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为了请吃个饭需要打 上十几次电话吗?袁雪爽快地答应了柳燕的请求,她心底明白除了那份天然的敏感,其实是 盼望见到一个人。
潭渔湾的大嘴鱼很有名,加上价格便宜,到这儿来的多半都是工薪阶层,袁雪刚听柳燕说去 这 地方,心里头就有些失望,这意味着那个人肯定是不会现身了。袁雪发现自己还真有些想念 那个男人,她摇摇头,现在自己怕是处在情感灾荒期,还是别想得太多为好。
柳燕今天穿一袭白色旗袍,显得格外雅致,比起以前穿的时尚的露肩露背的,袁雪 更喜欢眼 前的柳燕,素雅而自然。柳燕本来正对着江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得袁雪推门进来,冷漠的 眼神一下变得火热,“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袁大记者的光临。”
柳燕扬了扬眉,“小雪,来,今天一定得陪我不醉不归。”柳燕咯咯地笑得很快活 ,可听在 袁雪的耳里却是说不出的怪异,“从今儿起,我,柳燕就正式成为孤家寡人。小雪,以后只 要你有什么需要,一声令下,我这下岗无业游民保证随叫随到。”
袁雪吃惊地望着柳燕,这丫头的意思是今天离婚了?那刚才自己的敏感就真有些对不住她 了 ,“啊?燕子,你的意思是你离婚了?”见袁雪的眉头皱了下,接着说“你想清楚了?哎, 离婚可不是儿戏,你想好以后怎么办没?”
“怎么办?凉办!”柳燕又咯吱咯吱笑起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今天你得好好陪我 醉一醉。”柳燕吐吐舌,“没办法,最近下岗了,经济大不如前了,只好委屈你NB034 。”柳燕满脸不在乎,可是眼神却是痛苦而无奈的。
“想哭就哭吧,”袁雪叹口气,“憋着难受,”她想起蒋雨凡说的“我已经不再爱你了” ,不禁悲从心起,“想哭就哭吧。”
柳燕猛地跳起来,“我为什么要哭?为李宏维那个猪 样的男人?TMD,我们都离婚了,我还为他哭个P啊。”话虽这样说,眼泪还是顺着柳燕的脸 颊滚了下来,“我也想做个孝顺的媳妇,贤惠的妻子,可是,”柳燕狂笑起来,语声尖利, “可是TMD那个猪的妈,把我当贼似的防,只要我去过一次她的房间,她转身就察看她的 金器,好像我柳燕就TMD缺那么点金子。还有,还有,”柳燕几近疯狂,“小雪,你以 为我喜欢堕落吗?我知道你现在瞧不起我,可是我和你一样原本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啊, 我为什么要这么作贱自己?我TMD也是人啊!”
袁雪的泪也跌落下来,走过去搂住柳燕的肩,“我们都是苦命的女人。”
柳燕紧紧抱住袁雪的腰,放声大哭起来,“我本来是想好好过日子的,可是,可是李宏维的 那个畜牲爹趁我洗完澡出来没防备强奸了我。”柳燕浑身抖得很厉害,过往的伤痛加上愤怒 已经快让她崩溃了,“我想过死,喝过老鼠药,”柳燕 扬起满是泪的脸,神情凄楚万分,“那个TMD李宏维在我被救活过来后竟然说我是犯贱 ,这是人说的话吗?他不去说他那个畜牲爹,反说我犯贱!”袁雪的泪更多地涌出来,比起 柳燕来,自己的那点事又算啥?“男人都TMD不是东西!”这话听进袁雪的耳里激起强烈的 共鸣,男人还真TMD不是东西。
柳燕哭够了就松开紧抱袁雪的手,熟练地从包里拣出块面巾纸,在脸上胡乱擦下,她翻出 包 中的化妆盒,拿出小镜,先是用粉重重扑了眼睛周围,然后是脸颊。袁雪呆呆地看着柳燕熟 练 又快捷地装扮自己,暗暗感叹自己是不是老了,赶不上潮流了?像柳燕这样在男人之间周旋 , 男人把她当成玩物,柳燕又何尝不是把他们当成玩物?也许人真的变坏点,才不会让自己这 么难受和伤心。这次如果不是蒋雨凡主动说出真相,袁雪怕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她这么 伤心憔悴,他蒋雨凡可曾问过半句?五年的夫妻情分就好像泡泡样的,哪儿有半点留存?她 想起一首歌,“……如今我对你来说,也只不过是个陌生人,看见我走在雨里,你也不会再 为我心疼。”一股凉飕飕的寒意涌上袁雪的心头。
吃完大嘴鱼,吴风已开车在外面等着,袁雪有些意外,没见柳燕给范逸成打电话啊,怎么会 这么巧?她的眉头皱起来,边上的柳燕笑嘻嘻地拉开车门,推推发愣的袁雪,“快点上车 ,有人迫不及待想见你NB034。”袁雪脸一红,瞪了柳燕一眼,“你就不能少胡说八道 几句吗?”说归说,其实她心里还是蛮高兴的。
吴风一直把车开到紫云阁大酒店,袁雪拉开车门正准备下车,包里响起《江南》,她取出 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想想,没接,可是手机一直持续地响着,有点不达目的誓不 罢休的架势,她有点不快,按了接听键。才“喂”了一声,对方就连珠炮地开始说话,“ 你 是袁雪吧?我是昨晚凶杀案的第一目击人,我想马上和你谈谈。”袁雪的脸色开始凝重起来 ,打电话的是名女性,如果她真是案发现场第一目击人,那今早那个眼睛老喜欢滴溜溜转 的男人就是在说谎了,“我现在在雨花路,你到雨花路第三个红绿灯那儿等我,我会再和你 联系。”袁雪急得“喂喂”连声,那边已经毫不犹豫地挂掉电话。
袁雪皱紧眉头,这个打电话来的人是真的有线索还是只是恶作剧?她陷入沉思。柳燕在袁雪 接电话的时候一直默默听着,这会儿见她在沉思,就去摇摇她的肩,袁雪惊醒过来,马上抱 歉地对柳燕笑笑,“今早凶 杀案有人说可以提供线索,我就不陪你上去了,改天我请你,好好庆贺你的新生。”
柳燕看上去有点不快活,可还是点点头,“你的事重要些,让吴风送你去吧!”
吴风上路后笔直地穿过一个红绿灯后就左拐,袁雪惊得“啊”了一声,“错了,往右拐。”
“袁姐,你还是回家吧,你是好人,我不愿意你卷进去。”吴风的脸色看上去很凝重,袁 雪从背后望去,吴风不像开玩笑,“卷进?”她的脑海晃过那张被枪杀的人的脸。
吴风眼望着前方,“是我叫玉儿给你打电话的。”袁雪马上想起她的手机并没有公开,就 算是凶杀案第一目击证人也应该拨公安局公布的24小时报案热线啊,没可能来找袁雪这个 仅仅是做报道的记者。
“她是你的女朋友?”袁雪小心翼翼地问,脑里酝酿着下句该怎么开口才可以撬开吴风的嘴 。
“是的。”吴风说完就抓了口槟榔扔进嘴里,一副不愿再开口说话的样子。
袁雪皱皱眉,无可奈何地放弃继续追问,吴风看来一定知道什么,那么这紫云阁大酒店里究 竟有什么让吴风害怕得都忘了隐藏自己?而吴风这么不顾隐藏自己的目的好像就仅仅只是为 了阻止她进入,那柳燕不就是做了个饵来诱她上勾吗?袁雪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柳燕刚 才的落泪就是为了下套?不,袁雪暗暗摇摇头,如果是那样,柳燕刚才一定会坚持要自己上 去 的,那么究竟是什么让吴风这么害怕?她想问个明白,可她更明白再问下去肯定是徒劳无功 ,说不定还会害到吴风,她叹口气,不再去想。袁雪有个原则,想不明白的 就先放一边,时间会让不明白的慢慢变得明白的。
噩梦惊觉
开门,按亮灯,蒋雨凡不在家,现在袁雪已经习惯了回家看不到蒋雨凡。习惯?袁雪心里一 愣,手停在右脚的鞋帮子上,从认识蒋雨凡到两人谈恋爱再到结婚有了儿子,她已经习惯 了有蒋雨凡陪伴的日子,十年中由爱情转化为亲情过程中养成的习惯,竟然在不到两个月的 时间被另外一种以前不曾有过的陌生的习惯所代替,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还没换鞋。袁雪 慢慢踱到厨房,煮上咖啡,最近好像失眠已经没有那么严重。人真是可怕,有心去忘掉什么 真就可以忘掉了,也许和蒋雨凡分手大家都会快乐点儿。袁雪把火调到最小,第一次开 始认真考虑起离婚的事。
袁雪回家的时候并不知道蒋雨凡也回来了,他是回来拿本专业书的,可是拿 了书后他并没有马上就走,他开着车在小区转来转去,看见吴风开车送袁雪回来。蒋雨凡 从远处瞪着袁雪笑眯眯地和吴风告辞,只要袁雪敢和吴风有过火的行为,他确信自己会 立即下车去扁吴风。蒋雨凡心里特不高兴,这袁雪也太迫不及待了吧,还没离婚呢, 就开始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想起刚才那暧昧的一幕,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他把车开到听 雨轩的楼下,推开车门就往听雨轩闯,准备就刚才发生的事去责问袁雪,这么不知羞耻难道 忘了你袁雪是有家的人吗?
一阵冷风倒灌进脖子,蒋雨凡缩了缩肩,理智唤醒因嫉妒几乎忘记所有事的自己,他 马上想起是自己先找了情人,是自己先说要离婚,他颓丧地靠在墙上,一步一步慢慢地把脚 往回挪,他这下算明白了一件事,虽然是自己先提出要离婚的,可是如果袁 雪真躺到别的男人怀里去,他也是断然不能接受的。
屋外发生的事屋里的袁雪可一点都不知道。她先放两颗方糖和半勺咖啡伴侣到专用的咖啡 杯中,然后小心地提起咖啡壶,倒了个八分满的样子,边用咖啡勺搅拌着咖啡,边想着 蒋雨凡的事,也许离婚真对彼此有好处?她皱起眉头,这样大的事和谁商量比较好呢? 妈妈吗?怕是袁雪才说出来,妈就会马上杀过来,还会吵到蒋雨凡的单位去,这显然没 必要,夫妻一场,也恩爱过,何必为了离婚弄得和有杀父之仇似的。
“燕子,我,袁雪啊,是这样的,我有个难题,想听听你的意见。”袁雪明白这事迟早都得 面对,还是早点儿想好解决的办法为好。
“有什么事就说吧,小雪,这可不是你的性格。”柳燕似乎在那边感受到了袁雪的 羞涩和不安,“是不是为了蒋雨凡的事?”
袁雪一惊,要说也确实为了这件事,她暗暗咬牙,“是的。”
“小雪,有句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这么好的条件还怕找不到比蒋雨凡更 好的?再说了,他心都不在你那儿了,留个空壳有什么意义?就像 我,原来在家就是空壳,何必呢?人生就那么几十年,趁着年轻赶紧多玩几年,要不老了可 就要后悔了。”袁雪没有接柳燕的话,柳燕虽然也结过婚可没有小孩,鸭鸭一看就是那 种聪明而又懂事的孩子,如果因为离婚影响鸭鸭今后的性格和生活,袁雪宁可自己委屈点忍 着熬着和蒋雨凡过下去。
“噢,我知道了,燕子,时间不早了,我去写点专栏稿,你呀,早点睡吧。”
柳燕呵呵一笑,“你去忙吧,小雪,就不用管我了。”
袁雪挂了电话顺便瞅了瞅手机,时间过得真快,还有三天鸭鸭又该回家了。她一口气喝完 杯中所有的咖啡,这周不如去爸妈家吧,一来给爸妈事先通个气,免得两位老人知道后气 大伤身;二来也算给自己缓冲的机会,她现在还真不想和蒋雨凡说话。
隔天,袁雪才走进编辑室,范逸成就像掐准了时间,电话追踪而来,“袁雪,今天忙吗?”
“啊?范总有什么事情吗?”袁雪吃了一惊,赶忙回想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范逸成不好 处理的事。
“叫我成哥吧”范逸成听上去有点不快。
“噢,成哥有什么事吗?”
“想请你吃顿便饭,肯赏光吗?”范逸成的声音很温柔。
袁雪翻了下工作记录,“我下午要参加个编辑会,晚上可以吗?”
“好的,五点整我准时给你电话。”范逸成爽快地答应完就挂了电话。
下午的编辑会和以往差不多,除了牢骚就是为了发不发哪篇稿争论,会议的最后就是明确 明年上半年每人要完成的广告任务。袁雪是不愁广告的,光电力集团每月都会有上十万的广 告,这当然是蒋雨凡的面子,可如果离婚了,他还会给这个面子吗?想到这里,袁雪很难受 。
终于李向阳说了句“散会!”,袁雪马上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可以走了,因为过于 激动竟带倒了椅子,弄得还在会场没走的人都朝袁雪看。她看看表,还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就五点了,这会儿可顾不上别人怎么看,急急忙忙拿上本子,跑回编 辑室。
袁雪拿出手机翻到柳燕的名字,正准备按下拨通键,又放弃了这个打算,范逸成请她吃饭 ,没经过柳燕转请,肯定是有什么不想柳燕知道的事找自己,她又何必多此一举 呢?
“上车!”范逸成冲袁雪笑笑,吴风已经发动马达。车穿过几条巷又过了五个红绿灯,停在 了某个巷的巷口,袁雪奇怪地回头看看范逸成,这巷口有吃饭的地方吗?范逸成把食指放到 嘴边做个“嘘”的动作,袁雪纳闷地撅了下嘴,硬是强行把到嘴边的疑问吞回了肚子
里。
街口那边出现一对在热恋的男女,互相搂抱着慢慢进入袁雪的视野,袁雪脸色一下变 白,紧咬的下嘴唇有丝丝的血沁出,她紧握着拳,痛苦慢慢由唇蔓延到了全身。范逸成轻 叹了口气,伸手把袁雪搂进自己的怀里,这蒋雨凡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置这么好的老婆不 顾 ,去和那样一个看上去就知道是爱慕虚荣的女子在一起,范逸成心疼得帮袁雪拂了一下垂到 脸上的头发。袁雪浑身抖得很厉害,刚才蒋雨凡那一脸的快乐刺痛了她每根敏感的 神经,她痛苦地闭上眼睛,“蒋雨凡,我恨你!”
吴风没等范逸成吩咐很快发动马达,车左拐上街很快就上了大路。范逸成把袁雪搂得更紧 ,下巴轻轻挨着袁雪的头发,“想哭就哭吧。”范逸成温柔地说。这话这么熟悉,袁雪隐 约记得这话自己也说过,可这会儿听范逸成对自己说出来,她很难受。想哭就可以哭,可 是 心上的伤和痛是可以想好就好的吗?她心痛如刀劈剑绞,曾经许诺过的爱是那么苍白,那么 可笑,她突然甩手狠狠给自己一个耳光。范逸成惊得赶紧抓住袁雪的手,“我不准你伤害 自己!要是你真想发泄,就打我吧。”这下算是把袁雪的泪给彻底勾了出来,她紧抓着范 逸成的衬衣,哭得声嘶力竭。
范逸成听着袁雪撕心裂肺的哭泣,心也跟着酸酸的,昨天听柳燕说袁雪想离婚,他以为 袁雪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没想到会看到袁雪痛不欲生的样子,范逸成把袁雪搂得更紧 ,此刻说什么后悔不该的话实在是多余。
袁雪只觉肝肠寸断,心底原有的那个叫信任的东西崩裂成一片一片,这可叫人怎么活下去啊 ?相爱十年、相伴十年的枕边人变得这么陌生这么让她齿寒,这世间还有没有“真情”两个 字?袁雪只觉得天昏地暗,几乎昏厥过去,不是范逸成轻拂其背,她肯定自己会伤心难过得 背过气去。
袁雪哭累了,软软地趴在范逸成的怀里,羞涩地发现自己把范逸成的胸口当成了抹布,她 脸红着说:“对不起,我……”厚重的鼻音听得范逸成直皱眉,“饿了没?去吃点东西好 不好?”范逸成放柔了声音问,袁雪从清醒到发现自己几乎是全趴在范逸成的怀里,早就是 羞愧难当,这是第一次和蒋雨凡外的男人这么亲密,她的心里挤满了愧疚和不安,哪还答得 出话来?范逸成也不再多问,直接吩咐吴风:“去西雅图。”
西雅图海鲜城位于繁华的市区中央,因为以海鲜为主价格难免昂贵些,袁雪当然来过这个地 方。西雅图的海鲜味美色鲜,袁雪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