右想之后,邓健就是这最适合的人选了,可李东阳却是怎么也料不到,竟被邓健直接反噬了。

    朱厚照的脸色亦是微变,不知怎的,见了邓健就觉得不舒服,从前好不容易将邓健打发去了通政司,虽然也是宫中的职位,不过毕竟只是间接的联系,眼不见心不烦,谁料这家伙又回来了。

    朱厚照带着几分明显的怒气道:“胡说,难道叶爱卿殉国,功劳还不大吗?”

    邓健是牛脾气,一点没有受朱厚照的怒气受影响,却是道:“臣与叶春秋兄弟也,他的父亲,便如臣的父亲,臣以父执之礼而待叶巡抚,可若是论功,敢问陛下,叶巡抚之功,可与开国的诸王相比吗?那么与靖难的河间王相比如何?若是不及河间王,那么与东平王相比呢?臣绝非诋毁叶巡抚,实乃国家法度如此,若是今日网开一面,陛下这是要将此前殉国而死,而只封侯伯之人,置之何地啊?若自此之后,一切以今日为准,那么百年之后,大明追授的王爷又有几何?臣……”说着说着,他的眼睛又红了,哽咽着道:“臣期期不敢奉诏,愿陛下收回成命。”

    邓健说罢,朱厚照的怒火更盛了,喝道:“不敢奉诏,你以为你是谁?朕心意已定,朕这就下旨,这是朕的事,与你何干?”

    邓健凛然道:“陛下家事,既国事也,陛下私情,亦是天下事,臣是大明之臣,家国之事,如何与臣无关?”

    朱厚照一时有点懵了,这话的意思,倒像是朕什么事,你邓健都管定了,是吗?

    朱厚照简直气得想要吐血,只觉得此人定是疯了,本来这些日子就很不痛快,这家伙是往枪口上撞啊,于是冷笑连连着道:“住嘴。”

    殿中顿时沉寂起来,虽大家都足够了然邓健的性子,可是惹得龙颜震怒,足以让人心中一寒,何况另一边……

    邓健之前就公然反驳内阁首辅大学士的提议,李公现在还拉着一张老脸呢,偏生这邓健仿佛不信邪一般,他的声音依旧在殿中回应:“臣不敢住嘴,臣乃言官,陛下若要臣住嘴,还请陛下先革去臣的都察院左幅都御史之职,否则,臣若住嘴,则为失职。”

    “你,你,那好,好得很。”朱厚照气得发抖,道:“好你个邓健,好一个左幅都御史,你……你这混账……”

    “陛下慎言!”

    “来啊,朕这就革了你的……”

    “陛下要革职,需先下旨。”

    “朕的口谕即是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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