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法医辣手摧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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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法医辣手摧夫记-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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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焕那话刚起了个头便被搅扰,有些不快起来。

那门房看了眼他脸色,小心翼翼道:“大人,来客自称徐家徐三爷派来的管家,说是特来拜会大人的。”

杨焕想了下,才将这“徐三爷”想明白了,记起木县尉曾提起过,徐进嵘排行三,外人便都以“徐三爷”称之,如今虽有官衔,只这称呼却是袭旧。歪了下头,不耐烦道:“说了不见便是不见!小爷我坐堂了一日,谁还耐烦见这什么管家!”

门房唯唯诺诺正要退下,许适容已是叫住了道:“这就把人让到后堂,说杨大人立时便到。”

“人都要没了,还见这徐家的人做甚?小爷我最不耐烦应付这些老油子了。”

杨焕待那门房去了,这才有些不满地看着许适容道。

“他既说是拜会,你见下又有何妨?听听他说什么,何必要撕破了脸给自己多树个敌人?”

杨焕听她这样说,嘴里嘟囔了一句,终是朝着后堂去了。

“杨大人虽年少,只声名远播。我家大人远在通州府亦是有所耳闻。得知大人到了本县为官,本是要自己过来亲自拜会下的,只俗务缠身,故而才命小人前来,还望大人勿怪。”

杨焕刚进后堂,便见一个身形稍胖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对着自己作揖,口中如此说道,便大喇喇挥了下手,自己坐在了椅中翘起了脚。

那管家亦是徐姓,本是徐进嵘的一个远房亲戚,因他为人精明能干,便提拔起来做了管事,一直跟在徐进嵘身边。前几日那许久未曾见面的堂侄媳妇卢氏突地备了厚礼赶到了通州府,声泪俱下地便叫救命,待问清楚了事由,徐进嵘便没说话了。他年岁不到四旬,却已是做到了如今这样的场面,淮扬两路的人哪个不卖他几分面子。这固是凭了自己本事,只从前狠辣的事自也没少做,这几年却渐渐有往官面上靠拢的意思。只自家留在青门县的一干亲戚却是不大上道,尤以这隔房的徐大虎为甚。他从前也是有所耳闻,虽心中不喜,只自己如今也不大往那青门县去,便也听之任之了。

那卢氏跪在地上哭诉道:“我在那知县面前求情,叫看在叔叔的面上,下手好歹要轻些。哪知不说倒好,提了叔叔名字,那狗官反倒更是口出恶言,说自己爹是京里的太尉,叔叔便是十个也抵不过的。这还算好听的,那难听的,侄媳妇都不敢学了说,怕叔叔听了恼怒……”

徐进嵘冷哼了一声道:“既是不敢学,那就休提。”

卢氏见他眼中似有寒光扫过自己,心中一颤,急忙拿了帕子擦抹着挤出的眼泪,磕头道:“叔叔既不爱听,侄媳妇也就不提了。只求叔叔这回无论如何要救我家官人一命,再晚一日,只怕命就要断送在那狗官手上了。我家官人死了倒清静,只徐家从此在青门县只怕就要被人轻看……”

徐进嵘不喜那徐大虎,本是不大想插手此事。只想到那新上任的青门知县竟是丝毫不顾及自己的面子,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便烧到了自己头上,心中亦是有些不快。有心想叫他难看,只又想到他京中的太尉府后台,自己太过强硬亦是不妥。打发了卢氏,想了下,便叫那徐管家备了礼,先用自己的名义赶去青门县,名为拜访,实则探个虚实。他那飞骑尉官职虽是从六品,比青门县令高了半级,只是个武散职位,不比县令是个实职,所以也算平位,如此上门拜访,倒也不算丢了自己身份。

徐管家见杨焕出来了,自是满口好话,暗地里却在留心察他神色。以他起先所想,这杨知县既是下手如此狠辣,想必也应是个人物。见他如此年轻,先便是有些意外,又见他神色轻飘,连坐相都全无,心中更是惊讶,只面上也没露出来。

杨焕见他只顾打着哈哈,半日没说到正题,便有些不耐烦起来。

徐管家本就是伶俐的人,杨知县神色不耐,自然是落入他眼中,遂笑容满面道:“杨大人年少得志,到我青门县做这父母官,实是本县福泽。我家大人命我转上一点薄礼,算是恭贺大人到任,还望大人勿要嫌弃。”说着咳嗽一声,站在外面的一个随从听见,便捧了只沉重的匣子进来,放在桌上打开。

杨焕瞟了一眼,见匣子里装的竟是黄澄澄的金币,随手抓了一把,币面上铸了政和通宝四字。此时金银并非流通货币,官府所铸金银币数量有限,这样一匣子的金币,便是从前太尉府里只怕也是难拿得出手。

徐管家见杨焕把弄金币,心便先放下了一半,笑道:“我家大人听说他本家的一个侄儿徐大虎,平日为人甚是被人微词,此时又缠了个官司。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该当如何,自然是按了律法。只上面最后行文未下之前,还望大人……”

他话没说完,杨焕已是一拍额头,惊讶道:“那徐大虎竟是你家大人的侄儿?他恁大的一人,怎的连说话都咬舌头?前几日过堂,只说自家堂叔厉害,却是丝毫未提大人名字。我初来乍到,又怎知是你家大人?实是看不过眼去,这才稍微教训了几下。”

徐管家心知他是胡扯,只见他态度大变,一时倒有些摸不准他心思,小心道:“那大人的意思?”

杨焕捏了把金币,笑嘻嘻道:“离州府里公文下发还有些时日,我这县衙穷,也没像样的牢房给徐大虎住。你家大人名震一方,今日既是派你上门来说话了,我也不是不识好歹的,这就叫他家里人等天黑抬了回去。等州府公文判决下来,到时该怎样便怎样。”

徐管家万没料到这杨焕竟如此行事,饶他见多识广,一时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这……”

杨焕一拍桌子道:“这我做主,我要给你家大人面子,旁人谁管得着!”

徐管家擦了把汗,急忙点头称是。杨焕这才笑眯眯地端起了茶盏,意思是送客了。徐管家见此行目的达到了,便也起身告辞。

杨焕端了匣子,又朝许适容屋里去,哗啦一声把那满盒子的金币倒在她梳妆台上,得意洋洋地说了一遍方才的事。

许适容越听,眉头越是皱,待他说完,冷冷道:“杨大人果然是上道。做知县没两天,就知道敛财了。”

杨焕一扭脖子道:“方才我说不见,是你叫我去见的,还说树敌不好,我这去见了,你又说我!”

“我只叫你见人,何时叫你收人钱财了?”许适容怒道,“还让人抬回家去,你打的到底什么主意?”

杨焕被骂,倒也不恼,顺手捡起方才掉地上的一枚金币,拇指一弹,那金币便滴溜溜在桌上旋转起来:“小爷我主意多得是,随便说几个给你听听。”说着已是凑到了她耳边,低声嘀咕了起来,只他一边说,鼻子里便似闻到了股若有似无的淡淡芳香,顿时色心又起,待说完了,忍不住便顺手摸了把她脸。

许适容听完他话,连被轻薄也是忘了恼火,只望着他,感觉有些啼笑皆非。

杨焕见自己偷袭得手,又见她嗔目结舌地说不出话来,心下得意,笑嘻嘻道:“他家送来的钱,为何不收?放着又不咬你手,日后说不定还有用呢。”说着捻了方才那枚金币,一边在手上抛丢着玩,一边去了。

许适容知他素来便有些不着调,此时这样安排,虽则荒唐,总比那徐大虎死在县衙牢房里的好,明面上也不致得罪了那徐进嵘。只转身看见那一堆的金币,无奈又叹了口气。

却说天黑下来,那心焦如焚的卢氏早带了家奴一道过来,用个躺椅悄悄将自家丈夫抬出了县衙大牢,被个衙役领着从县衙后面的小巷子里过,说是大人吩咐了,不能叫人瞧见。

卢氏见自家丈夫几日不见,便似换了个人,全身竟是没一处好地,扶着那躺椅上的徐大虎,一边抹泪,一边在心中把杨知县的祖宗十八代都咒了个遍。徐大虎本是快断气的人了,见着自己有救了,一下竟似又回了魂,那气儿又通畅了些,连呻吟声都响了起来。谁知走到巷子中间,前面抬躺椅的那家奴突地哎哟了一声跌个狗啃泥,徐大虎自然也是从那躺椅上滚了下来,重重摔到了地上,原本回来的七窍刹时又被摔跑了三四个,连呻吟声都没了,卢氏连声大骂。

前面那衙役听见动静,回了头故作惊讶道:“哪个如此缺德,巷子路面上竟是堆了竹竿,黑灯瞎火的也不怕人跌跤!叫杨大人查了出来,没他好果子吃!”

卢氏心中把杨家的祖宗又问候了一遍,只面上也不敢多说,只把气撒在那跌跤的家奴身上,一顿臭骂,这才七手八脚地把那徐大虎又搬回了躺椅。遮遮掩掩好容易到了家中,请了郎中上了伤药,刚有些见好,哪知半夜里却是突得腹泻不止。可怜这徐大虎,本就只剩半条命了,哪里还经得住这般狂泄,熬到天明,那汤药还没灌进嘴里,便是两眼一翻,一动不动了。

十九章

徐大虎回天无力,撒手人寰,卢氏率着一干小妾们哭得是昏天暗地,徐家里外一片缟素。那徐管家虽知杨焕必定是做了手脚,这徐大虎才会抬回家中不过一夜便熬不住腹泻丢了性命。只他话说得圆满,明面上做得又好看,徐家虽吃了亏,却也是个没处诉去的哑巴亏。眼见自己留着也是没甚用处了,只得赶回通州府去向徐三爷回禀去了。

青门县衙里,那麻瘸子的骸骨被家人领去安葬了,王氏因犯有夫通奸,按了律例徒二年,只因其已有身孕,其夫又愿意拿钱赎期,遂判待在家中产后再廷杖二十,以儆效尤。那州府衙门里的宪司司官本已得了提点,说要将此案人犯提到州府衙门审理的,只行文还未下发,便又得了青门县的一道急文,说天气炎热,那案犯已死于痢疾,也无可奈何,只得草草结案了事。一帮衙役公差,上从班头,下至狱卒,个个都从知县大人处得了赏钱,喜笑颜开的。

经此一役,这青门合县的人提起杨知县都是赞不绝口。家中有女儿待字闺中的乡绅大户,更是四处打听他内院之事,得知已娶京中翰林之女为妻,无不扼腕遗憾,只他却仍成了青门县待嫁女子心目中的择偶标准了,衙门公堂之前不时会聚来几个怀春少女,任门房百般驱逐亦是不愿离去,原来特意是过来瞻仰杨知县的风姿。

杨焕风头大出,便开始嫌这衙门破旧,想要改扩翻新,刚被许适容给阻拦了,又嫌衙门里人员不齐,出去了寒酸。这次却是瞒着她,叫木县丞招录人员。听得县衙里要用人,大堆人蜂拥而来,没几日那县衙里领俸的人便一下多出了一大堆,除了三班衙役,原本就有的门子、铺兵和刑房的人,另又增了禁卒、库丁、仓夫、轿夫,连那出去了要用的伞扇夫、鸣锣夫、吹鼓手亦是一个不少。

杨焕在那显摆威风,许适容却是没大空闲理会了。前些天听他提起县衙牢房里关了不少犯人,想起前任知县的恶名,只怕这其中冤假错案应是不少。她虽非菩萨心肠,只如今既是有这样的便利,能纠正一桩总归是少一桩,故而这些天一直都在翻看着刑房保管着的近两年的案例卷宗。那刑房管年虽则觉着有些不合规制,只如今全衙上下的人都是隐约知道这知县大人似有惧内之嫌,自然也是不敢多说什么。

许适容看了几日,果然发现这牢里关着的不少人,大多竟都是因了去岁歉收缴不出皇粮税赋才被投进去的。把那卷宗丢在了杨焕面前,结果自然是将那些人都放了出去。没几日,知县大人亲厚善民的名声便又传了出去。

卷宗里其他倒没什么特别,只一桩案子,却是叫她有些注意起来。看那陈述,说是年初本县一老妪李氏自缢身亡,她侄儿严开将李氏的寡媳秦氏告上衙门,指她平日便凌虐自己婶母,逼迫其自缢身亡,又有数位邻人举证为实。因了本朝官家最重孝道,此等恶行,天地不容,遂判秦氏极刑,行文已下,行刑之期便是秋后,如今没剩多少日子了。

许适容拿出这卷宗,看了两遍,又抽出了刑房当时的尸格,也就是尸检报告,仔细看了好几遍,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瞥见尸格上的仵作花押,便将史安叫到了刑房。

史安自许适容凭了一副骨架还原了死者身份后,对她便是敬佩无比,有心想要请教更多,只碍于身份之别,也不敢前去托请,此时听到知县夫人叫唤自己,虽不知是未何事,心中却是有些兴奋,急忙便去了刑房。进去之时,见她正坐在案桌之后,穿了身木兰青双绣缎袍,青丝绾成垂髻,点了枝缠枝钗,容色丰泽,不禁有些看呆,突又见她从面前的那卷宗上抬了双眼看向自己,神色肃淡,心中一凛,不敢再看,急忙走了过去垂手而立。

许适容见史安过来了,微微点了下头,便指着自己面前的秦氏一案卷宗问道:“我看这尸格是你所填,想知些当日的详情,不知能否告知一二?”

史安只看了一眼,神色微变,低了头道:“此一案之尸格确系我所填写的。当时亦是我操尸检。”

许适容嗯了一声,指着那张尸格单子道:“你在上面只草草填了确系缢死无误几字,形状描述全无,此并非一恰当报告。当时情况到底如何?”

史安犹豫了下,这才带了丝惭色道:“夫人明鉴。此尸格并非我真实意愿。只当时那县大人不听我言,只叫照他吩咐填写,无奈才出此报告。”

许适容点了下头,淡淡道:“上官有命,你自然无奈行事,我确是理解。只当时那尸检情形,你可还有印象?”

史安擦了把额头的汗,仔细想了下,这才慢慢道:“我前去检验之时,见那李氏正悬挂在其内室北墙的房椽上,束在颈上的缢绳是拇指粗细的麻绳结成的单系十字绳套,绳套的系束处在颈后部。尸体头上离房约二尺,脚离地二寸,地上是张翻倒的杌子。乍看便似自缢而亡。只以我从前经验,自缢身亡者,脖间索痕应是椒郁色,交于左右耳后,李氏脖间虽亦有索痕,却呈青白之色。另一点,那自缢而死的人,通常手足笔直下垂,只那日我第一眼却见李氏双足呈翘勾之状。当时虽是起疑,亦是对县大人提起,只他不以为意,命以自缢论断。前次在城外发现麻瘸子尸骨之时,听夫人提起人死之后若是尸僵形成,在消解之前,姿态便很难改变。两相对照之下,算是有些想明白了……”

“明白何事?”

史安说话的当,许适容一直在仔细地听,此时便问了一句。

“那李氏应是先死僵化,再才被悬于房梁作那自缢之相。如此方可解释为何其颈间索痕和手足的异状。”

史安犹豫了下,终是对上了许适容的目光,低声说道。

许适容嗯了一声,继续问道:“你当时既是起疑了,可有检查过她身体各处可有外物所伤的痕迹?”

史安面上微微发红,避开了许适容目光,低声道:“当时确是查看过其口鼻头耳和身体外部,均无外伤流血痕迹。因那李氏为老妪,避嫌之故,我也只看了下外观,也并未叫稳婆详查身体各处……”

许适容听史安说完,眼睛又盯着面前那卷宗,想了片刻。史安不敢搅扰了她,只站在一边敛声屏气,见她半日方收了那卷宗,朝外走去。

这日恰是县里另一大户胡家老爷的六十大寿。这胡家田地恰在徐大虎家的下游之地,数年前逢旱被徐家霸占水道,不容荫注,早是结下了冤仇的,此时见徐家被打压,连他本人都一命呜呼,万分欣喜,对这新来的县太爷自是十二分地高看,今日请了过来上座。

杨焕眼见众人高看,心情自是大快,筵席上众人轮番敬酒,阿谀奉承满天飞,他是照单全收,一直喝过了晌午,这才醉醺醺地被送上了大轿,往那县衙返去。坐在轿中一阵酒意涌上,觉着闷气,扒开了轿帘正欲透透风,突见前面路边走了个女子,身边跟了个丫头模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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