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哪有小辈把长辈气医院去的?
到了医院,白老不在病房,被推出去做检查了。周秘书等在病房里,见到韩韬就往他身后瞅。
“看什么?!”没有外人,韩韬没好气儿地坐到沙发上,瞪周秘书一眼。
“咱家少爷呢?”周秘书搓搓手,“英雄啊!大杀器~”
“少爷架子大着呢,不肯来。”韩韬阴测测地说。
“哦。”周秘书站了一会儿,趋近观察韩韬:“生气啊?至于么?左少为谁得罪的人啊?”
韩韬架起腿,没搭理他。
“美去吧你,咱们左少在乎过谁?被一帮老头子围着骂了那半天都没回嘴,破天荒了都。”
“忍忍不就完了?何苦弄得怪难收场的?让他过来道个歉简直要了他的命——”想起那叮咣作响的盘子碗,韩韬又想叹气了,“长幼有别,他怎么就不顾惜自己的名声?”
周秘书“喷”地就乐了:“要名声干嘛?再说了……”他拉了个长音,“男宠、小情儿、卖屁股的,哪一样名声好了?他要在乎早憋屈死了。”
韩韬眯了眯眼:“外头是这么说的?”
“说不说不重要,关键是他们都是这么想的。”
韩韬瞥了他一眼,示意他说下去。
“程烨奎来找我了。百里崖是陆家的暗线,左少朝那块地伸手,他们有点儿不是滋味呗。”
“你怎么说的?”
“我能怎么说?我说左少年轻,爱玩闹,喜欢个浪漫唯美之类的,相中百里崖是因为那块儿地方拍出来好看——左少这人就有个三分钟热度,等他拍几天,过了新鲜劲儿就丢开手了。”
韩韬头疼:“这个不省心的,又去惹程烨奎干嘛?”他头疼的不是左知遥“又惹”,而是“为什么惹”。你要说他为了玩儿,换个别的玩儿法不行?韩韬真希望周秘书应付程烨奎的说法就是正解,可惜用磕膝盖想都知道那不可能。
“左少不说,谁也问不出来。”周秘书对左知遥不蔫声不蔫语的杀伐决断印象深刻,提醒韩韬,“要不你再劝劝他?我怕他不知根底儿的再和程烨奎杠上,程烨奎阴着呢。”
“不用。”韩韬果决一笑,“去找医生,让他想个办法,留白叔多住段日子。往出传,就说遥遥把白叔气得严重了,没两个月出不了医院。”
周秘书愕然:刚还顾忌左少的名声,怎么现在又……不过他马上就明白了:白老的地位,不要说海城,外埠也是有所耳闻的。韩家真正的元老。当年韩韬初初接掌祖业的时候第一个鼎力相助的就是他。现在左知遥已经把白老气得要死要活了,竟然还能蹦跶的很欢乐,那说明什么?谁如果还想动左知遥,就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抓点儿紧,趁着这两个月时间把水电站的事儿定下来。”
周秘书欲言又止。
“嗯?”
“……老韩我能说我不担心了吗?”
“因为你比程烨奎……那啥多了~”
左知遥吃完三碗馄饨才离开桌子。有车的人不满意走了,他自己的车又被王子先借走了,于是他干脆和银根走了回去。他们整整走了两个来小时,到别墅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直到左知遥睡觉,韩韬都没有回来。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自从他出车祸之后,除了韩韬忙生日宴那次和去帝京那几天,这两个月韩韬都是和他在一起的,冷不丁剩他一个人了,他竟然特别不踏实。他也没法踏实,吃多了辣椒,嗓子火辣辣的难受,不喝水嗓子疼,喝多了水又想上厕所,翻来覆去地折腾。每次起夜,身边都是空的,韩韬一夜没回来。
第二天早上左知遥白着一张脸下楼,锻炼、打拳,结果一回来就看到韩韬穿着睡袍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左知遥盯盯地看着韩韬,韩韬的头发还有润泽的水光,显见是刚洗过澡。这时候韩韬从报纸里抬起头来,对着他冷冽的一瞥。左知遥感觉自己储存一宿的低气压“腾”的就被点着了。
他一个箭步窜过去,一把就把韩韬推倒在沙发里,单膝压在韩韬腰腹上,两手拉着睡袍的领子“刷”地一分,直接就给人扒皮了。来送茶水的佣人离老远的瞧见这俩人的姿势,一哆嗦,赶紧回避了。
韩韬也不挣扎,把报纸往旁边一扔,冷冷地看着左知遥。
左知遥上下左右仔细打量,没有吻痕指甲印。手往下一探握住小韩韬,老东西的二弟几乎立刻就立正了。他撸了两把,感受下那奋张坚硬的程度,虚掌掂掂饱满的小球,“哼”一声放开手走了。
上楼洗澡换衣服,再下楼时韩韬已经不见了。他一个人吃完早饭抹抹嘴,问栾叔要了辆车,准备去上班。等车的功夫,他问栾叔韩韬呢?栾叔说韩韬昨晚上回来后一直在书房工作到清早,看完报没吃早饭就上楼了,这会儿在客房补眠。说这话的时候栾叔眼神里透着“孩子大了没事就爱吵架瞎折腾作为家长我很惆怅”的无可奈何,让左知遥不知怎么就有点儿尴尬。车来了,他不等司机下车立刻钻进车里,也不嫌用司机费劲了,等银根上车后,一声吩咐一溜烟儿的就跑了。
公司面试新人,初试电话是小董打的,面试自然要王子先或者左知遥自己把关。俗话说“不怕苦不怕累,就怕外行瞎指挥”,左知遥很明白自己的缺点在哪里,所以理所当然的把面试大权下放给王子先,他自己抱着膀,开着电脑假模假式地旁听。
说起来,这是左知遥第一次了解专业人士之间面试的你来我往。王子先不愧是做过大公司的,他全程不是在问问题,而是在介绍。介绍博野的企业文化(左知遥都不知道自己的公司还有这东西),发展规划,未来前景等等,在做介绍的时候适当插入几个问题,比如“假若由你出任市场部总监,你需要几个同事协助你完成市场部的工作?”再比如“博野是综合娱乐公司,娱乐的最基本含义是什么?”谈个一刻钟左右,王子先就给面试者一人发了一张问卷,这是真正的笔试了。
小会议室里除了笔尖沙沙声,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手机震动的声势就显得格外浩大了。左知遥拿起电话一看,竟然是凤凰,他接起电话,一边给王子先做了个你自己决定的手势一边往外走。
凤凰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活力四射。左知遥觉得他不应该在东南亚,应该往地球两端凑凑,平衡下地表温度。
凤凰跟他说,他和聂长风按照商定的原计划开了一家生产资料供应公司,已经签了几家本土小项目的采购权,利润居然非常可观。
“阿弟,这行真是赚死了,每天喝喝酒聊聊天,左手进右手出,倒一下就是百分之二十的利!我都想金盆洗手了——话说,如果我金盆洗手你来不?”
“我去干嘛?你缺个砸场子的?!”
“哈哈哈哈……我都忘了你不是自由身了,你被人包养呢么!哎阿弟你别急,等哥攒够钱先给你赎身,再去买个岛,再在岛上养一群妹子,腰要细奶要大……”
“……我挂了。”
“别别!阿弟,给你养小帅哥还不行吗?皮儿要……”
左知遥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电话刚挂没半分钟,又一次响起。本来以为还是凤凰,结果是生号。他看了两秒,接了起来,等那边自报家门他就扬起眉毛默默地笑了。
是程烨奎。
程烨奎在电话里很客气,说听说左知遥承包了百里崖的地,而他自己在百里崖还有点儿小产业,于是就冒昧地来找大地主打提前量了,问左知遥能不能赏个脸吃顿饭,或者一起打个球?
左知遥同样客气说久仰,大地主不敢当,吃法就算了,打球倒是不错的主意。
两个人都很干脆,几乎是一拍即合,在电话里直接就约了第二天上午去芙蓉山打高尔夫。
左知遥放下电话才想起这辈子他还没打过高尔夫,球具一样也没有,立刻打电话让银根去买,顺便给他自己也买一套。
第二天有点儿多云,正适合户外运动。左知遥到芙蓉山的时候程烨奎已经到了,正在太阳伞底下等他。
左知遥对程烨奎不算陌生,照片录像都见过,但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看着真人。
程烨奎属于阳光型帅哥,一米八多的大个子,利落地短发,小麦色的皮肤,举手投足干净利落,坦荡正气,单看外边绝对不会有人想到此人是祁江道上赫赫有名的二号人物,掌管着祁江吴家所有的见不得光的生意。
半年前此人来到海城,在陆筱璐的帮助下接管陆正秦的势力。据左知遥所知,他这个接管开始的时候是遭到了极大反弹的。陆家的根子在公检法,让老鼠接管猫的地盘,那还不乱套了?尽管外有吴家财力打底儿,内有陆筱璐的鼎力支持,但程烨奎这条“过江龙”在海城站稳脚跟还是颇费了些周折。而现在,据说程烨奎已经完全摆脱了过去的影响,做的生意比小白菜还白。当然,这是外界的说法,至于真实的情况——那天在搏击俱乐部门口不是还有人堵着骂娘吗?
左知遥微微的笑,一个人吃惯了便宜,怎么可能说放手就放手?海城海路发达,吴家看重这里。女婿尸骨未寒呢,连凶手是谁都没弄明白就急急忙忙派私生子来接管其势力,为的不就是海线吗?海线能干什么?走私、偷渡、洗钱……
“左少,久仰大名。”程烨奎首先伸出手,笑得十分疏朗豪气。
左知遥握住他的手,微一用力:“彼此。”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携手、kingfly2012、凤栖玥抛过来的地雷=3=
67第 66 章()
66
芙蓉山高尔夫球场依山临海;配置顶级;球道掩映在山野丛林之间;偶尔清脆的球道木击球声音在山间回响;更加显得空山寂寂。
有人说高尔夫是最适合交谈的运动,与其独有的优美环境是分不开的。大自然是最好的调节器,什么话题都容易铺开。但程烨奎虽然表面豪爽直性;却并不是个沉不住气的人,他一上午的话题都围着高尔夫转,丁点儿都没提百里崖。左知遥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更加不会先提,只专心打球。
地方是程烨奎选的,他自然不是第一次来,球童也是合作过很多次的。而左知遥就不同了,虽然他运动神经强韧,但毕竟久不挥杆,再加上本身对球场环境不熟,球童也不给力,导致在前半程还能和程烨平分个秋色,上了果岭后就总是压不住推杆,最后算总分的是时候便落后很多了。
一场结束正是中午,他们坐电瓶车回到会所,约定午饭后再来一场。
左知遥刚进会所就听有人叫“左少”,停下脚回头看时,就见周秘书挥手止住跟别人的交谈,大步朝自己走来。
“你来打球?”到了近前,周秘书问。在他看来,左知遥实在不像会对这玩意儿感兴趣的人。
“嗯。”左知遥点头。不打球难道来游泳?
“程先生你们一起的?”周秘书和程烨奎握手,他俩个有过很多次往来了,也算熟悉。
程烨奎哈哈一笑:“和左少切磋下,左少的运动神经真是没得比,连我这个老手都险些载了。”
周秘书一听就知道左知遥输了,看了眼紧跟过来的会所经理,经理头上立刻见汗了。他没见过左知遥,但听周秘书的称呼,再联系到这两天传得沸沸扬扬的八卦,自然知道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误。
“你自己来的?”左知遥问周秘书。
“陪一个客户。”
左知遥也没多问,又聊了几句就各自分手。他回到休息室洗了把脸,出来时就见会所经理已经等在外间了。
“左少,对不起,我以前没见过您。”会所经理一见他就道歉。
左知遥皱眉看了他一眼。
经理解释:“这是韩先生的产业。”
左知遥想起程烨奎的态度,瞳孔一缩——原来如此。
经理说:“先生的休息室在楼上,您要不要现在换过去?那里有专人打理,更方便一些。”
左知遥知道韩韬不喜欢和别人共用空间。但凡他会去的会所,基本都有专属休息室,这里既然是他的产业,那就更不用说了。左知遥这次来打球,是借了程烨奎的光,休息室就在程烨奎的隔壁。他略一思索,就拒绝了经理。
左知遥和程烨奎吃过午饭后再一次来到球场,程烨奎还是那个球童,左知遥的球童却换了。左知遥早猜到会是这个结果,坦然接受。
程烨奎扬眉询问地看自己的球童,球童趁着人不注意低声说:“那是韩先生的专用球童,本事……比我好。您看……”球童是球手唯一的助手,他们的技术和对场地的熟知程度对球手有着极大的作用。虽然程烨奎的球童也是顶尖的好手,但自认确实技不如人,所以提前知会雇主一声,免得输了不好看。程烨奎摇摇头,示意他没关系,玩味地乐了一下。
下午这场球比上午精彩,程烨奎比左知遥强一点儿,左知遥的球童比程烨奎的球童强一点儿,这么一拉平均值,居然打出了好几波小□。傍晚结束的时候一算分,程烨奎以微弱优势险胜。
回到会所结账的时候,经理到程烨奎的休息室把他的会员卡原封不动地扔回来,一分没刷。程烨奎转着卡看经理,经理插手叹气:“程少爷,程大爷~你就害我吧!你带这么个祖宗来玩儿,就不能提前知会我一声?”
程烨奎乐:“怎么了?我请朋友打球还得先跟你们报备祖宗三代?”
“损吧你就!来看我笑话?你明知道这位和大老板的关系,专门来给我下套的吧?他要在这儿过得不舒坦,回去小枕头风一吹,我还过不过日子了?!”程烨奎为人豪爽,没有对手的时候也邀请经理下过场,彼此算是熟人。
“让你说的!我就知道他和你们老板认识,那你们老板‘认识’的人多了,我要提错了呢?”
经理嗨一声:“你来海城时间短,可能不知道——我们老板‘认识’人是不少,这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可他从来不把人往出带。”他往隔壁一努嘴,“这位,绝对不一般。中午周大秘跟我说,他在这儿的权限等同老板,我去!那不是说开我就开我?所以我说你不是个东西,专门害我。”
程烨奎扬眉调侃:“那不成你们老板娘了?”
“擦,你还别不信——白老你知道吧?前天,他和白老杠起来了,听说白老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你再看他,啧啧,明白了?”
程烨奎心中一动。韩韬是什么人?手底下的人怎么可能和自己大谈他的八卦?何况这经理和自己还远没到知交的地步,这可就交浅言深了。所以他肯定是故意这么说的。那么,是谁在通过他传话呢?程烨奎心思电闪,面上却露出一副大大咧咧的神情:“得!我错了!下回一定提前报备,省得耽误你抱未来老板娘的大腿~”
“滚蛋!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你不浮浅你量浅——晚上一起喝一杯?”
“行!你等我电话,我去看看隔壁的还有什么吩咐。”
经理出去之后,程烨奎把卡往茶几上一扔,收拾东西的小弟把卡收好,抬头就见到自家主子冷笑的脸。
“老大?”
程烨奎把腿上往茶几上一搭,抽出一只烟把玩儿一阵,才叼到嘴里,小弟过来给他点着。
“二勇,你跟了我五年了吧?”
“六年多。我十四就跟烨哥了。”
“是吗?竟然那么小?”
“不小了。烨哥你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