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动。
还未收到王匡、成丹、刘均大败消息的苏茂轻装急进,将士们三餐并做两餐,总算快要接近弘农时候,不料狭长的山谷中突然闪出无数喊杀声。
苏茂骑在高头大马上,杀声响起,知道周边必定埋伏了赤眉军,表面上还算镇定可是心里早已经打鼓。
果然,如苏茂所料,赤眉军这回并非只是小打小闹的骚扰,而是真的打算将自己就地歼灭于此。
苏茂听见磐石滚落的声音,整个峡谷因为这些炸雷的声音仿佛就要断裂开来,紧接着就是碎石,刚开始略微有些松散零零星星,后来密集无比,骑在马背上的苏茂被碎石砸中右肩,剧痛使得手中的朴刀“咣当”一声掉落马下,身后的士兵们猝不及防也都死伤无数,等着石头用得差不多了,借着就是密集的流矢!
流矢未完,就听四面八方起伏出无数喊杀声!
苏茂身后的兵将们在箭矢和碎石的攻击下损失大半,剩下的也在作者殊死抵抗,不过很快大片赤眉军冲杀过来,他们或手持弯刀,或手持长枪,更或者持一根铁棒,各式武器纷纷亮相,苏茂军很快就被冲的七零八落。
一向孤芳自赏的苏茂做梦也没有想到平日里一向为自己所蔑视的赤眉军今天为何出其不意打自己一个伏击。
苏茂知道赤眉军兵威正盛,不敢再与之纠缠,于是率兵向反败散!
樊崇见苏茂大溃抓住机会紧追不舍,追奔十余里斩首三千余级,一直将苏茂部众打散这才勉强回师转战。
樊崇一部在击败苏茂之后,乘兵胜之威回师与赤眉军另一部——徐宣、谢禄、杨音等所率部队兵合一处,共同围攻弘农守军,此时弘农守军由先前败北的王匡、成丹、刘均所镇守,三人刚刚领教过赤眉军的兵威,刚刚有听到长安苏茂所领援兵已经被击溃的消息,内心更加绝望。
赤眉军抓住战机,猛攻弘农,终于打开通向长安的门户。
回窜的苏茂带领仅剩的十余骑兵遇到正向弘农方向进发的李松,闻听战况叹息不已,又收到弘农地区已为赤眉所占的消息之后更加绝望,摄于赤眉军的兵威,两人不敢再想弘农进发,于是在茅乡驻扎下来。
赤眉军成功攻占弘农之后,为扩大战果、摧毁长安君臣的抵抗意志,迅速攻占了河东地区。
自河东败回长安的张印与更始群臣私下商议,他们谋划在某日觐见之时进言更始:“不如勒兵掠城中以自富,转攻所在,东归南阳,收宛王之兵。”张印说完,廖湛、胡殷两人立表支持,紧接着申屠建等文臣也都一股脑地将意见倾向于张印。
张印、廖湛、胡殷、申屠建等人本来就是绿林莽汉,南阳的山林生活对他们来说并不难以适应,可是刘玄不同,自打入了皇宫就是养尊处优,对于刘玄来说,自己已经入了长乐宫,万万没有再同一群草莽汉子回去的道理。
他要尽全力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
“可是赤眉军已经拥立了伪皇帝刘盆子,此举说明赤眉军对长安是志在必得,眼下赤眉兵盛,长安虽名义上有精兵数十万,但是都统归各王管辖,且距离长安有数百里之遥,远水难解近渴,不得已撤出长安是不得已的法子。”张印说完,更始皇帝并没有立即说话,申屠建出班趁机陈述观点。
“撤出长安仅仅是权益之计,赤眉军泥腿子出身不比皇上天皇贵胄,在长安求食不得必定会撤出,到时号召数路人马趁机起兵勤王,大王便可逆击赤眉刘盆子。”
“一派胡言,若是朕真的撤出长安,岂不是为间接承认了刘盆子,等于将皇位与无数长安民众拱手相让,那样必定会为天下民众所耻笑,即便全身而退回到南阳,又何以面对南阳父老!今日我若是置长安百姓不顾,他日进驻长安百姓必定会怨声载道。”刘玄一番话当真让意欲南迁的更始群臣无地自容——一口一个长安、南阳百姓,噎得张印等无话可说!
更始皇帝不仅坚决反对南迁、狠狠训斥了陈说南迁之策的张印等人,末了,他调兵遣将,准备在长安负隅顽抗。
派遣王匡、成丹、陈牧赵萌屯驻新丰,李松驻守于掫,拼凑长安周边所有军队,准备殊死一战!
更始皇帝原以一个震怒就足以震慑张印等人,然后只消全力对付赤眉便可,可是事情远没有更始想象的那样顺利……
那天更始召集侍中刘能卿商议长安的城防之事,没想到这小蹄子腿一软竟然吓得摊在地上,面如土色,刘玄便知其中定有蹊跷,亲自将刘能卿搀扶起,刘能卿受宠若惊,一下子将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
原来正当刘能卿应召前来之时,经过御花园,迎面见桃花树下几人窃窃私语,那刻意压低的声音实在勾起刘能卿的好奇心,他一时便忘记了有命在身,细着耳朵听起来。
不听不要紧,一听刘能卿的嗓子眼都发紧,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隐约听见祭典、立秋、共劫更始等等词汇,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方才听得更加详实,他们一准是要利用立秋这天刘玄外出祭典时劫持皇帝,南回南阳。不仅听得清清楚楚,而且连谁谁谁的声音都一一明了。
声音最粗的一准是张印,可以压低的则是廖湛,最后一个透着书生气的定是胡殷!
更始皇帝甚为震惊,为保住身家性命,托病不出。
第八十章 刘玄赵萌诛绿林
张印、廖湛、申屠建正在张印住处密谋,不想出现一声阴阳怪气的公鸭嗓,听声音已经在门外了,张印心下一慌,担心着对话太监能否听见,不过收到申屠建一个暗示的眼神之后,立刻就镇定下来。
“不知公公远道而来,失敬失敬!”
“三位将军不必多礼,我且传皇上一到口谕:皇上今日身体有碍,立秋的祭典恐怕不能亲自出面,只好有劳三位大人前去长乐宫,皇上要亲自交代祭典的事情,也算得上是对列祖列宗尽一份心力!”
张印并没所有立即说话,他先是一犹豫,继而眉头上隆起一个大疙瘩——刘玄身体一向康健,为何突然身体抱恙。
“臣遵命!”廖湛并不像张印这样多疑,他几乎没有多想就接下……
张印猛然瞥见廖湛上扬的嘴角,那更像是对你更始的嘲讽,赤眉一来,刘玄便吓破了胆!
他好像早就料到了刘玄骨子里就是见不得赤眉的胆小鬼。
“我总觉得刘玄有什么花样。”
“放心吧,一准是被赤眉吓破了胆,刘玄你还不了解吗?刚刚被拥立为王的时候,那德行。。。。。。他这种人,能耍出什么花样!”廖湛断定。
“廖湛说的是,不过那天御花园商议,我总觉得背后有人,还听见了脚步声!”
“哪里有脚步声,张印将军不会也被赤眉吓破了胆吧!”张印慌忙正色道:“也许唯恐事情泄露,所以紧张过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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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刘能卿立在刘玄身边,成败在此一举,他多少有些神情紧张,刘玄相比之下就镇定得多,毕竟做皇帝这么长时间,每天接受臣下跪拜,多少见过一些世面。
“启禀皇上,张印、胡殷、申屠建、廖湛等四人已经进宫!”
“四人?那隗嚣呢?”刘玄心中一阵紧张,心中浮出莫名的悸动——难道隗嚣已经得知此事,这件事情如此机密,想必不会;按理说这件事情如此机密不应该这么随便走路风声,可是事情偏偏不能如此预测,连刘能卿都知道,其他人知道与否也未可知!
“公公说,隗嚣身体抱恙,突然感上风寒,所以不能亲自前来!”刘玄心中纳罕:自己是皇帝娇贵着的身子染上风寒实属平常,他隗嚣是力能扛鼎、三军溃围的武将,天天马上度日,身体康健着呢,怎么也随自己一样。
不过这种疑虑尚且只有一刹那,很快,刘玄就安定下心来——毕竟他得到了一个体面的理由,万一他是真的病倒呢?
“布置得怎么样了,一切妥当了吗?”
“一切妥当!隗嚣那里也已经派遣邓晔去了,事情必成!”
“动手!”刘玄说着两个字的时候多少有些天子的威仪,就像是看见了汉室复兴的盛大场面!(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不料此时进来一人却在刘玄德耳边絮语一阵,刘玄面色登时如土,细细思索一阵,便对刘能卿说:“先让他们到外庐中等候,就说朕还有奏折!”刘能卿面色很难看,摇摇头无奈退去。
且说三人一惊一乍来到外庐,心中也都琢磨,不外乎在脑海中范湖回访刚才刘能卿的对话,特别是张印:老觉得刘能卿别有心思,可就是说不出!忽然,胡殷一拍大腿:“不好,此举定时有诈,方才刘能卿说刘玄正批奏章,可是平日里他哪里管这些,再说即便是有奏章,什么重要的大事能赶上祭典重要?”
“怪不得刚才刘能卿神色慌张,难道此时与他有关!”
“应该不会,可能此人就是这样德行,那天在御花园与他撞了个满怀,也是这样急急忙忙!”说到在御花园,张印、廖湛、胡殷纷纷将目光转向申屠建。
“他为何去御花园,难道那天我们三人的商议被他听了去?!”彼时是张印、廖湛、胡殷在大殿上向刘玄进言南迁南阳之事,更是大怒,三人于是留在御花园喝酒解闷,期间酒至半酣确实说过一些。张印当时虽然有些醉意,可是多年为匪,总让他感到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以为自己多疑所致,没有太过追究,方才听申屠建说起,不由得惊讶:“难道却有其人?”
“你们都商量了什么?”申屠建当时并没有在场!
“什么都说开了,脑子一热,嘴上有没有栅栏!”话一出口,三人脸上的紧张表情更浓一层,倒是申屠建,像是早有所料,若有所思!
“军师,平日里咱们绿林军就数您最机智,您得赶紧给拿个主意!”
“大家伙不必太过担心,来时我已经有所准备——命令王遵、周宗勒兵自守,一旦有事,就杀进宫来,平了更始!”
“可是那时候就为时已晚,人死不足以复生,命都没了即便是将更始大卸八块又能怎样?”
“张印将军所言不妥,我这样做并非让其帮咱们四人复仇,而是威慑刘玄——我特意嘱咐王、周二人,一定要将此事原原本本泄露给更始跟前的小太监!更始知道必然没有胆量如之何我们!”申屠建这席话让空气中弥漫的躁动的情愫稍稍退却,毕竟刘玄身边并没有什么真正有实力敢于和王遵、周宗等抗衡的武将!
于是三人就安心在外庐等候更始。
远远跑来一个人,看方向应该是从宫外进来的,小步急趋的样子虽然大体符合宫廷礼法,可是毕竟太过慌张。
近些之后,张印便觉得此人甚是眼熟,可是当真记不得在哪里见过!
直到那人进来之后,被卫兵拦阻。
“我是张印将军家里的管家,老爷出门前忘了带奏章!我替老爷送了来!”卫兵见此人理直气壮不像是冒牌货,恰逢张印走到门口应声,这才没有为难他。
将此人请进外庐。
“壮士到底是谁?此番入宫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我是奉隗嚣的命来保大人的!”经过提醒,张印才恍然大悟,自己和隗嚣交好因此公忙之外常常到隗嚣处饮酒作乐,因此才觉得此人面熟。
“保我的命?!”张印心里一紧,难道刘玄当真要对自己动手?
小个子没有直言回答,而是从怀中逃出信,颤颤巍巍取开。信中极为简略,兴许是得到消息极匆忙所致!
心中字迹极是潦草,一看便是隗嚣所书无疑:刘能卿反!
隗嚣琢磨不定更始的心思,知道邓晔领兵包围隗嚣住宅之后,方才如梦方醒,赶紧指派手下混进宫去告知张印等人!
事发突然,张印、廖湛、胡殷一致决定杀出宫去,申屠建平常精于文治,不善武功,以为一旦强行出宫,必定会一通砍杀,三人自顾不暇,有谁来保全自己呢?
张印、廖湛、胡殷等人与申屠建意见相左,两方争执不下。
无奈,张印只得杀出,外庐守兵毫无准备,登时被杀得落败。
三人出宫门之后,直奔大营,营中有部分长安亲兵可以为自己所用。
且说这日,申屠建拒不听从三人苦苦相劝,留在外庐中要向更始显示清白,结果更始皇帝看到张印等人私自出宫,顿时勃然大怒,将申屠建拉出斩首示众。
三人闻听申屠建被杀,都为其惋惜不已,于是将之添油加醋在军营中流传,申屠建平时素来为绿林官兵爱戴,人人都为之义愤填膺,一时间,大有哀兵必胜之势。
三人于是领兵攻击长安城中东西两市,至黄昏时分,终于攻入长安宫中,与更始亲兵展开巷战。
更始在长乐宫中听到一个个战报,每次听到更始的身躯总会不经意间出现晃动……情形紧急,刘玄没有料到竟然是这样一个后果。
他的嘴唇变得苍白无力,额头上逐渐渗出豆大的汗珠,黄袍加身可是有点狼狈不堪,蓬头垢面。
可是那又能怎样,他在脑海中搜索可用的兵将,几乎查无一人。
辛亏侍郎提醒了一句:大人不如去找国丈赵萌。
更始恍然大悟,更始兵将大都出于绿林一家,现在张印、胡殷、廖湛谋反,其他兵将也不能保证无此意向,这个四面楚歌的时机,最保险的办法就是着自己的岳父赵萌。
平日里他待赵萌不薄,甚至就连自己批改奏章都对他毫不避讳,最后还干脆将奏章都推给赵萌,这样的信任,相比赵萌必定会有几分感动。
事实上,这也是刘玄德无奈之举,他已经举目无亲了,除了赵萌别无他去!
刘玄不日到达赵萌住处新丰。
到达新丰之后,更始皇帝又在赵萌的唆使之下,召集了王匡、陈牧、成丹来新丰刘玄处!
陈牧、成丹先至,被更始皇帝杀害。王匡因收到张印等人的消息,觉察到更始的心思,没有去新丰。
更始皇帝杀害陈牧、成丹之后,王匡率领所属兵将与张印合兵一处。
更始皇帝投在新丰赵萌处,这让赵萌颇感为难——张印、王匡为绿林悍匪,与绿林大多数将士渊源极深,收留更始就等于与之作对。
可是不收留,王匡、张印也未必等够容得下自——毕竟当初更始想要图谋自立的时候,是赵萌一直在为刘玄出谋划策,王匡、张印等人背地里一定恨透了自己,若是让他们连刘玄也杀掉,自己也注定会唇亡齿寒。
庆幸的是,危急关头,李松领兵赶到。
更始掌权时,有意栽培李松,处处提拔,曾经连升三级,惹得满朝上下文武百官艳羡不已。没想到危急关头,李松对自己仍然忠心耿耿,士为知己者死,古语说的果真没错。
李松与赵萌兵和一处;王匡与张印兵和一处,两者并立不相上下。
更始的心思是想要赵萌、李松率兵攻入长安城,自己继续稳稳当当做个儿皇帝,顶多给李松、赵萌封王封侯。
不知道是由于更始一方占有道义上的优势,还是张印、王匡两人实力的消耗,很快更始便已经重新占领长安城。
入了城的更始刘玄更了不得,他逐渐忘记了当初自己危险的处境,恢复了往日里目空一切的面目。甚至还将重新击败张印、王匡的功劳归功于自己名下,这令后者十分反感。
更始皇帝还是一如既往相信李松,还爱屋及乌地相信李松身边的人,守备城池这么天大的事情,更始皇帝竟然安心交给李松的弟弟李巩。
就在更始皇帝攻入长安享受着这份自得其乐的虚荣的时候,赤眉大军已经扫荡了长安周边的外围城镇……
第八十一章 刘恭高陵告真相
赤眉旋即兵至高陵,高陵是长安门户,向来是长安守备军驻屯要地,此处为赤眉军所占据,就等于长安洞开了门户。
长安城中百姓惶恐,一旦赤眉军破长安,势必会有新一番的劫掠,新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