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太后指着海上,转过头对着众人说道,“海防松弛,洋人自然就放肆,你们在苏伊士受了耻辱,我在国中,焉能没有耻辱?英国印度舰队在东南海域可是巡航了一个多月!”
彭玉麟起身跪了下来,北洋水师将官一同跪下,“臣等死罪。”
“不用跪拜,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慈禧太后让李莲英扶起彭玉麟,“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北洋水师从无到有,这一切的一切,我只不过是拿着朝廷的银子出来买军舰和培训将士而已,实在是不足称道,这都是你们来一手操持,想想以前的北洋,不过是成立数年,就已经能够炮轰苏禄逼得西班牙退却,之后又巡航长崎,威慑日本,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功劳。”
“当然,咱们和英国人差距还很大,但是这差距也越来越小了,为什么英国人不让这艘德国造的军舰归国?这其中有别的方面政治因素,但是毋庸置疑的一点,那就是英国人对着咱们的军舰,也有了提防之心,不然他们不会同意卖给日本人七千吨的铁甲舰。”
“我为什么要提醒你们在苏伊士过的如何?就是要你们别忘了那样的耻辱,知耻而后勇,这才能够为国尽忠,为北洋水师献力。”
“臣等铭记。”
“昔日英国两番入寇,这仇是一定要报的,只是暂时不急,我们先把自身练强了,这才能够抵御外寇。”慈禧太后发了长篇大论,也是因为见到了这些历史书上大名鼎鼎的英雄们才故此有这样的感想,“好了,让你们这么听我絮絮叨叨的讲话,想必也乏了,远道归来,休整几日得空了也去天津瞧一瞧,这么四五年下来,是不是有什么变化。”慈禧太后吩咐李莲英,“从内库之中拿出一千两银元赐给今年归来的将官士兵,今日牛犊,将来必然是国之栋梁也。”
“谢太后赏,”丁汝昌率领众人复又跪下,“臣还有一不成之情。”
“哦?你且说来。”
“这艘七千吨的铁甲舰尚未命名,微臣斗胆,请太后赐名。”
“赐名?”慈禧太后微微挑眉,她对着彭玉麟说道,“如此可否?”
“太后赐名乃是天大的荣耀,臣等感激不及。”彭玉麟笑眯眯的说道。
“那好,我瞧北洋水师二千吨以上铁甲舰都是用远字来命名,我若是赐名,自然也不能脱离于此,那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十六、群英荟萃(三)()
北洋水师的炮艇都是“镇”字号,镇东南西北中边,六艘,之外一千三百五十吨的巡洋舰有超勇和扬威两艘,其余的练习舰和巡洋舰都是用“远”字号,这艘铁甲舰还需要思索吗?慈禧太后干净利落的发话了:“就叫镇远号!”
“镇而抚之,定而靖之,这艘叫镇远,接下去三艘德国造的七千吨铁甲舰就叫抚远、定远、靖远!”
“谢太后赐名。”
“既然叫镇远,那么就要名副其实,”慈禧太后眼神一闪,“接下去几年之内,首先要把德国人的技术学到手,镇远号要使用如意。”
“法国人在安南蠢蠢欲动,我虽不欲用兵,但也要提防他们在海绵上闹腾,当年天津教案,他们可是开了军舰来威胁咱们的,将来南海若有纠纷,水师第一个就要冲在前头。”
水师等人告退了,汽笛呜咽,慈禧太后也踏上了火车,素日里坐车慈禧太后都是昏昏欲睡的,没想到今日十分兴奋,喝了几口参汤,他传令,“小李子,传下去,将来这镇远号管带等官兵的俸禄薪水,都由内库支出,不用户部拨给!”
“嗻。”李莲英应下,又给慈禧太后的膝盖上披了一床锦被,“娘娘,回京还要几个时辰,先睡一会吧。”
“现在可是睡不着,”慈禧太后笑道,“镇远镇远,果然威风,看着吨位就比英国人的军舰要大,”甚至比后世的海军吨位还要大,如果不明白这个时代的七千吨铁甲舰,那么用后世的航母来比拟它,大家都会明白了。
“也不知道日本人怎么样了,”慈禧太后幸灾乐祸,“一下子马上就会有五艘铁甲舰,他们一定是害怕的尿裤子了把?哈哈哈。”
慈禧太后哈哈大笑,显然是十分得意,“小李子你瞧到了今天那些官员们的表情了吧?”
“是。”李莲英也笑着回答道,“先前看到英国人那么大的军舰,大家伙虽然没说什么,脸色可是难看的紧。说到底,英国人的军舰到底是压过北洋一头,这镇远号一到,可又神气起来了。”
“神气什么,”慈禧太后嗤笑。“这只是英国人的一只舰队,如果英国人全世界的军舰都到天津,大沽口的港口只怕是塞不下,他们见到了那艘一万多吨的铁甲舰,也要和日本人一样,尿裤子咯。”
“我瞧着日本人的反应倒也不急,”李莲英说道,“法国人那边倒是有动作了。”
慈禧太后眼神一凝,“什么动作?”
“光绪七年开始的和法国人的谈判,一直没有进展。他们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几个商人在顺化接到了法国领事的命令,准备闹点事情出来。”
“哦?”慈禧太后点头,所谓的股份换越南谈判,一直在陆陆续续的进行之中,但是中国方面,慈禧太后早就下过命令,“若无两千万法郎之数,绝不转让股份。”
之前是花了一千万法郎凑给英国人买的股份,现在一转手就要翻倍。法国人是肯定不会同意的,法国大使艾伯特已经宣称:“如果接受这样的条件,法兰西在越南的行动绝不会停止。”潜台词就是别想继续保住越南北圻和中圻的独立性。
那么中国当然是希望越南继续由中国管辖,最次最次。也要北圻一带没有法国官方势力的存在,然后中法为越南的宗主国。
但是苏伊士运河股份转让问题上谈不拢,法国人失去了耐心,那么继续在越南煽风点火或者是自己赤膊上阵就成了必然。“他们要在顺化做什么?”
“目前还不清楚,只是知道法国人用商船运了不少火枪到顺化城内的法国人商行,奴才猜测。既然用上了火枪,大概是想联络亲法派一同发动政变,把越南首辅或者是越南国王赶下来吧,毕竟越南国王现在有了依仗,对着法国人十分强硬。”
“他很强硬?”慈禧太后惊讶的说道,随即了悟,“这样的墙头草,无非是看着咱们给他撑腰的份上,才对着法国人硬气,只要我们撒手不管,他立刻又要去做法国人的哈巴狗了。”慈禧太后说的很是刻毒,“可叹啊,夹杂在两个大国之间,若是左右逢源再有所作为,未必不能让越南保持一定的独立自主,现在倒是好,我第一个不满意他和法国人签了西贡条约,他于是马上改变主意,拒绝履行条约,这样一来,更是深深的得罪了法国人,言而无信见风转舵,这个评语是逃不了了的。”
“请太后的旨,要不要端了他们那个商行?”
“端了?”慈禧太后微微思索,“不行,起码不能咱们来端,我们在暗处,也不能显示出咱们的力量。”
她望着火车外苍茫的大地,想了想,“现在越南国王还不能死,首相阮文祥较为靠近中国,自然也不能换一个亲法派上台,越南现在不能乱,咱们自己不出手,派人告诉陈文定,让他自己看着办。”慈禧太后笑道,“陈文定在升龙府做的不错,和黑旗军关系也搞好了,看来是值得培养的人物。”
“太后远见千里,昔日就让各国藩属学子在我天1朝进士,这些人自然是向着天的朝的。”
“他向着就好,起码咱们在北圻可以有些作用,不至于阮朝的那些废物,自己的龙兴之地都全部割让给了法国,也不知道列祖列宗会不会从地下气的活过来。鄂格在越南怎么样?这可是呆了小半年了。”
“他在越南过的十分舒坦,每日都有许多学子前呼后拥的,把他捧做了越南学宗,”李莲英笑道,“简直有些乐不思蜀了,不过也没忘记太后交代的差事,不仅时时召见越南国王训斥,更是南下去西贡了好几回,和法国领事交涉。”
“交涉?交涉的怎么样?”
“他为人迂腐,说不出什么外交的机锋,只是和法国人谈论天1朝1上1国、华夷之辨,更是把法国人呵斥为蛮夷番邦,无耻下流,不仅法国领事,在越南的法国人都十分恼火,因为鄂格在此不仅侮辱法国,更是给越南人壮了胆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十六、群英荟萃(四)()
“因为他代表了我们大清,越南国王自然觉得胆子就大起来。”慈禧太后微笑,“这个越南国王倒也不蠢,知道狐假虎威。”
“是,法国领事已经拒绝和鄂格见面,但是鄂格还是几次三番前往西贡,训斥能见到的法国人,越南人十分崇敬鄂格,凡他出行西贡,必然是前呼后拥为其助势。”
“这么说起来岂不是越南的太上皇了?”慈禧太后笑嘻嘻的,“倒是比在翰林院那么清闲的地方舒服多了。”
“先等着看看,”慈禧太后摊开了手里的折子,“越南的事情还不急,他们自己个处置就好,这样的小国事务也值当我天天给他操心?接下去么,要先看看国内的事情,把高王两个叫来。”
两人原本就是近臣,除了自己的差事之外,还要时时准备太后咨询,所以就在后一节车厢候着,听到李莲英传旨于是一起到了太后的车厢,“这是载凌送过来的折子,你们看看吧。”
高心夔看完,沉默不语,递给了王恺运,王恺运看了一遍,微微皱眉,“宗室爵位递减看上去是件好事,少了世1袭1罔1替的爵位,但原本的爵位从嫡长子减等推恩到其余子嗣,这样的话,这俸禄银子可就多了去了。”王恺运说道,“宗室那边给的压力是减了,可户部又要和礼部打擂台了。”
载凌是礼部的官员,宗人府也是归属礼部管辖的,王恺运的意思是这个方案必然会要影响到户部税收银子的分配,“此外经过了许多年的爵位降等承袭,若是再将,这些人又要闹起来了。”
降等世袭,即每承袭一次要降一级,但降级若干次(亲王降至镇国公,郡王降至辅国公,贝勒降至不入八分镇国公。贝子降至不入八分辅国公,镇国公降至镇国将军,辅国公降至辅国将军)后便不再递降,以此爵传世。
“还有这恩骑尉。虽然一年只是四十五两银子的俸禄,这个钱,在小地方可就够一年花销了,”高心夔接话道,“这里也要裁撤。却没有取而代之的措施,这”
“此外最紧要的是八旗的禄米,这里可是大头啊,”王恺运摇摇头,“载凌等人搞出来的方案,说的不错,三十年之后再行取消八旗禄米,这样有了缓冲,可到底还是不够的。三十年后,谁能保证那时候。还是太后秉政?若是执政者为了收买人心,将此事废之,岂不是白忙乎了!”
“我想了想,这些总是不成的,所以训斥他一番,叫他重新再弄过,我心里倒是有个法子,要和你们参议一二。”慈禧太后说了几句话,两个人顿时眼中亮了起来,“若是如此。那就是极好,只是我怕,”高心夔说道,“又是和以前一样。养了闲人白吃饭不干活。”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凡事是要慢慢来,但是时不我待,若是拖拖拉拉,日子过的快,怕是没多久。又是一年过去了,”慈禧太后说道,“你们觉得可行否?”
“可行是可行只是怕内务府的盘子不够大,接不下来。”
“若是可行,那就慢慢的试,挑几个牛录或者是几个佐领试一试,先行后效,有了榜样后面的人自然会跟上来的,”慈禧太后说道,“盘子不够大,只能是一家家的吃了。”
“凡是有着七爷掌总,跳出来的人也少一些,只是还有一样,这样的大事,”王恺运说道,“没有军机处的支持是万万不成的,议政王到现在还没有说话,不是对这件事心存疑虑,就是要反对而暂时不语罢了。”
“议政王”慈禧太后想了想,笑道,“议政王其人,是惜声的紧,怕担上骂名故此没有表态,但是非轻重还是看的清楚,只要方案弄好了,他必然会支持。”
慈禧太后说的颇为自信,王恺运点了点头,“只是旧年群情汹涌已经闹过一次,承恩公也被打了,如今若是要再发动,总是要万无一失才好。”
恭亲王比慈禧太后的御驾提早一趟回了北京,这会子已经回到了什刹海的家中,刚刚坐定喝了口热茶,内管家就来禀告:“瑞大爷来了。”
恭亲王皱眉,“他来做什么?又没银子使了?”管家口中的瑞大爷是福晋瓜尔佳氏的侄子瑞宝,桂良的儿子们年纪都大,最小的女儿指给了恭亲王,所以瓜尔佳氏的侄子也只是比她小了几岁,瑞宝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身上倒是有个恩骑尉的爵位,这还是祖父桂良在英法联军入侵时候,协助恭亲王和太后稳定局势而得来的,素日里只是混吃混喝,逛妓院抽大烟,是一等一的八旗混账子弟,但凡是来恭亲王府,都是来问福晋瓜尔佳氏要钱的,碍着亲戚的面子,不得不应付一二,如今倒是来惯了,三天两头就要上门。
“今个倒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听说这些日子福晋身子不大好,也不知道去那里淘换了一篮子豌豆苗,要拿给福晋尝尝鲜。”
“哼,”恭亲王哼了一声,“夜猫子进宅,准没好消息,我去看看。”
他起身走到了福晋瓜尔佳氏的套院,进了东厢,看到一个穿着半新不旧的棉布衣裳的男子坐在凳子上和恭亲王福晋说着什么,见到了恭亲王进来,连忙站起来,朝着恭亲王点头哈腰,“姑老爷。”
他不用官面上的称呼,就用旗人亲戚之间的称呼,恭亲王点点头,“你来了,坐吧,”转过头就不理会瑞宝,只是对着盘腿坐在炕上的福晋问,“今个身子可好些了?”
瑞宝坐在凳子上也不生气,笑眯眯的等着两人说话,到底还是瓜尔佳氏心疼自己侄子,把话题引到了瑞宝,“瑞宝在这里等着一会了,说要等你回来说话。”
果然不是来探望自己的姑母,而是借着这个由头要办别的事儿,恭亲王心下不悦,脸上古井无波,接过了丫鬟手里的茶,“有什么事儿?说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二十七、有意无意(一)()
瑞宝丝毫不以恭亲王的态度有所变化自己脸上的笑容,只见他微微欠身,双手放在膝盖上,恭恭敬敬的说道,“也没有别的大事儿敢来叨扰姑老爷,姑老爷日理万机,朝廷多少事儿流水一般从姑老爷的手里头过去,实在是不敢烦。”
“今个进府来瞧瞧姑奶奶,突然想到了几位朋友的托付,这才厚着脸皮等姑老爷的大驾,要说几句话,”瑞宝察言观色,见到恭亲王眉心微皱,知道他有些不耐烦,连忙就咽下了接下去的马屁之语,直截了当的说了:“听说七王爷这些日子在安排爵位改革和八旗禄米的事儿,几个朋友都是有爵位的八旗子弟,也不知道七王爷的大刀要挥在谁那里,心里实在是怕极了,所以就先来问一问姑老爷的意思,再怎么样,总是越不过姑老爷这里的。”
“你也管的太多了,”恭亲王不悦的说道,“朝廷上的事儿,也轮得到你来管?”他的语气重了些,眼角瞥到了瓜尔佳氏哀求的表情,这才稍微和缓下来,“朝廷上的事儿,自然有朝廷的官员去做,八旗里头多少国公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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