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正在伏案写字的东方青幕毛笔不由一顿,看着那黑色的滚珠顺着笔尖儿落在宣纸上,东方青幕微微挑眉,抬头看去,却见二弟也已经放下茶盏,眉宇间带了抹忧色。
“不好也没办法,小妹不为以后做打算,我们却不能不为她做打算。”东方青幕把玩着手中的茶盏,一抹忧愁刚刚爬上心头,桌上的蜡烛却微微一颤,紧接着耳边衣袂纷飞,对面的红衣少年已然不见。
“哪来的宵小,敢在元帅府撒野!”
红衣少年飞腾如潋滟朱雀,手握成爪,一招一式如风拍海浪,乱石滚滚。来人只觉周围空气一寒,不等开口,铁血杀伐之气已然呼啸而来。无奈之下,银扇出袖,东方青幕只看得银光一闪,然后东方青宇就握着手腕败下阵来,而来人也随之从暗处走出,步履缓缓的出现在三人面前。
白色锦袍,蓝色花纹勾边,如墨长发用玉簪束起一缕,其余的如泼墨一般置于脑后。肤白如雪,在烛光下反射着流光,琼鼻如玉,唇色如樱,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映射着眼底的点点流光美若星子。手里摇着一把银扇,风度翩翩,如天落仙人,只是一开口却让人大跌眼镜——
“早知道三个哥哥长得俊俏,如今这么一打扮,看得我真是心头直痒痒。”
“嘎嘣!”大将军手中的笔杆寿终正寝。
“啪啦——!”二公子把玩的茶盏跌得粉碎。
“哎呦——!”摸着自己手腕的小帅一个不注意重了力度,捏得自己眼泪直飙。
“咳咳。”公子言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便尴尬的抿抿唇,解释道“玩笑话,哥哥们放心,我就是再浑也不会浑到你们身上的。”所以你们的贞操尽管放心!
听公子言这么一说,东方三兄弟非但没有放心,反而愈发的坐立难安,最后还是大将军见多识广,镇得住场面,眼神一扫,让某公子闭上了嘴巴。
“这么晚,晚晚怎么来了?如今京城不太平,你不应如此冒险。”东方青鹤定了定心神,眼神暖暖的看向她说道。
“就是因为京城不太平,所以我才来找几位哥哥。”衣袍一撩,白衣公子翩翩入座,手中银扇轻摇,如墨发丝随风而起,拂过水润朱唇,撩起一丝春色。一双水眸如落星斗,盈盈水光似有涟漪阵阵,见东方青宇傻傻的看着她,笑意平地而起,拂过眼眸表层,在唇角化为一丝清浅“小哥哥,你再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小心小妹我控制不住哦?”
“晚晚!”看了眼被公子言挑逗的耳红面赤的东方青宇,东方青幕终于有些头疼的看向公子言。可满眼的警告在看到某人眼眸微垂,端坐如佛,一身淡漠披肩,如同料峭寒风里的如玉仙人时,又瞬间化为无奈的沉默。
“晚晚,我是你哥!以后不许这么对我!”东方小帅此时也回过神来,意识到刚才自己的反应过于丢人,于是连忙挽回自己的面子。可他这般瞪着眼睛,气鼓鼓的看着她的样子,反而让公子言心底的邪恶瞬间冒了头。
“哦?我怎么了?小哥哥?”
“晚晚!”这一次,不只是东方青幕,东方青鹤也蹙着眉头看不下去了。见自家小妹摇着扇子眼神无辜的看着自己,饶是二公子此时也只能扶额轻叹了。
“晚晚,你这次来不光是为了调戏我们的吧。”二公子轻叹了口气,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来。
“嗯,是有事情来找你们。”公子言唰的合上手中的银扇,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还有自己的猜想转告给他们“如今刘家和封家已经猜到自家子女之事皆由东宫所为,所以他们绝不会坐以待毙,等着太子那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一点点蚕食掉他们,因此必会有所反击。而我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想让几个哥哥,尤其是大哥,莫要插手,作壁上观即可。”
“难道你有什么计划?”东方青幕想起前几天皇甫俊昊在早朝上对他的示好,眼底滑过一丝冷笑。
“我没什么计划,我只是觉得这世间最好的戏码不过是狗咬狗,看谁能撑到最后。”如今那老皇帝还按兵不动,所以她绝不能露出丝毫尾巴,毕竟和那个人对战,谁先乱了阵脚,谁就先输了。
“难道小妹准备来个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东方青鹤见公子言眸光闪闪,稍一思索就明白她的意思。只是···
“只是如今那皇甫俊昊盯上了大哥,我们不好脱身啊!”东方青鹤心中所愁,东方青宇也想到了。他虽然厌恶朝政,在两个哥哥和祖父的保护下一门心思都扎进了军营,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对朝中之事一无所知。如今小妹让东方家抽身,他们明白她的意图,此举是为了不让东方家再卷入什么飞来横祸,可是抽身又岂是说说那般简单?
“那皇甫俊昊不是傻子。十三年前发生的事情他不会一无所知,再加上这几年他们对东方家的压迫,要是大哥突然对他言听计从他反而觉得不正常。所以大哥只需要继续保持自己的冰块脸,就行了。”
冰块脸?
东方青幕嘴角一抽,她这是被自家妹妹给调侃了么?
“可是这,并非长久之计。”东方青幕呷了口茶,淡淡的说道。“那群人要是真想拖我们下水,什么招数都使得出来。”
“拖我们下水无疑是因为惊羽军。可如果我们没了呢?”公子言用扇子点着下巴,别有深意的看向东方青幕,见他微垂眼眸,随后若有所悟的看来,便笑着点了点头。
“什么?丢弃惊羽军!那怎么可以!”东方小帅见公子言和大哥不知不觉达成了协议,瞬间不满的跳起来“大哥,那些可是我们的兄弟,我们怎么可以抛弃他们!而且惊羽军是祖父的心血,我们不能——”
“小哥哥,脑子是一个好东西,只可惜你没有。”
“······”
“咳咳,青宇。”东方青鹤不忍看自家兄弟耷拉着耳朵蹲在墙角画圈圈,便好心地提醒道“小妹说的是兵符。”
“兵符?”东方小帅微微一怔,随后从墙角里跳了起来,窜到公子言面前“那就是说不把惊羽军给他们了?”
“小哥哥啊。”公子言看着一脸单纯的东方青宇,别为忧愁地叹了口气“你这么单纯小妹我会控制不住的。”当初宫晟天就是因为露出那个迷茫的神色,才激起她心底的那一点点小邪恶,由此引起熊熊大火,让她一个没忍住把他给压了。
“晚晚!”东方小帅见自己再次被消遣,忍不住原地跳脚,而公子言却毫不客气的哈哈一笑,摇着扇子解释起来“小哥哥也不想想,惊羽军是什么军队,如果夺了兵符就能让惊羽军听命于他,那么那老皇帝也不会那么多年都按兵不动了。”
“那你这是···”
“态度!”公子言唰的合上银扇,眼底冷光初现,犹如月照清湖,古潭映月,雪莲初开,端的是清冷孤绝,让人不由心头一颤。只是这短短两字,还是无法让小帅明白,迷茫不解的眼神看了眼自家妹妹大哥之后,最后可怜巴巴的落在了二哥身上。
“······”东方青鹤抽了抽嘴角,以前还未觉得青宇迟钝,怎么现在脑子给生锈似的?
“小妹的意思是摆态度给皇上看,让他明白我们东方家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并且也不准备掺和进去。”
“可一旦兵符交了上去,我们还要得回来么?”
“要?”听到这个词,公子言勾唇笑了“如今六国表面上看上去祥和无害,私下里其实早已波涛汹涌。大秦的野心天下皆知,中山国新任太子也不是什么安生之物,至于傲雪国的宫晟天还有刚刚停止内乱的西元,可以说,这个天下就是不想乱,也要乱!而六国之中唯有齐燕国力最弱,除了惊羽军可以拿得出去,其余的兵将根本不值一提,所以说,那老皇帝如果还想坐在那把椅子上,那么惊羽军就必须在东方家人的手中,因为只有东方家护得了他,也只有东方家才能让惊羽军发挥出真正的实力!所以到时候这兵符不是我们要,而是那人主动给!除非,他想当个亡国之君!”而这,也是那个人这么多年真正没有对东方家下手的原因!
因为东方家,就是他们皇甫皇室的保命符!
“那···我何时将兵符交上去?”书房在陷入短暂的静谧后,东方青幕冷冷的声音如流过山涧的清泉一般流来。
“这个大哥到时候就清楚了。”公子言意味深长的对着东方青幕一笑,粼粼的水眸里,满满的都是冰寒与冷漠!
封家儿郎身死,刘家儿郎失忆,东宫太子受伤在床。
皇城赫赫有名的三公子一夜之间死的死伤的伤,让人在忍不住唏嘘之时也按捺不住去探讨背后的深意,可想来可想去结果都让人毛骨悚然,以致于早朝之上大臣们人人自危,不发一言,战战兢兢的样子,终于让皇甫杰忍不住出手了。
御书房里,公子言端坐于下方,紫袍华贵,玉兰生香,黑发如瀑,银扇摇摇。面对皇甫杰一个又一个诘问,公子面色淡然,徐徐应之,一双凤眸,清冷浅淡,直看的皇甫杰心神俱晃,恍惚中如有佳人,隔水而望。
“公子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朕也不能被告知了?”对上那一双熟悉而冷漠的眼眸,皇甫杰心中再一次升起他同公子言初见时产生的激动感。这种激动不仅来源于那一双眼眸,更来源于自己不知为何而突然跳跃起的心,砰砰砰,似乎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一般。
“不是不能告知,而是当初和太子的约定,此事唯独我二人知晓。至于皇上所问的地点和路途,这更是只有太子才知晓的秘密。”
“只有太子知晓。”重复着这句话,皇甫杰的眼眸不由得一沉,看着下方垂眸品茶的公子言,皇甫杰眼眸一闪,浅笑出声“太子醒后,朕还未去见他,不知公子可愿意同朕前去?”
飞鸾宫内,刚刚看着儿子睡下的刘贵妃在整理了下思绪之后,终于把皇甫初星叫来。见她笑脸盈盈,明眸善睐,刘贵妃唇角一勾,屏退了左右后,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鲜红的指印慢慢的在雪白的小脸上浮起,皇甫初星捂着脸颊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突然变了脸色的刘贵妃:“母妃!我做错了什么你要打我!”长这么大第一挨打的皇甫初星愤怒了。
“你做的事情你难道心里不清楚!”刘贵妃无视皇甫初星的愤怒,一双眼睛满是失望的看着她“你真以为你做的一切我都不知道吗?”
“那又怎么了!”皇甫初星气愤一跺脚“谁要她们敢和我抢男人!”
“只是这么?”见皇甫初星依旧死鸭子嘴硬,刘贵妃心里更恼了“你对怜儿下手就算了,可你不该对你表哥下狠手!你知不知道你表哥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外祖父怎么办!刘家又怎么办!”
“那不是还有皇兄吗!”皇甫初星胳膊一甩“只要皇兄还在,表哥死不死又有什么关系!”
“你!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蛋话!”
“难道不是吗!”皇甫初星梗着脖子回道“要是没有了表哥,外祖父不就会只疼皇兄一个人了!刘家自然也是皇兄的了!反正他们别无选择啊!”
“你···你怎么这么自私!你忘记你表哥有多疼你了?”
“哼!如果他真的疼我,就应该拦住刘水怜那个贱人!而不是带着她来给我争公子!至于自私···”皇甫初星看着火冒三丈的刘贵妃,心里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直接冷嘲出声“我这不也是跟着母妃你学的吗?就像是父皇的子嗣一样,如果选择只有皇兄,那么太子不就是只能是皇兄得了!”
“你···你这些话是听谁胡说的!”刘贵妃脸色一变,心里的恐惧让她的声音都带着尖锐起来。
“哼,难道不是吗?”皇甫初星见刘贵妃死不承认,表情微微有些鄙夷“母妃殿里的香炉,还有父皇寝宫里的香料,里面都添了绝育散吧。母妃说我自私,难道母妃为了那个太子之位给父皇下毒就不自私吗!”
“啪——!”刘贵妃对着皇甫初星又是一巴掌“你给我滚!”
“你就是打我我也要说!”愤怒之下的皇甫初星完全失去了理智“你可以为了皇兄让父皇断子绝孙,我为什么不可以为了皇兄杀了表哥!还有封家的哥哥,要不是他不知死活的在公子面前争宠,皇兄又怎么会痛下杀手!他们那些贱民,有什么资格敢和我们太子公主争宠!他们落得今天这个局面,都是自找的!自找的!”
“砰——!”
飞鸾宫的宫门突然被人给踹开,凉风夹杂着丝丝寒意呼啸吹来,让皇甫初星还未来得及收起脸上的狰狞之色,就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父···父皇···”
我看了下评论,你们都说是龙凤胎。女儿随公子,男孩随天天。可不知为什么,男孩子要是随了天天,我的第一想法就是···活脱脱的傲娇受啊!
第二百二十七章 公子,求虎摸()
盛夏时节,天气燥热的没有一丝凉意。
飞鸾宫内,几个太医跪在香炉前,小心翼翼的取出里面的尚未燃烧完的香料,放置一旁早已准备好的白帕子上。
大殿右侧,刘贵妃领着玉鸾公主以及一干宫人跪倒在地;大殿左侧,随皇甫杰前来同看太子的刘丞相、封大人为首的太子派垂眸而立。而殿中央首座,皇甫杰一身龙袍面色阴沉的坐在那里。在他的旁边,紫色衣袍,上绣白玉兰花的公子言正垂眸给他把着脉搏,长睫垂下,遮掩住眼眸深处的冷意,以至于无人看清,那淡漠的表层下,一片讥讽之光。
“公子,朕的身子···如何?”见公子言收回手,皇甫杰忐忑不安的出声询问道。而与此同时,站在下方的臣子们也都一个个竖起耳朵,毕竟皇上的身子关系着齐燕国的未来,他们不得不关心。
“皇上体内···的确是积存了大量的绝育散。”公子言衣袍一扫,淡雅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对于皇甫杰瞬间苍白的面容更是无动于衷“根据在下的诊断,这绝育散并非是一朝一夕被皇上吸入体内,至少,也有了至少十年的时间。”
“那···”皇甫杰握紧了拳头,看向公子言的眼神满是渴求“那朕还能治好么?”
公子言摇了摇头,颇为惋惜的叹了口气:“绝育散本身就有伤身之效,皇上受其侵害时间太久,绝育散的毒性已经侵至骨中,治好···恐怕是不可能了。不过可以通过补药进行调养,聊胜于无吧。”
聊胜于无。
这四个字如同最后判决一般落在皇甫杰头上,让他整个人如坠冰雪一般寒冷无比。看着跪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刘贵妃和皇甫初星,暗沉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狠辣,然后看向那一旁犹犹豫豫的太医:“说!”
“皇上···”几个老太医聚成一团嘀咕半天后,终于战战兢兢的看向上方的皇甫杰“回禀皇上,根据老臣和几个太医院太医认为,此香料的确具有绝育散的成分,但是量不多,主要功能还是用于···”
皇甫杰面色一寒:“用于什么?”
太医两眼一闭:“催情。”
一边给皇甫杰服了绝育散,一边又用催情的香料。这个刘贵妃究竟是有多想弄死他的老公啊。
看着大殿里愈发诡异的气氛,还有刘丞相和封大人身上传来的阴沉之气,公子言嘴角微勾,起身告辞。至于太子···公子言方才已经看过,他吃的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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