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岚正想让那人与自己一起返回之时,却听那人轻声说道:“他们心性不稳是他们的事,若是我们则任意放纵,默不阻止,那就是我们的错误了,我宁愿他们今后疑我忌我,也不想他们行差踏错一步,只盼他们将来即使无所建树,也可以太平一世。”
明若岚听后心下一惊,没有想到那人早已看穿自己心中所思,毫不隐讳地拆穿了自己,不错,自己的确是存着有意放纵的心思,万一日后事有所变,自己也可以狠下心肠,也不会有今后的后顾之忧,只是那人今日一旦将这些说破,自己日后便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我明白。”明若岚闭上眼眸回应道,压下心中翻涌起的种种思绪,两人一起步出了梅园。
若希,为何你不再将你那份聪明隐藏到底呢?有时,我多么希望你能糊涂一些……
草长莺飞,在不知不觉间春天已经降临了,看到外面那嫩嫩的青草,也会让人的心情不禁愉快起来,当然,还有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就是,尽管鄂玛公主百般不愿,终究还是在不久前被她远道而来的丈夫给带走了,不知夫妻二人最终达成了什么协定,我总算是放松不少,因为无论怎样,被那五大三粗的汉子凶神恶煞地一直注视着总不是件什么好事。
春天来了,人们也仿佛变得欢快起来,不再像冬日那般死气沉沉了,侧耳倾听御花园不远处的那些小宫女们叽叽喳喳的笑闹声,也不失为一种享受,用眼神制止了烟儿想要清理现场的企图,我本不是那么一个霸道的人,况且现在自己只是在一个不起眼处休息,犯不着这么兴师动众地让所有人都关注自己,给别人添麻烦不说,自己也觉得麻烦之极,闭上眼睛听着那些笑声的同时,感觉自己仿佛在心境上也愉快了起来。
烟儿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主子的同时,还不忘注视着周围的情况,难得主子今天心情不错,可别让哪个不识趣的给坏了兴致。
“对了,云儿临走时托付的那名女子在宫里如何安排了?”
忽然听闻主子问话,让烟儿一下子机灵了起来,回道:“那名女子现在被安置在藏书阁,为了不让宫里人传出什么不好听的来,只是让她负责一些打扫之类比较轻松的活儿,每个月也领着宫人的俸银,除了不能随意出宫之外,一切安好。”
我听后点了点头,对这样的安排表示了满意,又随即说道:“也不能让一个刚进宫没多久的女孩子始终闷在宫里,那和坐牢有什么两样,有机会的话也让她和宫里采办的人出去透透气也行。”
“是,奴才明白了。”烟儿回道。
“嗯,那你退下吧,如果一会儿有什么要紧的事再来告诉朕,朕现在不想不想被打扰。”
我我闭上了眼睛,放松了思绪,任自己整个人融于这温暖的春意之中。
只是才享受了这种舒适的感觉一会儿功夫,就很无奈地听到了烟儿脚步的靠近声。
“什么事?”我缓缓睁开了眼眸,望向烟儿问道。
烟儿回禀道:“陛下,裴沙使节突然求见,正在御书房等候,您看……”
“知道了。”心底暗暗叹气,难得休息的这么好,又被打断了,真是的,可是也明白如非有要紧的事情,这个平时只在各种庆典上看见的裴沙使节是不会突然求见的。
等我行至御书房时,看到了早已在那里等候的裴沙使节,而接下来就听到了那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启奏陛下,我国刚刚有急报到达下臣使馆,所以下臣今日不得不急忙进宫求见陛下。”裴沙使节一板一眼严肃地说道。
看到他这副样子,我心里不禁也泛起了疑惑,问道:“贵使今日匆忙求见,定有要事,还请直言相告。”
裴沙使节闻后施以郑重一礼,说道:“陛下,急报上所传消息是,我国获罪皇族余孽现在明昊境内,并以查明身份,国内希望下臣能够在明昊协助此事。”
听到此处,我心下警惕起来,如果只是一件这样普通的事情,裴沙使节根本不必这么着急就找上我,这其中恐怕另有玄机。
我漫不经心地问道:“既然贵国已经查明此人身份,那不知是何人?”
“回禀陛下,此人为一女子,乃是妾室所生,因正妻心性好妒,唯恐其加害幼儿,出生后不久便被送至明昊收养,而妾室不久即被正妻折磨至死,此女一直随养父母居于明昊边关,不久前被十二亲王带入京城……”
裴沙使节很聪明地没有说到最后,但是此时我已心知肚明他所说的是谁,不由冷声说道:“贵使忠于国事本无可厚非,但朕不能单听贵使的一面之词,不知贵使有何证据证明你所言非虚。”
其实我心下明白,既然裴沙使节来到这里,那么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了,果然不出所料,听其说道:“经我国仔细查证,此女在被送往明昊之时,曾被生母放置一长命锁在身上,长命锁的样式纹理均能从中找出裴沙皇族特有的暗纹,如果长命锁现今还在其身上的话,可以拿来对质。此外此女的胎记也是一处证据,这个胎记十分隐秘,现如今只剩下当年为其接生的稳婆所知,若陛下还存有疑虑,可以对质一番。”
听完裴沙使节不卑不亢的回答,我明白其完全是胸有成竹而来,命烟儿配合裴沙使节查证,而我则面临着一个两难的选择。
第一百二十二章
当我听完烟儿在傍晚时回来向我禀告的内容之后,我心中明白仅仅在这一段时间内便再也阻止不了流言的传播了,尤其是在这其中必定要将云儿牵连进去。
裴峦,许久不见,这就是你送给我的一份大礼吗?这份大礼可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在两国尚未下发正式文书之前,暂不将那名女子交与裴沙使节,暂且由刑部看管,另外,这几日就说朕身体略有不适,停止早朝,凡是御史因为此事而上奏的折子一律留中不发。”我有些头痛地抚额说道。
“遵旨,奴才这就去办。”烟儿应完后便要躬身退下。
我则这时感到时不时地有些胃痛,这才想起因为这件事,我连晚膳都还没有用。
“陛下,您……”
烟儿察觉了我的不适,迟疑地问道。
“没事,你先下去吧。”我挥手让烟儿退下。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只不过依照现在的形势来看,裴峦想要此事化小的可能性非常小,他倒真是好算盘,只此一招就将云儿困得动弹不得,那么除此之外,他接下来便会怎么做呢?这个人是不是有些太闲了,非要找点事儿出来才甘心呢?
在皇城已经被深深的夜色所笼罩时,人们大多已经进入了梦想,唯有御书房处的灯光在始终明亮着,也是因为如此,宫人们才都清楚今夜也许对于皇帝来说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明若岚风尘仆仆地从京郊深夜赶回皇城,连行装都来不及更换便急匆匆地进入皇宫,行至御书房处,望见在门外守候的烟儿,快步走到其身前,低声问道:“皇上用膳了吗?”
烟儿听后苦着脸回应道:“还没有,已经进去问过好几次了,陛下都不耐烦地给挡回来了。”
明若岚听后皱了皱眉,说道:“再让御膳房温热一份,我在这里等着,一会儿端进去。”
我在听到御书房的门再次开启之时,以为是烟儿,疲惫地说道:“先端下去吧,朕现在不想用膳。”
“那怎么行?不然你怎么有精力去应付明天的事情。”
熟悉的声音传来,我看见明若岚端着膳食进入御书房,以及看到他连行装都没有换下的样子,我便清楚这么大的一件事是根本不可能瞒住他的。
“明天?无论是明天还是后天,我都不会上朝的。”接过明若岚端来的膳食放在桌案上。
“这不是长久之计。”明若岚立刻说道。
“这是肯定的,先看看吧,看清楚才好,不是吗?”我苦笑道。
明若岚听后沉吟一会儿,点头道:“如此也好,就看看谁先跳出来吧。”
同样的深夜,已经身为御史大夫的驸马张嗣府中也是热闹非凡。
“张大人,这次的事情关乎两国,没有想到十二亲王竟然将裴沙皇室余孽引入宫中,险些酿成大错,这岂不是欺君之罪?张大人身为皇亲,也应和我们联名上奏才是。”在书房中一位官员情绪激昂地说道。
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了书房中其他同僚的附和,只有张嗣不发一语,默默地观察着几个情绪激动的同僚,心中不断地盘算着什么。
大公主明若绯在卧房中等候到了自己满脸疲惫的丈夫,不满地说道:“那些御史怎么回事?就为了这件事大半夜地都不让人好好休息,你可不要随着他们掺和,皇兄对于十二弟的事情一向容不得外人插手的。”明若绯劝告道。
张嗣听后自然感激妻子的心意,他自是聪明人,在当今皇上还是东宫之时便在其身边,又经历了那个兵变之夜,对于当今皇上的性格比那些通过科举进入官场的御史们自然要了解许多,只是御史们大多是好清名的人,对于这次的机会恐怕很少有人能够放过,毕竟能将朝中军权大握的十二亲王驳斥倒,是对自己为官者仕途上大有益处的一件事,即便皇上这几日不闻实事,可御史们的折子却源源不断地递上去,若不是事情还没有闹到那么严重的地步,只怕那些大臣真要在皇城之外长跪不起了,现在只是一些不重要的官员在闹腾,朝中的那些大佬们还在观望之中,自己身为驸马其言行更是在这时要注意一些,可不能让人抓住把柄,今日自己没有表态,但依此形势下去,自己也无法像今天一样迟迟不表明态度了,还真是棘手呢……
果然不出所料,在我将朝会延迟了几日上朝之后,众大臣对于那名女子倒是一致认为该交与裴沙处置,而在涉及到云儿的问题上却又各执己见,争执不下,军方自然是维护云儿者颇多,还有一些大臣并不表态,剩下的则是要求将云儿召回京城,接受刑部调查,我坐在龙椅之上,看着朝中各执一词的众臣不置可否,再看看那几位要求调查云儿的大臣,在心中暗暗冷笑。
“够了!关于十二亲王一事暂且搁置,无论你们究竟存了什么心思……,”刚一说完,就看见有些大臣脸色微变,接着说道:“但是有一点需要你们清楚的是,十二亲王这些年来驻守边疆有功于社稷,这一点是任何人都不能抹杀的,希望众卿谨记,此外关于此事中十二亲王究竟无辜与否,均应交与刑部调查后再有定论,不必太早妄下判断,另外,国事繁多,众卿不应将精力都集中于此事之上,难道整个明昊这几日来就没有其他重要的事了吗?”
我耐着性子说了一大堆,希望他们能够聪明点,不然,可别怨我了……
众大臣一听此言,纷纷安静下来,皇上这话说的可真是模棱两可,既然要将此事交与刑部调查,还在强调十二亲王的功绩,若是要调查,可也没说什么时候将十二亲王调回京城,善于察言观色地已经明白皇帝是坚持袒护十二亲王的态度了,自是闭口不言,也有大臣对此说法不服的,则被同僚暗中制止住,众臣都清楚,既然皇上已经表明了态度,若是此时再火上浇油,等待自己的可不是什么好果子了。
我见此事已经暂时平息下来,便已达到目的,不再多说什么。
明若云正在冷静地听下属回报京城的消息,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只是冷冷地说道:“本王知道了,下令对边关进行严密搜查,此事暂且不要声张,以防扰乱军心,退下吧。”
“可是……”
属下还想再说什么,却在看到明若云的脸色后慢慢地退了出去。
在只有明若云一人之时,他那本已坚定的神情渐渐变得黯然下来。
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呢,三哥,你还信任着我吗?
很久之前深夜中那个黑衣人的话语犹如魔咒一般又在心头环绕起来,慢慢渗透到心底,不会的,不会的,三哥,我信你,所以,希望你也同样信我……
我并不知道云儿此时的想法,在那场烦人的朝会结束之后便命人将其余几位王爷全部请到了御书房中坐下,看着神色各异的几人,微不可察地悄悄叹气,也许是我一直没有说话的缘故,连平时最大大咧咧的老六明若沁也渐渐局促起来,御书房中顿时安静地令人心头发慌,明若岚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如老僧坐定那样不闻不问,更是增添一份紧张感。
“怎么?都不说话了?刚刚朝堂上的那场热闹很好看,是吧?”我淡淡说道。
老六闻言想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最终闭口不语。
“咱们兄弟几个好久没有这么齐全的在一起了,正好今天大家都在,有些话我就这会儿一次说清吧,有人在背后做些什么,我不是不知道,只不过因为大哥的那件事,我不想再次发生,所以,我没有做些什么,我在等有些人适可而止,不论你们存了什么心思,只要不铸成大错,和朝臣来往并不是什么大的罪名,但是,今天,在朝堂上嚷嚷着要把云儿调回京城的那些人中不乏有几位和你们之中走得近的,”我此言一出,其他人都沉默不语,“我承认,我从小就偏袒云儿多一些,或许这很不公平,但是云儿也为明昊在边关守了这么些年,他毕竟是我们的兄弟,自古皇家无情,不能求咱们还能像小时候一样,但是今天在朝堂上那么多矛头都指向云儿时,在皇室做兄弟的不愿掺和这些事,明哲保身也好,总不能落井下石吧?”
刚开始我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到最后不免激动起来,在我说完后其他人神色微变。
老六是个直性子,受不了这气氛开口言道:“皇上,既然今天你是以兄弟的身份来说话,那我也就没那么多虚礼了,直说了吧,我哪怕是再妒忌十二弟,我也不会挑唆朝臣去参他,信不信由你!”
我自是知道老六没那么多心思,微微点头,忽闻地有人轻笑起来。
“好了,六哥,你用不着这么着急表态,”十一王爷明若琅慢慢站起身来,说道:“三哥,你也不用再多说了,我承认,今天的事我有参与,不错,我是有些妒忌十二哥,可是……,”神色古怪地看向我说道:“也有一件事我也憋了很长时间了,正好今日也问个清楚,与三哥你最亲近的就属五哥和十二哥了吧,先不说十二哥,现在,三哥,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做弟弟的一件事,这些年来你与五哥究竟之间是什么关系?”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听到了什么?脑中仿佛已经麻木了,还没有来得及消化十一其中的意思,便听到老六明若沁冲着明若琅口气不好地说道:“十一弟你这是什么意思?问得没头没脑的,三哥和五哥能有什么关系?大家不都是自家兄弟吗?”
明若琅冷哼一声,说道:“六哥整日在禁军中与那些粗人混在一起,光是记得打闹了,哪还顾得上关心咱们几个兄弟,这种在私下议论的事情六哥自然不知道。”
“你!”明若沁一时被他堵得说不上话来,要不是顾忌到这里是什么地方,估计就准备动手了。
至于其他几位皇子则是在这时沉默不语,一时间气氛变得诡异起来,始终没有任何表情的明若岚则在这时慢慢起身,嘴角带着一丝讽刺与了然看向明若琅,明若沁也安静了下来,虽然他平时处事大大咧咧,可是这么些年来不见得不知道明若岚素日的手段,便也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一声不吭,唯有明若琅还在不服输地瞪着明若岚,明若岚自小在众兄弟中积威颇重,见他此时站了出来,其余的人都在等着他说些什么。
明若岚环视一周,语气平淡地说道:“今日的事一件一件地来,先把十二的事情说清楚了,那么,我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也应该说,是我们自然会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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