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慌张地跑出这特别装修的单间,去前台 取了自己的包,用自己能拿出的最快速度跑出了顶上闪耀着彩光的足浴城。
回家袁雪就狠命洗自己的身子,边洗边哭,那么肮脏的手竟然还碰了自己的乳房,她狠狠 搓着身子,泪水不断流出来,以前还觉得蒋雨凡肮脏得不可以原谅,现在看来比起那一群败 类,蒋雨凡还算是比较好的。她哭得有点累了,就反趴在浴缸里发呆,脑子乱乱的,好 像想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想明白。
一大早,袁雪就把柳燕叫进办公室,扔给她一本听课证,“这是夜大工程师培训班,每 周一、三、五上课,时间为晚上七点到九点,不准迟到,一定得好好学。”
柳燕有些傻眼, 很快瘪着嘴显得特不高兴,“都多大把年纪了,还学个P啊?”
袁雪从老板椅上站起来,“ 燕子,我这可是为你好,我准备让你接手楚滨洋的工作,如果你什么都不懂,你怎么管得住 下面呢?”
柳燕的眼睛一下亮起来,“真的?”
袁雪笑着点头,“当然,难道我和你说过假话?”
柳燕这才高兴地做个立正的姿势,“Yes Madame”袁雪点点头,“认真学。”
柳燕快乐地回答声好,然后说那边新来的人员培训事多就忙不迭地告辞出去。
袁雪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她不知道柳燕明不明白自己的苦心,要知道一个女人不管有多漂 亮,总有容颜衰老的一天,一旦人老色衰谁管谁啊?没有一技之长傍身,到时候靠什么来维 持以后的生活?柳燕如果聪明的话就该抓住这次机会多学点,自己有本事再加上金鹏的金字 招牌还怕找不到活路?现在的男人爱你的时候许得天花乱坠的,可真到了关键时候,记不记 得你是谁还是个问题。女人啊,还是得靠自己,这么一想,袁雪忽然想起自己也有好些日子 没动笔写专栏了,她心一惊,一直说柳燕不多学点以后会怎么的怎么的,自己现在不就是 在做荒废的事吗?
晚上回到家,匆匆洗把脸,袁雪就打开电脑,写什么好呢?她微一沉吟,打开Word:
“三十岁的女人有人形容是豆腐渣,这时候事业差不多定位了,有家的也基本稳定了,除了 每天按时上班下班,回家带小孩,三十岁的女人就像是被乌云遮盖的半边天,怎么看都没机 会再亮起来。我本来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加家庭主妇,可是没想到命运竟然把我推到前 台,我竟然也做上了老总。可能会有人说我白日说梦话,怎么可能?一定没可能,可事实就 是我确实在一个晚上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老总。世界上没有什么绝对不可能的事,只是看你 在机会来临时敢不敢挑战自己,敢不敢冒着会摔得头脚开裂的危险去接近机会。如果当 初别人请我做老总时,我怕这怕那,怕做不好怕底下人不服我怕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不敢 接受挑战,那么结果,是的,我一个三十岁的女人想做老总真的没有一点可能。
我希望能活得更光彩点!我现在的工作很稳定又受人尊重,可是我不安的心告诉我 ,世界很大,我能飞得更高。难道就因为我怕猛一起飞会折了翅膀就不飞了吗?不!
……
女人三十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给自己画了一个圈,不再给自己的生命加注更多的颜色。我 想我是一个不甘寂寞不甘就如此平凡度过自己后半生的女人,所以当夜深人静时,无论多累 我都会一笔一笔写出我对生命的感悟,我相信总有一天我可以骄傲地对自己说我做到了,我 是为自己而活着。”
写完袁雪又仔细看了一遍,只觉得热血沸腾,谁说三十岁的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谁说三 十岁的女人就不可以有不平凡的机遇?谁说三十岁的女人一定都是重复上辈人的陈词滥调? 袁雪暗暗发誓,“我就非活一个不平凡出来。”
稿子一登出来,袁雪就收到很多来信,有鼓励赞同的,有毛遂自荐来给袁雪做秘书、做保镖 的,当然也有嗤之以鼻的,斥问袁雪是不是自恋狂?“……如果是的话自己去厕所照照镜子 ,用得着这么在公众面前吹捧自己吗?……”袁雪看完这封信,心里像吃了个苍蝇很不舒服 ,她拿出镜子,冲镜子中的自己吐吐舌,“我就自恋咋的?我有自恋的本钱,你有吗?” 这么一发泄,袁雪觉得心头轻松了许多,如果对方的成就远远高过自己,那她还会说上一 句谢谢,可是对方如果就那嘴皮子的功夫,自己和她计较那就是把自己给放低了。她这么一 想,心情平静了好多。
审判外的意外
法院那边已有消息传来,下周将公开审理李盛谋杀一案,袁雪听到消息心里一紧,柳燕不是 去办过事了吗?平常瞧她一脸轻松样,怎么还要公审呢?也许该找柳燕好好谈谈了。“燕子 ,我,袁雪,有些事想和你聊聊。”柳燕在那边马上就拒绝了,“我今晚要上课呢,明晚好 不?”袁雪忙说好,柳燕能自觉求上进这真是太好了,她暗想。我也该充充电了,忙 去包里找出电话本,找到以前远海大学冯教授的电话,“冯教授您好,我是袁雪,您的学生 。是这样的,我想去新开的房地产专业班旁听,您看这事好办吗?”“什么?”那边冯教授 惊讶得声音大而响亮,袁雪都能感到自己的骨膜在震动。
轻轻搅动杯中的咖啡,袁雪一直在酝酿该怎么和柳燕开口,“小雪,说吧,你想说什么就说 什么吧。”
袁雪点点头,继续搅动咖啡,“我做事一向不喜欢拖泥带水,我就直接说了好吗 ?”柳燕看袁雪一脸严肃的样子,认真点点头,“我想知道为什么在那起谋杀案中你一点儿 事没有,按说你和他们的关系……”
柳燕苦笑了一声,“也是命啊,事情发生的那天,白向天骂我 是婊子,我一生气就跑去找他了,我虽然贱了点,可我还是个人吧?”柳燕耸耸肩,“ 我都没想过我会有这么好的命。”
袁雪只觉得这一瞬间言语成了多余的,现在问得越多伤柳 燕就越深,可是有些事还是不得不问,袁雪咬咬牙,“对不起,燕子,我知道不该问,可我 还是想知道。”
“想知道那三天我都去做了什么?”柳燕的眼睛看上去有点冷,“你还是很 关心成哥的,”柳燕低头搅动杯中的咖啡,“我佩服你,虽然我嫉妒你,可是我也不得 不佩服你,这阵发生的事,如果换了我怕是都不知道怎么办。”
袁雪伸手抓住柳燕搅动咖啡 的手,“如果你不好说,我也不问了,你知道我的,其实,其实……其实就是太讲义气了。 ”
柳燕摇摇头,“小雪,不用解释,我一直不服你,我不认为比你差,可是今天我不 得不说 我现在服了,心服口服。如果我是你,我不打击你,可是我绝不会去帮助你成长,更不会鼓 励你去提高自己,我做不到,小雪,我真的做不到。”柳燕稍稍停顿了下又继续说:“其实 那三天我没做什么,就是找一个人,努力约他出来和我干那事,然后我找人拍下来,就这么 简单。”
袁雪吃惊地看着柳燕,“你这么做是违法的啊。”
“违法?”柳燕冷冷一笑,“我 可管不了那么多,只要能救成哥,就是要我拿命换我也干。”
袁雪注视着柳燕,眼神渐渐温 柔起来,“他能有你这样的红颜是他的福气。”袁雪还有句话没有说出口,“他不珍惜你, 他就是个笨蛋。”
庭审那天,几乎所有的媒体都到了现场,袁雪心情马上沉重起来,这么众目睽睽之下,谁敢 做出丢掉乌纱帽的事?柳燕倒是很坦然,冲袁雪眨眨眼,很快在前面找了两个位置。袁雪本 来是不想来的,可是架不住内心某种不安,最后还是咬牙决定和柳燕一起来旁听。她拿出 纸巾擦下额头的汗,看到张律师坐在前面辩护律师席上,忙冲张律师微微一笑,做个 “V”的手势,张律师点点头,然后闭上眼睛。
法官进来,敲下桌子,袁雪有些心惊肉跳,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前面。白向天整个人都脱了 形,这么多天的煎熬他明显没有撑过去,一路走到法庭被告席都是狱警扶着的,整个人 看上去和个六十岁的老头没有区别,满脸的皱纹,一头的头发全白了。
柳燕在边上低低惊叫 出声,袁雪忙回头对她做个噤声的动作,柳燕拿手捂住嘴,点点头。
范逸成出来时,整个会 场出现短暂的混乱,镜头全都对准了他,他仅仅皱下眉头,马上拿眼扫过全场,然后微 微一笑。袁雪紧张地抓着手提袋,他看上去瘦了很多,脸上布满了蹲过监狱才有的憔悴 ,可是在他扫视全场的时候,袁雪还是抓住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信心,袁雪心里一下 轻松起来,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来事情不会很大。
庭审是个漫长而又枯燥的过程,不是控方举证就是辩方辩护,站边上的记者很多已经露出疲 惫和不耐烦。袁雪看看时间,已经进行差不多三个小时了,她也有点困顿的感觉,去偷瞧 柳燕也是一副不堪忍受的样子。“肃静肃静!”突然法官举起锤子重重敲了几下桌子,“控 辩 双方还有什么向法庭举证的?”主控方的发言人先摇摇头,然后张律师也跟着摇摇头,“被 告还有什么可以提交法庭的?”法官很严厉地看着台下的白向天、范逸成、吴风等。白向天 大 概已知道结果是什么,早软软地瘫在椅上,范逸成忽然举起右手,“我以前也看过海王酒金 融巨案的报道,一直引以为戒,可是没想到我还是走错了,我希望能给我个改正的机会。 ”范逸成说这话的时候快速地扫了下全场,袁雪感觉到他用眼角的余光凌厉地盯了自 己一下,袁雪浑身一颤,摸摸额头,已经满头是汗。
等待是个折磨人精神的杀手,柳燕的手已经开始在轻颤,袁雪拍拍胸口,心跳得好 厉害 。忽然范逸成回过头来,眼神奇特地瞅了袁雪几秒钟,袁雪只觉得血一下被抽离大脑,空白 得厉害,他想说什么?袁雪定定神,伸手握紧柳燕的手,柳燕回头看了袁雪一眼, 眼泪跌落下来,袁雪拍拍柳燕的手,“别哭。”
法官重新回到主审台,满脸的严肃,用力敲了桌子后开始宣判:“白向天,……事发后
又不 知 道悔改,妄图以死来抗拒法律惩罚……此行为罪大恶极,一审判决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 身。范逸成……事前有悔改之心,却没有力阻案件发生,考虑其案发后主动坦白交代,一 审判决死缓,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吴风……明知犯法,不主动举报,反而包庇隐瞒,考虑 其案发后主动配合公安机关侦查,一审判决十年有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两年。
“旁听席 上一片哗然,袁雪注意到范逸成的背在听到宣判的时候僵硬了一下,难道范逸成期许的并不 是这样的结果?柳燕早在一边喜极而泣,“成哥有救了!成哥有救了!”袁雪安慰地拍拍柳 燕的手,微笑着点头,她转头看到范逸成逼视的眼光,也仅仅是一瞬间,范逸成就被带 出法庭。她一下怔在原地,范逸成一再盯着她,是想传达什么讯息?她忽然发现那些拿 起照相机准备离开的记者中竟然有很多生面孔,《海风晚报》应该有几个和范逸成相熟的记 者,否则那次她收到血书的事,范逸成怎么可能那么快就知道?可是奇怪的是,今天这些 熟悉的身影她一个都没有看到。袁雪心跳得很厉害,她难受地用手抵着胸,范逸成一定 是感觉到了什么,他一再盯着自己,肯定是要提醒自己什么事情!她努力回想整个审判过 程,人声嘈杂,加上都是些法律的专业术语,她还真没听清楚什么,是什么呢?是什么让 范逸成一而再,再而三地来点醒自己?
袁雪心急如焚,恨不得把范逸成再叫回来,老天爷呀,到底是什么事?“我以前也看过海王 酒金融巨案的报道,我一直引以为戒,可是没想到我还是走错了,我希望能给我个改正的机 会。”范逸成最后说这些话的时候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海王酒?袁雪看过这个案件的全部 报道,里面全是大篇幅讲述海王酒原董事长不动声色抽卷资金,差点致使海王酒这百年老企 业倒闭的事,可这纯粹是经济要案,和范逸成这带有谋杀的案件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抽 卷资金?袁雪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滴,这时候资金被大量抽走的话,金鹏就完了。
柳燕笑嘻嘻擦干脸上的泪,扑了点粉,转头正准备叫袁雪一起离开,就见袁雪脸色惨白,额 头满是汗,“怎么了?太开心了是吧?看你满头的汗。”柳燕低头赶忙去包里找纸巾。“不 !”袁雪忽然激动地大叫了声,柳燕被吓了一跳,马上抬头,“什么不?”袁雪马上醒悟这 是在法庭,自己刚才过于紧张失态了,她看看四周,除了记者其他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张 律师等一宣布退庭就像被人烧着了尾巴,匆匆卷了桌上的东西,从侧门走了。袁雪忙低头对 柳燕小声说:“帮我看着四周,我打个电话。”柳燕看见袁雪满脸的严肃忙点点头,眼睛就 去溜看全场,法庭的庭警已经在清散庭里的人。
袁雪很快翻出包里的一个本子,找出一个电话,“我是袁雪,我现在的公司账目有问题,能 不能帮我冻账?”柳燕听这话心头一跳,回头看眼袁雪,袁雪冲柳燕扬扬下额,柳燕马上机 警地看下前面,庭警已经到了前面一排,“……好好,我马上赶过去,真是太谢谢你了。” 袁雪这时已经打完电话,眼睛透出兴奋,“柳燕,快,我们快赶去弘发银行。”
上了的士,袁雪因为刚才的心理压力有点累,闭上了眼睛,柳燕本来想问为什么的,可是见 袁 雪已经闭上眼睛,只好把一肚子的疑问放在心里。“这袁雪为什么一听成哥被判死缓就激动 成 这样,还马上要去银行?难道她做老总上了瘾,想谋夺成哥的财产?”柳燕凶狠地瞟了眼袁 雪,“她要敢动一下,我就是拼命也要阻止她。”
柳燕拿出手机,拨张律师的电话,袁雪忽 然睁开眼睛,一把抢了过来,“别打,你要信我,别打。”袁雪皱紧眉头,“现在我 能信任的就只有你!我现在一下说不清楚所有的事情,但愿我的猜测是错误的,燕子,你 要相信我。”
柳燕疑惑地看着袁雪,袁雪真要做什么,不让她柳燕知道就可以了,何必 叫自己一起去?柳燕想想点点头。
进了银行,一个年轻人就高兴地跑过来,“偶像来了。”柳燕一听扑哧笑出声,那年轻人 一下涨红脸,“你笑什么?袁姐就是我的偶像,这有错吗?”袁雪忙安抚拍拍他的肩,“没 错没错,小新,带我们去见你爸爸好吗?”袁雪回头瞪了一眼柳燕,“别小瞧他,他是宋行 长的公子。”柳燕吃了一吓,这袁雪上哪去认识的这个宝贝?早知道就直接求袁雪得了,何 必费那么大的劲?现在成哥还在牢里,哎。
宋竹新把袁雪带到行长办公室前就死活不肯进去,“我已经给我爸打电话了,他也很喜欢你 写的文章,你放心去找他,我就不去了,嘿嘿,我爸见我就喜欢教训,平常没什么,可在 偶像你面前挨训,我可受不了。”袁雪点点头,温和地说:“你去做你的事吧,今天谢谢 你 了。”柳燕在一边又想笑,可是想着袁雪才说的话就尽量忍着,这会儿终于忍不住,又笑了 起 来,“这位姐姐,你笑得真好看。”宋竹新忽然看着柳燕说,袁雪也乐了,“小新最会说话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