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之事,无需再提。”阿贵心中明白,自己真的不愿再想起千年之事,目中精光一闪,他盯着厉天途道:“如今我只问你一事,你可愿接我昆仑神殿殿主一位?”
厉天途做梦也没有想到老者会有此一问,千年以前,昆仑神殿是何等风光,是江湖乃至周围各方庙堂的朝圣之地,因昆仑神殿一直不过问世俗江湖之事,神殿殿主权利也许比不上周围几个王朝,但若只论威望,犹在当朝天子和江湖顶尖的那几个天榜宗师级高手之上。
思索了片刻,厉天途问道:“前辈,这殿主都有什么职责?”
看到厉天途没急于答应,而是先问殿主所担负责任,阿贵露出了满意之色,说道:“我昆仑神殿殿主之下辖有三堂。封神堂司职感天观地,维系这一方天地自然之法,不容异物侵扰。鬼谷堂司职纵横捭阖之术,协助众生维系天下平衡。人合堂司职芸芸众生苦难,诛贪除恶,伸张正义。殿主职责就是统筹这三堂之事,以求道法自然,天人合一。”
听完阿贵所言,厉天途顿觉这昆仑神殿的格局已然超然若仙,竟比江湖霸主和朝堂之主都高,这应该是任何男人都梦寐以求要达到的高度吧。难怪昆仑被世人冠之为华夏祖庭,山水龙脉所在,果真是名副其实。
抬了抬无力的双手,厉天途又有些心灰意冷,苦笑道:“前辈,我这一身修为尽废,怕是难当重任。”
阿贵淡淡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厉天途心中担忧之事,而是反问道:“你之前所修内力是从何而来?”
“晚辈悟自《道德经》。”厉天途思索了片刻,“似乎跟神殿藏经楼的《道德真经》极为相似。”
阿贵突然想起了千年之前,负气而去的封神堂主和鬼谷堂主,急切道:“小友,你可有《道德经》抄本?”
“有。”厉天途答道,双手朝怀中摸去。十年了,这本《道德经》一直随身而带。
接过厉天途手中的《道德经》,阿贵快速翻看了几页,内容竟然真的是出自神殿的《道德真经》。
“有缘之人啊,天道使然。“阿贵背负双手,一边踱步一边自语道,“修为的事你先不用担心,凡事破而后立,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厉天途闻言苦笑道:“我这恐怕已经是第二次内力尽废了。”
阿贵倒是突然来了兴趣,微笑道:“这话从何说起?”
有了一诉衷肠机会的厉天途滔滔不绝,将自觉不堪回首的往事一股脑倒给了阿贵。
听完厉天途所述,阿贵也不由为厉天途的心性所折服,言语之中,厉天途并没有刻意吹捧自己之意,只是把自己二十年以来的人生经历作了还原,但昆仑奴阿贵听了厉天途的经历,却感慨万千,感觉厉天途人生虽然波折,但对他而言实乃不可多得的磨炼。
微眯着迷离的双眼,阿贵点头道:“没想到只有历代殿主才能修成的天道之心被你机缘巧合之下练成了。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啊。”
厉天途能感觉到,直到此刻,阿贵才从内心认可厉天途为新的昆仑神殿殿主。
自怀中拿出了一枚洁白无瑕的玉扳指,阿贵恭敬地放在了厉天途手中,神色肃穆道:“这昆仑神玉戒乃是我昆仑神殿殿主身份象征,请殿主接下此信物。”
厉天途不再推辞,依言从阿贵手中接过神玉戒,郑重地把白玉扳指戴在了自己右手中指之上,盯着这枚看似与普通白玉并无差别的昆仑神玉戒,厉天途只觉这枚戒指附近空气仿佛凝聚着一层氤氲之气,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出这枚戒指有何神秘之处。
“昆仑奴阿贵参见殿主!”阿贵朝厉天途行了一礼,心中明白,沉寂了千年的昆仑神殿终于迎来了新主人,要重现于世了。
千年使命完结,阿贵心情大好,对着厉天途笑眯眯道:“殿主可看出这戒指的神秘之处。”
摇了摇头,厉天途说道:“除了感觉这玉戒气场奇特之外,其他倒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特别之处。”
阿贵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赞叹道:“没想到殿主只是一眼,便看出了这戒指气场独特,已是难得。至于其他个中神秘殿主带久了自然知晓。”
阿贵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厉天途收起了好奇心,轻抚着神玉戒,只觉丝丝清凉从玉戒之中通过手指经络直通心脾,这殿主信物果然非同寻常,心中突然想起一事,问道:“贵叔,天药园中可还有人?”
阿贵回忆了一会,缓缓道:“园中倒是无人了,最后那两个吐蕃人昨天就离开了。不过,水下倒是还有一个。”
第56章 异族兄弟()
听到昆仑奴阿贵说水下还有一人,厉天途的第一反应自然是为纳德罗挡了阎震一掌的吐蕃年轻人尚未死去,追问道:“可是那个落入寒潭的吐蕃人未死?”
阿贵颔首道:“不错。碧玉寒潭底部与我神殿地下水牢想接,那个年轻人被水流冲到了水牢之中。只是先前受伤过重,再加上寒气侵体,现在与死无异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而且厉天途也被吐蕃年轻人的舍生忘死之意感动,忍不住问道:“贵叔,可还有救?”
阿贵苦笑道:“如果万年朱果树还在,自然有救。只是在你们闯入天药园之时,我这把老骨头已经有千年未动,功力未复,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践踏药园而毫无办法。”
厉天途顿觉有些赧然,救了雪仙子之后还是他带头摘的朱果。不过还好,分给玄机门的六枚果子他留了一枚在身上。
厉天途自怀中掏出朱果,道:“贵叔,带我去看看他。”
感受到厉天途的宅心仁厚,竟然舍得拿出能增加修为的稀世奇珍去救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外族人,阿贵心底不由一阵佩服,躬身道:“殿主,请虽老奴来。”
厉天途跟着阿贵来到了地下水牢。
神殿的水牢是一个连接着地下暗河的天然山洞。那个年岁稍大的吐蕃年轻人一身水渍,正静静躺在山洞中一方凸起的石台之上。
厉天途伸手摸了摸年轻人的脉搏,只觉其脉跳似断非断,随时有可能身死魂灭。
他当下不再犹豫,将万年朱果在掌心按碎,直接灌入年轻人口中。
做完这些,厉天途回头对着阿贵道:“麻烦贵叔帮他化解药力。”
阿贵点了点头,大手轻轻一挥,厉天途感觉周围空气一阵波动,一缕似有若无让他感觉无比熟悉的真气进入年轻男子体内。
此情此景看的厉天途暗叹不已,能隔空运用真气帮人疗伤,这似乎已经超出了武学范畴。
传说中极为稀少的天榜高手,他未得一见。但地榜高手倒是见了不少,他们应该是做不到如此的。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吐蕃年轻男子已经醒转过来,看到面前的厉天途和阿贵,神色微微一怔。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先前落水的一幕,又感觉了一下周身,伤势居然恢复了大半,而且下腹丹田真气充盈,相较之前只多不少。看来厉天途不但救了自己性命,应该还给自己服下了灵药。
回过神后,男子“噗通”一声朝厉天途和阿贵跪了下来,感激涕零道:“吐蕃陵佑多谢两位救命之恩。”
厉天途怎能受得如此大礼,他扶下陵佑道:“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本无需多礼,更何况我救你不是因为你这个人,而是因为你的尊师重道和舍生忘死,所以你自然也不需谢我。”
听闻此言,阿贵的老脸忍不住一阵抽搐。
天药园的万年朱果树怕是世间仅存的一棵了,其所结朱果称之为无价之宝毫不为过,此时居然被厉天途说的如此轻松,他不由怀疑这次找厉天途作为传承之人究竟是对是错。
陵佑不顾厉天途阻拦,执意跪在地上不起,倔强道:“无论如何,兄弟的救命之人陵佑记下了。来日如有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眼前的吐蕃男子坚持要跪着说出口中之语,厉天途当然能感受到他的真诚和决心。
老实说,近些年来天朝和吐蕃虽无大战,但边境小摩擦却从未间断,不少天朝与吐蕃交界的边民饱受战争之苦,再加上昨天纳德罗又伤了雪仙子,厉天途对吐蕃人并无好感。
但此时观陵佑言谈举止,却也当得上奇男子一个,也不枉自己相救一场。
阿贵点头赞许道:“小子,你虽非中原人士,但也算知恩图报,不枉厉天途他舍下一颗万年朱果救你一命。”
厉天途瞪了阿贵一眼,他岂能不知道这老怪物的意图,陵佑本已对他感激涕零了,这老怪物还故意点出万年朱果,这岂不是更让陵佑无地自容。
果然,陵佑闻言面带难色道:“恩人,这…让陵佑如何报答?”
厉天途轻笑道:“身外之物而已,如果陵兄不嫌弃,以后兄弟相称就好,这恩人还是算了。”
陵佑闻言大喜,高声道:“陵佑今年不满二十,不过我们吐蕃人异姓兄弟相交不论年龄大小,只论资历,陵佑从今以后就认你为一辈子的大哥了。”
厉天途笑道:“我比你虚长一岁,这个大哥倒也当得。”
见到厉天途和陵佑越聊越投机,阿贵生怕厉天途冲动之下说出神殿之秘,忍不住插言道:“厉天途你伤势也未愈,不可久站,先上去吧。陵佑我会好好照顾的。”
厉天途抱歉地看了陵佑一眼,明白阿贵的心中之忧,昆仑神殿之秘事关重大,确实不容外传,所以他先行离开了。
陵佑什么时候被阿贵打发走的,厉天途并不知晓,直到陵佑走了两天他才从阿贵口中得知。
厉天途自然不敢直接得罪这个活了千年的老怪物阿贵,只能口中牢骚了两句。
这一日,阿贵引着厉天途来到了一个偏殿之中,厉天途抬头望着一个个密密麻麻排列着的祖宗牌位,心里明白自己这新任殿主是要来参拜昆仑神殿历代掌门了。
“殿主,我昆仑神殿传承至今已有九十四代,您是第九十五代殿主。”阿贵指着长形石桌上的一排排乌木灵牌,对着厉天途说道。
厉天途早已看出这偏殿之中的牌位有百十个之多,此时听阿贵说来,更证实了自己心中所想,这昆仑神殿怕是已有三千多年历史。
“九五,九五之尊,殿主,您一定是我昆仑神殿的中兴之主。”阿贵口中喃喃自语道。
听闻阿贵所言,厉天途心中不由有些好笑,这纯属巧合之事居然被这个老怪物理解成这样,如果真是按此说法,自己岂不成了真命天子,如果让当今皇上听到了不诛灭自己九族才怪。
他忍不住打趣道:“贵叔,我从小无父无母,如果不是遇到贵人,说不定已经饿死街头,居然被你说成了九五之尊,你觉得这可能吗?”
看到厉天途不以为然的表情,阿贵心知厉天途不信,也没有再过多劝解,只是轻叹了一句:“这世上哪有什么机缘巧合之事,都是命数,命数而已。”
厉天途只觉阿贵的话浅显易懂,却偏偏还别有韵味,仔细品了品却始终觉得差了点火候,没悟出个所以然。
在阿贵的引导下,厉天途整衣焚香,三跪九叩,把列祖列宗祭拜了一遍。
第57章 千年老怪()
阿贵指着石台正中一极为醒目的灵牌,神色凝重道:“殿主,这是我昆仑神殿开宗立派始祖鸿蒙子之位,神殿镇派之宝《天道真经》正是始师在昆仑山此等洞天福地闭关七天七夜所创。数十代殿主,也只有始祖他老人家把《天道真经》修至八重巅峰,离最高的天道九重天只隔一线。”
厉天途疑惑道:“贵叔,《天道真经》可是世传的《道德经》?”
阿贵轻笑摇头,缓缓道:“《天道真经》共有五卷,可谓气象万千,包罗万象,非大智之人不可悟。《道德经》只不过是其中一卷罢了。另外四卷分别是命推之术《大易真经》、地理秘闻《山海真经》、武道宝典《天道真气》和医学典籍《药神内经》。”
厉天途瞪大了眼睛,如听天方夜谭,谁又能想到,昆仑神殿所谓镇派至宝《天道真经》,除了《天道真气》和《药神内经》之外,竟有三部流传于世。
祭拜完历代祖师,厉天途慢慢踱步到当初成就天道之心的太极殿中,心中百感交集。
再次望着那张霸绝天下的盘龙宝座,厉天途忽然有了想上去一坐的冲动。但因有宝座夺人性命的前车之鉴,厉天途心中颇有犹豫。
紧随其后的阿贵笑道:“殿主已身怀天道之心,可上前一试。”
厉天途小心翼翼坐上了盘龙宝座,直觉半晌并无异样,悬着的心方才放下。看着下面垂手而立的阿贵,想到千年以前昆仑神殿万众朝圣的辉煌历史,心中不免豪情万丈,不知此时的昆仑神殿能否在自己手中重续辉煌。
他不由想起了曾在玄机山庄立下的生平大志。大丈夫为人立世,进可一统江湖,指点江山;退可归隐江湖,笑傲山林。虽然此时的厉天途身无半点修为,却忽然生出了君临天下的想法。
苦笑着摇了摇头,厉天途心道,既然坐在了这个位置上,想要安安静静归隐山林不问世事怕是难了,自己虽无修为在身,但有个千年老怪昆仑奴阿贵在,只怕一出江湖天榜高手也要让路。
也对,不在这世间轰轰烈烈潇潇洒洒地走一遭,不看看这无限江山美景,不经历这人世繁华,自己这天道之心只怕也难有存进。
“贵叔,有个问题一直在我脑中盘桓。”厉天途忽然想起一事,目光转向了昆仑奴阿贵。
“殿主请讲。”阿贵说道。
“我昆仑神殿隐世千余年,贵叔你怎么可能。。。”厉天途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阿贵人老成精,闻言笑道:“这本是我昆仑神殿密辛,既然殿主已经是我昆仑神殿之人,老奴跟您说说也是无妨。”
停顿了片刻,阿贵又道:“昆仑神殿深处有一冰洞,冰寒至极,似有冰冻时空之能。”
向上看了一眼厉天途右手上的玉戒,阿贵的心中不由一痛,“这神玉戒正是来自冰洞深处,百米冰洞足足耗尽了我昆仑神殿三十代底蕴。自从第三十一代之后,我昆仑神殿历代掌门才能凭此神玉戒在这冰洞自由行走。”
阿贵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沉重,厉天途也深有感触,轻抚透着些许凉意的戒指,厉天途心道这看似天然形成的神玉戒,却是前三十代昆仑神殿前辈前赴后继接力之下才得到的,这其中的艰辛厉天途虽然不清楚,但一定是千难万险。
“老奴正是靠这枚神玉戒以无上感天观地之术封闭六识在这冰洞之中强撑了千年。如果不是这神玉戒护住老奴心脉,怕是我昆仑一脉已经绝迹,而昆仑神殿也难见天日。”阿贵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厉天途思索了片刻,问道:“外面的天星地煞乾元阵莫非是前辈有意…”
阿贵摇头道:“神殿大门是老奴故意所开,但这天星地煞乾元阵却是考验外来人的,老奴并没有放水。”
厉天途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能破这天星地煞乾元阵,大半是欧东平的功劳。
阿贵突然道:“殿主,你可知道,你们手中的天机罗盘乃是我昆仑神殿之物。”
“啊?”厉天途心中顿时一惊,这天机罗盘本是当今江湖第一大派玄机门的至宝,怎么跟昆仑神殿又扯上了关系,忍不住道:“贵叔,你可认得清楚?”
阿贵的眼神突然一亮,自信道:“殿主,老奴自然还没有老眼昏花,这天机罗盘确是我昆仑神殿鬼谷堂镇堂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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