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口气报出了多个名字,当他报出一个个名字的时候,殿中竟有人猛地瘫坐在了地上,面如死灰。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清算
其实当足利义材为镇国府水师袭击浪速辩解是为了消灭倭寇开始,刘大夏已经感受到了绝望,可是那个时候,他依旧给自己希望,做着最后的挣扎。
现在,听着从足利义材口中道出跟倭寇勾结的大明官员,刘大夏的心已凉了。
当这足利义材报出一个个的人名来,对于他来说,不啻是晴天霹雳,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能就这样认输,若是认输了,死的就不只有他,不只有从足利义材口中道出来的那些人,还有他们身后许许多多的人。
而满朝的文武,又是更震撼的哗然。
“陛下……”刘大夏突然截住了足利义材的话,他终于想起了一件事,还有一个漏洞……
刘大夏连忙道:“陛下,叶春秋擅杀举人,请陛下……”
叶春秋表现得极为冷静,他的嘴边甚至忍不住地泛出了一抹笑意,这笑尽是嘲讽。
想当初,他还以为这位刘公心思细腻,性情沉稳,毕竟在他看来,一个伪君子做到名满天下,令世人都尊崇,并不是件容易之事。
可是他突然发现,这位刘公到了现在还想着攻讦自己,就实在是可笑至极了,看来他真是高估了这位刘公的智商了。
叶春秋连辩解都懒得辩解了,只是和足利义材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色。
足利义材随即心领神会地道:“私通倭寇的还有一人,自称是南直隶豪族,叫方和。”
叶春秋这时才徐徐站出来,朝朱厚照行了个礼,道:“臣有万死之罪,方才足利殿下所提的方和,正是方唐镜的父亲,臣当时得知了这些私通倭寇之人,也是震惊,可是回到京师之后,又见有人借着祖宗之法肆意的煽动人心,为首的,就是方唐镜,于是略一调查,方知道他出自南直隶的方家,当时臣弟确实很不冷静,只是想到这些私通倭寇的贼子,通倭倒也罢了,居然因为臣弟剿了倭寇,竟四处造谣滋事,无耻之尤,臣弟想到,为了剿灭倭寇,镇国新军和镇国水师伤痕累累,可谓劳苦功高,结果却被人借此攻讦,这些人,都曾悍不畏死,为我大明立下汗马功劳,而今,却被人如此羞辱,一时义愤之下,这才做痛下杀手,现在事后想来,臣弟实在是太过大胆了,他们犯了罪,自该朝廷来惩治,臣弟怎么能动辄杀死呢?臣弟诚惶诚恐,恳请陛下治罪。”
这话虽然怎么听都怎么很是套路,可是却很完美地解释了一切。
方唐镜该死。
朱厚照毫不犹豫地道:“方唐镜是吗?那他就是该死!”朱厚照想到这些,突然也觉得委屈。
他早知道有些人就是私商,却因为这些人隐藏得极好,又怕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才投鼠忌器,没有动他们,可是这些人,实在十恶不赦,勾结倭人袭了秦皇岛,估计当时若不是镇国水师神勇无比,说不定连他的命也要丢在那里了,这也罢了,现在还想滋事……
朱厚照虽是爱胡闹,却也有嫉恶如仇的一面,现在却激动起来,恨不得杀方唐镜的是自己。
不过,朱厚照倒是不理解,为何这勾结倭寇的人里没有刘大夏?
朱厚照脸色阴沉地站了起来,在金殿上来回走动,边道:“这些人,统统都该死,朕实在料不到,有一些人,世受国恩,竟是明目张胆,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大明饱受倭寇之苦,孰料竟还与私商相关,而这些私商,若只是贫贱的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为了求生而不得不下海,这倒也罢了;可是这些都是什么人,这些都是非富即贵之人啊。”
朱厚照越说越怒,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话居然很有道理的样子。
从前他总以为自己也很糟糕,所以即便遇到有斑斑劣迹的人,他总很容易理解,比如有人说身边的人贪渎,说他们如何排除异己,朱厚照大抵是不会暴怒的,因为他总能设身处地的想,因为朕就是这样的人哪,你们还不准人爱财了是吧。
可是现在,他竟发现自己比许多人高尚得多了,自己的道德情操完全可以位列于大明王朝的平均线以上了。
此时,他振振有词地继续道:“这就是朕的臣工吗?朕就是依靠这些人治天下的吗?哈……真是越发的有意思了,勾结倭寇,与他们一齐登岸,烧杀劫掠,而这些人,竟还位列于朝班,竟还一次次得到朝廷的旌表,竟还自诩是什么积善之家,诸位爱卿,朕该怎么办?你们说,朕该怎么办?”
虎目扫视了朝堂上的诸人,平时总是对朱厚照大发议论的大臣们,现在竟是大气不敢出,朱厚照见无人回应,歇斯底里地道:“锦衣卫何在,东厂何在,西厂和内行厂何在,拿人,按着名册,一个个地拿,今日非要兴利除弊,非要将这些乱臣贼子统统杀干净不可,杀十个不够,就杀一百个,杀一百个不够,就杀一千个,即便是杀一万,杀十万又何妨?都给朕听清楚了,宁杀一千,不可错纵一人,朕要将这些狗贼连根拔起,将他们一网打尽!凡涉走私和通倭的,同族男儿尽皆斩首,女儿贩入教坊司,动手,动手吧!”
说罢,朱厚照已是暴跳如雷,当初叶春秋说到私商的时候,他不过是本能地和叶春秋站在一起罢了,可是现在,他却被自己的情绪所感染,对这些人,生出了深深的恨意。
他想不明白,这些世受国恩的人,分明绝大多数人都从天家这里获得巨大的名望和好处,最后竟还会做这样的事,这样的贪婪,已经超越了他的底线。他的心情,除了激愤,又何尝没有对人性的沮丧呢?
一个连他这样的‘昏聩’之主,尚且觉得恶劣的事,只怕也不多吧。
说了这些,他已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整个保和殿,只留下了满殿的文武。
刘大夏的脸色也很沉,可是这种沉却是透着深深的绝望,他很清楚,接下来,该是清算的时候了。
………………
之前跟大家解释过了,这段时间会每天五更以上,怕有些同学不知道,会每天等得很晚,所以再说一次,也希望大家能理解老虎!(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东窗事发
刘大夏感觉浑身冰凉凉的,这种凉,不是因为这寒冬所造就的,而是骨子里的凉,凉入血骨,凉入心肺。
私船已经尽被镇国水师歼灭了,而现在朝廷即将来的痛下杀手,就意味着,所有的人想要下海逃亡,怕也无能为力了。
他此时,不得不佩服起叶春秋的手腕了,比起这个少年,他显然还是棋差一着啊,当叶春秋敢在太庙前将方唐镜杀死,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叶春秋必定已是有了依仗,才会敢有那样的举动,他现在也不难想到,叶春秋那样做,其实就是为了激怒他,引着他闹出死谏这么一出的吧。
最令他感到叶春秋的厉害之处的是,他虽然想不通倭国国王为何会对这叶春秋如此言听计从,可是他很清楚,倭国国王今日在这里说的任何一句话,都必然是叶春秋所教唆的。
到了现在,刘大夏还怎么不明白,叶春秋是故意不急于首先揭发他?因为他的名望实在太高了,若是现在揭发,必然会让人怀疑足利义材检举的真假,反而可能导致足利义材所有的言论都变得不可信。
因此,足利义材先是揭发了一些边边角角的人,接下来……陛下震怒,百官噤若寒蝉,厂卫出动,一旦开始动手,势必会发现无数的铁证,而最后一切的口供和赃物都不可避免地指向他。
刘大夏心里不得不说一句,这叶春秋,好高明的手段。
可是……一切都已经完了。
刘大夏心中苍凉,只是他万万料不到,这一次会输得如此的彻底。
他颓然瘫坐在地上,看着金殿上早已不见了踪影的天子,百官们依然还在震惊之中。
唯有叶春秋,上前与那足利义材打招呼,足利义材对于叶春秋的态度可谓恭谨,二人谈笑风生。
百官们渐渐散去,而一场风暴已是来临。
………………
在卢家!
卢文杰这些日子都是安心地在家中养病,遇刺当然是自导自演的把戏,不过总得制造一些外伤才好,好在用了白药,所以伤口愈合得很快,他此刻很舒服地躺在铺了地龙的暖房里,正舒舒服服地吃着参茶。
他的生活可谓奢侈,偏偏他又以两袖清风自居,在户部,他是出了名的不粘锅,一分一厘都不肯去贪墨,和那些吃相难看的户部官吏相比,这位卢侍郎可谓称得上是典范了。
可是这堪比宫中暖阁的暖房,单单烧的地龙,就靡费了数千两银子,不只如此,平时还需雇佣人烧炭,单单每日木炭的开销,就是数十两纹银。
这些,卢文杰根本不在乎,卢家有的是钱,银子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个数字罢了。
他老神在在地喝完了参茶,看了看天色,想着此时宫里会是何番情景,之前刘大夏带着清流以及许多的读书人跪在宫门死谏,早已有人回来通报了,他不由更加惬意起来,刘公终于还是动手了,他完全可以预想,姓叶的,这次必定要完了。
那一批私船被水师歼灭,让卢文杰颇为心疼,卢家可有几艘船在里头呢,不过细细想来,船没了,将来可以再造,人没了,到时还可以再招募,最紧要的是,这买卖还得做下去。
卢家已经经营了走私七十多年,历经了三代人,那姓叶的是什么东西?一个毛头小子,以为有了镇国水师,就可以耍横吗?牵涉到私船的人这样多,哪一个不是积攒了数十年的底蕴?呵……是该好好给他一点苦头吃了。
只是他正得意的功夫,却是不知,此时已有密密麻麻的鱼服校尉、力士封堵了卢家附近的街巷,紧接着,无数的人马乌压压地抵达了卢家大门前。
此时,恰好有人自卢家出来,是个被卢文杰派出去探听消息的小厮,看到这场景,还未等他开口呼叫,便已有一群人蜂拥而上,直接将他按倒,捂住了嘴。
为首的一个千户,贪婪地看着卢家这座巨大的私邸,最后从牙缝里蹦出了一句话:“其余人格杀勿论,只拿卢文杰和其子!”
早已封堵了诸门的校尉一声号令之下,立即开始行动,几个力士直接踹翻了门,里头传出了呼救声,在这大雪纷飞之中,无数人口吐着白气,呼喝着破门而入,时不时传出几声惨呼,过不多时,便有人提着几个人出来,提出来的人披头散发,此人正是穿着锦衣的卢文杰。
卢文杰此时哪里还有方才的淡定》养尊处优的脸被乱发盖住,直接被人提着后襟出来,衣襟勒住了他的脖子,使他呼吸急促,而他口里则是大叫着:“你们是何人,我乃户部侍郎,我乃户部侍郎,你们怎么敢……”
后头几个被拿住的人也纷纷惨然地叫着:“爹……爹……”
卢文杰口里还要大叫,却已有人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这位往日在许多人跟前高清无比的户部侍郎,现在在锦衣卫的眼里却是一钱不值,这一巴掌打得当然也不省力了。
卢文杰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正想怒诉,却又听到森然的声音道:“卢文杰,这都死到临头了,你竟还敢自称自己是侍郎?莫说你是侍郎,就是尚书,今儿你这一家老小,也得玩完,嘿嘿,再敢多嘴,便让你这老狗死无葬身之地,来人啊,请卢侍郎和他的几个儿子到诏狱里去,到时候,可有不少的问题要向卢侍郎请教呢,都带走。”
刚才满腔怒气的卢文杰,此时打了个冷颤,方才这人所说的话,他就算再愚蠢,都明白了,他终于意识到,完了,全完了。
一定是东窗事发了,一定是出大事了……
他的脑袋里,不断地冒着这个结论。他很清楚,若不是如此,锦衣卫在自己面前,是绝无可能这样态度的。
朝廷一旦如此,唯一的可能,就是已经查有实据,而且天子已经痛定思痛,决心彻查到底。
不等他再多想,已有人扯住了他的头发,如拖着死狗一般,招摇过市。
(未完待续。)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一网打尽
与卢文杰相同处境的人,在京师之中,又何止是几个?一天之间,数十上百的私邸被封锁,到处都是明火执仗的校尉和力士,诏狱已是人满为患。
既然陛下已经重视,谁还敢怠慢此事?这个案子到了如今,若是不一撸到底,只怕厂卫的这些人,自己都难保。
而今一切都已经摊在了阳光之下,刑堂已经忙碌起来,到处都是哀嚎声,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人就在不久之前,还是肤色白皙,写意地受尽了人间的富贵,现在却犹如从天堂掉进了地狱,每一个人进了诏狱的人,便如死狗一般,经受着无尽的折磨,那烧红的洛铁,落在人的肌肤上,立即传出噼啪的声音,动刑的锦衣卫,一个个面目狰狞,他们显然很享受这个过程。
那些喊破了喉咙的人,昏厥了过去,便在这凛冽的寒冬里,又被人用冰水浇醒。
“招了吧,还有谁?参与的还有谁?说个清楚,不说,你想死都死不得,你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咱们无法交代,便唯有继续跟你慢慢地继续耗着了,让你招了,我们也是为了你好,让你少受皮肉之苦,你说是不是?”
“我……我招……我招了……”
那一个个经历司的文吏,记录下了名字,而后火速地送出去,接着又有锦衣卫开始出动。
而拷打依旧在继续,镇抚司的凶名,绝非是空穴来风的,他们将竹签插入指甲缝里,烙铁烫的人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浸泡了盐水的鞭子总是能教那些昏死得不能再昏死的人被打醒来,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他们将秤砣悬在人的kua下,他们总是能将人如畜生一般地随意****虐待,一个个人送来,又一个个奄奄一息地抬出去。
而这显然只是开始,无数的人声泪俱下,涕泪横流,到了后来,便开始意识模糊,口里嚅嗫着,说着分辨不清的话。
很多时候,这些如狼似虎的亲军,根本已经不在乎询问所谓的同党了,花名册里,已经记录了太多的名字,他们更享受这种将这些平时高高在上的人踩入泥泞的感觉,他们甚至乐于将人随意践踏在地,将这些达官贵人的自尊践踏到体无完肤为止。
这个寒冬,比往年更冷一些,那北风都如刀子一样。
叶春秋终于回到了久别的家里,宅里很舒服,特别是见到妻儿的时候,生了孩子的王静初,除了如往的贤惠,更多了一股慈和,儿子倒是长大了不少,虽是在寒冬里裹着太多的衣服,可那样儿,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叶春秋,又怎么让叶春秋不喜爱?
在暖和和的家里,陪着妻子说话,看着可人的儿子,似乎在外面感受到的压力,都被他们安抚得一干二净,而这些日子疲累也像是一下子被扫除了去。
可惜的是,这难得的享受了只是一夜的时光,到了第二天,一封书信被送到了府邸,将沉溺在家庭温暖的叶春秋又拉回了府外那复杂的人和事里。
这信是刘大夏送来的,请叶春秋去小酌。
叶春秋看着请柬,不禁一笑。
他不惧什么,若是鸿门宴,以叶春秋的剑术,不说能杀死多少人,但是至少能求自保,反而,他倒是很期待听一听这位声名显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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