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乱党奸贼必死无疑,朝廷已经派了天兵前来平叛,三十万大军,克日即可抵达,快,一旦城破,你们就算是想要从贼又如何,乱兵动起手来,可不会管你们是本地的军户,还是本官的扈从。”
“你们需明白,一旦守住了这里,尔等便有了大功,将来必能恩荫妻儿,本官愿与你们同心协力,都莫怕……”边说着,边搬着一块巨石,叶景亲自来给那些军户做示范。
其实这些军户很不可靠,甚至有许多人和贼人有勾结,这些叶景都知道,可是这几日,他通过为人伸冤,在大家的心目中也算有了一些官声,此时他亲力亲为,总算让百来个受惊的军户们乖乖地听他从事了。
外头的喊杀声越来越大,紧接着,一声炮响,一个搬着石头的军户受惊,一下子摔倒,大石顿时滚地。
城下的叛军开炮了。
他们不是一群乱民,而是乱军……
叶景衣衫褴褛,石头磨破了他的衣衫和皮肉,很担心地看向城楼,他担心叶春秋有危险,接着他大吼道:“区区火炮,不足为惧,天狼堡坚固,火炮无计可施。”
而那火炮狠狠地砸中了墙上的垛子,于是碎石乱飞。
叶春秋却不以为惧,他心里很清楚,这时代的火炮不过是一个高级一些的投石车而已,威力看上去吓人,而实际上,并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
不过城上没有太多的火炮,这倒是一个麻烦,显然对方开始运输许多火炮来,陈列于城下,这样下去,可能到了傍晚,数十乃至上百门火炮就会抵达于这堡垒之下,狂轰滥炸。
而堡垒内的人根本没有有效的还击手段。
许杰匆匆来到叶春秋的跟前,道:“大人,我们是不是……”
“不可以。”叶春秋毫不犹豫地对这个掷弹队长命令道:“现在不可用手雷,立即回到自己的岗位去,继续固守。”
手雷带来的不多,不过百枚而已,这是叶春秋出奇制胜的法宝,现在还不是用这个的时候。
无数的大石落下去,许多妄图想要攀上城墙的乱军被砸得血肉横飞,云梯架上来,有人妄图攀爬,这云梯的力道极大,根本就搬动不开,于是每一处有云梯架起,却并没有人去挪开云梯,而是早有小组的镇国新军持着钢贸待命,有人上城,钢矛狠狠地扎过去,来一个死一个。
叶世宽觉得有些手忙脚乱,他看到城下无数的乱军,便感觉到恐惧自内心深处生出来,他一时茫然无措,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在这时候,骨干的重要性便显露了出来,却见许杰镇定自若,刚刚从叶春秋那儿回来,他狠狠地咬了咬牙,面无惧色,对着自己手下的五个新兵道:“还冷着做什么,张文,去搬石头,叶世宽,搬石头朝下砸,那些爬云梯的人不必去管,蠢货,知道什么叫各司其职吗?这些都交给别人,我们的职责是用石头伤人,不要担心有人爬上来,就算爬上来,也会有人去解决,他们都是咱们的兄弟,亲兄弟未必信得过,可是他们却是信得过的,真要有人上来,他们也会用自己的命去挡,把你们的钢矛先收起来,专心砸人,学我这样。”
听了许杰的话,叶世宽的心才定了一些,平时的时候,本来就是许杰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他们知道许杰虽然平时严厉,却无论任何时候都会以身作则,他们也深信,许杰犹如自己的兄长一样,不会抛下自己,虽然还没有过经历生死的体验,可是叶世宽却是如此的深信!
(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五章:恼羞成怒(第五更)
叶世宽咬着牙,那十几斤重的碎石在他手里,其实并不感觉过于沉重,这若是从前,要搬动这样的大石,只怕有些难度,可是这么久的操练下来,叶世宽轻松地抬起了石头,朝着下头密密麻麻的人,狠狠地砸下。
呼!
就是这样简单。
呃……这就是战争?
这似乎和叶世宽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现在的鏖战,从他的感受来说,就如同是操练一样,专心致志地去管好自己,其他的,都不必去在乎,左右和身后的事都交给别人去操心,自己只需要做好分内的事就行了。
叶世宽一边疯狂地投着石块,一面朝着那城楼的方向看去,在那边,自己的那位亲戚正手里仗剑,身穿着重铠,指挥若定,这少年的面目已是看不甚清了,可是无数的人影在他边上来回走动和低吼,他却是恍若未觉,只是看着宁夏城的方向,一言不发。
还真是……
这种感觉,叶世宽说不上来。
一个多时辰之后,堡垒下已是许多的尸首堆砌,城下的火炮给了守军不少的麻烦,不过只要对火炮不惧,伤害也是有限。
许杰拍了拍叶世宽的肩膀,道:“拿起武器,要准备了。”
虽是那些石头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重荷,可是搬了那么久的石头,叶世宽还是感觉自己的两臂有些发酸,不过听了许杰的话,他出奇的露出了几分兴奋,忙是去拿了钢矛。
此时再没有袭击城下乱军的有效途径,而现在城上守军要做的就是索性放任他们通过云梯攀上城来,短兵相接。
城下的乱兵也万万料不到,迎接他们的乃是一场恶战,一支支的军马投入进去,这城下三四万的乱军,死伤也是不小。
何锦面色铁青,安化王府的人已经来了几次,都是催问战果,何锦甚至可以想象到,那安化王殿下得知自己连一个小小的堡垒都攻不破,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自己这个讨贼大将军出师不利,又如何服众?
何锦远远眺望着城楼上,城楼上的守军抵抗得十分坚决,没有给他们任何一点机会。
总算,前头有人来报,城口上的石头理应没了,何锦的眼眸一亮,咬咬牙道:“继续,继续,继续攻城!”
他有些暴躁,有一种无计可施的感觉,心烦意乱地继续道:“再命人,将武库中的火炮统统拉来!”
此前的时候,他还是过于大意了,正因为大意,所以觉得将武库中的火炮统统用上,不免有些小题大做,而现在,他却不得不如此。
而在城楼,叶春秋手持着望远镜,却已将何锦的表现尽收眼底,他眯着眼,徐徐道:“王兄,他们恼羞成怒了。”
“那就守下去。”
王守仁没有什么担心,那些紧张的新兵,在经历过一段时间守城之后,已经渐渐的定下神来。
从某种程度来说,战争才是最好的练兵方式。
无数的人攀爬上了城楼,却被早已等候多时的镇国新军一矛扎下去,也有人侥幸躲过,跳上了城墙的过道,还未等反应,便被早已列队的镇国新军扎了个窟窿,这些爬上来的人很快绝望地发现,他们所面对的敌人,根本就是铜墙铁壁,这些人穿着密不透风的铠甲,可谓刀剑不入,他们零零散散地爬上城楼,迎接他们的根本不是所谓的胜利,而是死亡。
叶世宽持着钢矛,一开始有些颤抖,终于要短兵相接了,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可是很快,他就熟稔下来,许杰带着他们守卫一处云梯,而后很从容地等着云梯上冒出一个贼军,他眼疾手快,钢矛一捅,那人便呃啊一声扑腾着落下了城墙。
接下来,许杰却对叶世宽拍了拍肩道:“下一个你来,别害怕,像平时操练一样,不要太紧张,刺下去的时候,要留有余地,否则一次不中,就可能给了对方可趁之机,学我方才一样,既要懂得刺,更要懂的收。”
叶世宽咽了咽吐沫,点了点头,而后学着操练一样,前后脚微微叉开,双手持矛,做着准备刺杀的动作。
果然,等到有人冒头,他有些紧张,狠狠刺处,可惜,这钢矛竟是刺了个空,那人便嗷嗷叫地跳上来,好在叶世宽还留有了余地,并没有用尽全力,立即收矛,他紧张得发抖,眼看那人抬刀便朝自己砍来,叶世宽几乎是闭上了眼睛,然后狠狠一矛又刺下。
鲜血四溅,他听到那人的凄吼,这种感觉,既痛快,又有些不舒服,他张开眸来,见对方面色扭曲,于是他忙不迭地收矛,那人的伤口便顿时鲜血如喷泉一般涌出来。
“还不错。不过还是紧张了一些,嗯,下一个,张文,你来,别学叶世宽,依旧我方才的话。”许杰依然镇定自若,只是呵呵一笑,完全不以为意。
叶世宽依旧在一旁惊魂未定。
镇国新军的战斗素养,在此时爆发出来,这种各司其职的作战方式,再配上每一个良好的体力,以及最锋利的武器和板甲,虽是无数乱兵冲上了城墙,这座要塞却依旧是屹立不倒。
无数的乱兵终于有些崩溃了,当他们得知,登城就意味着去死,他自以为自己冒着风险,爬上了云梯,或许能够立什么功劳,结果现实却是生生的打了他们的脸,爬上了城楼,几乎没有任何的幸免,于是乎,武官们再如何催促,也没有多少人肯上了。
乱军的士气跌落到了谷底,再加上冲杀和攀爬,不少人已经消耗了所有的体力。
此时,一匹飞马已如旋风一般到了讨贼大将军何锦面前,马上的人道:“殿下来问……”
何锦老脸一红,整整一下午,折损了足足两千多人,却没有攻入天狼堡分毫,自己该如何向安化王交代?
何锦绷着脸,只好道:“请告诉殿下,明日天亮之前,我一定将那叶春秋狗贼的人头献上。”
此时,天色已晚,许多的乱军已经撤了下来。
(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六章:孤注一掷(第六更)
那攀爬城墙的乱军终于撤下,可是……一门门的火炮终于被架设起来,何锦此时不由懊恼自己操之过急,应当集中火炮威慑了城上的守军,再一鼓作气地攻城。
说到底,他终究还是大意了。
六十余门火炮,终于爆发了怒吼,无数的铁球和碎石朝着天狼堡中飞射而去,那从炮膛出来,被烧得滚烫的铁球犹如流星,开始对着天狼堡狂轰。
而这时,何锦也鸣金收兵,勒令将士们休息。
堡垒里的守军,纷纷自城墙上撤了下来,也是为了躲避火炮,那铁球一个个砸在墙上,露出了一个个窟窿,溅出了无数的碎石,叶春秋为了安全起见,命人在墙根下埋锅造饭。
几日的粮食,现在统统在支起的大锅之中,炊烟飘香,偶尔,会有碎石落入锅中,大家似乎也不在乎,等吃了饱饭,那天狼堡的墙面已是千疮百孔。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叶春秋大致看了看时间,下令所有人休息片刻,他自己也靠在墙根,任由那大地颤抖,短短地歇了歇之后,便去巡视几个伤病。
伤员并不多,大多是搬着石头的时候砸了自己脚的,这令叶春秋有些哭笑不得,安抚他们一阵之后,命人好生上药。
紧接着,叶春秋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命令。
哨子吹响,五百多人集结在墙根之下,叶春秋下达了命令:“而今宁夏糜烂,我们固守于此,能坚持几日?”
虽然今日的守城还算轻松,也给乱军造成了不少的伤害,可是叶春秋的这个问题却是无人回答。
是啊,堡垒中的粮食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而乱军却是他们的百倍以上,外面是火炮轰鸣,城墙再坚固,也有崩塌的一日,他们在这里可以杀死一千个、一万个乱兵,然后呢?这里可是乱贼的巢穴,有着源源不断的贼军,无以数计。
叶春秋随即道:“而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才能让我们活下去。”说着,叶春秋一字一句地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还不等众人会意,叶春秋随即道:“可有愿意随我去诛安化王的吗?”
诛安化王?
许多人一脸错愕。
要诛安化王,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首先,他们要冲出去,而在那里,有数万贼军等着,接着,他们还要攻破宁夏,寻到安化王的宫殿,然后击溃安化王的精锐死士。
这每一个任务,都很难。
叶春秋却是一笑道:“怎么,有人害怕了?可是不要忘了,咱们是镇国新军,永远是以少胜多,以寡击众,好了,让大家做好准备。”
他没有再说什么,将自己的破虏剑握在了手里,眼中有着无比坚定的亮光。
随后,他下令打开了城门的大门。
大门徐徐打开,发出了厚重的声音。
很快,城外便锣鼓喧天。
天狼堡外的乱军早已盯紧了这里的一举一动,于是火炮声停歇下来,无数的乱军朝着这里涌来。
镇国新军居然开门了……
这对于何锦来说,是一件十分匪夷所思的事,难道他们不怕死吗?
他方才还在懊恼着如何给安化王殿下一个交代,可是现在,他却松了口气,对方要嘛是想要归降,要嘛……就是想要孤注一掷,想要杀出重围去。
想杀出去?
呵……
何锦的唇边泛起一抹嘲弄的笑意,亲自带着亲兵,与各营的人马汇聚,乌压压的大军,犹如一座大山,朝着那天狼堡压迫而来。
而镇国新军已经结阵,叶景等人在阵的中心,被保护得妥妥当当,而叶春秋则提着剑,在队伍的前列,六百人列为三列,依旧犹如铜墙铁壁一般,只听叶春秋一声号令。
“正西方向,注意队形,走。”
哗啦啦……呼啦啦……
无数的金属摩擦声传出,整齐划一的步伐,在这黑暗中,显得尤为的阴森,这月色之下,月光隐隐的折射在他们的板甲上,使他们镀了一层光晕。
每一个人的脸上,有些紧张,可是更多的,却是沉默。
队列之中,每一个老兵都与自己的新兵肩并肩地在一起,他们低声地告诫着:“不要脱离队伍,任何时候都不得脱离队伍,专注好自己分内的事,其他的事,不必去管,只管杀眼前的敌人,即便有敌人自后杀来,即便他们的刀离你再近,那也不是你的职责,做自己的事。”
“不要埋头冲杀,与身边的人在一起最重要,一切要听从哨子的口令,口令都熟记了吧,记住就好。”
“千万不要害怕,没什么可担心的,你看,恩师都在队前,他尚且不怕,你怕什么,我们是镇国新军,等这一次立了功劳,你们的生员是跑不了了,还记得平时课堂上的教诲吗?光荣赴死,好于苟且偷生。”
“要来了,把钢矛收一收,不要露出得太多,等下刺杀的时候,就难以用上力道了。”
黑暗中,那无数的乱军已经涌过来,大家奇怪地看着这些‘疯子’。
他们凛然无惧地前进,犹如旁若无人,他们的步伐非常的一致,每一次当他们的铁靴落下,便传来铿锵有力的声音。
这些边军也算是在边镇有过一些见识的,可是这样的军马,却是头一回见到。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爆发出一个声音:“杀!”
就在方才,大家还被这些‘疯子’所慑,所以他们前进一步,乱军们不得不后退一步,犹如一只猎豹,捕食之前总要徐徐而行,观察着猎物的举动,确定是否有什么危险。
可是当喊杀声传来,无数人亦爆发出了怒吼。
所有人一哄而上,镇国新军便犹如这怒海中的一叶小舟。
就在此时,口哨声响了。
这不是进攻也不是后退的命令,而是镇国新军之中,一只专属军马的口令。
掷弹兵……出击。
掷弹兵很少,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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