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一晚,从此时此刻开始,身醉心未醉的厉天途暗暗下定了决心。以后只喝茶不饮酒,誓要远离这万丈红尘地,以如茶一般的千秋大业为径,劫炼天道之力。若是最后还是达不到天道九重天为云梦萝续命,美人沉睡的昆仑玄冰洞就是厉天途的魂归处。
就在那天寒禁地玄冰洞陪你至千秋万代,永不言悔。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个最爱的女人,这也是厉天途对心中所爱之人亘古不变的誓言。
厉天途回京的消息传的很快,似乎在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师的大街小巷。比如城东与皇宫比邻而居的九王爷府和丞相府,城西未名湖中心的湖心小筑,还有城东南一角的御史大夫南宫世家。
京师各方势力的反应虽然不尽相同,但修为今非昔比、深得皇帝天玄都恩宠的厉天途高调回归,手掌两万皇城禁卫,更有街头传闻即将接掌丁大将军留下的细雨楼。
无论这个让人倍感毫无道理根据的小道消息是真是假,在江湖中已如日中天的厉天途的到来已经有足够能力来改变复杂的京师格局。
第148章 苏玲儿的秘密()
天玄都在皇宫以西紧靠官家建筑群附近选了一处风水宝地,为厉天途赐下一处府邸。
宅子规模不大,但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假山林园,应有尽有,前主人是名满天下仕林、诗画双绝的前朝大儒苏定文。
天朝建朝伊始,第二任太宗皇帝爱惜人才,本欲请前朝礼部左侍郎苏定文重新出山,担任本朝礼部尚书之职。奈何年事已高深受儒家思想熏陶同时又带点读书人迂腐之色的苏定文心灰意冷,愚忠前朝。在太宗皇帝亲临府邸之时,七十多岁的苏定文竟然罔顾圣颜,吹胡子瞪眼破口大骂太宗皇帝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此等欺君大罪按律当斩立决,然而太宗皇帝念及苏定文声名远播,在当下儒林影响颇大,只是下了一道圣旨抄家流放,财产充公,而后就此作罢。
而如今,荒废了二十多年的苏府在最近的短短几日之内被修葺一新,正门换上了新的牌匾,蓝色镶边,黑底金字,由当今圣上天玄都手书“大统领府”二字,龙飞凤舞,气势磅礴。
满朝文武无不羡慕,天朝自开朝至今,府邸能得皇帝提名者除了战功仅在太宗皇帝之下战绩标榜的“战神”李靖,和那个风华绝代,身后江湖势力不在京师三大势力之下的京师第一美女颜梦雨之外,别无他人。连修为冠绝天下的丁大将军也无此殊荣,厉天途的受宠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此举也是天玄都有意为之,对那个淡雅女子亏欠一生的他只能补偿在厉天途身上。他是准备把对厉天途君臣之间的恩宠做到极致的,只要厉天途才能出众,浮凸于众,封王封侯也不在话下,这是深藏在皇帝天玄都心底深处的盘算。
新府初落,前来拜访的六部九卿官员络绎不绝。
与厉天途素有仇怨的丞相府和御史台未见来人,这也本在其意料之中。
但让厉天途倍感意外的是,先前与之并无过多来往的受封本朝唯一王号的九王爷天玄意却差府上殷大总管送来了一对三千年份的深海龙形血珊瑚。
厉天途送别九王府的殷大总管回到正门内厅,苏铃儿正望着龙形的血珊瑚发呆,他忍不住伸手在苏铃儿眼前轻晃了两下,轻笑道:“血珊瑚的美丽是那种能让人如坠梦幻的虚无奢华之美,我倒是不怎么喜欢,如果玲儿喜欢就送你了。”
苏铃儿被厉天途的话惊到了,瞬间收回了目光,拼命摇了摇双手,失落道:“公子,您还是收回去吧。”
厉天途也不勉强,不经意道:“我倒是听说这千年龙形血珊瑚原本就是苏府之物,只是在前朝灭亡之时被苏老先生捐出去以资军饷,没想到却落在了九王爷手中。玲儿,你又姓苏,不会是苏定文老先生的远亲把。”
最后一句话出口,厉天途不由哑然失笑,前朝大儒苏定文世居北方,三十年前因对太宗皇帝不敬,全族被流放西域,怎么可能与江南道的苏氏姐妹扯上关系。
但接下来的一幕让厉天途大吃一惊,只见面前的苏铃儿在听了他的推测之语后娇躯颤抖,朱唇紧咬,水眸含珠,一副情难自控泫然欲泣之状。
厉天途忍不住紧紧扶住了苏铃儿肩膀,把她按在坐椅之上,俯下身子柔声问道:“玲儿,难道你们姐妹真的与苏老先生有旧?”
苏铃儿在厉天途的安抚下情绪有了些好转,黯然道:“苏定文正是家祖。当年家祖因得罪太宗皇帝,落个举家流放之罪。幸亏当年他老人家门生故旧无数,在昔日几位朝中得意门生的暗中帮助下只在西域呆了半年便来到江南,一直隐姓埋名居于扬州城内。”
厉天途暗自唏嘘不已,也为前朝大儒落得如此境地而无限惋惜,安慰道:“玲儿,都过去将近三十年了,孰对孰错我们暂且不论,往事已矣,现在皇上把宅子赐给我,你不也算是半个女主人了吗?”
厉天途本是没心没肺随口一说,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此话入了苏铃儿耳中却是另一层意思,引得她俏脸不由一红。不过异样的表情只在她脸上一闪而过,显然被她刻意压了下去。
粗心的厉天途倒是没有注意苏铃儿的异常,思绪却飘到了其他地方。
接手细雨楼远比他想的要艰难得多,虽然有“天狐”令狐无辜辅助,但细雨楼毕竟是由“蚀骨销魂”杜绝掌控十数年。杜绝失踪之后,楼中元老都在怀疑是自己与令狐无辜私下串通,假借丁一方之令软禁了杜绝,要夺细雨楼之权。
毕竟一直以来厉天途和将军府的关系并不那么和谐,称为敌对一方也不为过。莫说细雨楼众元老不信,就连厉天途自己也想不到丁一方会把细雨楼交到一直与其不对眼的自己手上,大将军临退江湖走这一步大概出乎所有庙堂江湖人的意料之外吧。
如果不是令狐无辜身为丁一方的贴身亲近之人,又修为高绝,最重要的是还拿着大将军的令牌,细雨楼此时怕是早已四分五裂了。
门庭有下人来报,湖心小筑来人。
厉天途一个激灵从沉思中回醒,感到头皮阵阵发麻。
湖心小筑的颜梦雨,是他此次回京最难面对之人。不是不想见,而是见了之后不知该如何应对两人之间的关系。
前妻?故旧?亦或是形同陌路?
颜梦雨并非独身而来,捧着一方红布掩映淡黄木盒的鱼婆婆紧随其后,行进之间神色小心翼翼,由此可见木盒所盛之物非比寻常。
颜梦雨踏门而入,厉天途忍不住豁然起身,抬眼望了过去。
唉!终是变了,此情此景此人都变了。
一年时间,颜梦雨少了一丝温柔妩媚,多了一些干练果断;少了一缕弱不经风,多了一点英姿勃发。
厉天途没有自大到认为颜美人是因自己之故而改变。
同样,他也不知道颜梦雨这段时间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有一点他很明白,以往看不明白的颜美人现在依然还是让人看不透。
颜梦雨俏脸含笑,示意鱼婆婆把礼物递于苏铃儿,毫不见外坐在了厉天途左首的坐椅之上,转头盯着近在咫尺的男子,嘴角微微翘起,俏皮道:“我的相公,你知道吗?半年前得知你大难不死现身江南,那几日我彻夜难眠,你却不来见我。”
第149章 旧情难忘()
美人轻抚饱满的酥胸,长长舒了口气,似乎在怪厉天途的薄情似水。
本欲接下木盒的苏铃儿虽然惊诧来人的绝美,但看到曾害厉天途跌落悬崖的颜梦雨如此惺惺作态,不知为何气不打一处来,索性把双手收入袖中,将刚刚伸出双手准备递物的鱼婆婆晾在了一旁。
鱼婆婆一脸尴尬之色,手中木盒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自家之人遭了冷遇,颜梦雨自然不甘示弱,从鱼婆婆手中拿过木盒,重重放在厉天途手上,扫了苏铃儿一眼,高声道:“婆婆,您找错人了,该放在主人这里才对。”
苏铃儿正欲张口反击,但看到厉天途面露为难之色,心知自家公子一定对这个京师第一美人余情未了,她只得生生忍了下来。
厉天途无奈摇头,虽生在东湖烟花之地但终是涉世未深的小丫头的苏玲儿怎么可能是见惯大场面八面玲珑的颜梦雨的对手,他面带嘲弄道:“颜小姐,这声相公却叫的我愧不敢当。说多了我可是会当真的。”
厉天途面容似笑非笑,此话可谓半真半假,让人难以捉摸。经过苏铃儿的打岔,他瞬间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真可谓造化弄人,两人是真正的夫妻之时,厉天途想从颜梦雨口中听到相公二字千难万难。如今两人夫妻恩断,又久不相逢形同陌路,却从颜梦雨的口中听到相公二字,何其可叹可笑。
颜梦雨诧异了,厉天途此时的淡然自若超出了她的意料,她先前的预想原本不该这样。这绝不是她深深了解的那个青涩纯真,对自己情根深种,甚至可以为自己而死的痴情男子。都说岁月如刀,难道这把岁月之刀仅仅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割裂掉了厉天途对她的铭心情爱?
其实岁月如刀不假,但颜梦雨终究只是个女人,看到的只是表面东西,或是感性大于理性。从厉天途鹰嘴崖写下血色休书,然后纵身一跃开始,他已对与颜梦雨之间那种身在心不在的异样感情有所交代。再见伊人之时,虽情绪万千,但终将释怀。
作为男人,厉天途该承担的责任已经承担,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无论颜梦雨如何他已问心无愧。
颜梦雨心中充满苦涩失落之意,但又极好地被她隐藏了,只是柔声道:“你变了,变得成熟了不少。”
而后颜美人话音一转又淡淡道:“就算情已不在,我们还算朋友吧。”
颜梦雨也在瞬间恢复了冷静。
厉天途默不作声,只是点头,看着曾经心爱的女人,他不知如何回应。
还算朋友吗,有过那么一段感情的男女真的还能做纯粹的朋友吗?
他,不知道。
颜梦雨娇笑了一声,一如往日般风情万种,用葱白玉指遥遥轻点厉天途摇头道:“你呀你,还是那么实诚,宁可闭口不言,却连句好听的假话都不愿说给女人听。”
当着苏铃儿和鱼婆婆之面,厉天途被颜梦雨这句损誉参半的暧昧评价弄得尴尬不已,顿觉有些招架不住。
倒是苏铃儿看到自家公子在颜梦雨的调侃下无所适从,忍不住帮腔道:“我家公子本就是一言九鼎的大丈夫,至于好听的假话,颜小姐如果想听,还是去找如京城四大公子般的小白脸去听好了。”
苏铃儿除了厉天途之外,对朝堂之人本无好感,因此提起京城四公子也毫不客气。
厉天途暗自摇头,苏铃儿还是历世不足,这京师四大公子包含了上至太子,下至南宫怀等京师各方势力,虽无明显辱骂之语,但其中的不敬之意还是有的,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但苏铃儿既然是自己身边之人,又在统领府说出,即使被有心人传了出去,也该由他承担才是,是以他并未出言阻止。
“小妹妹,你是?”
颜梦雨这才把注意力转在了一直对她怀有敌意的苏铃儿身上。
眼前的小美女细腰长腿大高个,论身高仅比厉天途低了半头,虽瘦的清秀逼人,但却水润盈人不显干柴,当真是惹人怜爱无限。
苏铃儿抬头挺胸,大气道:“苏铃儿,公子的贴身丫头。”
颜梦雨闻言轻笑,转向厉天途朱唇微翘道:“厉大哥,你的艳福倒是不浅。”
厉天途至此方才明白,再次相见却实难形同陌路的颜梦雨已经成了他的克星,在其面前自己是招招失守,节节败退,如果今天不是苏铃儿为自己撑门面,一直被颜梦雨牵着鼻子走是绝对跑不掉的。
把厉天途为难的够呛,颜梦雨心里畅快了不少,指着厉天途手中的红木盒低声道:“这里面是古楼兰王朝最大最亮的夜明珠,唤作天灵珠。此珠虽仅有鹅蛋大小,但却能光耀十丈有余,被我偶然得到,今日就送君明珠,贺我颜梦雨曾经的男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接着,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凝声道:“你该不会想推辞吧。”
“收了,为何不收?”厉天途淡然了,他深深看着颜梦雨,不管这个女人对自己示好的目的何在,他既然放下了又何须在意,甚至连木盒都未曾打开便交到了身旁的苏铃儿手上。
颜梦雨嫣然一笑,娇声道:“那我走了。湖心小筑随时随地欢迎相公过来一叙旧情。”
这个风情万种的京师名伶,临走的话半真半假,让厉天途不由暗呼头疼。
“公子,玲儿放肆了。”苏铃儿待颜梦雨和鱼婆婆走后,俯身正要下跪却被厉天途一把拦了下来。
厉天途毫不在意,轻笑道:“你是我的人,在外人面前放肆就是在撑我面子,你又何须自责?”
眼看自家公子非但不怪罪,还有称赞,苏铃儿听了心里顿时美滋滋的,慌着告退去找下人来收拾礼物。
厉天途闲来无事,出了门,顺着爬满枯黄藤蔓的回廊朝后花园走去。
周围的一切对初来乍到的厉天途都倍感陌生,短时间之内,厉天途对这里很难有家的感觉,尽管府邸正大门之上已经被当今圣上提下“大统领府”四字。
第150章 接掌细雨楼()
统领府后花园不大,该有之物应有尽有。
竹林花卉,假山小湖,亭台石桥,把不大的后花园点缀的如诗如画。
抬眼望去,点滴之间都透着那么一丝似有若无的儒雅书香气息,没落了将近三十年了,这股书香气息依然不散,不愧为名满士林的前朝大儒苏定文的曾居之地,这又需要多少代的耳濡目染。
秋风冷,百花谢,只有苍翠的竹林为这小院带来了一抹绿意。
厉天途来到耸立湖边的亭台中,把身子依在一根粗大的赤红圆柱上,左脚搭在右脚之上,依着栏台赖洋洋半躺了下来,秋风拂面,水汽盈身,他不觉闭上眼静享这片刻的宁静。
如今自己在机缘巧合之下在京师占据了一席之地,表面上看似乎取代的还是以前大将军的显赫地位,只是这个位置看似风光无限,但以后必定是面四方危机了。
太子一系依然强大,九王爷深沉似海,非敌非友的颜梦雨身后也是高手如云。
当然,还有那个让自己受宠若惊的九五之尊。
世事难测,谁又能想到一轮洗牌下来最为强横的丁一方却率先出局,原因也只能归于天意了。
厉天途叹息,强如江湖第一高手大将军丁一方,也难逃这天道命运,又何况是自己。
一双玉手突然按在了厉天途的肩膀之上,如弹琴般轻快跳跃,力道适中,颇有节奏,厉天途舒服得差点呻吟出来。
“玲儿,你的轻功越来越高了。”
享受美人指间温柔的厉天途早已察觉到苏玲儿轻巧的到来,却又故意给她带了一顶高帽。
苏铃儿轻笑,她年龄虽小,但天资聪慧,自然听出厉天途言不由衷,但眼看自家公子如此讨好自己之意,心中也极为欢喜。
厉天途观苏铃儿表情,自然知道心思已被小丫头看穿,也不在意,口中叹息道:“为何公子所遇之人都那么聪明,我轻易不说假话,今日头一次哄人,却被拆穿了。唉!”
苏铃儿抿嘴一笑,无辜道:“公子,是您多想了。我可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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