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侠厉天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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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侠厉天途- 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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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与颜梦雨所想并无差别。死去的阿四被厉天途原地葬在了小院子里。让人意外的是,院子里竟然多了一个漆黑的木棺,与阿四埋身处那堆仅插了一个狭长小木牌的简陋黄土堆遥遥相对。

    眼前的一幕有些诡异,颜梦雨与鱼婆婆对视一眼,吩咐紧随其后的阿二阿三道:“去打开木棺看看里面是什么?”

    两人合力打开了木棺,却被惊的目瞪口呆,还是阿二最先反应过来,低呼道:“公主,是薛大将军!”

    颜梦雨跨步而上,盯着一动不动躺在木棺中的薛让,似乎有些难以相信,她最初的设想应该是薛让被厉天途救走了,否则凭那个男人的身手还用找胡秉声拿出城令雇个马车出城吗?

    鱼婆婆瞥了一眼棺内情形,疑声道:“公主,这真的是薛大将军?”

    颜梦雨目光转向了尸身腰间的玉佩,喃喃自语道:“这是薛大将军贴身的玉佩,乃是昔日的皇家之物,十年前薛让率大军平定南夷时,是我那皇哥哥亲手所赐。也许,我们一开始估计的有些乐观了,厉天途他真的来晚了,薛让当时已经被胡秉声带人就地格杀了。至于这两天都督府大张旗鼓的搜人之势,只不过是故作姿态掩人耳目而已。”

    鱼婆婆忍不住叹息道:“没想到竟真应了公主当初之言,一代名将未亡于战场,竟死于小人之谋。”

    颜梦雨惋惜道:“可惜还白白搭上了小四之命。”

    颜梦雨手中真气一动,合了棺盖,低声道:“阿二,你去找人把小四的尸骨收殓带回去。阿三,你去都督府通知封千里,就说我在这等他!”

    阿二阿三应声而去。

    鱼婆婆自马车中找来一锦绣蒲团垫于小院中的石墩上。

    颜梦雨坐下望着棺木深思不语。

    封千里来的极快,当看到小院中的木棺时,豆大的汗珠铺满后背。回到都督府后,他已经吩咐手下立刻去找了,没想到还是落到了颜梦雨后面。封千里一脸惭愧道:“公主,属下早该想到阿四兄弟极有可能还在这里的,正要派人过来没想到先被公主找到了。”

    颜梦雨冷笑道:“封大都督,你真不知道这里面是谁?”

    封千里愕然道:“难道不是阿四兄弟?”

    颜梦雨挥袖一扫,棺盖开了大半,“你自己看吧。”

    封千里上前一看,脸色一时复杂至极,那块当今圣上钦赐的玉佩他也认得,棺中之人正是薛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颜梦雨观封千里的表情不似作假,峨眉拧成了一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细思了半天,忽然对着封千里沉声道:“封大都督,城中难道来了外人不成?”

    封千里低头沉思了片刻,低沉道:“公主,蜀中枉死城主阎震这几日在府中做客,但属下可以保证阎城主跟此事绝无干系。倒是有城外密探来报,从昨日起北城门外市场有数个番僧驻足。”

    颜梦雨甩到脑中纷繁复杂始终理不清楚的思绪,自言自语道:“连吐蕃人都要来趟这趟浑水了吗?封大都督,找个风水好的地方把薛大将军好好厚葬,此事到此为止。”

    封千里闻言心头一阵狂喜,死对头薛让死了,而颜梦雨还没有一丝要怪罪的意思,更是要有意为他隐瞒此事。混迹了大半辈子官场的封大都督心思可谓玲珑剔透,低声道:“殿下,以后只要用得上我封千里的地方,属下万死不辞。”

    颜梦雨等的便是封千里这句话,轻笑道:“封大都督,我会记住你今日所言的。”

第258章 知父莫若女() 
盛夏已近,西凉道两侧绿意渐盛,厉天途的心情突然舒畅了不少。虽然还没有赶上先行的镖队,但他脸上却不显焦急之色。毕竟,龙门镖局的车队离开仅仅两个时辰而已,又带着辎重,想来行进速度算不得快。封千里此时该忙的焦头烂额才对,哪还有暇顾及镖队,剩下的枉死城便是再嚣张大胆也会顾忌封大都督颜面,要动手也该在离城五十里开外了。

    越往东行,官道上的商旅和车马越多,关中的繁华生机和西域的寂静荒凉对比鲜明。

    这次重返关中,老实说厉天途的心中也是无底的。虽说赴任前得了当朝天子天玄都一句“事态紧急可便宜行事”之言,但若是真把割地纳贡的事往明面上一摆,再被朝中政敌加以渲染利用,那些不知情的中原平头百姓少不了要指着他的脊梁骨骂几声“苟且偷生、丧权辱国”。诚然,西域三镇之失非他之过,甚至是为了西州城一镇那数万百姓及千里疆域,他厉天途只身一人入了吐蕃大营帅帐,还差点身死道消。只是这其中的凶险放在浩瀚天朝的芸芸众生眼中,能记得他的怕是只有身临其境的那些西州百姓了。至于那些远在中原安逸之地的皇亲国戚、文臣阁老及下方子民到时候会对此事有何反应,厉天途已不敢去想。他甚至完全有理由相信,从古到今从不存在功过相抵之说。甚至从一定程度上,他已经犯了当权者的最大禁忌,天玄都战前许下前安西大都护李埠堪比天恩的厚赐,不就是要整个西州城军民以死明志,来激起整个西域百姓对吐蕃的憎恶反抗之情吗?

    以天下为棋局,一城百姓得失对执子者的当朝皇者似乎已显得微不足道。厉天途苦笑无言,帝王无情,西域之战他又成了最大的搅局者,与天玄都的初衷唱了反调,回京之后真会如他事前所预估那么乐观吗?

    想完这些,厉天途陡然止住了马势,慢慢翻身而下沿着道路牵马而行,前方不远处路旁有一简易酒肆,他需要喝上一口缓解不平的心绪。

    酒肆中歇脚的酒客不少,都是些走南闯北的商旅和江湖人。

    厉天途习惯性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店小二端上了他这几日渐渐迷恋上的茴香豆和一只本地特有的叫花鸡。

    厉天途品了一口那滋味称不上好但也绝对不算差的水酒,突然看向正要离开的店小二,问道:“小二哥,刚刚可有镖队路过?”

    看上去有些憨头憨脑的店小二嘿嘿一笑,点头道:“客官,您问的还真是时候,半个时辰前正好有一支庞大的镖队从这往东而行,好像叫什么龙门镖局,走到小店门前还停留了一阵,里面有个笑呵呵的老头还找小的给打了满满一葫芦水酒,偏偏结账时还硬说小店的酒贵,非要掌柜的再送上一袋子茴香豆。”说到最后店小二有些摇头晃脑,似乎在可惜那些送出去的免费豆子。

    厉天途微微一笑,他当然知道店小二口中那个买酒的老头正是福伯,不由打趣道:“不就是一些免费的豆子,难不成还替你们掌柜的心疼了不成?”

    店小二摇头不语,停了半天方才啧啧道:“这倒不至于,可惜了镖队中有个貌若天仙的女侠只是远远站着没有过来,否则的话再多送上一些又有何妨?”

    厉天途恍然,难怪小二哥会如此满腹牢骚,姬女侠的英气逼人连他都觉得有些难以抵挡,更何况面前这个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笑道:“那女侠可厉害着呐,小心你这些话被她听了去再折返回来拿剑拆了你这小铺。”

    店小二脸色一变,似乎想起了什么,心虚道:“少侠,你如此关心镖队的行踪,不会就是镖局的人吧?”

    厉天途似笑非笑点头不语,店小二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不停鞠躬点头悻悻而回。

    厉天途匆匆用了一些酒水,前后也不过一袋烟的功夫而已。失了他暗中保护的龙门镖队在寻常拦路匪徒面前自然丝毫无惧,但现在要劫镖的已经上升到几个有数的江湖大派层面,若是碰上龙判官的幽冥鬼卒,绝对能在一时半刻内将镖队屠杀殆尽,所以他始终放心不下,还是尽快赶上为妙。

    正午时分,骄阳似火,心急赶路的姬东来望了望身后人困马乏的车队,最终还是挥手示意镖队离开了官道,抄一僻静小路进了一块林荫地暂作休整。只是让姬总镖头意外的是,这里竟有人早来了一步。

    两个着火红僧袍的番僧正盘坐于一棵高大的林木下闭目养身,闻听动静只是眯眼朝镖队这边看了一眼,之后又无声无息合了眼。

    姬东来一看对方是慈眉善目的僧人,暗暗松了口气,转身寻了一光滑树干,有气无力背靠着坐在了地上。此时的姬总镖头尽显颓然之色,显然,这次押镖的凶险程度已经完全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围。

    不远处的姬月容一脸心疼走了过来,安慰道:“爹爹,要不您回去把,这趟镖剩下的由女儿来完成。”

    女儿能成长如此,姬东来倍感欣慰,勉强挤出个笑容道:“这句话本来由爹跟你说才对,可爹爹深知乖女儿脾气,别看平时温驯可人的,其实执拗的紧。”

    姬月容怀抱长剑,紧挨着姬东来坐了下来,望着不远处在烈日下闪着亮光的青石官道,轻声道:“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爹爹,我们必须坚持下去了。”

    姬东来深有感触,下意识想如从前一般伸手揽下女儿肩膀,但手到半空又突然想起女儿长大了,悄然缩回了手,低声道:“容儿,你莫以为爹是在凶险面前灰心丧气了,绝不是,爹不是那种轻易被打垮的人。爹是有些后悔,莫说厉兄弟还有可能未死,即便死了我们也应该在沙柳客栈等着为那小子收尸的。厉小子帮了镖局那么多忙,还是爹好不容易遇到的酒中知己,当时爹确实应该听你的。”

    之前为此事一直对姬东来颇有微词的姬月容闻言缓缓将头靠向了姬东来肩膀,轻轻道:“爹爹,女儿完全有理由相信,当初若不是身后跟着一大帮兄弟,即便要面临的情形再凶险万分,你还是会毫不犹豫选择留下的。”

    知父莫若女,姬东来心中暗叹,是啊,他还是一个领袖,身后还有一帮兄弟!

第259章 珍珑宝塔() 
姬东来只是眯眼小憩了一会儿,便起身张罗着重新启程,此地离凉州城过近,一想到那个横行霸道的凉州大都督封千里和那突然出现的枉死城幽冥鬼卒,姬总镖头不免一阵心悸。

    于此同时,原本如草木一般一动不动盘坐在林荫一角的两个番僧突然站了起来,缓缓朝龙门镖局一方走来。

    一直眼观六路保持高度警觉的姬东来心中有些意外,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迎了上去,抱拳道:“不知两位大师有何见教?”

    大罗宫作为佛门密宗领袖之地,以一派之力与中原禅宗两门抗衡数百年,底蕴自然深厚无比,宫中绝世高手绝非明面上的地榜第三高手阿伽利明王一人。

    近三十年一直在大罗宫中隐世闭关不问世事的宁玛和宁吉虽然看上去不显一丝老态,但却双双活到了两甲子开外,与楼观派的张明扬和王化极是同一辈人,连现任宫主纳德罗和宫中第一高手阿伽利明王见了都要叫上一声师叔祖,这次若不是事关重大,他们又岂能轻易出山消耗所剩不多的生机?

    上次现世的浮屠舍利,甚至已经到了圣山脚下与大罗宫仅在咫尺之间的吐蕃王廷,两人都不曾眨过眼,只是,这次现世的是价值犹在浮屠舍利之上的密宗至宝七彩珍珑宝塔,那是消失了数百年的大罗宫镇派圣物,清心寡欲如他们也不能淡然视之。

    谁又能想到,这个足以引起天下轰动的七彩珍珑宝塔此时会静静躺在眼前一口乌黑的大箱子内,由一个武不入二流的小小镖局镖头押运着,不知要送往何地?

    宁玛和宁吉并排而立,双双对望了一眼,竟发现彼此的眼角都有些抽搐。古井无波了一甲子的佛心近几日起了涟漪已让这两位密宗高僧有了愧意,如今身无分文两袖清风的他们又如何张口去问对方索要这样一件珍宝?也许对方未必清楚珍珑宝塔的真正价值,但那通体鎏金嵌玉有莫名流彩盈身的宝物,即便凡夫俗子也能一看即知是价值连城的。

    宁玛瞟了一眼不远处装有七彩珍珑宝塔的箱子,轻宣了声佛号道:“施主,我是大罗宫宁玛活佛,今次贵方托运之物中有一样是我佛门重宝,事关重大,还请施主告知幕后托镖之人,老僧得悉后即刻告退。”

    得道如宁玛者,终于还是无法拉下脸去做一些明抢的勾当,只能寻本溯源,问清楚正主再行决断。

    姬东来一脸为难,苦笑道:“大师,我们镖局运镖从不问托镖人的底细。何况,即便知道了也是万万不能相告的。”

    面对姬东来的不识相,宁玛低眉不语。

    反而是脾气有些火爆的宁吉佛目怒瞪道:“师兄已经以礼相待了,你们以为本座不敢硬抢不成?”

    静立一旁生怕场面失控的姬月容突然闪身跳到父亲身前,不卑不亢道:“两位大师是得道高僧,自然做不出那些强取豪夺之举,小女子倒是有个折中的办法,还请劳烦两位大师随镖队一起到京师,等到了地方自然可以知晓托镖之人。”

    宁玛微笑着看了姬月容一眼,不置可否,心中不由暗叹眼前小姑娘的玲珑之心。

    姬月容一阵心虚,总觉得心中那点小九九难逃眼前宁玛活佛的慧眼。

    如此,镖队中多了两个红衣番僧,又如姬月容心中所愿,为镖队暗暗打上了两张护身符。

    一行人行出大路没有多远,枉死城的幽冥鬼卒如期而至。

    为首之人已不再是龙判官常瑞,而是“阎君”阎震本人。

    姬东来虽不曾见过枉死城城主阎震,但眼光毒辣的他看到龙判官一脸敬畏立于其后,眼前中年大汉的真实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阎震面无表情道:“姬总镖头,龙门镖局不该接这趟镖的。”

    说话之间,枉死城主挥了挥手,手下幽冥鬼卒分两队而出,将镖队围了起来。

    姬东来不动声色跨前一步将女儿掩于身后,又缓缓回身望了望镖车上那几十口以火漆密封得严严实实的大箱子,尽管被江湖人传的有板有眼,身为当事人的他还是不相信箱子里装的都是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只是行镖至今,所遇劫镖人愈来愈强,不但惊动了吐蕃那两个神秘莫测的异族高僧,连枉死城主都惊动了,姬东来觉得也许当初铁砂帮真的不是无的放矢。正如女儿和阎震所言,他一开始就不该接这趟镖的。

    面对着武林四大秘地之一的枉死城城主,姬东来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异常,但在阎震强大的威压之下,他实在无力去拔出后背那把在西北也算小有名气的回风刀,语带沙哑道:“阎城主,姬某认栽了!我姬东来死不足惜,还请城主放过小女和这一帮随姬某走南闯北的兄弟们。”

    不欲留下活口被人授之以柄的阎震冷笑不语,不过此时的他还真有些佩服厉天途的耐性,都被逼到了这般时候还不现身,只是厉天途真的在这队伍之中吗?

    一直冷笑着的枉死城主突然手掌一翻,轻描淡写朝姬东来打了一掌。

    这一掌看似毫无力道,实则威力惊人,首当其冲的姬东来有种避无可避的感觉。其实,即便真能闪避,身后站着女儿,他又怎能够闪避?

    在掌风临体那一刻,姬东来回头对女儿歉然一笑,这一笑却满含无奈无助,面对着一个杀他如碾死一只蚂蚁的高手,身为父亲的他拼尽全力也只能为女儿挡这一时三刻。

    身后的姬月容虽能看到眼前一幕,却反应不及,满目泫然。

    好在,原本故意坠于队尾的宁玛、宁吉不知何时鬼魅般出现在姬东来和阎震之间,宁玛单袖一扫,化阎震的掌力于无形之中。

    阎震浓眉一皱,眼前两个搅局者那身火红的僧袍格外醒目,这样的装束他曾在大罗宫主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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