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酸,眼里的泪就滴下。
孙大嫂瞧见,急忙劝道:“婆婆,这是喜事,您怎么哭了?”孙婶子用袖子擦擦眼泪,对儿媳道:“我只是想着,要你爹还在世,晓得了,不晓得会怎么说?”
提到自己父亲,孙大哥的眉头皱起,接着孙大哥就笑道:“娘,您也别这样伤心了,东西想来也收拾好了,以后,这里就不能再住了。还有,我们这一回出来,以后要寻个什么营生做?”
孙婶子两下抹掉眼里的泪:“这有什么?乡下不是还置了几亩地,我想着也不用收回来了,就继续放给人种着。你们先去寻个小院子,一家子搬过去,以后你做点小生意,我和你媳妇在家看孩子理家,没了这棵大树靠着,难道就饿死了不成?”
“娘,我并没有说,不愿出来的话。”孙大哥立即告饶,孙婶子瞧一眼儿子:“晓得你不是这样的人。不管怎么说,从此后就不为奴为婢的了,以后也能去给祖宗上坟了。”孙大嫂也笑了:“还要给妹妹写封信去,告诉这个消息呢。”
孙婶子连连点头,别的不说,还是很想女儿,不过哪有连家带口过去投奔的,这日子,还是要自己慢慢过。
孙家的信很快就到了通州,小文拆开瞧了瞧,见里面说自己哥哥已经出府,小文唇边不由露出甜蜜笑容。
第67章 欣喜()
苏氏探头往小文信纸上瞧,小文把这信送到苏氏跟前:“哥哥在信上说,已经出了陈府,在前面大街上,寻了个宅子住着,现在哥哥挑个货郎担子,早出晚归的,虽然辛苦些,可是心里欢喜。”
苏氏又认不得字,听小文这样说就点头:“可见舅爷是个好人。不光舅爷,亲家母和舅奶奶也是好人。”小文晓得,这样积年的家人,不肯出府是常见的,毕竟靠了宁远公府这棵大树,日子过的比外头的人好多了。而孙家那封信上,全没有这样的徘徊。
因此苏氏这样说,小文就腼腆一笑:“不光我哥哥、嫂嫂,我娘是好人,还亏了婆婆这样待我呢。”苏氏伸手拍下小文的手:“都一家子了,说这样的话做什么?靠着大树的确好乘凉,可也要背了许多别的辛苦,这会儿,我的日子比什么都过的舒心呢。”
婆媳俩说着,陈宁已经从外面进来,面上还有些神秘微笑,小文瞧着他,陈宁已经笑着道:“小文,有人给你带信来呢。”
带信?苏氏的眉微微一皱:“谁给她带信呢,孙家的信才送来。”
“不是孙家,我瞧着这字迹,像是女子写的,是和陈府有来往的人家送来的。”陈宁说着把信取出,小文接过信,见了上面字迹就笑了:“原来是小雨送来的。”
陈宁坐下自己给自己倒茶:“小雨,就是那个和你在一起的?”小文点头,已经拆开信瞧起来。
小雨的信是自己写的,详细讲了陈大爷为何会变了念头,又把陈大奶奶后来说的话说了。最后,小雨又说晓得小文过的很好,十分欣慰。
小文飞快地把信看完,心中倒涌起一丝难过来,但又怕苏氏瞧出,含笑把信上内容都说了。苏氏听的此后再不用担心了,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陈宁也点头:“要早晓得如此,还不……”
“这不一样,也要瞧时机。”小文心中的难过更深,只勉强说了这么一句。苏氏已经点头:“说的是,要瞧时机。罢了,这会儿也别去想那么多了,该是吃晚饭的时机了。”
小文抿唇一笑,站起身来收拾桌子,苏氏拦着儿媳:“都和你说过许多次了,不要再这样劳累了,你可是怀着孩子呢。”陈宁接过小文手里的抹布:“那是,娘可以使唤我。”
夏云端着饭菜进来,听到这话就噗嗤一声笑出来,陈宁已经上前接了她端着的饭菜,对苏氏道:“娘,瞧瞧,我这做的如何?”苏氏用帕子掩住口,到底忍不住笑,小文也跟着笑起来。
到了晚间歇息的时候,陈宁才对小文道:“我晓得你不自在呢,不自在就和我说。”小文用手抹下脸,掩饰地道:“我不自在什么?”陈宁瞧着妻子:“我当然晓得你不自在什么,不就是因为那个小雨的事。”
小文轻叹一声:“你都瞧出来了?”陈宁握住妻子的手:“怎会瞧不出来呢?你我是夫妻,夫妻就该同甘共苦,况且你自嫁了我,都是常日笑着的,偏偏接了那封信,瞧着瞧着脸上有些不自在,我就晓得,定是有什么事。”
“劝我还不忘夸下你自己。”小文啐丈夫一口,这才道:“原先大奶奶挑中的人是我,我不愿意,小雨才想了法子,替了我,还因为这个,惹大奶奶不自在。做一个通房,又迟迟没有孩子,以后的日子,难。”
陈宁把小文的手握紧,原来如此,只是这种事,谁也帮不了的。小文从思绪中醒过来,对陈宁笑道:“我也晓得,不该这样想,可是就算小雨再情愿,我总觉得对不住她。特别是这回,如没有她,还不晓得大爷会怎样发脾气,怎样处置我哥哥呢。”
陈宁叹气,小文抬头瞧一瞧他:“倒是我不是,不该让你也不欢喜。”陈宁摇头:“我不是为了这个,只觉得世道有些不公,想你和那个小雨,如此要好,现在隔了通州京城就不说了,就算一封信,送出来也要费尽了心思。”
小文没想到丈夫会这样说,眼里的泪滴下,又怕对肚子里孩子不好,忙用手把泪擦掉。陈宁把妻子的肩搂过来:“伤心的时候,你总是有我呢。”
小文勉强勾唇一笑,伸手搂住丈夫的腰。既然如此,就要好好的,努力把日子过好。才不辜负小雨这一番心思。
日子过的飞快,很快小文嫁到通州已经两年了,生的儿子都半岁了,自然也没请奶娘,小文亲自给儿子喂奶,夏云一个有时忙不过来,又买了个全灶,院子都有些小了。正好旁边有一户人家不租了,苏氏过去瞧过,见是三间屋子带了个厢房,就把这院子也租了下来,中间开了道门,小文夫妻就带着孩子和夏云住到那边。苏氏和婆子全灶在这边住着,一家子过的十分和乐。
这日小文抱了孩子,和苏氏在院子里晒太阳,柿子树已经发芽,院子里小草青青,又是一年春来到。说了好一会儿闲话,包嫂也过来,手里还端着盘点心:“陈婶婶,这是我娘家嫂子方才过来探我,送的点心,我尝了尝,还不错,陈婶婶你也尝尝。”
小文忙把孩子交给苏氏,自己走进堂屋去拿盘子又倒了茶出来。走出来时包嫂正在和苏氏逗着孩子,瞧见小文走出来,包嫂笑着道:“说起来,偏陈嫂嫂和我们都不一样呢。别人生了孩子,就跟吹了气似的长。偏陈嫂嫂,这腰身还是那样苗条。”
小文把点心和茶水放下,笑着道:“包嫂嫂说什么话?这腰都粗了。”包嫂嫂摇头:“胡说,什么腰粗了,我可没瞧出来。”说着包嫂就悄声地道:“陈嫂嫂,你是从大家子出来的,这大家子的人,为什么都和风吹了就要倒似的?”
苏氏已经笑了:“那大家子的人,成日在这房里闲坐,吃的也不多,怎不就和风吹了就要倒似的。只是包嫂今儿怎么问这个?”
“这不是我家儿子要对亲,来了个媒婆拿了庚帖来,说有大家子出来的,我们这样人家,也不晓得那大家子出来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所以才想到来问问陈嫂嫂。”包嫂话刚说完,苏氏已经笑了:“难怪今儿带点心来了,原来是想让我媳妇,去帮你瞧瞧人。”
包嫂噗嗤一声笑出来:“难道就不兴我孝敬下陈婶婶?”小文也笑了:“我记得你儿子,不过九岁,怎么就要对亲了?”
“我们这样人家,都是早早结亲,免得等他长大,没本事给自己讨个媳妇回来。”包嫂又说了一句玩笑话,见小文和苏氏都笑了,包嫂才正色道:“也不是因为这个,只是遇到合适的就先结下,那边好办嫁妆,我们也好备这些东西不是。只是我听那王媒婆说,这户人家虽比我儿子大了一岁,又是在大户人家服侍的,不过女儿并没进去做过丫鬟,疼女儿,早早求了恩典要在外头寻。嫁妆也不错,许了三百两银子的嫁妆呢。陈嫂嫂,不瞒你说,我们要媳妇,可也要瞧瞧嫁妆的。我就有些动心,只是对那大家子的事不大明白,想着等那日,要来寻你一起帮忙瞧瞧。”
“就这么一点事,你还弯弯绕的。”苏氏听完就嗔怪地道,包嫂手一拍:“我这不是先拿些点心来,到那时,你们吃了我的,自然不好意思不帮忙。”
苏氏大笑,小文也笑着应了。包嫂又坐了会儿,逗逗孩子,也就回家去了。小文送走包嫂,不由微微一笑,什么时候起,自己也成了被人托付的要帮人去相看的人了?这日子,过的很真快。
陈宁满面是笑地走进来,苏氏瞧见他,眉头微皱:“怎么今儿这么早就回来?”陈宁先给苏氏问过安,这才对小文道:“你快些给我收拾下行李,我要进京去。”
“进京?”苏氏惊讶极了:“你又不是个行商,是个坐商,这要有什么大事要进京去?”陈宁笑吟吟地道:“铺子里面生意颇好,这回又有了一个机会,若能成了,我们家就能发家了。”
“那若不成呢?”苏氏泼上一盆冷水,陈宁并不在意:“若不成了,也就是过这样日子罢了。娘,您放心,这做生意,我心里有数。”
“娘!”陈宁说话时候,已经把盘里剩下的点心吃了两块,听了这话就转身看着自己娘:“您啊,就放心罢,这银子是我苦挣的,怎舍得把它胡乱花了?”小文让夏云把儿子抱回去,正准备过去那边院子给陈宁收拾行李,听了这话就停下脚步笑着对苏氏道:“娘,他说的是,不过就是看个帐收个银子。再说了,那铜钱极好看,就算是那银子,在光亮处,我也能分的清的。”
第68章 铺子()
陈宁又笑着拍拍自己娘的手:“娘,您就放一百个心好了,我们两口,一定给你挣个大大家事出来。”苏氏见反对无效,讪讪坐下:“罢了,罢了,既然你们两口都商量好了,那我做什么恶人?”
“娘,您不是恶人,您啊,是我们家的定盘星。”陈宁的话让苏氏浅浅一笑:“得,这会儿又来讨我的好了。”
“娘要这样说,以后儿子可不敢再讨您的好了。”陈宁的话让苏氏笑的更为开怀,小文在笑声中去给陈宁收拾行李。
陈宁这一回走的急,小文的行李收拾出来,他匆匆吃了午饭就要走。倒让苏氏皱眉:“这出门做生意,也要瞧个好日子。”
“凡日子就没有不好的。”陈宁笑嘻嘻说了这么一句,就对小文道:“这家里,还要你多劳累了。”
“你我是夫妻,说这样的话哪有意思?”小文啐丈夫一口,陈宁也就笑一笑,拿了行李给苏氏磕了头起身往门外走。
苏氏追出去送儿子,陈宁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巷子口。小文走出来扶了苏氏:“婆婆,风大,回屋吧。”苏氏轻叹一声:“我这心里,总是牵挂着。”
“他来通州都来了,这一回是回京,婆婆无需担心。”小文安慰的话让苏氏又是一笑,往儿子离没有再劝苏氏。
陈宁往京里去,第二日吃过午饭,小文也就带了夏云,坐了车往铺子里来。陈宁的铺子依旧是卖各种南北货物的,也请了两个伙计。见小文走进来,伙计忙上前问安:“掌柜的早已吩咐过,说他不在通州的日子,就请奶奶多费心。”
小文点头,往柜台后瞧去,一个伙计已经道:“掌柜的临走之前,让我们把后面一间小屋子布置一下,让奶奶在那坐着瞧账。”说着那伙计就掀起一个帘子来,背后果然有道门。小文走过去瞧瞧,见里面放了桌椅,虽然狭小却很方便。
说话时候,有人过来,见里面有女客,有些不大好进来。小文也就带了夏云进了那屋子,那屋内桌上还放着算盘,伙计们已经在招呼客人。
接着一个伙计端进茶来,并把账本一并带入:“这是昨儿的出入账目,掌柜的是昨儿差不多中午时候走的,之后到这会儿的帐,全在这呢。”
小文让夏云接过茶和账本,伙计也就退出去。小文打开账本瞧起来,见卖了七笔,每一笔多少银钱都记的清清楚楚。小文拿过算盘,加了一下,又侧耳听听外面伙计们和客人说话的声音,听到生意成了,小文不由对夏云一笑。
夏云见小文在那打算盘,眼中生热:“奶奶会打算盘,又识字,还会看账本,哎呀,奶奶怎么这么能干呢?我以为,这些都是男人才会的,哪有女人可以学这些的?”
小文瞧完了账本,听到夏云这话就笑了:“谁说女人不可以学这些?我不过略识得几个字,会瞧账本罢了。要是……”小文本想说陈家的姑娘小姐们,可是会吟诗作对的。话到口边又咽下去。
小文对夏云招手道:“这会儿他们还不进来,我教你打算盘。”夏云双手直摆:“我可不敢,我爹说了,女人要是打了算盘,这算盘珠子就不灵了。”
小文从没听过这种说法,眉不由皱起:“这是从何说起?这会打算盘算账的女人多了,什么时候也没见算盘珠子不灵过。过来吧。”夏云往那算盘望了望,终究敌不过心中的想法,上前坐在小文身边,悄悄地去拨那算盘珠子。
小文已经给她念着口诀,夏云跟着念了两句,拨了几下就摇头:“我比不得奶奶呢,没奶奶这么灵巧。”小文又笑了:“胡说,谁不是这样过来的?不过你不识字,这口诀学的慢,先教你写字罢,不管怎么说,这十个数字你是要认得的。”
说着小文提起笔,在纸上写了十个数字,依次给夏云念了一遍,夏云瞧了瞧,想说这太难了,瞧着小文,夏云又不敢说了,慢慢地在念。
伙计已经走进来:“奶奶,方才又做了一笔生意,这是昨儿那几笔和今儿的银子。”小文接过银子,用戥子称了称,识过了银子真假,辨认过铜钱,笑着道:“他临走时候都和我说了,每日拿一两碎银子和一吊铜钱出来,防备有人找零碎银子。以后也是这样。”
伙计见小文提笔把那笔帐记了,又见小文报出的数字和自己心里算的一样,把听到要小文来收帐的轻视之心收起来,笑着道:“掌柜的怎么说,就怎么做罢,我们不过是伙计罢了。”小文也笑了:“不管怎么说,总要靠着你们做生意呢。夏云,拿两个红封。”夏云应是,从袖子里拿出两个红封,给了这个伙计一个,又走到外面给了另一个伙计。
那另一个伙计忙进来笑吟吟地瞧着他们:“横竖掌柜的说了,他不在这几日,就是我过来,我晓得你们两个是勤谨的,大家好好地,把这几日过了就是。”
两个伙计相视一眼,齐声应是,小文也就道:“外头还要人看着呢,出去罢,我再喝一杯,也就走了。”伙计们走出道:“奶奶平日不爱说话,可是方才我见奶奶说话时候,那两人,大气都不敢出。”
小文噗嗤笑了一声:“你啊,果然是在家里关久了,瞧见什么都新鲜。罢了,也不说别的了,把东西收拾起来,我们走罢。以后,每日来这时候,我教你认几个字,再教你打下算盘,等过几年出嫁了,怎么也是服侍了我几年的人,难道什么都不会?”
夏云的脸微微一红,把东西都收拾了,陪着小文出去,小文把账本交给了伙计,也就离去。
两个伙计瞧着小文离开,一个年轻些的伙计才道:“这个奶奶,瞧着可是能干的很。”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