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就写了个红字罗,谁都写得出嘛。”我哈哈笑地比划了个红字,众人都笑了。
“你这都是歪门邪道,我输了都不服。”西尔不服气。
我正色道:“好,殿下刚才出的第三题,刚才我是正好凑巧,如果不出意外,我二次就可以称出来,我也给你十数时,你做罢。”
西尔凝神细思,10数已过,我笑道:“时间少了些,若时间充足,此题殿下定能做出,但请殿下思量,殿下是熟知此题的人,换一解,则10数时也解不出,何况我等初听此题又初见天平的人!”我言下之意是他耍小人手段。
“不过,我天朝就是天朝,靖王爷不就解出了么。”我得意,西尔听我说出天平两字,眼中光芒一闪,叹口气:“天朝人果然见多识广,这平衡秤是一个西方和尚带入我国,在我国,也只有皇室几人识得。姑娘说这叫天平,果然贴切。”
“只称两次,如何办到?”他问。
“编上号,三个一组,先称六个。”我话刚说一半,他大悟:“明白了!”满脸懊悔,又不服气:“小丫头,你刚才出的题目刁钻古怪,别说小王,这殿上有人答出了,我就认输。”
小丫头?我斜睨他,不过二十岁样子,我够做你妈了,我冷笑:“我再出题,你若答不出,殿上有人答出了,你就再回答我一题吧,不用彩头,算我附送你的。”
“小明的父亲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叫大毛,二儿子叫二毛,三儿子叫什么?”
“三毛。”西尔不假思索说,“错。靖王爷,三儿子叫什么?”我问。
“小明。”允倜笑笑,我伸出大拇指夸他:“正确。”
西尔一怔,苦笑起来,他又落入了我的陷阱。
“好了,殿下即认识西方和尚,应对他们的文字稍有了解。”我问。
“是,怎样?”
“西方是用字母拼写组成文字的,这太复杂,说多了,我怕大家搞不清,只挑简单的,西方文字最基本的部分是26个字母,你知道吗?”
“见过,也识得。”
我暗笑,笨蛋:“这再好不过了,下面我说一下题目,这题是测你的记忆和反应的,答得越快越好,如果,我将猪,牛,马,这三种动物用三个字母代替,你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西尔宁神听着:“快点,废话太多。”
“猪用A代表,牛用B代表,马用C代表,快回答,牛的代号!”我大声问,西尔思索了一下:“B。”“太慢,我反复问,你要很快地答,这是答题的关键。”我说:“牛”。西尔答:“B。”“马!”“C。”“牛!”“B。”“猪!”“A。”“猪!”“A。““猪!”“A。”“猪!”“A。”“猪!”“A。”
反复几次后,众人已开始笑得前仰后合,我的笑意也越来越明显,西尔终于发现了,他住了口,阴着脸看我,然后,猛地给了我一耳光,我给他打了个趔趄跌倒在地上,大哥怒吼了一声冲上来抱起我,一脚便踹向西尔。
紫影一闪,允倜挡下大哥的脚:“原大人!莫冲动!”“王爷!”大哥叫,不敢置信地瞪着允倜,允倜拦着大哥不让他动手,低喝道:“你疯了,这是在圣驾前!”
我挣开大哥的手,擦掉嘴角的血,当殿跪倒:“皇上,小女子玩笑开得太过火,惹怒了王子殿下,请皇上降罪。”
“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打也打了,给西尔殿下叩头赔罪吧。”皇帝说。
我走到西尔面前,跪下叩头:“给殿下赔罪,梦蝶唐突了。”
西尔不语,我看他的衣角无风自动,显是气得不轻,提起只脚来,这一脚终未向我踹下来,重重哼了一声,摔手回席。
我跪在地上,不敢起来,皇帝悦耳的声音响起:“起吧,皇后,你带梦蝶姑娘去上点药,大家继续用餐吧。”
皇帝身边的宫装丽人走过来:“随哀家来吧。”我又叩头:“谢皇上,谢皇后娘娘。”这万恶的旧社会,我头都快磕掉了。
随着皇后出了正元殿,一路往内宫走,皇后笑道:“你这丫头,胆子可大。”我赔笑:“不敢。”
“你还有不敢?连皇上都敢瞪。”皇后说,“就是,娘娘,奴婢可是头回看到这样大胆的人,难得皇上不生气。”掌着灯的宫女笑说,其他随侍的宫女都捂着嘴乐。
皇后微笑:“倒也是,梦蝶姑娘,你那些稀奇古怪的题儿都怎么想出来的?”
“是梦蝶的师父说笑时讲的。”我说,“你师父倒也是个趣人,找个时间,请皇上招他进宫,也好见识一下。”皇后一番话让我头痛,美人儿师父要知道我如此胡闹,非气坏了不可。
冷风一吹,我刚喝的酒涌了上来,这酒,还真是会上头啊。头昏,一抬眼间,天旋地转。
第十六章
砰,拍桌子的声音,年轻的皇帝怒容满面:“岂有此理,这个混蛋西尔居然敢在我的大殿上打人!一口一个天朝,我看他根本没把我大周放在眼里。”
允倜站在一边,面容沉静如水,皇帝怒冲冲坐下,又猛地站起:“前日我接西关奏折,边境上又有几个村子被抢劫了,看手段,就是西戎国做的。”
“休养两年,他们应是缓过气来了。”允倜答,黑眸中浓浓的杀气与恨意,他垂下长长的睫毛,挡住眼中的杀气。
“北边最近也不安生。”皇帝又说。
“是,今日卡思单等着看笑话呢。”允倜轻声道。
“西戎国资源富足,不过将不精,兵不强,非为大患,北匈奴兵精将强,骑射打仗本领极强,这才是我大周的心腹大患。”皇帝沉声说:“允倜,知我为何封你为北靖王?”
允倜淡淡一笑:“臣弟会让北境无兵患。”
皇帝满意地一笑:“我信你,不过,我说过多少遍,你我独处时,我不是朕,只是你的大哥,你也不是臣,永远是我的二弟允倜。”
允倜但笑不语,皇帝目光一寒:“西尔居然妄想用几道破题换岁贡。若不交岁贡,西戎怕只需三年,就又能集结兵力谋反了。”
“也不是破题,差点就着了他的道。”允倜说。
皇帝恨恨地说:“满殿文武非官,居然无一能答!”
“今日宫宴,武官都是以骁勇善战为主的,文官来的本是以文取胜的主,谈诗词歌赋,引史论据,治国良策,谁人强得过他们,只是数术有专攻,今日殿上人非其所长,这样的数术人才,朝中也是不少,品阶不够,不在宫宴中。”允倜娓娓道来,句句是理。
皇帝突然轻笑:“倒是原相的那个小丫头,古怪精灵,一张嘴刁钻得很。”
允倜微笑,眼中泛起丝柔和。
皇帝的兴致来了:“这丫头一点不怕我,原相想是惯得很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她原是胆大包天的。”允倜嘴角啜笑。
皇帝看他一眼:“那丫头看你的目光熟识得很啊。”
“她是皇叔的小徒。”
“太玉皇叔?果然是皇叔教出来的人,与皇叔一般的刁钻古怪,胆大妄为。”皇帝抚掌莞尔。
“允倜不敢评价师父。”
皇帝笑问:“在殿上小丫头说她二师兄笨,二师兄是你罢?”允倜苦笑:“是。”
皇帝大笑起来:“大名鼎鼎的北靖王丁允倜,多少人听到你的名字,闻名丧胆,她竟敢当面骂你笨蛋,有趣有趣。”
“对了,今日给那个西尔一闹,倒是把正事忘了,我原本是想将相的大小姐指给你做侧王妃的,原本以原相的门第,他的女儿做正妃也有这个身份,只是原梦如虽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貌双全,怎奈是庶出的,我与原相也提出此事,他说做侧妃也不算委屈。”
“皇兄,允倜暂时不想娶妻。”允倜说。
“你过年也二十了,哪有不娶之理,我如你般大时,儿子都四、五个了。”皇帝说。
“皇兄,边境战事未定,允倜怎敢言娶。”允倜坚定地说。
“这与娶妻有何关?”皇帝不解。
“大丈夫当时时以报国为念,战事变幻莫测,允倜不敢累人。”
“胡说,我决不许你有这种想法,随他战事如何,你必须保你自己平安!”皇帝急了,允倜抬眼微微笑:“大哥。”眼中是感动。
“皇上,”张德进来:“烟花准备好了,就等皇上去呢。”
“起驾罢。”
皇帝领先出殿。
路上遇到皇后,皇后施礼,皇帝问:“皇后,原家那个野丫头呢?”皇后微笑着:“酒多了,还没到妾身宫中呢,就睡过去了,我着人抱了,在妾身宫内睡呢。”
皇帝大笑:“真是会生事儿,睡就睡了,一会子告诉原相,明儿送她回去,不过,今儿的焰花她是看不成了,以这丫头的性子,必是好这口的。”
允倜笑:“上元夜也会放焰花,到时多备些也就是了。”
一个宫女慌慌张张跑来,“跑什么呢,小心惊了驾!”张德骂。皇后看清来人:“红叶,你不是在宫里侍候原姑娘吗?”
红叶跪下叩头:“回主子,刚才原姑娘醒来说闷,奴婢带她出来透透气,谁知一不注意,奴婢把人给丢了,正找呢。”
皇后骂:“怎么做的事,跟个人都能跟丢了。你们这帮小蹄子,平日里做事就没个准数,她醉成这个样子,出来透什么气。”
张德道:“宫里园子塘子这么多,小心摔哪了,又或失足落了水可了不得。还不快去找,若真出了事,仔细你们的皮!”红叶应着,惶惶而去。
允倜急道:“皇兄,臣弟不能去看烟花了。”吩咐自己的随身太监:“小容子,快带人分头去找!”
“红叶,你在哪丢的人?”允倜追过去叫住红叶,红叶抹着泪:“就在前面宁心殿后园子,王爷,奴婢不是故意的。”
允倜没理会她,急急往宁心殿走。
数声巨响惊醒了我,我揉揉眼,头好昏,我这是睡在哪里?又冷又硬,喀得我浑身痛,四处黑呼呼的,我张望了下,前面有光,我摸索着向外走,脚下高低不平,摔了几跤才走了出去,回头看,黑呼呼地一堆,象是个假山,这是哪里,我抚着头四处打量,是横店吧,全是古建筑,横店的唐城?宋城?不管不管,好象是停电了,到处点着灯笼。
我跌跌撞撞找路,嘴巴好干,火烧一样,身子也是燥热的,我好象喝多了,奇怪了,今晚我和谁一起喝的,那帮小子不仗义,丢下我全跑哪去了。
地上树上屋顶上,到处是积雪,好多年没下雪了,这场雪下得还满大的,我顺手在树枝上抓了把雪塞进嘴里,冰冷的滋味让我打了个激灵,痛快,冬天吃冰激凌。夏天吃火锅,是我的最爱。
又是几声巨响,天际一下亮了起来,是烟花吔,一朵一朵,在空中绽放,艳光四射,烟花生命最短暂,却是最热烈最璀璨的,我嘻笑着:“火树银花不夜天。”又去抓雪往嘴里塞,手被什么人握住了。
我用力收回手,瞪着抓我的人,那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穿一身紫色的戏服,这么晚了,还在拍戏啊,“哦,小老弟,哪个剧组的?没见过。”
“梦儿,你说什么?”那人蹙着好看的眉,我呵呵笑:“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你认识我?是我们剧组的?”我扒拉他的脸:“不认识。”他拨开我的手:“别闹了,天寒地冻地,快与我回去。”
“奇怪,我为什么要与你回去?”我用力推开他:“神经病!姐姐可是不好惹的,总有一天,我会当上大导演,有你求我做主演的时候!”
脚步声杂乱地响起,我看到好多人打着灯笼奔过来,“可找到了。”我听见有人嚷嚷,灯笼的光晃得我头昏,我挡着眼,只觉背上一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十七章
一觉醒来,只觉头痛欲裂,浑身酸痛,脸颊更是火辣辣的,直似打了场大架,好不容易爬起身来,这是哪里?雕梁画柱,一色的红木镶金玉的家俱,描金碧纱宫灯,我躺着的床宽大华丽,铺盖的全是上好的宫缎彩?织锦云丝,空气中浮动的是名贵的龙?香的香味。
所有的记忆都在瞬间回到了我脑中,我记得我最后是随皇后走的,这里应是皇后的来仪宫吧,怪道如此华贵。
“醒了?”我吃惊地扭头看,皇后宫中怎会有男人的声音?允倜立在一边,他的紫色朝服已换掉,仍是一身青色的衫子,我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舌头有些大,好象是肿了,西尔那一巴掌可真是不轻。
“这里是锦华宫。”他说。
“锦华宫?皇后不是住来仪宫么?”我迷惑,
“皇上未赐我北靖王府时,我住在这里。”他走到床前答。
我奇道:“我怎么会在你这里?不过你回答前,可不可以给我杯水?我快渴死了。”我的嗓子都快冒烟了,他拉了下床头的丝绳,一个小宫女迅速地走进来:“王爷。”
“青萝,倒杯蜜水给原姑娘。”他吩咐。
“是,”青萝很快给了我一杯蜜水,我一口气喝下:“还要。”
“喝那么多酒,就知你会醉。”允倜说,语气里有丝责备,我喝完第二杯蜜水,这才缓过来:“那酒甜得象糖水,不过后劲可真大。我不是跟皇后娘娘走的吗?”
“你还来问我?你一个人走出的来仪宫,宫女太监们找你都快把内宫翻个底朝天。”允倜说。
“是么?我干嘛一个人走?宫里我又不认识路。”我说,允倜没作声,我挥挥手:“好了,我醉了,没出糗吧?我酒品还不错的。醉了一般都是睡。”
“是么,醉了一般都是睡。”允倜重复了一遍,眼中光芒闪了一下,我差点给自己一个巴掌,原梦蝶的酒品如何我可不知道,言多必失。
“刚才光喝酒了,这会子有点饿,这么晚了,宫里有没有吃的?”我赶紧转开话题,允倜吩咐青萝去准备点吃的,他面色淡淡的,从我醒来起,便没有向我脸上看,黑眸如一潭深水,什么都看不出来,我心里有一丝不安,我醉酒后,说了什么吗?
“二师兄,我,”我开口,又不知说什么,两人一个坐在床上,一个立在旁边,都不说话,我下意识地绞着手,然后,允倜的手盖在我手上,他掌心温暖干燥,我抬眼看他,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他眼下投出一个半圆的阴影,我看不到他的眼波,“别绞手了,擦伤的地方才上的药。”
我这才看到手上,臂上好多擦伤,“我醉了与人打架了?怪道我浑身痛!”我说。
他突然笑了,抬眼看我,眼中已满是温柔,“你一人走时摔着了。打架,亏你想得出。”
这才是我熟识的允倜,我也笑了,他收了笑,很慎重地说:“梦儿,以后,不要再喝酒了,实在想喝时,我与你单独在的时候再喝罢。”声音低沉中带着丝决然,仿佛做了个很艰难的抉择。
我怔怔地望他,他手上的温暖仿佛暖到我的心里,我一下子抽出手,我这是怎么了?这刹那间我竟有丝恍惚,“我又不是酒鬼,喝酒没瘾的。”言下,却是答应了他。
他收回手,直起腰,青萝正好送来一碗碧粳香米粥,伴几样清淡的小菜:“王爷,怕原姑娘等得急,先喝点粥垫底,厨房正在做着点心,一会就上来。”
“有粥就可以了,不要特意再做什么点心,太麻烦了。”我不好意思地说,“不麻烦。”青萝柔声低语:“姑娘,您是就在床上吃,还是到桌上吃?”
“我下来吃。”我赶紧起身下床,却是起得急了,眼前一黑,一头栽倒,我只得准备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身子却跌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熟悉的青草香让我站稳后迅速推开,允倜说:“先喝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