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之谍海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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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战之谍海浮生-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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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意思?”丁墨邨和李士群傻了眼。

    “汪主席的意思,我也不敢不奉命行事,二位,这杯酒我先干了,你们随意。”史筠珩喝完,哈哈大笑,背着手,便扬长而去。

    在走廊里,他把嗓子一扬,嘴里哼哼道:“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外面冲进一伙人来,把屋内所有人的器械都缴了。

    李士群才恍然大悟,原来让这个小子渔翁得利,自己白忙活了,这到底是唱得哪一出呀!他拍着大腿,懊悔不已。

    汪兆铭事前关照过,如果两人能和和气气地坐下来谈,76号的人马谁也不动,如果还是你争我抢,索性两个人都撤了下去,由史筠珩来收拾残局。

    丁墨邨倒是不慌张,他新近结识了一个香港逃难来的交际花,老公在南洋做生意,二十多岁的闺中少妇,最是能勾引起人的兴趣。他一直分身乏术,如今可倒好,终于可以日日厮守了。

    他新近在虹桥路购置了一幢花园洋房,金屋藏娇的事情,他没少做过。钱反正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他注重的是享受,是纸醉金迷的醉生梦死,是莺莺燕燕的花花世界。

第七十四回 痴心人偏遇痴心鬼 妖蜮女还逢妖蜮郎() 
丁墨邨一句话也不言语,捡起他那黑色圆边的礼帽,一径离开了华洋大酒店。

    他开车到了新购置的寓所,欧罗巴式高大的拱形门,汉白玉雕刻的虬龙立柱,朱门深掩,庭院寂寂。

    夏虫的聒噪“滋啦滋啦”,树梢顶上传来的喧闹,适足以显示了这里的幽僻静寂,这静寂,因为没有旁人观敲,所以最适合打情骂俏不过了。

    一个穿着翡翠绿旗袍,脖子上挂着一颗蓝光闪闪的宝石的少妇倚在门廊上,嘴里叼着一根烟,徐徐地吐了一口烟圈道:“这么晚才回来,感情是死去了?”

    丁墨邨只是在嗤笑,并不回应她的谑音。

    这声音在空旷的庭院里回荡着,悠悠长长,像拉不断的胡琴的尾音。

    丁墨邨闷头就要往屋里去,少妇把腿一摆,阻拦住了他,道:“装哑巴可不是心虚,明儿个我就去百乐门打听打听,哪个舞女又把你的魂勾走了,看我不撕烂了她的嘴。”

    “呦,瞧不出,你现在这么的跋扈了,我早没发现你原来还有这么嚣张的一面。”他回转身来,西装差点扯得变了样,对着少妇,笑道。

    “不要以为我那在南洋的老公就不晓得,你若果不把我的事情料理清楚,我把心一横,去你们丁公馆一闹腾,管包你吃不了兜着走,让你下半生不得安生。”

    少妇不理会他的挑拨,扔掉烟蒂,摇摇摆摆地进了客厅。

    少顷,端了两杯浓咖啡出来,依旧是倚在抱厦,伸长了胳膊,递给丁墨邨一杯。

    丁墨邨接了过来,有模有样地抿了一小口,道:“沁雅,咖啡里搀放的什么?这么甜。”

    少妇斜楞着身子,勾着他的脖颈道:“就不告诉你。”说着就掩口扑哧一笑。

    丁墨邨偏偏质问,她无奈地说:“这里面放了迷魂香,专迷你这种不老实的男人。”

    半晌,她竟然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丁墨邨抽出他的白手绢,递了过来,道:“忽而笑,忽而哭,当真让我摸不准你的心思。女人心,海底针呐!”

    沁雅拎出一张电报,啪啪拍了两下道:“呶,我香港的朋友转来我那个死鬼老公发的电报,他说下个月要回香港了,我也要收拾衣服走人了,他说南洋生意不景气,英美都封锁了进出口贸易,他将槟城和星岛的两家工厂盘了出去,来sh避避晦气。”

    “那你是要回香港,还是留在sh丁墨邨讪笑道。

    “我自然是要回香港,对这里我只是一个过客。”沁雅抬起头来,望了望头顶的花灯,“我就想这簇花灯里的一盏灯,少了我,还会有别的人来补上,你那个乡下娶得老婆也是其中的一盏。”

    丁墨邨向来耻于提起自己少时的包办婚姻,父母给他娶了一个大三岁的远房亲戚女儿,说是亲上加亲。奈何她只是深闺绣户里培养出来的传统女性,什么也不懂,除了打麻雀牌。对他倒是言听计从,奈何越看越不如意,这也导致了他宦途腾达后往放浪的一条路上走。

    他不愁没有钱,戡乱时期,缺钱了,随便哪一个豪门巨族门口一戳,流水似的钱就进了他的腰包,“丁屠户”的绰号可不是白给的。他也不愁没处花钱,sh滩的歌厅里,漂亮的舞女数不胜数,只要给足够多的钱,她就会乖乖的陪你出来转台子。如此沉迷了数年,他倒是厌弃了青春少女的假意敷衍,喜欢上了沁雅这一类的单身少妇,她们真,不做作,也贪图你的钱,但是只是为了和你一起享受。这是丁墨邨最大的感触和印象。

    皎洁的一弯明月高悬在空中,映照着万家灯火。像一个佛陀,悲悯地觇视着sh的沉沦众生,当然也包括沁雅和丁墨邨。

    墙的内侧修长的簧竹高高的越过了庭院,在暖风中沙沙作响,一阵风过,撩起了沁雅的旗袍底。

    “风都在调戏你呢。”丁墨邨道。

    “所以我不愁没有人要我,没有我那狠心的老公,也还有你不是,即使没有你,也还有风。”沁雅的眼睛直勾勾地瞧着丁墨邨,妖媚流转。

    此后数日,丁墨邨都在此处流连忘返,沁雅也使出浑身解数,纠缠着他,不要他离开了此处。丁墨邨也颇有些乐不思蜀,他只是在此处勾连,消遣自己余暇的生命。

    乱世的人,由不得自己认真,一认真起来,你就输了。每个人都在逢场作戏,穿着各色的伪装,红裙绿袖,红男绿女,摇摇落落,飘飘荡荡,如微风中的尘埃,根本不晓得此生的归宿,只得任凭岁月的摇曳,摇曳着,摇曳着,人也就苍老了容颜,变得灰飞烟灭,只剩下石英钟的摆针“铛铛”敲碎了迷蒙般清醒,宣示着这个人曾经存在过的从前的印辙。

    为了留住沁雅的芳心,丁墨邨也是使劲了浑身解数,他大把大把地花着钱,替她在虹口买巴黎最新款的化妆品,纽约顶好的晚礼服。今个儿,他带来了一件低低的v字形领口配着长长的裙摆的盛装,要去参加一个sh名流的舞会。

    沁雅扶着太阳穴,“哎哎呀呀”叹气着,她已经有些厌恶了这样单调的枯燥的生活,然而丁墨邨不肯放她离开这里。

    她虽然面容姣好,但已不是二八芳华、顾盼神飞的年纪,但是他觉得她中看,上了年纪的都喜欢半老徐娘的风韵犹存,只是为了证明他们还未老,因为她们还年轻。

    沁雅试了试衣装,在穿衣镜里左右瞧着,似乎还颇为中意。她顾首冲着丁墨邨笑着:“这衣服可让你破费了不少吧。”

    “只要你喜欢。”丁墨邨的话也不多,她是懂他的心的,他不算爱她,但是他愿意为她花钱,舍得时间来陪她,这就足够了,至少没有第二个人这么慷慨地对待她,即使是她的丈夫也不肯。

    这次舞会,其实是沁雅的一个朋友组织的,在霞飞路的顶级西式公寓里,一个顶有钱的香港人的弃妇,沁雅介绍说是自己的多年挚交,暌隔多年,没想到她也来了sh丁墨邨也不在乎,他去打过几次麻将,一溜的富丽堂皇,罩着流利珠翠,全欧式风格的装潢,吊灯也是专程从伦敦空运而来。

    “我就是看不惯中国的室内摆设,一股陈腐气息,像死了人的唁电,看着都怵目。”她的朋友用手掩着贴着金箔的鼻子,扇了几下,驱赶着晦气。

第七十五回 丁墨邨借酒吐真意 俏佳人心软遗豺狼() 
黑色的吉普车在公寓外停了下来,仆欧把车门来开,丁墨邨绕过车后来拎起沁雅的手臂,沁雅提着裙摆,一步一步走进了舞会。

    婕滢早就守候在门前,迎候各路客人的来临。一会儿是新政府烟草局的祝局长,携了一个未满二十的女郎,穿着短到臀部的粉红色舞裙,这分明是卖弄自己的风骚,而不是来参加舞会的。可是她有卖弄的资本,因为却是吸引了不少舞客的目光。

    沁雅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婕滢道:“好久不见,可是想死我了。”

    婕滢自从五年前嫁给了现在这个烟草大王作了续弦,日子惬意得如同生活在城堡里的公主,除了镇日陪着一个年已六旬的老头,倒没有什么觉得不妥。毕竟,在她看来,爱情和面包根本不能两相比较,金银珠宝里足够她寻求人生的慰藉。

    这里也是丁墨邨结交权贵,认识新友的好地方,他虽然手腕强,可是人并不笨,混迹官场,要的就是手眼通天,上面哄的住,下面镇得住,他是两种手腕都有,都精明。

    《蓝色多瑙河》的乐曲缓缓的从留声机里流了出来,在场的男男女女自动地分配着,在舞场里旋转了起来,显然不少是女学生的妆容,学校的羞涩的表情尚未褪去,却分外张扬。不少人边跳着边说着各种情话,有真心的,也有假意的,反正都在这乐曲中暂时的,不长久。只要乐曲一停,所有的话都作废的。舞会的鸳鸯眷侣,那有什么是天长地久的事。

    华丽的灯光里闪耀着五颜六色的彩光,打在每个迷醉的舞者的脸上,祝局长把手摆在俏女郎的腰际,那里没有妇人的赘肉,平滑的,让他觉得自己还是年纪轻轻刚刚进入烟草局的不经事的少年。

    亚荣面纱厂的少公子也来了,带了他新近结识的犹太女孩,棕褐色的头发,蜷曲着垂在脑后,她一摆动舞步,根根发梢都在她身后踏着节奏、打着拍子。少东家在sh也是个一掷千金的主,别看他二十几岁的年纪,倒是风月场里的老江湖。

    乐曲结束了,婕滢挽着烟草大王秦世荣的臂膀,袅袅婷婷走下舷梯,她穿着三寸高的高跟鞋,倒足比他高了一头。秦世荣的脸上灰扑扑的,今年婕滢给他施了不少白粉底,还是罩不住爬上脸的老年斑,婕滢怒嗔道:“瞧你这张老脸!”秦世荣倒有些难为情起来。

    今日的舞会,她倒丝毫没有难为情,宴请的宾朋都是sh滩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冲着他的面子来的。

    秦世荣是sh滩的不倒翁,北洋孙传芳的时候,他吃得开,国民政府来了,他也是混的游刃有余,再后来rb人也杀到了sh滩,商务印书馆的大楼被炸得只剩了一面墙,在黄浦江边沦为一滩废墟,他的烟草公司照样机器轰鸣,人声鼎沸。

    他抱定了个死理,哪个朝代要是阻断了平民百姓抽烟,便是断了百姓的生计,还不跟政府拼命。所以rb人来了,sh没有多少的市民抵触,就在于把每天必须的香烟留了下来。洋火擦燃了,“刺啦”的光亮,点燃了烟身,从男男女女的鼻孔中、嘴巴里袅袅升起的烟圈,和街谈巷议的谈资一起,纠缠不清,张家长、李家短的一通热议,战场上的鏖兵没有人在乎,除非隔壁被宪兵队抓走了,有特务的嫌疑,才会在他们的烟圈中有容身之地,碾灭了烟蒂,又是一天的时光耗费掉了,就是sh滩的饮食男女。

    他对着满座的宾朋,一一敬酒,从这边拐到另一边,所有的人一个不落的记着。

    “欢迎给位给我秦某面子,光临寒舍,贱妻喜欢热闹,我就陪着她给大家来凑热闹,酒食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多多担待,祝大家玩得尽兴。”秦世荣站在舞池的正中,高高地举起红酒杯,又一饮而尽。

    三杯就下肚,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酡红,微醺的醉意。

    同三五个好友攀谈后,丁墨邨也是醉意深沉。他仗着酒意,回到沁雅的身边。

    “怎么了?撑不住了?几杯酒就把你弄成了这副摸样。”沁雅撑不住嗤嗤地笑道。

    “我没醉,只是为了你而醉了。”丁墨邨依旧不改他的调情的口吻。

    她是各种嘲讽他,挖苦她,就是不让他得到她,他也是各种试探她,挑逗她,想着法子地占他的便宜。她把他看的透里透,他也同样是如此。两人心里都打着如意算盘,盘算着自己要得着最大的好处。

    尽管丁墨邨送了一幢花园洋房,沁雅却是不在乎。她不稀罕,据她所说,她在南洋的老公为她在香港置办的别墅比这个华丽富贵对了,要不是赶上岁月不靖,她才没心思到sh来遭这个穷醉。

    丁墨邨信了她的话,自觉脸上无光。

    汽车夫把车停了下来,丁墨邨醉醺醺地钻进后排的车座,吐了沁雅一身的酒气和胃里呕出的酸水。

    他忽然翻过脸来,对着沁雅说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丢了自己的职务,我的前途也未卜,我的人生也陷入了绝境。我被我的手下人暗算,被我的同行嘲讽无能,如今眼巴巴看着别人占据着我先前的位置,我这都是为了你。”

    沁雅也不知道如何回应,只是“嗯”了一声。

    然而,丁墨邨伸手扼住了她的喉咙道:“你对我就是这么的若即若离,我哪里没有你那死鬼丈夫好,我疼你,爱你。你还当自己是个学生时代的模样,早就是每人要的娼妇,我这么做,纯粹是抬举你,你若是不识趣,趁早回你的香港,在浅水湾或者是半山的公寓里做你的怨妇去吧。”

    沁雅被扼得喘不上气来。她发觉她冰冷的心里,对他倒有了一丝爱怜。他娶了一个根本不知道感情为何物的妻子,目不识丁,三寸金莲,她知道的。他每日噩梦做尽,杀人无数,时常有人来找他索命,她也是知道的。这种人本该是千刀万剐,铁石心肠的,然而居然为了她,一个她口中编造出来的弃妇形象,放弃了他所看重的一切。

    她不愿意来诓骗他,可这是上级的命令,她的使命就是来勾引他、骗他上钩,除掉他,死于他屠刀下的同志报仇。

    她的内心纠结着,她本以为她的灵魂脱离了她的肉体,然而还是一个俗人,她放不下俗念。

第七十六回 差一毫烟飞火灭 失一寸梦觉心惊() 
庭院里了无生趣,白鸽在房顶啪啪得拍着翅子,预示着丽日高照,起早时分,朦朦胧胧中,她发觉丁墨邨起床了,未招呼她就走掉了,沁雅意识到自己是失败了。她的心里对于丁墨邨已经是无法救药的爱上了他。

    她的心是孤寂的死寂的余烟,袅袅徐徐上升的檀香里不值得怜悯的香屑升起的那股余烟,横竖是冷冰冰的心,触手就使人觉得冷得可怕。她又是浊浪中无力的翻滚着的桅杆船,任是怎么奋力划动,均是徒劳。

    沁雅起床拉开了窗帘,她探出头去瞅了一眼房顶上空盘旋的鸽子,这是sh弄堂里顶热闹的一处景观,鸽子“咕咕”地叫着,一群一群,扑剌扑剌,从东飞到西,从南飞到北,沁雅戴着艳羡的表情观瞻着,惊叹着,她步入这鸽子。

    然而她不过是以伪装示人的一个特工,一个伪装者,她伪装的弃妇成功地引诱了丁墨邨。可是在两人各怀鬼胎的试探中,他丢官罢职,她进退维谷。

    今天照理是去《万象》杂志社接头的日子,她每月需要到这里来接受新的任务,汇报旧的工作,她穿了一身白牡丹绿底旗袍,招呼了一辆黄包车,驰去了。

    她敲了数声门。

    “请进。”《万象》杂志社主编宋弘中说道。

    “宋主编,好久不见。”她寒暄着,羞涩的眼神故意躲着他。

    “冯女士,请坐,今儿怎么有雅兴到杂志社来。”每次他们都要装作是偶遇,这话是说给旁人听的。

    他们用密语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宋弘中的意思是现在必须趁着丁墨邨失势的时机除掉他,冯沁雅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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