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常听了刘嘉一席话,心中自然也有一番盘算,按理说,随州胡林山本来并不足以成为宛城的主要劲敌,这要追溯到前两个月,当时绿林帮众并不在南阳境内,不过由于突发瘟疫,故而王常等人便从绿林山上撤下,途中经过随州的胡林山,便在此地安置下来。
王常脸色渐渐沉下来,眼珠略微一转:“承蒙刘嘉兄弟,我这就去山上和各位头领商议,你不如随我一同上山,我王常是个粗鲁汉子,不善言辞。”
刘嘉道一声:“好!”便随王常上山去了。
“头领,那咱们。。。。。。还下不下山去了?”王常身边小弟问道。
“不去!让弟兄们先歇了吧!”王常说,刘嘉听得出来,他已经没有先前的心思。
“打头领不是下山去抢大户了,这又是发的什么神经,好暖和的天,搅和老子的清梦!”廖湛满腹牢骚,不住地抱怨着。
“准是又有兄弟投奔来了!”陈牧应声道。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南阳蔡阳白水乡刘嘉兄弟!”王常介绍着刘嘉的身份,其间还不住用眼神示意申屠建、陈牧、廖湛等,他假意咳嗽两声!
陈牧、廖湛、申屠建等人也都注视着刘嘉,他们的眼神中有些玩世不恭,尤其是廖湛,与刘嘉年纪相仿,同是二八的年华,好像是见了谁都想要一比高下。
刘嘉浑身覆满肌肉,这让廖湛感到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偶,你就是南阳刘嘉,就是那个什么‘刘伯升’的族弟,今日无事前来,难不成是想要拖我新市、平林军下水?”刘嘉听出这话中有十分不屑的味道,没有说话,将视线转向王常。
王常刚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因为他听到李次元的马蹄声,等到营帐之前,他便一头栽落马下,胳膊上束缚的白条也已经被鲜血染红,众人纷纷起身。
“李次元,你兄弟这是怎么了?”
“是路上遇到了王莽的闲散游骑,不过幸亏这匹马寂静跑得甚快,不然。。。。。。”随李通一道回来的兄弟说。
原来上次李次元在城内的眼线听说,王莽将自己家小七十三人押解到菜市口,又得知自己的堂弟李轶将要去劫法场,于是便召集胡林山上的兄弟去佯攻宛城,也好一前一后策应李轶,本来是和王常一同去的宛城(胡林山上的陈牧、廖湛连同大当家的王常,都受过李通的恩惠,所以听得王莽将要对次元家小动手,都纷纷主动请缨出战),可事成之后,李通并不放心,他担心李轶的安全,也忧虑李轶能否的手,思来想去竟决定背着王常等人由赶回宛城探探情况,万没想到程中竟遇到莽军。
第十七章 刘嘉随州定王风
虽然李次元疼痛难当,但仍旧强作镇定,刚才气势倨傲的王风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兄弟落难时,幸而承蒙令尊不吝帮助,才能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想今日李次元兄弟家小落难,我等兵微将寡,无法力拔宛城救出令尊、嫂嫂等人,委实辜负了次元哥哥!”
刘嘉看到新市、平林首领对待李通如此客气,心下自然有些惊讶,细细拿话试探,不成想原来诸位头领祖上都受过李守的恩惠,因此才甘心舍命前去完成为李通、李轶劫法场造势。
刘嘉先前还担心,众位头领会将自己晾在一边,现既然李通也在,刘嘉心中的心思和疑虑自然落下不少。
——道理虽然是一样的道理,但是从李通的口中说出来自然重要得多。
“现在严尤征伐两万余兵马前来征讨我蔡阳刘氏,胡林山虽然可以坐山观虎斗,可是唇亡齿寒,等王莽灭掉蔡阳刘氏之后,下一个对准的恐怕就是你们胡林山,到时候,胡林山只怕孤立难支。”
刘嘉边说边观察着王风、王常、陈牧等人的神色,唯恐自己说错些什么,惹得众人不快。
王风不过是冷冷看着,脸上看不出任何意味,这让刘嘉隐隐感到有些不详的念头:王风的冷淡,极有可能是碍于情面而没有表露,真实意愿不愿与蔡阳义军联合。
王常处于摇摆之中,但是刘嘉心中清楚,此人封建思想比较浓厚——‘民心思汉’对于王常来说是一件很有杀伤力的武器。
陈牧独立于王常与王风之外,他有着自己的考虑:一方面害怕王莽军在消灭蔡阳刘演、大洪山刘玄之后会将枪口转向自己;另一方面听说刘演的威名,害怕一旦和刘演结合,自己难以保住平林军的第一把交椅。
“依我李次元看,刘嘉兄弟说的不无道理,各位在蔡阳盘踞已久,早已经成为了严尤的心头大患,宛城方面不可能没有动作。刘演虽然打着汉室复兴的口号,但手兵马不过两千有余,严尤出兵十倍于刘演,长途奔波到蔡阳,耗费不可谓不大,区区蔡阳刘氏值得这般?定想要将我胡林山、蔡阳刘氏一网扫尽!敢问王风头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王风、王匡、陈牧、廖湛、申屠建甚至王常都很惊讶,李次元竟然会这样附和刘嘉的说辞,众人于是交口议论。
刘嘉看到王匡、王风、陈牧商议事情的时候都背过身去,想来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直言不讳道:“各位兄弟有话但说无妨,不必避讳。”
王风本来坚决反对合兵之事,奈何王常死命提替刘嘉说话,想要反对自觉有些孤掌难鸣,心中甚是不情愿,但又不好明说。
于是悻悻:“只是,大丈夫。。。。。。大丈夫就应该各自为主,我王风好歹也是七尺男儿,怎能任意受人驱使!”王风说完,立时松了一口气,因为陈牧、廖湛、申屠建并没有表示反对,眼神中反倒多了几分激励。
刘嘉听出这话有活动的余地,话虽强硬语气却已经软化。
“王头领自有自己的算盘,可想过没有,王莽大军若是彻底消除蔡阳之患,下一个目标必然是咱们胡林山上的绿林弟兄啊。胡林山虽说易守难攻,但并非铁桶,大军一到,谁也难保绿林弟兄不心慌啊。”王常已经彻底转向李通、刘嘉,他这样开导着王风。
事实上,王风心中也是清楚得很,绿林将士喜好争强斗狠这是事实,但他们毕竟难脱农民军固有的散漫,一旦王莽大军压境,难保不会生出事端。
“王风兄弟可千万不能心存侥幸,难道家兄之死王风也忘记了吗?那不是王莽的吏治所为。”
对于王风长兄的死,始终是自己无法触动的疮疤。
就在王莽年号初定,荆州地区爆发饥荒。长安王莽的赈济自上而下被各级官吏层层盘剥,基本上已经所剩无几。王风一家七口相继死去。
幸好当时李通的父亲李守在荆州任职,不忍看他给人喂了豺狼将其救下,王风因此才没有步家人后尘。
当时吏治腐败,富贵朱门田亩无垠,时常豢养些豺狼虎豹喂食活人以作观赏;贫者则无立锥之地。
李守是晚年得子,李通生下的时候早已经接近耄耋之年。膝下无子便将王风当成亲生儿子一般对待,教授武艺、诗书,每日为王风讲些逸闻趣事。
数年之后,王风因此被**成为孔武有力、足智多谋的青年,他曾经发誓要为自己的父母宗族报仇雪恨。又看到荆州地区灾民、流民不断,因此聚集起七八千之众,占据了荆州的胡林山。
当时王莽探知,急遣荆州牧率领两万精兵出攻绿林,岂料王风首战告捷,乘机占领竟陵、安陆等县,打开监狱,释放囚犯。又开仓赈济,杀县令提督,还政于民。一时间气势高涨大有兵发宛城、下长安之势,数不清的灾民闻听此事后投奔胡林山而去,一时间兵众云集
王风因此一战成名,成为与王匡同级别的绿林领袖。
凡事有利便有弊,这些流民跨州连郡,所来范围极其广泛,因此将瘟疫传播进胡林山。王莽趁机再次命荆州牧领兵三万犯胡林山,绿林帮众能下山应战者十有二三,完败于荆州牧。
无奈之下,王风只得领兵在夜间突围下山,兵分两路,一路由王常、成丹帅率领,进入南郡,号称为“下江兵”;另外一路主力部队则由王匡、王风、马武亲自率领,悲伤南阳郡,号称为“新市兵”;新市兵进入南阳之后,攻占随县,平林人陈牧、廖湛因同王莽官吏结仇不得已响应新市兵马也率众起义。
李通的父亲因为受到王风的牵连差一点就被押往长安枭首,辛亏李守好星历谶记,因此被王莽国师刘歆一眼看中,为王莽宗卿师,但是李守性情刚直,这就导致他与刘歆嫌隙颇深,不久便被其找借口发落到南阳宛城任职。
王风是个记仇记德的人,李守的养育之恩他记得,王莽官吏的腐败无度,他深恨!此刻仇恨充满了他的眼睛。
“这合兵之利。。。。。。”李通将个中利害娓娓道来。
“合并之利不必细说。。。。。。承蒙次元兄指点,王风考虑欠妥!”李通的父亲李守先前将自己当作亲生儿子一般,现在李通说话他不能不听!(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王风兄弟好见底,连兵之后就是掎角之势,可以与甄阜、梁丘赐、岑彭一决雌雄!可真难违王风、王匡兄弟了!”
“次元兄弟这样说可就见外了,次元哥哥宗族六十四人被杀,就连义父也未能幸免遇难,听闻义父已经死于莽贼之手,我王风也是心痛难当,心心念念都是早日为义父和家父老小报仇,今日若不是孝孙(刘嘉)、次元(李通)兄弟苦劝,我王风岂不是又被私心蒙蔽,当真是歉疚万分。”
王风愤懑的说着,往日里自己孤弱无助的时候遇到义父(李守)的场景历历在目,他一日也未曾忘却,如今见到李通,义父的生子,大概是触景生情,竟然几至于落泪!
“说来羞愧,我刘嘉今日代表南阳汉室子孙向次元兄弟家小六十四人赔罪,万万没有想到,为反莽大业首先杀身成仁的不是我刘氏,而是李氏!当真是羞愧万分!”
第十八章 甄阜岑彭败义军
南阳蔡阳军与新市、平林双双联合人数很快形成数万之众,他们分别聚集在大洪山、蔡阳白水乡以及周围一些乡聚和随州胡林山地界,形成掎角之势。
与此同时,盐油方面也加快动作,行军神速!双方在大洪山附近的小树林摆开阵势。两万余新军对抗八九千联军。
刘秀等人见到王莽大军忽然到来十分惊讶,仔细一瞧,那些战将都是大有来头:有虎狼之为的岑彭,还有勇气闻名天下的梁丘赐。
汉军这面正纳闷,为何不见主帅甄阜,却又在莽军的骑兵后瞥见一大堆人冲着自己的军队飞驰而来,为首的正是甄阜。
甄阜和岑彭是新军汉江,全部出动,说明莽军必定是竭尽全力,死心要让自己葬身于小树林啊。
岑彭是一员猛将,有万夫不敌之勇,绿林杂碎又怎能奈何得了他?很快,几乎还没有等自己反应的过来,岑彭就率领大军截住刘汉大军的去路,嘴里高喊着刘稷拿命来!
岑彭尽管是一员猛将,但是并不通达智谋,前者有刘演在前,他都不曾拦截下来,为的就是想腾出手去占刘稷。
曾经,刘稷与自己一战三十六个回合就让自己记在心上,此前总是慨叹自己在武功才学方面没有对手,碰到刘稷之后就总是想着能与刘稷大战一场。
岑彭自诩能够当天下的武状元,只有打败刘稷这一切才能名正言顺。
刘汉大军方面,突然收到军情,将士们因为大多数人尚还在湖边饮水,武器被都丢在岸边,因此突然听见汉杀生,都如同惊弓之鸟一般。
绿林军一群匪类,首先溃退,逃回了随州胡林山;只剩下蔡阳刘汉军孤军奋战!
一是阵形大乱,刘汉大军人心惶惶,由于湖中多是淤泥,军中有很多人陷在淤泥中,不得自拔。但王莽军队却是有备而来,战马全都卸了甲,为的就是能够快速接近汉军。
很快,还没等汉军中的大多数人看清楚情况,王莽大军就自天而降,战马的嘶鸣仿佛已经到了跟前,没有人清楚王莽军队是如何在不惊动汉军的情况下来了个突袭,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王莽大军之所以突袭成功,多多少少是亏了这一场大雾。
刘演军队大多数已经被打散了,剩下的不是躺在路边,就是被王莽大军的铁蹄践踏着而死。那些被打散了的军队分别在王风、王匡、陈牧、廖湛、申屠建、刘秀、刘演、刘稷等人的带领下想要冲杀出包围圈,但是委实太难。几队人马早就已经是筋疲力尽,左冲右突,好不容易兵合一处,找准王莽大军防守薄弱的地方就死命冲杀过去。
或许是王莽大军懂得围三缺一的道理,也或许是汉家军队人人都拿出了破釜沉舟的勇气,最终刘演等人带着一部分伤兵败卒逃回了大洪山。
是的,只是因为蔡阳白水乡实在无险可守,所以他们投奔了刘玄所在的大洪山。
里面的人早就得知这是前线的汉家军队回来了,吊桥落下,城门大开,城中负责防守任务的刘忠、刘孝早就已经着急了全蔡阳县最好的大夫来医治这些伤病的士兵。
刘忠、刘孝兄弟见刘演没事,心中长舒一气——这几天即阳城中到处传闻刘演主帅已经阵亡,他就知道这些事敌人的奸计,用来动摇汉家军队的军心。
刘演等人是回来了,二姐夫邓晨也随后赶到,却唯独不见刘秀,刘演的心里生出一种不安,自己的这个弟弟,心肠太好,又不会刀剑功夫的,指不定遇到什么险阻。
他才刚刚学会骑马,而甄阜、岑彭、梁丘赐大军十几万,若是刘秀还没有冲出包围圈,那必定会死路一条。
刘演尽管知道刘稷也没来,自己还真真正正看到刘稷与号称王莽军中第一勇士的岑彭站在一起,但是自己对刘稷的担心始终有限的。
因为尽管岑彭是勇冠三军的猛士,这么多年来,自己从小与刘稷在一起长大,刘稷的本事他自己弄清楚得很应该不会有事。倒是这个令人担心的弟弟,从小就是循规蹈矩,丝毫没有做过半点不合叔父心意的事情,这么听话识大体的孩子,放在战场上岂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吗?不行,自己从小就这么一个弟弟相依为命,绝不能看着刘秀就这样白白送死,想着就要亲自召集人马,出城去寻找刘秀。
但却被刘忠、刘孝看到,两位兄弟二话不说,从刘演手中抢过马缰绳。
“伯升哥哥,您是三军主帅,怎么可以轻易触动,这样下去会有不测事态的危险,不如让我兄弟二人带您去找刘秀兄弟。反正大军去攻打宛城的时候,我兄弟二人整日驻扎在大洪山之内,都快给憋死了。您刚从城外回来,一路舟车劳顿,再说了,如果王莽大军知道有您还未进城,一定会死死守住城门不松口,到时候,刘秀兄弟只怕是更难逃命。”
说话间,刘忠刘孝就已经双双跨上战马,一个拱手礼之后,刘忠说:“;还是希望哥哥能够统领好军中的大小事务,不要辜负了诸位兄弟为兴复汉室所流的血。”
刘演立时感觉刘忠这话实在是有点不对劲,当刘忠把县宰的大印交出来的时候,刘演更加惊讶。
“二位兄弟,这万万使不得”
刘忠马上拿话说:“既然我兄弟们能够走上这条反对王莽的路,多多少少是要承担一些风险的,如果我兄弟二人不幸丧命,好好给叔父他老人家养老。”
其实当刘忠刘孝将县宰的官印交给刘演的时候,刘演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一些感动,二位兄弟明明知道此时出城多半是九死一生,交给刘演官印就是在料理自己的后事吧。
刘忠、刘孝是这样想的,刘演【“文!】的心里【“人!】大概也【“书!】是这样【“屋!】想的,都不痛快。
那官印是刘良祖上传下来的,一直被发亲奉若珍宝,此时兵荒马乱,刘良害怕被人搜了去,就托付两兄弟保管。
话说那日里刘稷与王莽的三军猛将岑彭战在一起,两人打的是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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