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 2007年第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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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 2007年第04期-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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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冬菊气哼哼地跟在后面。她真的不明白,自己有哪一点不如胡小月。 
  从那以后,白冬菊暗自发誓,一定要处处超过胡小月,把李彪的热情给抢过来。 
  机会终于来了。 
  一天夜里,县大队突然得到哨兵的报告,鬼子和保安团的人兵分两路,正向县大队这里包抄过来。 
  住在城里据点的鬼子,早就把县大队当成了眼中钉,一日不消灭县大队,就一日不得安宁。对于敌人的这种偷袭,县大队隔三差五地就会遇到,他们早已把鬼子的偷袭当成了家常便饭,你来,我躲;等你撤了,我再回来。 
  县大队在得到消息后,很快就集合了队伍。 
  趁暗夜,撤出村子,向山里奔去。 
  这一次,敌人似乎也学精了,摸进村的两支队伍只是佯攻,把县大队赶出村子,然后尾随着县大队。又追将出来。 
  此时的敌人又设了第二个包围圈,他们知道县大队一出村,就会往山里去,便把队伍设在进山的沟口处。 
  县大队狂奔了半个时辰,敌人尽管也在后面追,但县大队并没有把身后的敌人放在眼里,凭以往的经验,只要进了山,敌人就不敢再追了。敌人在山里吃过县大队的亏,知道县大队一进了山,就没自己什么戏了。 
  然而,这次却出了意外。 
  县大队还没到山沟口呢,就被埋伏在这里的鬼子逮了个正着。 
  一阵枪响,打得县大队措手不及,走在前面的几个战士应声倒下。 
  大队长刘猛本来是走在队尾压阵的,没想到,队尾无事,走在前面的队伍却和敌人交上了火。 
  县大队仓促应战。此时,后面追上来的敌人也赶到了,两面夹击,县大队就很被动了。 
  刘猛找到曹书记,压着嗓子说:老曹,遭敌人埋伏了。这仗不能再打了,赶快突围吧。 
  刘猛带着人马就向另一个方向冲去。 
  队伍是冲出来了,敌人却紧迫不舍。一支队伍在跑,另一支队伍在追,这仗就没法打了。 
  李彪带着锄奸队的几个队员,受不了这窝囊气。他跑到刘猛身边:大队长,俺们留下打阻击,你们走吧。 
  大队长刘猛刚开始不肯,他说:打阻击也轮不上你们,让一中队的人去阻击敌人。 
  这时候再喊一中队队长,已经没有人应声了。 
队伍早已经被打散了,一中队的人也不知跑到了哪里。 
  李彪红着眼睛喊道:锄奸队的人都在,让俺们打阻击吧? 
  刘猛眼见情况如此紧急,也只能这样了,便说:你们阻击一会儿后,马上去追赶大部队。 
  李彪请战时,白冬菊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她原本是想追赶跑在前面的卫生队,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就停下了脚步。这时,就见两个县大队的战士跑过来,她不由分说就去摘人家腰间的手榴弹。两个战士急了:手榴弹给你,那俺用啥? 
  白冬菊冲他们挥挥手:你们撤,用不着这玩意儿,手榴弹都给俺留下。 
  白冬菊一口气收了几个战士的手榴弹,堆在面前。借着火光,她看到了一块巨大的山石,忙抱了手榴弹,躲在巨石后面。 
  锄奸队员已经选好了阻击地形,四个人使的都是双枪。 
  在八支枪口的射击下,追在前面的鬼子接连着应声倒下。遭到阻击的敌人,便不敢轻举妄动了,伏在地上,与锄奸队交上了火。这就为县大队冲出包围圈赢得了时间。 
  可是好景不长,只两袋烟的工夫,李双枪翻了几个身,滚到了李彪的身边:队长,子弹打光了。 
  这时的李彪也射出了最后一粒子弹,王一刀和杨过也围了过来:队长,子弹拼光了。 
  县大队目前最缺乏的就是弹药了,后方的兵工厂供给不上,他们只能想办法从敌人那里缴获,可现在打的是游击战,东躲西藏的,很难与鬼子正面交锋。然而,不取得正面交锋的胜利,就很难缴获到敌人的子弹。 
  敌人见这面的枪声稀疏了下去,一个鬼子指挥官,先是叽里哇啦地喊了几声,然后就是一个保安团的人,大喊着:他们没子弹了,弟兄们捉活的,捉住一个,赏大洋十五块。 
  保安团的人兴奋地哇哇喊着,一窝蜂拥了上来。 
  王一刀的飞刀飞了出去,跑在最前面的两个敌人就倒下了。 
  李彪见情形不妙,只能下达了撤出阻击战的命令。 
  敌人离锄奸队如此之近,想撤出战斗,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们不敢放开了跑,那样只能成了敌人的活靶子,他们只能借助参差的山石和长短的树木,且战且退。王一刀的飞刀,再甩出去两把后,便也油尽灯灭了。 
  这时,白冬菊从一扇巨石后站了起来,她高喊着:李彪,你们先走,这里有俺呢。 
  接着,她甩出了第一颗手榴弹,然后又是一颗。 
  手榴弹接二连三地在鬼子中间爆炸了。 
  突然受到打击的鬼子乱作一团,他们重又趴在地上,胡乱地朝着黑暗射击。 
  李彪听到了白冬菊的喊声,冲另外几个锄奸队员说:你们先撤。 
  说完,向白冬菊那边摸过去。 
  他帮白冬菊扔出了最后两颗手榴弹后,趁敌人愣神的工夫,拉着她跑进了夜色之中。 
  身后是敌人的喊声和枪声。 
  他们终于跑出了敌人的包围圈。 
  这时,东方已现出一抹鱼肚白,周围的景物开始依稀可辨。 
  李彪和白冬菊站在土坎上,呼呼地喘着粗气。半天,白冬菊才望着李彪说:咋样,这回你不小瞧俺了吧? 
  李彪困惑地看着她:你咋留下了? 
  白冬菊得意地一笑:俺不留下,你们锄奸队早就给鬼子抓去了。 
  李彪激动地拉着白冬菊的手,满脸真诚地说:真得谢谢你了。 
  白冬菊甩开他的手:俺不用你谢,这回俺可以参加锄奸队了吧?俺决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 
  李彪忙说:这事俺说了不算。 
  白冬菊哼了一声,扭身独自往前走。 
  李彪站在那里,认真地看了眼白冬菊的背影,追了上去。 
  这一场遭遇战,县大队牺牲了十几个战士。刘猛和曹刚在听完李彪关于阻击战的汇报后,不但没有批评白冬菊,还当着县大队所有队员的面隆重地表扬了她。 
  刘猛的表扬是这样的:虽然白冬菊是刚入伍不久的新兵,但她是勇敢无畏的,县大队要为她嘉奖一次。 
  众人就一起鼓掌。白冬菊一副得意的神情,她用目光去寻找李彪时,发现他也在偷眼看着她。当两个人的目光相遇在一起时,又突然分开了。 
  县大队又召开了一次会议,会议的议题是分析当下的形势。眼前的局面对县大队来说非常不利,以前是县大队算计鬼子,拖着鬼子兜圈子;现在的情形却是鬼子在给县大队设下圈套。分析来商量去的,结果就是汉奸林振海在其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要把林振海锄掉,否则,县大队无法摆脱这种被动的局面。 
   
  林振海 
   
  林振海自打从山上下来,当了鬼子的保安团长后,心情就一直没有好过。 
  千木大佐对他似乎很重视,有事没事地总要到他的保安团部来转一转。千木大佐每次来都是微笑的,有时身后跟着翻译,有时是一个人来。千木大佐在中国生活了几年,他已经能用蹩脚的汉语和人交流了。 
  千木大佐似乎也看出了林振海的情绪不太对劲儿。每次来时都会说:林桑,你要高兴。然后,就站在保安团的院子里,用手指指天,又指指地,跺跺脚道:林桑,这天、这地,都是皇军的,你为皇军干事,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林振海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他整日苦着脸,在房间里、院子里踱来踱去。然后,他就抬头去看天,再看地。天还是那个天,地还是那个地,可他就是高兴不起来。他怀念在山里的日子,还有山下的菊。虽然在山上时不可能天天看到菊,可隔三差五下山时,他总要在菊家的院外,站一会儿,唤几声菊,他也会心满意足。然后,一步三回头地,打马上山。 
  而此时的自己成了日本人手里的工具,这在日本人和他谈判时,他就料到了。为了爹亲娘亲,他没有更多的选择,只能无奈地下山了。 
  现在的他,只要愿意,每天都能见到爹娘。 
  爹娘就住在日本兵营的一座小院里,每次去时,爹从不给他好脸子看,背过身去。娘毕竟是女人,心里惦记着他,眼睛里却充满了绝望。 
  他跪在门前给两位老人请安,爹一声娘一声地叫了,才推开门,恭恭敬敬地站了,小声地说:爹、娘,您二老想吃点啥?俺差人去给你们买。 
  说完,把手里提着的两个点心匣子放在桌上。 
  爹一挥手,就把他带来的东西打在地上,气哼哼地说:俺们不吃你的东西。以后你不用来看俺们了,俺们就当没生你这个儿子。 
  爹发脾气,娘在一旁就抹开了眼泪:你呀,真是不争气,土匪也当了,汉奸也做了,咋啥事都轮到你头上了。 
  他低着头,含泪站在那儿。从小到大,他没为自己辩白过一句,从来都是爹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如今自己被逼当了土匪,又无奈地做了汉奸,这就是他的命。 
  他垂首立在爹娘跟前,任由他们数落。他又何尝不怀恋做土匪前的日子呢?尽管生活是困苦的,但日子还是有奔头的。而此刻,他的心里很苦,难受得要死不成,要活不能,他只能煎熬着自己。 
  在他离开爹娘后,爹娘也曾有过如下的对话—— 
  娘说:他爹,孩子也怪可怜的。孩子从小啥样你不知道?他要是不把人打死,能去当胡子?他不当胡子,日本人能抓咱?孩子下山还不是心疼 
咱们。 
  爹就说:理是这个理。俺看还是他不争气,他干吗要去当胡子,他可以像李彪一样去参加游击队。他要去了游击队,日本人就是把俺杀了,俺也认了,值。可你看咱现在过的是啥日子,还不如蹲监狱。 
  娘听了,就又一次抹起了眼泪。 
  林振海下山后,曾向千木大佐提出过把爹娘接到保安团,被千木大佐挡了回去。 
  千木大佐嬉皮笑脸地说:林桑,你的放心,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日本兵营保证你的父母万无一失。 
  林振海当然知道千木大佐的用意,此时的爹娘就是日本人手里的人质,他不得不听从日本人的。 
  扫荡和偷袭县大队是日本人的主意,但在布兵、设圈上,千木大佐都来征求他的意见。刚开始,他不愿意多说,跟在日本人的后面,行动也并不积极。后来,日本人接连吃了几次亏,千木大佐就在每一次行动前,都要找碴儿打掉一两个保安团的兄弟。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兄弟被杀,只能乖乖就范。方圆几十里,没有他林振海不熟悉的,哪儿有路、哪儿有河的,都在他心里装着,他就是一本活地图。 
  甭管县大队临时驻扎在哪个村子,进或出,不用想,他就知道他们会走哪条道。在他的指点下,鬼子这里放一个中队,那里放一个小队,结果县大队就接连吃了亏。 
  说句心里话,他和县大队无冤无仇,也知道李彪就在队里,他不想招惹县大队,更不想为日本人出力,可不这么做,日本人就拿他爹娘说事,或是找碴儿杀他的兄弟。日本人杀中国人,一点道理都不讲,就像随便碾死一只蚂蚁。 
  日本人接二连三地占了几次便宜,千木大佐就很高兴,每一次胜利而归,都要搞一个隆重的仪式,为保安团接风,为林振海授勋。 
  林振海一回到保安团,就扯下胸前千木大佐颁发的勋章,狠狠地扔到地上。弟兄们也知道他的心思,说话、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他的左膀右臂朱打铁,此时已经是保安团的朱副官,最是了解林振海此时的苦闷。 
  朱打铁从外面进来,手里拎着一瓶烧酒和几样小菜,他要陪林振海喝上几口。 
  林振海对酒一向是来者不拒。 
  酒一下肚,就什么都想开了,他又可以大声地说笑,当当地拍着胸脯,爱谁谁了。 
  这天,朱打铁又陪林振海喝了酒。两个人喝到高兴处,还划了拳。朱打铁见林振海高兴,就多说了两句:老大,别想不开,该高兴就高兴。人能活几年呀,哪里的黄土不埋人哪。 
  林振海就长吁短叹道:妈的,咋的也不能让日本人给埋了。 
  朱打铁就说:那是。俺是打铁的出身,有一把子力气,只要老大你一句话,你说反了,咱就反了,咱还回山上拉杆子去。 
  林振海听了,顿时红了眼睛:朱打铁俺告诉你,别看日本人让咱们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日本人才是咱最大的仇人。他们把咱当啥了,工具,懂不懂? 
  朱打铁晃着脑袋说:老大,别看俺打铁没读过一天书,这事咱也懂。 
  过了会儿,朱打铁又说:老大,既然咱现在走不了,就既来之,则安之吧。你就是心思多,才愁。别想不开了,等会儿俺找个玩意儿,让你乐呵乐呵。 
  又喝了一阵酒,朱打铁出去了,没多会儿就回来了,后面跟着两个涂脂抹粉的窑姐儿。他把两个女人往林振海跟前一推:老大,你先挑,剩下的是俺的。 
  两个窑姐儿拥上来,一左一右地就抱住了林振海。 
  林振海左右看看,眼前就幻化出了白冬菊的模样。他在幻觉中,拉住了身边的一个窑姐儿,含混不清地叫道:菊,菊—— 
  窑姐儿逢场作戏地说:俺是枝野菊花,今儿个让俺好好陪陪你。 
  朱打铁伸手捞起身边的另一个窑姐儿往出走,顺手就把门给带上了。 
  屋里的窑姐儿拥着林振海滚到了床上,就在她动手解林振海的衣服时,她的手被林振海给捉住了:菊,是你吗? 
  俺真名叫牡丹,下次你去“一品红”就点俺的牌。 
  林振海猛地摇摇头,人就醒了。他突然松开窑姐儿的手,两眼盯着她说:你不是菊,你不是菊! 
  林振海坐了起来。 
  窑姐儿不知发生了什么,仍嗲声嗲气道:俺是牡丹,是哪个菊让你这么想啊?俺不比你的菊差,试过了,保你忘不下俺牡丹。 
  说完,又凑上来。 
  清醒过来的林振海一脚踢开她,顺手把茶杯摔在了地上。 
  朱打铁提着裤子冲了进来,冲窑姐儿喝一声:滚,给俺滚远一点儿。 
  窑姐儿连哭带爬地站起身,冲朱打铁撒起了泼:俺可是你领来的,他看不上俺可以,凭啥打人? 
  朱打铁连推带搡地把她拖了出去。 
  再回来时,林振海正坐在床上生闷气,朱打铁就说:老大,是不是这个不好?俺立马给你换一个去。 
  林振海终于冲朱打铁动了怒:谁让你带个窑姐儿来。有本事,你把菊给俺找来。 
  朱打铁一下子就哭丧了脸:老大,你让俺上哪儿去找菊呀?前几天跟日本人去白家庄,俺一打听,白冬菊早就参加县大队了。 
  林振海怒气未消地说:那你也不能找个窑姐儿来糊弄俺。 
  老大,俺是看你苦,怕你伤了身子,就找个女人来让你开心。 
  林振海拍一下大腿,赌气似的说:告诉你,俺心里只有白冬菊,别的女人俺碰都不碰。 
  朱打铁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才点点头:老大。俺懂了。锄奸 
  锄奸队又一次潜进了城里。 
  李彪带着三个人在城里转悠了三天,连林振海的影子都没见到,但终于摸清了日本人的兵营和保安团的驻地。 
  日本人的兵营和保安团是连在一起的。日本人的兵营就不用说了,保安团的第一道岗也是由日本人把守,从大门进,必须得经过日本人把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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