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郎中早就摸透了叶老太公的脾气了,故意‘压一压’自己的孙儿,不就是等着自己‘反驳’吗?
周郎中已经反驳过几百次了,跟着这位叶老太公交涉,其实挺折腾人的,却不得不表态度了,忙道:“破虏侯实乃人中龙凤,文武双全,太公实在太谦虚了。”
“呵呵……”叶老太公很谦虚地笑了笑:“是吗?谢周郎中夸奖。来啊,换茶,将王家昨儿送来的那岩茶取来,招待尊客。”
周郎中当然知道王家指的是谁了,不过倒是有点懵逼,他现在才知道,这叶老太公居然还藏了一手,真正尊客的茶还没拿出来呢。
次日清早,叶春秋便被人催促着起来了,才只是三更天,他便被人催着换了新郎的新衣,一切礼仪都是准备好了的,他不过是经人提点走一遍程序罢了,看着天色还早,所以洗漱之后,便穿着新衣先陪叶老太公等人吃了一碗面,而一些叶家平时交好的人,也早就来了,
这儿不是乡下,所以也难寻什么左邻右舍帮衬,因此张晋、陈蓉便带着一干同乡来了,里里外外做好招待,厨房那儿也已冉冉的升起了炊烟,因为要大宴宾客,至少是上百桌的酒菜,所以从昨日就开始生火,不断地做着酒菜,而后再用蒸笼装着,等到上菜时热一热就好。
叶景显得很高兴,见叶老太公把张晋、陈蓉二人拉了去,说着待会儿陪叶春秋去迎亲时的一些规矩,父子二人才很难得地有了一些独处的时间,叶景满心欣喜地看着叶春秋,手拍在叶春秋的肩头道:“终于要成家立业了,不容易啊,春秋,爹真的很高兴,看着你如此,爹……高兴啊……”
他说着,眼眶发红起来,似乎想到了许多的心事,叶春秋深深地朝他作揖:“没有父亲,就没有儿子的今日,养育之恩,纵使粉身碎骨亦难报万一,父亲……今儿是高兴的日子,请不要再哭了,理应笑才是。”
叶景还真的破涕为笑了:“爹这是喜极而泣,这可不同,好吧,快去将静初接回来,咱们一家人啊,往后好好的过日子。”
叶春秋点头称是,便注意到了叶老太公板着脸正在给陈蓉和张晋二人洗脑:“到了王家那儿,要规规矩矩,目不斜视的,王家也是高门巨族……最在乎规矩的,来来来,我教你们如何行礼作揖。”
张晋挠挠头道:“这个我会啊。”
叶老太公和张晋、陈蓉二人早就熟稔了,基本也是当自家子孙那般看待,也就不会对二人讲究什么客气:“你们懂什么,这行礼如仪,和你们平时那样泛泛的作揖不同的……”
叶春秋咂咂舌,忙是装模作样地一旁去和叶东交代一些府上的事,叶老太公眼尖,便朝他招呼道:“春秋啊,你也来看看,老夫要亲自做典范,我这儿还有许多规矩呢。”
叶春秋假装没有听到,还在和叶东咬着耳朵。
张晋本在那苦着个脸,现在见这火烧到了叶春秋的身上,立即喜上眉梢,也加大音量道:“春秋,春秋,你大父叫你呢。”
声震瓦砾,叶春秋恨不得立即把张晋这孙子埋了,却只好乖乖地到了叶老太公的跟前,却见老太公正色道:“不许苦着脸,要笑,可也不能学你这同窗这样的笑,此人笑得太猥亵了,哎,生得不好,太粗犷了,有辱门楣,他就不必去迎亲了吧,王家人看到,只怕要吓着的。”
张晋不笑了,脸憋得难受,道:“其实我不丑,别人都说我有魏晋之风,竹林七贤就是我这样的,太公,你说话该委婉一些。”
叶老太公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竟脱口下说出了内心的想法,只好道:“哎,丑一些好,丑了好着呢,你看我家春秋这样俊秀,其实也有诸多的烦恼,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冲之;行高于人、人必非之也,就因为生得好,惹来多少事,乖,别气了,丑了好,老夫就喜欢丑的,话又说回来,就算丑了,那也与你无关,那是你爹的事,尔父娶了丑媳惹的祸……”
滔滔不绝的叶老太公完全没看到身边几人,额头上那不约而同皱起的黑线。
闹腾了足足小半时辰,叶春秋感觉这真是比练习炼体术还要难受一些,好在这时候吉时差不多到了,叶东带着人点了炮仗,叶春秋才带着一干人出去。
门口早就备好了高头大马,而且还是当初朱厚照赐给叶春秋的那头大白马,这白马今儿挂着喜庆的红绸布,显得既神骏无比又亮眼,陈蓉和一脸郁闷地为牵马,其余一干人拥簇,本来邓健也该跟着去迎亲的,可惜瘸了腿,倒是钱谦早就来了,忙里忙外地帮衬着,他年纪大一些,所以没有跟去迎亲,只跟着躲在小厅里的邓健那儿闲坐喝茶。
一路上,敲锣打鼓地往王家而去,好不热闹。而王家那儿,在京中也有别院,是当初王华在这儿为官时就置办的,王静初刚来京师的时候,因为宅子许久没有人住,所以一直借住在谢家,现如今因为大婚,王家人又好生地将这宅子里里外外地收拾了一遍,到处也是张灯结彩,喜庆无比。
(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二章:天作之合(第六更)
王家的几个兄弟也已到了,绝大多数的朝中大佬也到了王家中聚集,他们毕竟和王华的交情好,自然作为女方的宾客,一干人也是好不热闹,谈天说地的,专等那王家的新姑爷来。
叶春秋在众人拥簇下到了王家门前,接着又是繁琐的礼仪,那周郎中早已是急得挥汗如雨,匆匆地赶到叶春秋身边‘指导’,这是什么礼,过门槛的时候又当如何,头头是道,叶春秋自觉得自己如提线木偶,这周郎中怎么说,他便怎么做,等进了门,便见到里头有许多熟悉的人,不少人上前,抱拳恭喜。
叶春秋一一回礼,才踏入王家的大堂,在这大堂里,王华和王夫人各自高坐,两侧坐着重要的宾客,王家的几个舅哥以王守仁为首,都站在王华身侧。
叶春秋很认真地上前,拜下朝王华和王夫人行礼:“见过泰山大人,见过母亲。”
王华很欣慰地看着叶春秋,这个人,既是自己的门生,现如今,也已亲上加亲,他很喜欢叶春秋,也早已将他当做了半个儿子,忙是道:“不必多礼,起来,快起来。”
王夫人也是满心欢喜,奈何这时候少不得要装作端庄的样子,很是难受。
叶春秋又一一去向堂中高坐的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人行礼,除此之外,还有刑部尚书张璟诸人,众人皆是面带喜色,一一说了句恭喜。
谢迁不禁笑道:“春秋,老夫丑话说在前头,静初若是过了你家的门,受了什么委屈,你的泰山不好出面说什么,老夫的性情,你是知道,到时候少不得要寻上门去理论的。”
叶春秋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忙道:“是,下官谨遵教诲。”
刘健也不禁呵呵笑了:“快去迎亲,莫听他胡言乱语,你于乔要寻他麻烦,王公倒是第一个找你算账。”
谢迁闻言大笑起来。
李东阳则是很认真地看了叶春秋一眼,道:“春秋啊,今日是你成家立业之日,望你从今日起,要较之过往更稳重一些。”
这是金玉良言,叶春秋忙是应了。
拜见了王公和王夫人之后,叶春秋便在一行人的拥簇下到了内宅。
这才是重头戏,到了闺阁下头,早有不少女眷在此相侯了,张晋便上前,叉着手道:“快请王家新娘子下来,新姑爷来了。”
他吼声如雷,震撼全场。
那阁楼上有人推窗,露出许多女眷的倩影出来,一个个咋舌:“呀,竟寻了一个这样丑的做伴郎。”
张晋的脸就僵硬了,很是受伤,嗫嚅着退回去,陈蓉便文质彬彬地上前,斯文有礼地道:“新姑爷来迎亲了,只恐错了吉时,还请弟媳出阁。”
那窗台后的女眷便笑道:“叫新姑爷来。”
叶春秋便榻前几步,有礼地道:“春秋在此。”
众人便夸赞:“新姑爷真是俊俏,才子佳人,正是天作之合,新姑爷可有喜钱吗?若是有喜钱,贱妾人等便少不得多费一些口沫,再多夸赞几句。”
周郎中在后头,作为督导婚礼的礼官,他忙是上前,低声对叶春秋嘀咕道:“这……王家不合规矩呀,叫他们快一些,莫要错过了吉时……这是赐婚,不是寻常百姓家那样……哎呀,王公太放纵他们了,万不可如此,不可如此。”
叶春秋只好道:“且等我去说一说。”
“我来。”周郎中显得豪气干云,摆出了吏部郎中的架子,板着脸到了阁楼下道:“合卺之礼在即,吾乃礼部主客司礼郎中周伟弘也,佳期吉日,不可……”
他说到一半,猛地天上突然泼下了一盆水来,直接灌顶,周郎中愣了一下,立即成了落汤鸡,周郎中呆着了,后头的话说不出来了,直接懵逼了。
张晋便在旁哈哈大笑起来,道:“哎呀,周大人,这是我们浙江迎亲的习俗,哈哈……哈哈……”
周郎中捶胸跌足,歇斯底里地跺脚道:“哎呀……怎可如此,此官配也,又非乡下嫁娶,需按周礼……”
“又来了……又来了……”
便见那窗台上,几个女眷果然又泼水下来,周郎中狼狈不堪,吓得屁滚尿流地来不及抱怨,连滚带爬地逃开。
上头便传出一干女眷咯咯的笑。
叶春秋怕闹出什么事来,只好上前道:“有喜钱的,就请诸位姐姐搀静初下来,到时自有厚谢。”
“这才听话。”阁上有人银铃般笑着,须臾的功夫,一干女眷便搀着凤冠霞衣的之王静初下了阁楼。
叶春秋为了不想继续节外生枝而误了吉时,连忙让人上前封了喜钱,又有人给他和王静初的手上送上了连在一起的红绸,叶春秋这才松了口气,在许多人的恭喜声中领着王静初出了阁,只是此时也看不清王静初的面容,在众人的嬉笑中,赶紧地出王府,好回家里拜堂。
好不容易出了王家,搀着王静初上了花轿,叶春秋搀住王静初的时候,王静初身躯微微一颤,却很快适应,待上了轿子,叶春秋重新骑了马,又是敲锣打鼓地打道回府。
而这时,接亲的队伍便壮大起来,起初是叶家人跟着叶春秋,而回去时,王家的不少亲眷也纷纷影从,一时街道上热闹非凡,叶春秋骑在这高头大马上,颇觉得春风得意,想到身后是跟着自己回家的王静初,脸上也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到了家里,门口早有许多叶家的亲戚在此等候了,接着鼓乐声响起,叶春秋下了马,待喜娘背了下了轿子的王静初,二人手上又拉着那根红绸,等进了叶府的大门,喜娘将王静初放了下来,喜娘这才伴在王静初的身侧。
叶春秋和王静初并肩站着,接着,二人拉着那根红绸,身后随着起哄的众人,一路无阻地到了叶府主厅。
主厅这儿,长辈们早在此久等,叶景坐上,那礼官周郎中已换了一身衣服,匆匆地过来,扯着嗓子道:“吉时已到,拜天地了。”
(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三章:重赏(第七更)
紫禁城里。
张太后今儿也是早早起了,这是叶春秋和王家成亲的日子,张太后早对此期待已久,不过叶春秋明儿才能带着新妇来谢恩,所以今日这喜庆却离张太后很远。
好在清早的时候,夏皇后过来作陪说话,倒是为张太后排解了不少寂寞。
“那王家的小姐,性子温良,倒是和叶贤弟是良配,母后这桩赐婚,倒是好呢。”
夏皇后笑吟吟地说着,说的都是一些喜庆的话,张太后便笑起来,道:“是呢,不过早听说他们是情投意合,哀家呀,不过是趁热打铁。不过……”张太后呷了口茶,绣眉轻轻皱着,继续道:“哀家总觉得,为何这清早起来,眼皮子总是跳呢。”
夏皇后一听,忙说:“这是跳喜呢,春秋成婚,不正是喜事吗?”
“是,你说的没错。”张太后也这样想着,却总觉得有那么点点儿不太对,却忙是掩了这一点点不对,正待要笑着继续跟夏皇后说话,却见那小橙子连滚带爬地冲进来,惊慌失措地道:“娘娘,娘娘……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一句大事不好,让张太后的脸色立即拉了下去,她立即拉长了脸,愠怒道:“这是怎么了?这样一惊一乍的?”
小橙子哭丧着脸道:“方才……方才陛下说要抱太子,而后……而后……而后就抱着太子跑了……跑了啊……”
张太后听了,倒是没有动怒,只是带着几分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道:“这皇帝啊,年纪也是不小了,而今也已为人父了,却还像是未长大的孩子,你看看,看看……就是喜欢这样荒唐,吃饱了撑着,赶紧哪,好生叫人看着去,他喜欢逗垚儿玩,就让他好好地玩,抱着跑就跑吧,先帝在的时候,也喜欢……”
“是真的跑了。”小橙子欲哭无泪,拼命地解释:“一溜烟就走了,奴婢起初也只以为是玩玩,谁晓得……不见了踪影,打探之后方才知道……陛下带着太子出宫去了……”
张太后刚刚还是哂笑的模样,一下子,脸上僵住了,朱唇还张着呢,竟是怔了很久才记起合拢,然后她豁然起来,惊慌地道:“这……这又是怎么了?这是跑去哪儿了……出宫……天……”张太后有些眩晕,几乎要支撑不住,忙是扶额:“哎……哎……哎……哀家的头痛得厉害,去找啊……去找啊,去叶家找,肯定在那儿,莫又要个什么闪失……哎……去叶家……”
“奴……奴婢遵旨……”小橙子缩了缩脖子,很庆幸自己没有受到责罚,忙是一溜烟地去了。
夏皇后开始听说朱厚照带着太子出了宫,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可是听到张太后肯定地说是去了叶家,这才心中渐安了一些,无论怎么说,抱走朱载垚的是他的父亲,只是她这皇儿,不晓得会受什么苦,他父皇肯定是不靠谱的,自然……
这倒应该没有什么性命之危,想到陛下出格的举动,再联想叶春秋成亲,多半是跑叶春秋那儿凑热闹去了,她虽然心里有些担心,却想到小橙子立即会带人去,也就安心不少,便忙是一把搀住张太后,道:“母后,你没事吧,母后先歇一歇,垚儿那儿,想必是不必担心的,陛下不会让他有危险的,何况有小橙子在……”
“这做的是什么孽,哎……”张太后哀叹了一声,只能无力地坐了下去。
……………………………
此时,叶春秋和王静初拜过了堂,差不多就该大宴宾客了,不过眼下却是到了叶春秋最是期待的环节,接下来该入洞房了。
人生三大喜,其中便有洞房花烛夜,叶春秋此时有些激动,眼看着众人要拥簇着新人入洞房去,虽然叶春秋待会儿免不得要出来待客,可是想到待会儿的独处,叶春秋充满了期待。
可就在这时,突然有人道:“有圣旨,有圣旨来了。”
一听圣旨,叶春秋倒是松了口气,他是怕了朱厚照,那份大礼,他可不敢要,小皇帝不靠谱啊,可既然是圣旨,这就不同了,说明陛下没来,只是委派了人来放旨意。
可是……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却又听那声音继续道:“快,快,一对新人来接圣旨。”
叶春秋只好领着王静初出去,只是……领头的一个,不是朱厚照是谁?他的身后则是刘瑾,此时一脸郁闷的样子,手上抱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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