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的爹已经冲过来把立夏抓住往她脸上打了两巴掌:“全是你坏了事,这会儿还有嘴说?”立夏呜呜哭个不住。陈宁瞧着他们一家子,怎不明白其中缘由?
陈宁想了想才道:“罢了,我这会儿要往潘家去,若……”陈宁沉吟一下没有说话,立夏已经停止哭泣,看向陈宁:“大爷肯替我们求情?”
陈宁浅浅一笑:“也不是求情,不过说一句罢了。只是你们可没有原先的体面了。”立夏这样伶俐聪明的丫头,又被潘大爷派出来做这样的事,爹娘在潘家定是十分有体面的。
立夏呜咽着道:“只要不被赶走,有个容身之处,还求什么体面呢?”
立夏的爹又要喝骂,陈宁已经绕过他们,往前面去。立夏立即爬起来,要跟了陈宁走。立夏爹娘对视一眼,也只有牵了小女儿,抱了小儿子,跟在后面走。
潘家住的,比陈家住的巷子要宽要幽静。这一片住的都是通州城里的富户。陈宁走到潘家门前,潘家大门紧闭,一个看门的在那打瞌睡。
陈宁走到跟前,对那看门的道:“有请老丈往内里通传一声,就说陈某前来拜访。”
“我家主人不在家!”那看门的睁开一线眼,见了陈宁的打扮,只说出这么一句,就转过头继续打瞌睡。
“老刘、老刘,瞧在我们也是几十年的交情上,你就帮这位进去通传一声。”立夏的爹现在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上前对那看门的道。
看门的又睁开一只眼,瞧见立夏的爹,那话就有了讽刺:“我当是谁,原来是武大管家。怎的,这会儿还想摆管家架子?”
陈宁听了这话,往立夏爹娘面上瞧一眼,果然是这家里极其有体面的人家。立夏被陈宁瞧的面上更红,又要呜咽哭了。
立夏爹一张脸登时涨红,对老刘道:“老刘,不,刘大叔,求……”
“主人家不在,没听明白吗?”老刘还要拿腔作势,陈宁已经笑道:“既然主人家不在,那我也就走了。只是明儿,通州城里会传什么样的话,我可不晓得。”
老刘听陈宁后面说这话不对,站起身来问陈宁:“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陈宁笑了:“没什么意思,不过是想见见你们家老爷,和他说几句话,既然他不在,那也就罢了。横竖那个养子不教的人,不是我。”
老刘用手摸一下下巴上的胡子,在那皱眉思索。立夏爹已经又道:“刘大叔,我和你说句实话罢,这人去了程媒婆家里,不知捏了大爷什么把柄。刘大叔,我们不敢说出大爷的事,可是他不一样。”
立夏一家是潘家的家仆,就算在外说出潘大爷的事,潘家被人问起,也能推一句不过是小人气不过,造谣罢了。陈宁可不一样,他之前和潘家是毫无瓜葛的。老刘想了想,叫住陈宁道:“罢了,你在这等着吧,我去问问老爷。”
老刘说着推门进去,陈宁唇边露出一抹笑,也就站在那等着。
老刘进去不多一会儿也就出来,对陈宁道:“老爷请你进去,只是……”陈宁已经笑了:“只是什么?难道你家老爷,还要打断我的腿不成?我就想瞧瞧,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老刘被陈宁这句话堵住,再说不出别的。陈宁已经往里面去。
立夏见陈宁走进去,眼里现出期盼。
立夏娘悄悄去问立夏爹:“也不晓得,这位爷,可能说的老爷转来?”立夏爹叹气:“看着罢,说是什么宁远公府的族人,离的那么远,谁会把他放在心上?”
陈宁进到潘家,绕过照壁,小厮迎着到了正厅。
正厅之上,一个五旬男子坐在上面,瞧见陈宁走进,这男子紧皱了眉,也不行礼,只对陈宁道:“你到底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不过是一个逃奴,我家不去寻你家的不是就好,还……”
既然潘老爷不肯说出实话,还傲不为礼,陈宁也就不还以礼节,坐在他下手就笑着道:“潘老爷,你就这样信令郎?”
这句话问的潘老爷神色变了变,接着潘老爷就道:“这事,是我潘家的事,况且我已管束了他,他以后不会出去乱逛,也……”
“瞧了潘老爷这样,晓得为何会养出坏人名节的儿子了。”陈宁也不和潘老爷绕圈子,直接就说出实话。
潘老爷一张脸顿时红了,站起身道:“你,你这样说,可晓得……”
“潘老爷要威喝人,还是放到别人身上去。”陈宁又是淡淡一句,这一句让潘老爷气的重新坐下,又沉思一下才对陈宁道:“到底,你来和我说什么事?”
“令郎在外所为,想必潘老爷也尽知了?”陈宁的问话让潘老爷长叹一声就道:“恍惚知道了点,不过这种事,一个巴掌怎么拍的响?从此我管束着我儿子就是。”
陈宁已经从怀里拿出程媒婆写的那张纸,往潘老爷面前一放,潘老爷举目往上面瞧去,瞧了几行字就大惊,伸手要去抓,陈宁已经把那张纸抽回来,对潘老爷道:“潘老爷,我若真把这张纸贴到外面,你想,会出什么事?”
潘家名声尽毁,那几个和潘大爷有染的女子,也是名声尽毁,潘老爷一张脸阴晴不定:“你,你,你这样做,难道不怕报应。”
陈宁笑了:“报应?潘老爷,毁人名节的不是我,见我妻美貌,设套引诱的人更不是我,这会儿,潘老爷倒好意思说报应这两个字了。潘老爷若真信报应,难道不怕这些,报在自家身上?”
陈宁的质问让潘老爷回答不出来,好一会儿才道:“全是那媒婆不好,下……”
陈宁哈哈大笑,潘老爷停了口,陈宁已经道:“潘老爷,您这几句话,把你儿子的错,推的干干净净。现在呢,程媒婆已经在通州城里存身不住,回乡下去了。白尼姑的香火以后也不会好了。只怕在这通州城里过不下去了。武管家一家子都被赶出去了。瞧着,是人人都得了惩罚。”
潘老爷的脸顿时红了:“以后,我自会管束儿子!”
陈宁瞧着他只笑不说话,潘老爷想了想又道:“若他想对你做什么,我自然要拦着。哎,我和老妻,虽生了好几个孩子,除了这个儿子长成之外,别的不是夭折就是闺女嫁出去了。全家的指望都在他身上,未免惯坏了他,以后,定会好好地教导。”
陈宁又笑了,这一回笑容里还是满满的嘲讽:“潘老爷,这样的儿子,想来,以后也不是什么指望。”
潘老爷我了好几次,都没说出连贯的话,只是沉默以对。屋外的蝉鸣声传来,陈宁笑了:“潘老爷既然舍不得好好管教儿子,以后这家业,罢了,我替你操心什么?横竖今儿我来此,已经得了潘老爷您这句,以后不会让你儿子对我家做什么,也够了,我走罢。”
陈宁说着站起身,潘老爷还是没有动,只在那皱眉思索,陈宁快要走到厅门口时,潘老爷这才叫住陈宁:“那照你说,要怎样对他?”
陈宁转身:“潘老爷心里是晓得的,只是不肯狠心下去。”潘老爷用手捂住脸,摇头不语。厅外传来脚步声,潘大爷已经走进来,瞧见陈宁站在这,潘大爷就急匆匆地跑到潘老爷跟前:“爹,爹,您别信他的,他心里恨着我呢。我对他媳妇,也没什么念头,那样人家的媳妇,生的不过就那样,算个什么?”
潘老爷听了儿子这样一番自投罗网的话,真恨不得打儿子几巴掌,从小又惯大的,舍不得打,只在那喘着粗气。
陈宁瞧着潘大爷,认出就是那日来买茶叶的人,环顾一下这厅,笑着道:“这厅很不错,这宅子想来也很不错,也不晓得再过几年,新主人住进来时,会不会推了重建。”
“你胡说八道什么?”潘大爷冲到陈宁跟前,用手指着他的鼻子:“你不过是宁远公府的远支族人罢了,又不是什么正经主人,少来我面前摆架子。”
潘老爷又不是傻子,怎会听不出陈宁话里隐含的意思,抬头环顾一下这厅,难道真要由着儿子胡作,把这家业败光吗?
第57章 说动()
潘大爷怒气冲冲地对陈宁,陈宁也只笑着瞧向他,毫不在意。潘大爷喊了两句,没有回应,又看向自己父亲:“爹,爹,爹,您要信我。我原先是爱出去乱逛,以后,都改了。”
潘老爷这回抬起手,瞧着儿子,狠狠地往他脸上打了两巴掌,潘大爷满脸惊讶地看着潘老爷。潘老爷已经对陈宁道:“这位爷,还想问问您,有什么法子,还有,那张纸,能否给我,就算多些银子,也不怕了。”
“我虽穷些,也不缺这些银子花,不过是因主恶毫发无损,只有帮凶受到惩处,不免不快。”陈宁的话再次引来潘大爷的不满,叫了声爹。
潘老爷这次瞪了眼儿子,对陈宁道:“您的意思,可能说说?”陈宁见潘老爷软下来,况且今儿来此,原本就是绝后患的,对潘老爷笑着道:“其实呢,我方才也说过了,主意想必潘老爷心里是很清楚的。令郎今年已经二十多了,这会儿管教,想来也无用了。”
潘老爷面色顿时变了,潘大爷急忙喊道:“爹,爹,您别信他的,我做生意,好着呢。”
“你给我闭嘴!”潘老爷拍一下桌子,对陈宁道:“那,可还有什么别的法子?我也不盼别的,我只愿等我两老死了,能得一口祭祀的饭。”
陈宁瞧着潘大爷,沉吟一下才对潘老爷道:“贵府产业颇多,想来外面定有庄子,把令郎远远地送到庄子上,拘着他,不许他出庄子半步,服侍的人,也不顺了他,过个两三年,瞧他可能……”
“爹,爹,您可不能听他的。”潘大爷听到去庄子上倒也没什么,少了一层拘束,那才更好。谁知听到不许自己出庄子半步,服侍的人也不顺从自己,那和坐监又有什么区别,当即就反对起来。
潘老爷心中一动,这倒也算个主意,只是?潘老爷迟疑一下才问陈宁:“这别的罢了,那些下人们,都久奉他为主,到时哪有不肯顺着他的?”
“潘老爷怎么就忘了刚被逐出去的武家呢?”陈宁笑着提醒一句:“武家也算是没去处的,正好戴罪立功。让他们一家子去服侍令郎,看着令郎。过个两三年,若是令郎肯听规劝,那家子也服侍的好,也就好,若不能,再行处置,也是常见的。”
陈宁说一句,潘老爷点次头,潘大爷已经又嚷起来:“爹,爹,这样的话,您可不能听啊。”
潘老爷瞪儿子一眼,又问陈宁:“这样的话,那张纸?”陈宁笑了:“潘老爷,我必守口如瓶,等令郎去了庄上一年之后,就把这张纸拿过来,当着您的面烧毁。自然,”
陈宁抬眼瞧一眼潘老爷,又笑了:“潘老爷也晓得,我是宁远公府的远支族人。”
潘老爷长叹一声,又瞪儿子一眼,连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都不晓得,活该吃这么大一个亏。不过这样的话,潘老爷不会对儿子说出,只对陈宁拱手道:“您说的对,这事,多谢您了。”
陈宁对潘老爷拱手:“既然潘老爷这样说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您自然可以放心,我们潘家,虽然在这通州城内,还有点名气,也不过就是商人罢了。”潘老爷回了一礼越发客气,潘大爷又要嚷,被潘老爷瞪回去。
陈宁笑了:“这样最好,我们做生意的,最要紧的就是彼此和气,若伤了和气,那就不好处了。进来也好一会儿了,我也该告辞了,武家就在门外呢,潘老爷如何处置,就由潘老爷去。”
“再吃杯茶再走!”潘老爷这回想起来了,挽留陈宁,陈宁笑道:“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回铺子去。”
潘老爷瞪儿子一眼,一路揖着把陈宁送出门外,老刘和立夏一家瞧见潘老爷这样客气,都有些惊呆了。
潘老爷瞧着陈宁远去,这才对立夏一家道:“老吴,进来罢,我和你家好生说说。”立夏爹听了潘老爷这话,喜出望外,急忙给潘老爷跪下磕头。
潘老爷也不去扶他,自己往里面去。立夏爹立即带了全家往里面去。
小文等到陈宁归家,就想和陈宁说说今儿听到的话,但苏氏还在,小文也只有按捺住,等吃完晚饭,陪苏氏说笑一会儿回房时候,小文才对陈宁道:“今儿我听说……”
陈宁同时也开口:“我也……”
两人同时都住口,对看一眼都笑了,陈宁才道:“你先说罢。”小文点头:“我听包嫂她们说了,说那人的情人,只怕就是柳嫂子。”
“我已经晓得了,不过这事,也就算了。毕竟她一个女人,被人引了失足,以后日子还要过下去。”陈宁的话有些出小文的意外,接着小文就笑了:“倒还不晓得你还有这样的心胸。那你方才要和我说什么?”
“我若没心胸,也就娶不到你。”陈宁调笑一句,小文啐他一口。陈宁这才把今日的话原原本本告诉小文,小文听一句,赞叹一下,等陈宁说完,小文已经竖起大拇指:“果然好聪明,有心胸。这彼此都给留一步,又软中带硬,以后,也好说。”
陈宁点头:“毕竟要在这通州城里过下去呢,客客气气也就完了。我还怕你怪罪我呢。”
“我怪罪你什么?”小文抬头瞧着陈宁,陈宁心里不由一动,把小文搂过来:“我怕你怪罪我,没把那姓潘的,打的脑浆子都打出来。”
小文噗嗤一声笑出来,推丈夫一下:“嗯,这要把姓潘的脑浆子都打出来,也不该是你,而是别人。”
陈宁凝神一想,也就晓得那该是谁,也笑了。小文已经道:“不过对那姓潘的来说,去了庄子上,又不许出门,和那坐监也差不多。”
“那都是别人的事,也不用去管了。你该管管我的事。”小文瞧向陈宁,陈宁已经在她耳边轻声道:“什么时候,你才给我生个儿子?”小文啐他一口,别转脸去,却吹熄了灯。
潘大爷很快就被送到潘家在城外的庄子,潘老爷果然像陈宁说的那样,只让立夏一家跟了去了。除了立夏一家,潘大爷在庄上,就瞧不见别人了,别说胡作非为,连出去逛逛都不许。这些都是后话。
小文心情很好,这倒不是因为听说了潘大爷被送到庄上,不许出来的缘故,而是收到孙婶子写来的信,说孙大嫂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足有七斤二两,可结实了。
孙婶子信上还说,孙大哥这出府的事也快了,等明年陈老夫人六十大寿时候,就可以请个恩典,放出府去。
小文读完信,把信展开,收进匣子里,瞧着那匣子,小文不由有些愣神,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京城?是几年还是几十年,还是永远回不去了?
“陈嫂嫂,陈嫂嫂,你在家吗?”包嫂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小文把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泪水擦掉,对窗子喊了声,在家!就从屋里走出来。
苏氏也从屋里出来,瞧见苏氏,包嫂急忙对苏氏道:“陈婶婶好,不是说你家还要寻个丫头?正巧呢,我家里用着那个,说有个表妹,爹娘凑不出嫁妆钱,想着索性把女儿送人,家里省了些花销不说,女儿也有了去处。”
苏氏哦了一声,包嫂又道:“陈婶婶,这回啊,绝不会出事了。”
苏氏笑了:“我不过笑一声罢了。媳妇,那你就去罢!”小文应是,包嫂拉着小文出了家门,往包家来。
包嫂边走边说:“前儿我才听说,程媒婆在通州城里待不住,回乡下去了,这样的人,倒还能落到一个好。”
“过惯城里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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