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注意看他们的马,看他们手中的刀剑,这些带队的人,往往只是百夫长,连一个千夫长都没有看到,他们的千夫长是需要刺面的,可是这一路来,连一个千夫长都不曾撞见。”
“这只说明一件事,来袭击牧场的,大多数都是老弱病残,而他们真正的精锐,不可能不出现,鞑靼人最是尚武,既然袭击牧场,按理,他们的千夫长乃至是万夫长,还有他们部族中的勇者,一定会争先恐后而来,他们没有来,原因只可能会是一个,就是这些人有一个更大的目标。”
朱厚照突然,遥遥的看向一个方向,那是青龙的方向:“是在青龙,绝不会有错,土谢部的精锐,一定是在青龙,而袭击我们的鞑靼人,对他们来说,这牧场,不过是他们的开胃小菜罢了。”
青龙……所有人面面相觑。
赵进忍不住道:“那么,我们这就驰援青龙。”
朱厚照脸色没有表情,却是淡淡道:“在青龙,有我的一个兄弟,这个兄弟虽不是和我血脉相连,却是和我心灵相通,他是我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至亲,按理,我应该去救,可是不能去。”
这一句话,不啻是给所有人泼了一盆冷水。
“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的麻烦,我自己来解决,而他的麻烦,也该他来解决,他在考验牧人,我们牧人,也该考验他们。自然,我还有一个计划,我们要去土谢部,他们要取青龙,一定是倾巢而出,此时的土谢部,正好空虚,这个时候,我们若是杀去土谢部,定能成功吧!”
所有人都吓呆了。
卧槽……
这家伙绝对是个疯子。
土谢部的规模,比朵颜部还要大一些,全称是土谢三万户部,其实并非只是一个部族,倒是类似于一个联合酋长国,那巴图蒙克,将自己的几个儿子封为了济农,再将整个蒙古,分为八个三万户,交由他们统领,这土谢部统治了十分之一的蒙古草场,名为三万户,实则却又四五万户,而蒙古人作战,往往每户抽丁,也就是说,他们的兵力,足有四五万人。
而且,朱老大就一定确定他们此刻巢穴空虚吗?若是人家压根没有出兵青龙呢,这一千多人去,岂不是和作死没有分别?
何况……赵进忍不住道:“朱老大,这蒙古人逐草而居,谁知道他们现在大帐在哪里……”
“我知道在哪里。”朱厚照竟是毫不犹豫道。
什么……
你知道?
要知道,汉军对蒙古人的军事行动,其中最难的反而不是作战,最难的是蒙古人压根就没有所谓的城市,而是哪里水草丰美,他们就会在哪里暂时定居,那土谢部的草场横跨数百里,你怎么能确定他们的方位?
朱厚照这时候道:“小钱,拿舆图来。”(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零三章:试看天地翻转
舆图落在朱厚照的手上,朱厚照将舆图折好,露出的位置,恰好是这里向北的草场范围。
他的目光炯炯有神,第一次,他有了如此的自信。
在宫里的时候,他总是对着舆图,不断地进行各种战略的模拟,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从詹事府到紫禁城,从左春坊到暖阁,他将舆图看了一遍又一遍,臆想了无数个计划。
那些计划,有时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却从来没有实践过。
可是现在,他终于发现,原来自己心底深处所藏匿的这些秘密,却成了他的最大武器。
想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了满足得笑容,目光迅速地汇聚在一个点上,道:“快要入冬了,入冬就意味着他们打算在冬日里寻觅一处地方定居,既是要打算长期住扎,而且人数不少,那么他们势必要在湖泊附近,这里有七处湖泊……”
说到这里,他顿住了,眼中的光芒变得更加的锋锐,接着道:“可既然他们想针对青龙进行一次袭击,这个定居点的位置,理应会在青龙附近,因为这个时节,许多青草已经枯黄,战马难以散养,所以势必要自带一些干草,若是长途奔袭,马料和干粮消耗就太大了,而这附近有两处湖泊,一处是在三百里外的克伦都草场,还有一处,就是在此去向北二百七十里的扎鲁特……”
朱厚照眯着眼睛,整个人又陷入了长长的思索,过了一会,才沉声道:“那么,他们会在哪里呢?”
他口里反反复复地念着,像是对别人所说,又更像是对自己说。
而每一个人眼睛都看着他,事实上,朱厚照所说的话,他们听不懂,也不明白,无法理解,可是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因为他们清楚……这个人,他们信得过。
有这个,就足够了。
过了半响,朱厚照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一字一句地继续道:“应该是在扎鲁特,不会有错的,这里奔袭青龙,不需穿越朵颜部的草场,土谢三万户部的济农齐特尔乃是巴图蒙克的长子,却因为母亲身份卑微,却并非巴图蒙克的继承人,他此时一定急于向他的父汗表现自己,只怕,这也是为何他选择要袭击青龙的原因,我早就听说过此人异常狡诈,并不是鲁莽之辈,甚至,他是个很是谨慎的人,所以一定会选择扎鲁特,这里距离朵颜部有一定距离,是为了防备朵颜部,我素来听说,这巴图蒙克的长子齐特尔亦是草原上的一员英雄,哈?是英雄吗?不过是一个失宠的可怜虫罢了。”
说到这里,朱厚照将舆图收入了怀中,长刀在手,刀尖斜指头地上的青草,眼中露出的自信显得更加得耀眼,大笑道:“哈哈,其实也不过是个土鸡瓦狗罢了,他想要向他的父汗证明自己,而我,不……是我们,我们也要向这关内的万万百姓,向这关外的万万胡人证明,我大汉尚还有男儿,若是男儿的,就随我来,直捣黄龙,用我们的马和骑枪,还有我们的刀剑告诉他们,我们不但会耕种,会牧马,还会用他们的最擅长的方法击溃他们,就像霍去病,像卫青,也像本朝的中山王,和文皇帝一样,今日之战,绝非复仇,也非逞匹夫之勇,而是示威!”
示威二字,铿锵有力!
朱厚照顿了一下,又豪迈地大声了几声,接着道:“当今皇帝,就是那个叫朱厚照的家伙,登基已近十年,对这鞑靼人前后诫敕也经历了十年,彼则恃其长弓健马,聚一隅之众,惛狂骄傲,冥顽不化,自以为能,而屡犯我汉疆;大漠之广,何如关内?关外之人,比我大汉何?这些化外之人,已太久太久没有敲打过了,他们已经记不起自秦汉以来,我大汗虎贲奋发北狩,也已忘了文皇帝七扫大漠,可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不是大汉精锐尽出,不是我大汉用刀牌,用神机军,浩浩荡荡出关北狩,这一次,是我们以骑制骑,如这些世上最擅长弓马的强盗一般,示之以弓马!”
说到这里,朱厚照的眼睛瞪大了起来,握刀的手,已是青筋爆出。
这一次确实是不一样,绝对算是开天辟地的一遭,自秦汉以来,历朝历代的中央王朝,都是用自己最擅长的车阵来对付胡虏,可是这一次,却是以更快速的机动,来对付快速的机动。
“你们……有人……愿去吗?”朱厚照虎目环顾四周。
人群却是沉默了,互相地看着旁边的人,却谁也没有说话。
理想很丰满,现实还是有些骨感。
朱厚照笑了:“你不敢去,我去!”
他勒马,将刀收回鞘中,道:“你们怕,我却不怕,我不怕,是因为男儿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抢强盗的牛羊,睡强盗的女人,这才是男儿做的事,男儿当如是也!”
“有什么不敢去。”钱谦一肚子便秘,却又假作一副悲壮之色。
这位爷也真是坑哪,若是陛下当真有什么好歹,他不但完了,怕是满门俱都要诛灭,此时他很有做托的嫌疑。
有了小钱打头,那赵进便也大笑道:“这样的事,怎么少的了我?去就去!”
于是,其他人这才轰然应诺:“朱老大,我们跟着你,可得先说明白,真有女人睡?”
“同去,同去,有什么不敢。”
朱厚照却已夹紧了马腹,他遥遥地眺望着北方,那里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枯黄水草。
他旋即大笑,心里想,朕做了二十年的梦,足足二十年,今日,是朕与这梦距离最近的一次。
他心跳甚至有些加速,宛如初入洞房的青涩青年,他突然又愉快的想要唱歌,可是旋即,他心情又低沉起来……
叶春秋,你在青龙可好?哈,守住青龙吧,守不住,就太对不起朕了,从前都是你让朕大开眼界,今日,朕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大开眼界,试看……天地翻转吧!(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零四章:下嫁公主
每到清晨,雾霭在这草原上升腾而起,那冰凉的晨雾便打在战壕的壕沟里,化作了露珠,浸入人的额面,令人不禁生颤。
昨夜里的篝火已是熄了,在壕沟之中,只留下一堆堆的灰烬,壕沟里都是兵不解甲的生员,各自抱着手中的步枪,安静地蜷缩在壕沟里。
伙房那里已经开始升起炊烟,只是这大清早的,一匹快马则以极快的速度将一份急报送到了叶春秋的手里。
叶春秋听到了禀报,连忙和衣而起,细细地看了急报。
听到消息,赶过来得唐伯虎见叶春秋的脸色越加冷峻,连忙上前道:“公爷,又出什么事了?”
叶春秋道:“陛下的位置确定了,在鸿源牧场,哎,亏我一直派人在青龙里找,真是想不到这家伙……”
敢称呼天子为这家伙的,估计这世上除了叶春秋,也算是没谁了。
此时,叶春秋皱起了俊眉,继续道:“现在太后的凤驾已经启程了,不久就要到山海关,山海关那儿得知了消息,也已派出了骁骑,火速去了鸿源牧场。”
叶春秋将急报丢在桌案上,想了想,沉吟道:“立即传令给许杰,告诉他,让他带三百人,骑着马,火速赶去鸿源牧场寻一个叫朱寿的人,无论如何也要将人找回来,太后的凤驾要来了……”
叶春秋的眼眸显出了几分忧色,幽幽地道:“眼下这个时候,草原上是凶险万分,太后亲临,却是容不得有半分的马虎啊,到时,我亲自去迎凤驾吧。”
呼……
叶春秋无声地呼出了一口气,不管如何,至少现在已经知道朱厚照身在何处,而不是继续漫无目的地寻找下去。
朱厚照出走,算是搞得很多人跟着人仰马翻,叶春秋也不禁恼火,可是这又能如何呢,难道还能揍朱厚照一顿不成?
现在总算有了消息,叶春秋只在心里祈祷朱厚照不会遇到什么危险,能安然无恙地等到他们找到他!
不过更令叶春秋感到恼火的,则是那厂卫,既然早就得知了消息,派出人想去迎驾,若是当时愿意及早告诉他,他早就带着镇国新军去迎接圣驾了。
叶春秋现在又怎么不明白这厂卫分明是想抢这功劳,于是私自行动,结果迎驾的人却是半途被截杀,这才拖了这么多时间。
朝中的掣肘,还有庙堂上的人心难测,令叶春秋愈发地觉得,自己出关,就藩镇远国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大明建国,已有近百二十年,各种利益集团纠葛一起,相互掣肘,实在不是一个能安心让人做事的地方。
站在一旁的唐伯虎亦不禁担心地道:“公爷,你说陛下……”
还不等唐伯虎将话说完,叶春秋便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的话,道:“陛下吉人自有天相,断然不会出什么事的,放心,快命许杰成行吧,告诉他……”叶春秋顿了顿,接着道:“就算是绑,也要把陛下绑回来,这是我说的,有什么后果,我来承担。”
“是。”唐伯虎不敢怠慢,脚步匆匆地去了。
………………
此时,在朵颜部的大帐里,却是显得很是太平,这花当近来倒是快活得很,他命三卫各自寻找自己的营地进行长驻,接着……自然就是开始看好戏了。
一百万两银子,送了草场出去,表面上是吃了亏,可实际上,他却自觉得自己是空手套白狼。
这毕竟不难理解,自古以来,在蒙古人的观念里,汉人是无法在关外立足的,所以收了银子,虽然花当将草场拱手送人,可是这些汉人连这个冬天都熬不过去,若是被土谢部斩杀殆尽,将来还会有汉人敢出关吗?汉人不敢出关,这些牧场自然也就荒废了,这些荒废的牧场,最后还不是要回到自己的手里吗?
如此简明的如意算盘,怎么不令他心情大好?
虽然是得罪了巴图蒙克,可不管如何,投靠了明廷,至少也可保障自己的安全,明廷是绝不会轻易放弃他在关外的这枚棋子的,所以即便他对牧场见死不救,也绝不会惹来什么太大的后果。
现在的他,自然是将心思放在了这一幕好戏上。
从许多牧人带来的消息来看,土谢部已经开始动手了,花当一听,顿时振奋。
于是,花当立即严令各部不得随意出营,也不可和土谢部发生什么争执,各安本份,接下来,便是等着那无数的牧场被那土谢部杀个落花流水,到了来年开春,自己的牧人进驻各大牧场,说不准还可以向朝廷报一个收复失地呢!
哈哈,这又是大功一件,无论明廷信与不信,反正关外唯一可借助的力量便是朵颜部,他能奈何,还不得乖乖论功行赏?
他想到此处,便不禁佩服起自己的智商。
只是,当泰宁卫指挥使同知塔宾帖木儿将一封自山海关的急奏送到花当的手里时,花当现在怔了一下,随即忍不住道:“太后?太后为何要出关?”
塔宾帖木儿拧着眉头道:“这,确实是很蹊跷的事,而且,据说山海关和镇国府都已各派骁骑,往鸿源牧场去了。”
花当亦是皱眉道:“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来,早听说大明的皇帝突然不知所踪,一直觉得奇怪,可是现在细细思来,结合这些汉人的举动,除了大明的皇帝,还有什么需要太后亲临呢……”
“我明白了……”花当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是大明的皇帝!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一定就在鸿源牧场,快,快,立即带人,你亲自去,去鸿源牧场迎驾……”
“啊……现在是否已经迟了……”塔宾帖木儿愣了愣。
花当摇头道:“不迟,草原里这个时候乱纷纷的,我们也该表一表忠心了,到时候,你见了那大明皇帝,亲自请求大明皇帝将公主下嫁给兄弟,请大明皇帝和亲。”
塔宾帖木儿挠挠头,道:“这……大明历来不下嫁公主和亲,只怕他们不肯。”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零五章:突袭
听到塔宾帖木儿的话,花当却是不以为然。
“问题就在这里。”花当贼兮兮地一笑,接着道:“你到了鸿源牧场或是半途遭遇了他们,这时候他们的人也不多,至多不过数百上千个骑兵罢了,而且风声鹤唳,谁也不能保证绝对的安全,这个时候若是提出和亲,大明的皇帝会不答应吗?你自然要恭顺一些,万万不可威胁大明天子,要显出咱们朵颜部的忠心,你即便做得无可挑剔,可那大明的皇帝却会怎样想呢?他一定会想,这些‘蛮子’乃是化外之人,哈哈……”
花当自称自己是蛮子的时候,非但没有觉得羞辱,反而得意洋洋地大笑一声,才接着道:“若是不满足我们这些蛮子的要求,我们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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