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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如同梦想,被欲望和恐惧营造。”陈孜铭脑子里突然闪过出自卡尔维诺《隐形城市》里的一句话。
“小爱。”陈孜铭拨通了吴小爱的电话,他呼出她的名字时声音有些颤抖。而吴小爱的心也随着颤了一下。
“最近好吗?”他轻轻的呢喃着。
“我在公交车上,听不清楚,等回家再打。”吴小爱站在公交车上,满满的人,一整车的人好似都是从“万意”服装下班或者购物回来的人,人挤来挤去,车有时候也晃荡,让她不得不先暂时挂掉电话。
最后,她实在挤不下去了,就在立水桥下了车,选择乘坐地铁回家。
“喂,怎么了?”吴小爱回拨了回去。
“我想你。”吴小爱真的怀疑他是不是喝多了,顺口一句:“喝了多少?”
“你在哪?”陈孜铭顾左右而言他,他感觉小爱不像是在家中。
“立水桥地铁。”
“在那等我。”电话挂掉了,吴小爱愣住了,等他!?
吴小爱曾经一度想复婚,也许她习惯了那个男人,也许他是最了解自己的人,总之,只要一回到家看到家里的陈设,她都会不由自主去想他。“妥协吧。”苗燕说过,“何苦为难自己。”
当爱情走进死胡同的时候,退也不是,进也不现实,现在的苗燕就处在这样的一个形势下,当然,最值得庆幸的是她的思想感情还没有闯入死胡同。所以她能看透自己想要什么,这一点小爱应该多多学习一下。
小爱的工作,越做越没心情,她曾觉得自己生活中缺少的那个东西会让她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来,一次工作中出了乱了,校对了一个多月的一本书到了最后还是出错了,一页纸出现四个错字,主编当时就让印刷厂停印,然后开了全社大会,冲着吴小爱说了一句:如要还想当领导就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
记得,在聂小倩管辖内的一本书中出现了十多处错误都没有开过大会,私下“训”了两句就完事了,显然这是在拿她开刀,毕竟吴小爱涉世经验不足,口无遮拦的她不可能委屈下去,加上聂小倩的一句:“年轻人多学着点。”她怎能让她骑到自己头上去?
“如果我有你那么精明,相信今天我不会坐在这里。”她手中的那本书被她狠狠的丢在桌子上,她不管后果如何,如果辞掉她也无所谓,或许她需要停下来好好放松一下心情;或许她真的不适合、也许是时机未到,她太年轻了,太早坐上副主编的位置,而且经常不陪主编参加饭局,他对她的意见够一筐了,可是他却不撤掉她的位置,把那个位置给聂小倩……或许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态度,或许是她那眨眼不见血的字里行间,让他们暂停对她的不满。总之,现在的吴小爱真的需要陈孜铭帮自己解囊……
当陈孜铭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的眼泪顺流而下,拥抱……旧情人相遇时不可缺少的一步,她在陈孜铭怀里毫不顾及的大哭起来,陈孜铭的心里也在哭。男人,他知道她是自己眼里的一滴泪,如果他流了泪,她就不在了。
爱情,是怎么来的,如果现在让小爱讲一下什么是爱情,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形容,像其他女人所说的:爱做了就出来了。归纳:做爱后便有了爱情。
公司来了新同事,同样80后,却出语不凡,她们刚碰面的时候她就问吴小爱:“你的是穿A罩、B罩还C罩?”没等小爱回答她一个转身一脸不怀好意思的微笑:“我想一定是A罩了。你还没结婚吧?要不就是还没男人,等你有了男人就可以穿B罩,不过也有可能是C罩。嘿嘿……”
看着她的眼睛,吴小爱的脸“刷”地红了,“不好意思,我结婚了。”
“呀,那你真是太幸福了。看我,一毕业找工作,工作一天后整个人的精神差极了,就感觉一夜之间老了一样,你说我这么年轻,还有多少好年华啊,才工作一天就……”
她说着说着主编从对面走了进来,她立马闭上了嘴,一副乖乖女的样子站在那里,主编对她微微一笑指着吴小爱说:“这是副主编——吴小爱,以后有事就跟她汇报。”
“我们已经认识了。”吴小爱说过后回到自己位子上审起稿来。
看着那女孩子灰溜溜的样子,吴小爱心里忍不住笑了。真的,难道年轻就该这样吗?真正的活力四射、百变姿态?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有一次她在网上查了个心理测试,最后结果她的心理年龄是38岁……
同样都是80年代出生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作为83年出生的吴小爱看待87年的实习生,突然感觉两个人之间跨越的不仅仅是几年时间,更存在着年度的界限。
小爱躺在陈孜铭怀里时,她兴奋的和他说着新来实习生给办公室带来的欢乐,当陈孜铭问她是否会留下实习生时,她摇了一下头说:“如果是你,是想要一个油腔滑腔的下属还是要一个埋头实干的下属呢?再说,活跃空间气氛我们又不是没有,只是没那么频繁罢了。工作就是工作,做我们这一行的有时候沉静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我发现我老婆越来越棒了。”他要亲她的时候,她有意躲避了一下,对于老婆这个代名词,她时常怀念,但是也有些尴尬的情绪在里面。妥协,如何让绿本变回红本?她有些迷茫……
“哦,对了,我忘记问你是不有交往的男朋友了?”陈孜铭松开她,转身点了根烟离她稍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时的小爱很想做梦,虽然做梦是人的天性,但在此时,她却想从梦中醒来。陈孜铭离她很近,几步之远,他的样子像是在等待,等待她对她心作一个交待。
小爱先开口了:“生活就如一张空白的白纸,如果你想让上面出现栩栩如生而富有诗情画意的精彩画面,又想拥有妙笔生辉的能力,那就得用心去观察去记录才行。而我们的婚姻似烟火又似闪电,更何况我……”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珍惜吗?”陈孜铭掐掉烟镇静兮兮地说。
“你不想知道结婚期间我……”
“以前的事情我们不提了,小爱,说实在话,我一直都在等你。”陈孜铭的眼神错综复杂着,“如果我还值得你爱,你就点个头。”
点头,多么容易的一个动作,在此时却成了具有决定权的一种形式,一处策略,男人和女人都在为自己、为别人在这一举动上加上了筹码。而小爱没有点头,她当然知道奇货自居的意义,只是她在犹豫、心在踌躇着怎么把自己此时的心情坦露,让他明白自己是离不开他的。其实,她的心很单纯,单纯到想不出什么花里胡哨的借口和情景多变的剧情,她一直在那压抑心情。
“明天抽个时间去办一下结婚证,到时候我去你们公司楼下等你。”陈孜铭站起身要走,小爱眼泪哗哗而下,她终于知道自己在找人什么,那就是他发出使令,让她妥协。
4
“明天送我上班吧……”因了小爱的挽留,陈孜铭的冲动在此时就无法控制了……
做爱对于他们,好比涸裂的河床与冲堤拍岸的江水,预示着一场轰轰烈烈的洗礼将无法控制。
暗紫的灯光散发出原始和欲望的色彩,两人对视,迸发的全是火,如同一对宿怨已深一朝相见的斗士,不需任何言语,直接剥除身上的累赘扑在一起。赤裸裸的身躯纠缠着,翻滚着,双方都在咬牙切齿,不断拼命使力,尽情倾泻着莫名的爱,报复着莫名的恨,要在这狂暴的打压和迎击中,将对方彻底摧垮!最后,两人在咸湿的淹没中同尽于淋漓,软绵绵地抱在一起,急促的喘息不久就变成了轻鼾。
为了让苗燕开心,陈懂学着刘罗锅的样子,递给她一张纸条,里面写着什么她暂时不能看,直到他们来到山东,直到他们一起面对苗燕的家人,这一次是他们挑战生活的第一道难题。
也许是为了成功,陈懂把他母亲也接了过来,他的母亲——也就是他的亲生母亲,古板了一辈子却从陈孜铭的婚姻上看到了孩子们对待婚姻的真实感受,自从两个孩子结婚后,无论他们的生活还是工作,他们作为家长都无从下手,虽然很想踏入其中,但最终都会弄巧成拙。为了把苗燕带回贵阳,她随着陈懂来到山东,这片陌生的土地上……
妥协,不是一张纸一支笔所能解决的问题。对于苗燕的父母,非常倔强的两位长辈,还有一个虽然通情达理却不想让妹妹过上清贫生活的姐姐,将如何让他们妥协,这是个问题。小离的问题,吴小爱已经找了几家大报业和地方报业的朋友纷纷刊登了三分之一版的寻人启示,吴小爱曾经为没有见上一面的这个降临人间的小天使而落泪,她曾经是多么渴望孩子,多么期盼孩子……为了迎合山东人“一万八”的彩礼,陈孜铭给了弟弟一万块钱,他们只能在细节上帮助他,汇集点滴力量来帮助他们。
回到家里,吃一顿丰盛的晚餐后,爸爸便开始阅读起苗燕的小说,姐姐也回家照顾宝宝去,唯独妈妈一人坐在客厅看电视,苗燕对婆婆说让她好好休息明天带她出去逛逛,陈懂便随苗燕出了家门,他们在路上一言不发走着,走到公园后,苗燕告诉他,小时候爸爸和妈妈每个周都会带她和姐姐到这里来玩,别人家的小朋友要好吃的他们的父母就打他们,而她和姐姐要好吃的妈妈都会买给她们,从小她就没吃过什和苦,一切都有爸爸妈妈在撑着,到衣食无忧,到生活美满。
从苗燕的话中,陈懂似乎明白她在担心什么,他告诉苗燕他不会和他的家人起冲突的,这次来他希望能得到他们全家的祝福。
第二天,吃完午饭,妈妈和陈懂妈妈单独去了卧室谈话,不一会儿陈懂也被叫了进去。苗燕看着那扇关起的门心里一阵紧张,她抱着个苹果在客厅里心不在焉的啃着,一会看看挂在墙上的钟表,一会往妈妈房间里瞅……
他们一出来,苗燕还没来得急开口问,妈妈就开始唠叨起来了。
“喂,你怎么没换鞋就这么走来走去的呀,地都脏了。”苗燕妈没好气的进了卫生间拿起拖把拖起地来,苗燕站起身去接,妈妈却瞪了陈懂妈一眼说:“没素质。”
“妈,好歹人家也是客人,你怎么能这样?这明明是针对人嘛。”苗燕“腾”地站了起来。记得刚进门的时候,是因为家时没有多余的拖鞋,爸爸说算了,苗燕才没有跑出去买……
“我没见过这么没有素质的客人,再说,人又不是我请来的。”妈妈曾经的通情达理一时间都不见了。
“人是我带回来的,有什么不满意的和我说,不行我们就走。”眼泪从苗燕眼上流了下来,她把“我们”说得狠狠地,似乎真的生气了。陈懂拉了拉她的手,却被她甩开了:“姐,妈不讲理,你也能无视吗?再怎么说我婆婆也是个长辈,也比妈妈大几岁,总不能不尊敬吧。让人窝不窝心呀,你们!”
“你是想好要嫁了?”妈妈递给姐姐拖把坐在了沙发上,根本不理会她说的话。
“都已经嫁了。”苗燕的眼泪一直没停止流动。
“不说别的,单指卖孩子这件事,我还敢再把你豁出去吗?他们连孩子都敢卖,哪天指不上就把你给卖了……”
“在这件事情上,是我们的不对,我们也……”
“你很无奈是不是?你还有脸说话,这么大的事情,结婚也不吱声、生孩子也不吱声,到底让我女儿受了多少罪我还没追究呢。”妈妈打断陈懂的话,转脸看着陈懂妈说:“你说你一把年纪了,怎么一点尊严都没有呢?同样是女人,你没生过孩子吗?那可是当妈的身上的一块肉啊,你们南方人的良心真是……”
“妈,别说了,这和她没有关系,是另一个婆婆……”苗燕一手握着泣不成声的婆婆的手,一手给她擦着泪。当她把他们家那错综复杂的关系解释完后,对妈妈说:“爸、妈,既然你们一万个不愿意见到我,那么以后就当我死了。”
此时,妈妈和姐姐已经哭得一塌糊涂,苗燕已经不再想让他们这样侮辱婆婆了,而到现在为止唯一没有表态的人剩下爸爸了,而他的一个举动却让苗燕感动的扑到了他怀里……他为婆婆倒了一杯水。
原来,这是妈妈提前设好的局,她想看一下女儿对他们的态度,如果她对他们不敬,女儿会不理不睬,那样她将直接送走客人。但她没有……也就是她对陈懂和他妈妈所说的那样:“如果她在意你们且很在意,那么一切好说。”
妥协,不管是爱情还是婚姻,都需要。或许,生活上妥协了爱就等于包容了婚姻和生活上的过错。
19、紫色年华
看着那暗淡下的头像,安悦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此时,她是最孤单的,身边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更没有朋友。一所空洞的房子里没有一丝温度,况且这个房子也是别人的,她什么都没有……突然一句话出现在她脑海中:其实,分手就是一种学问。它实实在在让人看透心灵深处那层出不穷的情绪化,虽然,爱不能用分分合合来衡量它的层出不穷,但曾经的缠绵并不能像一缕青烟飘散而去,爱情乃至亲情,有时候也需要深思熟虑。
时间一长,安悦开始约束自己的情绪,每当她出门的时候总是希望身边有个人能陪伴她,是男是女都无所谓,只要有人陪。可惜,在长沙她没有朋友。每当她看到新婚车从马路上驶过,总是感觉自己是孤独的,无聊的时候她只会上网泡吧,心情烦的时候就只好躲进酒吧的一个角落里,看着那些并非成双入对的男男女女在一边扭捏作态。她除了寂寞还有什么……
认识卓宁,是在一个叫做拉拉社团的网站上。一开始,安悦并没在意这个网站,随便注册了个用户名就登陆了,以后的几天她都和一个叫小妖的网友聊,有时候一聊就是整整一天,她自己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的话跟她讲,可是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渐渐地,一旦小妖没有上网她都会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网恋了,但是,见不到她,她的确心烦起来。
伸个懒腰拉开窗帘,天已是通明,伸手拿出一根烟点了起来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了一种习惯,点燃一根烟放在水杯上,然后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它燃尽,她从未尝试它的味道,更不知道它自燃自尽的因果关系。而她自己就像一团火一样,在一个很小的空间中被燃尽;又如呛人的烟灰被风刮得散落的同时却又呛到自己,真是活该作贱呀。原本,她是想学抽烟,以前她总认为自己需要男人,而烟需要让男人去抽,而自己只不过是在烟雾中享受着某种气味的女人而已。
她又累又困,对着镜子却不想再多看一眼。
渐渐地,一个月的时间,让她和所有熟悉的人都失去了联系。在20世纪的今天,在众多“夜行者”中80后占了大部分,他们有乘坐火车来去匆匆的;也有乘坐“11路”四处晃荡的;也有坐着地铁从东站到北站,从北站到南站,从南站到终点站的无业者;总之,他们喜欢“漂”,像白云也像雾……
四川,这个让安悦长时间恶梦相伴的地方,似乎让她还有一丝留念——处女情结。女人傻,还有一个原因,对爱情她们都会有一颗纯真的心保留在失去自己处子之身的地方。
卓宁,一个样貌平平,举指大方,平易近人的女人。之所以,强调她是女人,是因为远远看去,她的身影和神态像极了男了,这也是吸引安悦的一部分原因。
她只是想再要一次,再放肆一次,也想证实一下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