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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春秋恬然一笑道:“这个倒是不劳刘瑾提醒,其实夏娘娘寻到我的时候,我已是无法拒绝了,只是陛下的性子和别人不同,陛下素来认定的事,是绝不肯轻易罢休的,越是劝说,越是适得其反。”
其实叶春秋心里也是一凛,他当然不相信那两个女子可以挑拨自己和朱厚照的关系,可是这并不代表这两个女子不会做出什么有害于他的事来,他们的身后有兴王父子,谁晓得会不会放什么暗箭,刘瑾说的不错,她们留在这里,迟早会生变,确实不能留了。
叶春秋便又徐徐道:“所以,要办成这件事,还差一点火候,得等一等,夏娘娘的病,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这药倒是不急着下,因为还缺一味药引,娘娘且宽心,这件事,我自会解决掉的,只请娘娘耐心等待。”
夏皇后似乎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叶春秋足智多谋,她早就见识过的,而且她知道叶春秋既做了保证,就一定会做到,便含笑道:“那么有劳你了。”
叶春秋眼看时候不早了,自己作为外臣,一直留在后宫,多有不便,便起身道:“娘娘在宫里,什么都不必说不必做,只耐心好好歇着,等消息就是,春秋告辞。”
说罢,在夏皇后宽慰的目光下站了起来,便和刘瑾一道要出寝殿,刚要出去,却见一个孩子领着几个宦官匆匆进来,差点和叶春秋撞了个满怀。
叶春秋驻足一看,正是朱载垚,一些日子不见,朱载垚似是又长高了许多,虽只是个孩子,却颇有气度。
叶春秋脸带温和的笑意,看着朱载垚,显出了几分熟悉的亲切,接着道:“太子殿下。”
“是皇叔。”朱载垚眼睛一亮,带着惊喜道:“本宫的母亲病了,我来看看,不料你也在,本宫早想见你了,这一次你随父皇在关外立了大功,我可替你高兴了,噢,我有事和你说,父皇最近宠溺两个女子,这可不是好兆头,母后说,历来天子都是因坏女人而亡天下的……”
刘瑾听了吓了一跳,脸上发红,忙道:“殿下……殿下……这……慎言啊。”
叶春秋反而笑了,道:“娘娘说的对。”
朱载垚听了叶春秋的话,感觉得到而来鼓励般,便来了劲头,继续道:“本宫还听说有几个御史弹劾,差点让父皇打了,亏得皇叔及时阻拦,否则还不知要惹什么风波。”
叶春秋笑了笑,便道:“哪里,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那皇叔就再来个举手之劳,将那两个坏女人赶走了吧。”朱载垚毫不客气地看着叶春秋道。
刘瑾咋舌,太子殿下这样嚷嚷,若是真给什么人听了去,可怎么得了?他笑嘻嘻的想要转移开话题。
叶春秋却是深深地看了朱载垚一眼,道:“殿下去看皇后娘娘吧,臣告辞了。”
朱载垚不禁一头雾水,可是叶春秋却是忌讳莫深的快步走了,他只得泱泱地进了寝殿,先是对夏皇后行了礼,接着道:“母后,皇叔似乎对我有些疏远。儿臣问他什么时候赶走那两个坏女人,他便急着告辞了。”
此时反而是夏皇后心里松了口气,又觉得自己的皇儿童言无忌,说的这些话,若是有心人听了去,难免会惹来祸端,便道:“皇儿,你叶皇叔办事,总会想法子办妥的,他不说,只是火候不到,你自己也小心一些,莫要让有心人把你这话听了去,今日拜了皇祖母没有?她将你宠坏了。”
朱载垚心里便寻思,是呢,皇叔很多事情好像真如母后说的那般,表面上不露声色,最后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将事办成了。
其实朱载垚很是厌恶那两个入宫的女人,一方面是她们惹得‘母后’病了,太后那儿,对这两个女子也没什么好话,他专程问过詹事府的师傅,这些师傅大抵也是如出一辙地表现出痛心疾首。
朱载垚小小的心底,便烙印了这个记忆,他左思右想,似乎大家都反对,偏生却没有人跑去制止,于是他便把希望放在了素来信任的叶春秋身上。
今儿见到叶春秋,其实朱载垚挺愉快的,虽然只是说了三言两语的话,可是他感觉他的叶皇叔举手投足,都如投影一般,折射入了他的心底,他不喜自己父皇的性子,反而将叶春秋当做自己模仿的对象。
很多时候,孩子总是会忍不住寻一个偶像去模仿,朱厚垚就是带着这样的心思。
此时,他心里又不禁嘀咕起来,按说,叶皇叔真的能将那两个女人赶出宫吗?若是这样,父皇会不会大发雷霆?
这样一想,他反而心里开始打鼓起来,说起来,他还是挺怕自己父皇的。
叶皇叔,也会受父皇的责罚吧?
朱载垚可是知道那两个狐媚子,眼下可很受宠爱呢,这是太后说的,若是寻常嫔妃,皇祖母怎么会说这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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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三十一章:过街老鼠
从坤宁宫出来,叶春秋显得沉默寡言。
倒是刘瑾看不出这镇国公到底什么心思,他的眼珠子,又习惯性地滴溜溜地转着,似乎想寻到一些蛛丝马迹。
方才叶春秋说,还差一味药引,刘瑾不禁好奇起这药引是什么,他当然是猜不透的,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不安。
作为眼下司礼监秉笔太监,他很清楚自己应当是什么立场,夏皇后的背后是太子,太子的背后是张太后,而他们的背后,还有叶春秋,吃了不少亏的刘瑾现在算是很明白,他们这一个个的人,哪一个他都惹不起,所以他是无论如何都要站在夏皇后这边的。
可那两个女人,确实成了心腹大患啊。
宫里的事,没有人比刘瑾更加清楚了,那两个女人,确实很懂得在陛下的跟前邀宠,陛下这些日子都和她们腻在一起,有了当初成化皇帝独宠万贵妃的先例,这夏皇后真是不得不防了。
可问题在于,陛下现在正在兴头上呢,这个时候,叶春秋如何解决呢?刘瑾绝不相信叶春秋会蠢到直接去找朱厚照大吵大闹一场的办法来解决这事!
刘瑾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正因为摸不透,他反而存了几分心思,叶春秋的能耐,他已见识过了,或许……这一次可以通过这件事,测一测叶春秋本事如何?
心里打定了主意,刘瑾的脸上堆起了笑,陪着叶春秋出宫,一面道:“公爷,这事儿可不好办啊,而今公爷已给娘娘立了军令状,拖延下去,可不是好事,一旦……这两个女子有了身孕,可就更糟了。”
是呢,两个女人,现在还没有受到任何的敕封,也就是说,只是以寻常女人的身份留在宫中的,可是难保陛下不会心血来潮,封她们为妃,若是她们再有了身孕,这就更加愈发了不得了,真到了那个时候,想赶都赶不走了。
所以时间紧迫,还真是半分都耽误不得。
实际上,叶春秋又怎么猜不到刘瑾是在测他的口风。
叶春秋却是徐徐道:“这兴王父子送这两个女人入宫,倒是好主意,获得了陛下的喜欢,一来他们可以自保,其二,靠着这两个女人,等他们稳住了阵脚之后,却又可以反击了,她们肯定是对兴王父子言听计从的,这二人留在陛下的枕边,还真不是好事。”
说到这里,叶春秋顿了顿,带着别有深意的意味道:““可是……现在火候还不够,得再等一等,现在还是过年,好好过这个年吧。”
叶春秋没有透露什么,转眼就到了午门,没有再和刘瑾多说什么,旋即便出宫去了。
在这宫外,叶春秋恰好看到了几个御史正在释放,几个锦衣卫给他们解了绳索,正低声说着什么,几个御史见了叶春秋出宫,都一瘸一拐地来给叶春秋见礼。
叶春秋便笑道:“不必多礼了,你们也是尽忠职守,陛下不过是在气头上,倒也不是叶某人为你们说了什么话,陛下回过劲来,怒气平了,怎么会迁怒你们呢?你们是御史言官,仗义执言,是理所应当的事。”
叶春秋只说这是陛下的恩德,可是大家都很明白,若不是叶春秋入宫帮忙说了话,这顿梃杖肯定是少不了的,厂卫的梃杖很厉害,几杖下去,轻则残废,重则毙命,虽然能给他们带来美名,可是现在对这些御史来说,却是最好的结果,反正现在名也出了,大家都知道他们悍不畏死,可是打却没有挨,岂不是两头落了好?
他们却依旧谢过,叶春秋也只是一笑道:“诸公心忧国家,我蒙陛下不弃,以兄弟待之,在我心里,我该谢过你们才是。”
叶春秋说着,已是动身离开。
………………
说到兴王父子,他们暂时还没有得到命他们就藩的旨意,也只好在这京里住下来。
只是相比于他们来时的门庭若市,现在的处境,却显得清冷了许多。
虽是大过年的,却成了孤家寡人,自绝俸之后,他们已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
朱祐杬坐在厅里,看着最新送来的太白集,这太白集和往日不同,从前只是记载一些诗词歌赋,还有八股文章,而今已经开始出现了不少时文和论及朝政的苗头。
太祖在的时候,明令生员不可言事,可事实上,生员们最喜欢的,恰恰就是言事。
想想一群有功名地人,吃饱了也是撑着,不事生产,无所事事的,不拿一点政局来研究一下,怎么受得了?
毕竟,他们是统治阶级嘛。
而朝廷和官府对太白集的态度,其实非议的也不多,倒不是有时候太白集总是说朝廷好话,而根本原因则是太白集的影响已经极为广泛了,正因为广泛,寻常的官吏,哪里敢动他们?
而真正的朝中大佬,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就算被人非议几句,也要显出自己的气度,哈哈一笑也就过了。
某种程度来说,太白集被利用的价值,远远大于被封禁掉的价值。
单凭这一点,就够了。
所以现在不少人观察朝廷的动静,一方面是看邸报,另一方面,则是从太白集获取信息,相较来说,邸报过于官方,都是一些四平八稳的政令,而太白集却多了一些趣味性。
只是当看到了一篇文章,朱祐杬的脸色随即就阴沉下来了。
虽然还不能回去封地,可是朱祐杬在这京师里也没有吃什么苦,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养身子,也没有受什么不好的眼色,可毕竟绝俸之后,使他这个兴王变得名存实亡,每想到这一处,便令他的病情加重了一些。
“父王,又怎么了?”朱厚熜看朱祐杬突然变得脸色不好,便上前来低声询问道。
“哼。”带着气恼,一把将太白集拍下,朱祐杬沉着脸道:“现在本王细细想来,那叶春秋合着是借你我父子去拉拢李东阳了,现在满朝文武,都将宗室当做过街老鼠,这是要人人喊打啊!”
(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三十二章:垂涎三尺
还不等朱厚熜有所反应,朱祐杬又道:“他们这些人哪只是想绝我们兴王府的俸,这是要绝满天下宗室的俸。这叶春秋……”
说到这里,朱祐杬又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接着道:“每每想起在太和殿上的比试,父王真是难受啊,咱们绝了俸,现在只靠家里的那些王田过日子了,可是坐吃山空,你我尚且吃用还足够,可是三代、四代之后,子孙们可怎么办呢?”
“父王……”朱厚熜反而一脸不以为然之色,笑道:“怕个什么,咱们和陛下,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前几日不是将那两个女人送进宫里去了吗?陛下可喜欢着呢,有她们伴驾在身边,迟早,陛下还是会体恤父王,总会认识到父王的好的,怎么说,父王乃是他的堂叔,满天下的宗室里,算是最亲近的了,只要那两个女人将陛下哄高兴了,不愁……将来不会有恩旨下来。”
朱厚熜顿了一下,又道:“当今陛下,望之不似人君,贪恋美色,只要投其所好即可,有了那两个女人随时给咱们从宫里带出消息来,倒也不必愁什么。至于那个叶春秋……”
说到这里,朱厚熜眼里掠过了一丝怨毒,道:“他欺人太甚了,真是可恶至极,等父王站稳了脚跟,宫里又有那两个女人接应,总有一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父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迟早我们……”
朱祐杬却显得胆战心惊,带着几分惧意道:“哎,父王是真的担心啊,父王一直所求的,不过是平平安安而已,厚熜,你……心太急了。”
朱厚熜却是皱了皱眉。
少顷,他突然抬眸道:“父王,假若当初,你早生几年,哪里会有先帝?这弘治朝就是父王做天子,我自然就成了太子了,可就因为迟了几年,地位却有着这云泥之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真是不公啊!我们父子为何会受辱,不就是因为如此吗?那朱厚照,连我半分都不如,我们父子被他剥了钱粮俸禄,却还不是要乖乖奉上美人讨好他?我不是心大,我是不服这一口气而已。”
朱祐杬目光复杂地看着朱厚熜,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再说任何诉责朱厚熜的话,一时间沉默下来。
………………
朱祐杬父子这个年过得很冷清,可是在叶家,过年的时候总是热闹的,叶春秋回到了家里,本欲要找叶老太公去问安,才知道叶老太公正在待客。
叶春秋素来是不大喜欢凑这种热闹的,便躲到后宅去,却见后园里传来马蹄声,走近了看,才发现是琪琪格正教着曼玉骑马呢。
此时,曼玉坐在马上,却是吓得哭了,连说:“我怕,我下来。”
“莫怕。”琪琪格却是坐在她的身后,与她同骑,策马慢慢走动,一面道:“怕个什么,有我护着你呢,你自己不是说要保护你家公爷,要学骑马的吗?坐稳了啊,我要跑了。”
曼玉惊得大叫道:“呀,不跑了啊,我要下来。”
王静初则在远处亭里一边吃着茶,一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骑马。
叶春秋大步流星上前去,也坐入了亭子,笑道:“怎么闹哄哄的?”
青霞乖乖地站在王静初的一旁侍奉着,见叶春秋来了,俯身行礼。
王静初则是呷了口茶,轻轻笑道:“曼玉起先闹着要学骑马呢,现在却吓哭了。”
叶春秋也失笑了,饶有兴趣地看着远处两个坐在马上的倩影,那马突的跑动起来,便传来曼玉的惊呼声,青霞见妹子如此,有些忧心起来,道:“会不会摔着?”
叶春秋反而道:“不会的,琪琪格乃是鞑靼人,骑马对她来说,就和吃饭睡觉一样容易,有她陪着曼玉,断不会有事的。”
王静初将额前的乱丝捋到耳后根,嫣然笑道:“今日在宫里,怎的这样早回来了?没有和陛下一起研究舆图吗?”
叶春秋自然不好说朱厚照的糗事,只是道:“夏皇后病了,陛下心里记挂着。”
青霞便忍不住道:“陛下真好,和公爷一样好,有担当,心里顾着家。”
“是呢。”叶春秋显得有些尴尬,却不得不道:“陛下真是不容易啊,要想着国事,还要忧心夏娘娘。”
等到那香汗淋漓的曼玉眼里闪烁着泪花回来,叶春秋便笑道:“曼玉的马骑得真好,下次我教你骑。”
曼玉顿时脸色煞白地摇头道:“不学了,四条腿走路,总没有我自己两条腿稳当。”
那琪琪格则一身英姿地踏着鹿皮靴子走来,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