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儿,一定要好好活着。活着,在我的身边。如果你敢就这样离开,就是追到黄泉,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知道吗?”
允琏将头靠着暖儿的脸,感受到她比平日微凉,却仍然能感觉到的生命的热度。
明明她都昏迷不醒,应该听不到自己的话的。
可是,如果不说些什么,允琏只觉得心痛得连呼吸都如此的困难。
“暖儿,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好像,我从来都没有对你说过吧!明明在心里喜欢得都不知如何是好了,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总以为,我们会有一辈子的时间的。即使说不出来,只要我一天一天好好地对你,你总会明白我的心意的。或许,到我们都老了的时候,那个时候,也许某一天,我会自然而然地,就能够将我对你的心意告诉给你听。可是,我们还能有这样的机会吗?暖儿,你听得到我现在说的话吗?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这世间,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了。如果这世间没有了你,我没有办法想像,我该如何生活下去。我如何在拥有了你,知道了幸福是什么样子的时候,又回到以前那样冰冷地世界里去呢?所以,求你了,不要就这么离开我。如果就这么丢下我,我一定绝对不会原谅你的。暖儿,你不是一向最善良,最见不得你关心的人为你伤心的吗?想想你的爹娘,想想平福她们,还有无病、无灾她们,还有正琪。为了我们,你一定要活过来好吗?我会找最好的大夫,用尽世上最好的药,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也会救你的,所以,你也千万不可以放弃。”
……
元正琪骑着马,亦步亦趋地跟在马车旁边。
允琏所说的话,他全部都听在了耳里。
第一次,元正琪觉得自己是这般地无用。明明那个时候是有些疑惑的,为什么就没有多想一下呢?
再如果,自己当时,和表哥、臭丫头一起走的话。
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自己,当时为什么就什么也没做呢?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臭丫头就这么倒下。
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一步迈向死亡。
自己如此喜欢的人,自己发誓要用一辈子来守护的人,为什么还是让她就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受伤了呢?
臭丫头,听到表哥的话了吗?
一向连话都不怎么说了人,为了你,竟然开始说个不停了。好笑吧!可是,为什么我却笑不出来呢!
臭丫头,你可知道,我的心,和表哥是一样的。
若是你再也不能醒过来,这个世间所有的一切,对我来说再没有任何意义。
即使你不属于我,可是,知道你在我所知道的地方幸福地生活着,那么,为了你,我也会好好地让自己快乐地生活着;可是,如果这个世间上,再也没有你的存在,那么,我又为了什么而在这个世间存在呢?
如果每一天,我的心都会像现在这么痛,为了你!
那么,我宁愿追随你去任何地方。
而无病、无灾、无忧她们则坐在另一辆马车上紧紧地跟随着,还有毕瑶环和红娘两个,原本她们偷偷地求了元烈瑛,弄了一辆马车先走,结果出发的时候,毕瑶环和红娘两个莫名其妙地就出现了。
这个时候,也懒得为这种事而计较,虽然挤了一点,几个人也将就着出发了。
无忧一上车就扑在无病的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刚才她一直强忍着,怕打扰了太医救治姑娘,这会儿,再也忍不住了。
“无病姐姐,如果姑娘有什么万一我也不要活了。都是我,都是我……”
无忧一边说,一边用手捶着自己的脑袋,她从来没有一刻这么讨厌过自己。
无病抓住了无忧的手。
“不关你的事。姑娘一定会没事的。”
“真的?”
无忧看着无病,似乎像看到什么救命稻草一般。
“真的。”
无病肯定地点了点头,似乎也在用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没事的,姑娘经过了这么多事情,连上次被海盗抓去,不也都好好地回来了吗?这一次,一定会好好地。
“真是好笑。连太医都瞧不出来中了什么毒,怎么会没事?顶多是苟延残喘吧!真是天真。”
红娘忍不住说道。
真是,要死怎么不早死?把元公子的心抢去,害姑娘如此痛苦,还是要死去的话,还不如当初就早点死了算了。
那样,姑娘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了。
有家业不能归,住在国公府也名不正言不顺,好好的千金小姐,落到这个地步?
看着无病她们痛苦的样子,红娘的心里有些爽快。
红娘这话一出口,无病、无忧愤怒极了。
可是,不等她们说什么,一个巴掌却在车厢中响起。
“道歉,为你刚才说的话。”
出手的却是无灾,她的眼睛如刀子一般,紧紧地盯着红娘,嘴里一字一句地说道。
“道歉?我,为什么?”
红娘的脸上留下了深深地印迹,她却笑了,看见这些人越痛苦,不知怎地,她心里越痛快。姑娘不每一日都是这样活着的吗?凭什么这些人却可以幸福地生活着。真是让人看不顺眼。
“如果再不道歉的话,就给我滚下马车去。如果不肯,我不介意亲手送你一程。”
无灾边说边向红娘逼去。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怕了吗?”
红娘毫不示弱。
“红娘,道歉。”却是,毕瑶环开口了。
“姑娘。”红娘叫了一声,却见毕瑶环摇了摇头,神情满是担忧。她现在只想快点看到元正琪怎么样了,别的什么事,她也不想计较。
“好吧,对不起了。”
红娘虽是不愿,可是,看到毕瑶环憔悴的神色,却又不愿拂了她的意思。
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道了一声歉。
而无灾也被无病拉到了一边:“算了,无病,快点赶上姑娘她们吧!不要节外生枝了。”
马车的轮子“轱辘”“轱辘”地边响边向前驶。
枯燥地声音叫得叫人心神不宁。
无病闭上眼,双手合什,诚心祈祷着每一位神灵。
“什么错事也没有做过,比谁都善良的姑娘,她不应该这么早离开这个世间啊!”
第三百五十六章 连 心
半夜,田成被一阵越来越大的呻吟声给吵醒了。
他摸索着下了床,点了灯。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去,只见秀娘的额头上正冒着大滴大滴的汗,她的眉头紧皱,正不安地翻来覆去地在床上滚着,似乎在做什么极为可怕的噩梦似的。
嘴里一个劲儿地不知在咕哝个什么。
“秀娘、秀娘,怎么啦?快醒醒。”
田成赶紧上前拍了拍秀娘的脸,可是,她却不断地摇着头,嘴里喃喃地叫着。
“不,不,暖儿。”
随着一声大叫,秀娘忽地一下子猛然坐了起来。
她的脸上还有着刚才残留的惊惶之色,眼睛也有些呆滞。她呆呆地看着田成,似乎一下子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明明田成就在她的面前,她却好像没有看到似的。
“怎么了,做噩梦呢。没事的,别怕。”
田成坐在床边,拿了件床边的衣裳给她披上了,安慰地说道。
秀娘一下子抓住了田成的胳膊,她害怕地看着田成,嘴里说道。
“孩子他爹,怎么办?我梦到暖儿浑身是血,好多好多血。而且,她在跟我挥手,说要我们保重。那孩子,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怎么会呢?你想多了吧!暖儿不是好好地在宫里吗?还能出什么事?快睡吧!”
田成为秀娘擦了擦汗,欲扶她躺下。
秀娘摇了摇头,推开了他,跳下床来,开始穿起鞋子了起来。
“不,不行。我怎么就安心不起来。这梦,做得实在是太真了。我一定要确定暖儿没事才行。”
一边说话,秀娘一边拿起衣裳穿了起来。
见秀娘这般模样,田成拉住了她的胳膊,劝阻她道。
“这么晚了,咱们又能怎么办呢?再说,宫里也不是说进就能进的,咱们又不是长了翅膀,一飞就飞进去了。还是等明儿个白天,到时,我们再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别的法子吧。”
秀娘却用力地挣开了田成的手。
“不,我等不了。孩子他爹,你知道的。从小,暖儿有时候生病什么的,我也会有感应的。只是,没有一次像这次这般,好像,好像暖儿真的要离我们而去了似的。不确定她平安无事,我什么也做不了。孩子他爹,我们找暖儿去,好不好?”
秀娘一边说一边乞求地看着田成。她也知道现在这个时辰不早了,可是,她的心一个劲儿地跳,跳得很厉害很厉害,眼皮也是,跳个不停。
分明一定是暖儿出了什么事了。
她一刻钟也等不了了。
秀娘急得眼泪都差点掉了下来。
“可是现在,我们去哪里找暖儿?就算和你两个出去,又能去哪儿?”
田成为难地说道。
对于这个,秀娘却是已经有了计划在胸了,她说道。
“我们去找平福,只有她才有办法跟暖儿联系得上。我们就在她那里等回信。”
“好吧。”
见秀娘已经计划好了,田成也不阻拦她了,也开始行动了起来。
其实,刚才给秀娘这么一说,他心里也是极不踏实的。
虽然这么晚跑去,的确有些荒唐失礼,但平福和暖儿的交情非比寻常,那孩子应该也不会见怪的。
两个人穿好衣裳,开了房门。却看到平碧正打着个灯笼往这边过来了。
“大叔、大娘,出了什么事了吗?”
原来,刚才的动静有些大,平寿也有些心事,平碧陪她说话,两个人都睡得有些晚,一吵,两人就都醒了。
平碧便过来看看。
“嗯,是有些事。也不是怎么要紧。平锦和温儿两个,就麻烦你们帮忙照应一下,我和你大叔有事要出去一下。”
“到底是什么事?”
平碧追问道,会在这么晚出去,怎么看,也不会是小事啊。
事情又还没有搞明白,说不定是虚惊一场,田成秀娘也不想让她们跟着担心。秀娘便笑着说。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你大叔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偏家里的药也吃完了。我们去看大夫。”
这时,田成已经将马车套好了,在外头等着。
秀娘赶紧朝平碧挥了挥手,就出门了。
平碧关好了院门,回屋子跟平寿说了,两个都有些担心起来。
秀娘说的话,她们一点儿也不信。这么晚,除非病得实在是厉害,要不然,没有这个时候去找大夫的。
可是,看田成的那个样子,还要赶车,怎么也不像有这么严重的样子。
那么,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们两个不惜这么晚了还出去呢?
马车在街道上飞驰着。
间或碰到一些巡夜的衙差。
两人只推说家里有人生病了,需要请大夫,又塞了点铜钱,也就应付过去了。
还好平寿回来了,上次,平福曾经亲自接他们过去玩过一次。
要不然,光凭听说,找地方,也是困难得紧。
田成刚将马车停下,秀娘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没有站稳,还踉跄了几步。
但也顾不得了,急急地上前就敲起门了。
“咚”“咚”“咚”地敲门声,在这样的夜里,分外地响亮。
一边敲,秀娘一边大声地喊着。
“有人在吗?快开门。”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
“谁啊?”
“福伯,是我,上次来过的。快开门。”
听到是熟人,门一下子就打开了。
“田老爷、田夫人,这么晚了,怎么?”
“快,带我去见你们大爷和大奶奶。”
“是,夫人请随我来这边等候。”
福伯一边领路,一边对着另外一个小厮喝道。
“还不快去通知爷和大奶奶。”
陈梦和平福来得极快,这么晚前来,肯定是有什么急事。他们只略微收拾了一下就过来了,平福的头发都是披着的。
“叔叔,婶婶,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暖儿,暖儿怕是出什么事了。”
秀娘担心地道,随后,将事情说了一遍。
虽然听起来实在是有些荒谬,可是,到底是与暖儿有关,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到底放不下心来。
平福朝陈梦看去,只见他笑着朝自己点了点头,便有了主意。
“叔叔,婶婶。你们在这儿等一下,我回去向我爹打听一下,这会子,差不多也该去宫里议事了。”
虽然皇上出宫去了,可是,有几位大臣主理朝政,所以,该上朝的时候还是得去的。
秀娘听了,十分感激地说道。
“谢谢你们了。”
平福笑着摇了摇头。
“哪里,婶婶不要客气了。凭我和常儿妹妹的交情,这点儿事算什么。不要放在心上,常儿妹妹不能经常出来,您和叔叔,就将我们几个也当成女儿看待好了。像这种事,自然是要跟我说的,要不然,倒是显得生分了。”
说完,又交代陈梦陪着秀娘和田成坐坐,她则回屋略微梳理了一下就出门去了。
等待的时间是煎熬的。
陈梦和田成还不时说上两句,秀娘却不时地站了起来,在厅里走来走去。她刚才其实是想和平福同去的,可是,却被平福阻止了。她怕万一真给秀娘说中了,到时候,连个缓冲的时间都没有,还是在这里等消息的好。反正这里离府里也不是太远。
田成有些歉意地看着陈梦,这将人大半夜的从床上挖起来也就罢了。现在还要累得他陪着他们等,真是不好意思。
陈梦却一点儿也不介意,平福这几个姐妹之间的情意他是晓得的极清楚的,对于她们的事,平福只怕是比自己的事还上心。再加上她年纪最大,更是觉得自己有责任照顾好每一个姐妹,陈梦现在也只当自己又多了几个妹妹了。他从小就一个人,虽有几个堂兄堂妹,但彼此并不算亲近,这样的感觉倒并不坏。尤其是他和平福成亲之后,几个丫头全都改口叫他大姐夫了,年龄又都比他小一截,让他有了身为姐夫的责任感。
直到了约卯时初的模样,平福这才回来了。
只是,她苍白的脸色,让等待中的众人,心中升起了不妙的感觉。
“平福,暖儿她……”
秀娘抓住了平福的胳膊,咽了咽口水,无比困难地问道。心前所未有的慌张了起来,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梦,想到梦中暖儿在对着自己挥手,秀娘的身子都有些摇晃起来。
陈梦和田成也早已站了起来。
田成见势不妙,赶紧过来扶住了秀娘的身子,虽然还勉强维持着沉着的模样,可是那难看的脸色也未必比秀娘好到哪里去。
“玉琳,不管有什么事,先说出来吧!说出来,大家好歹一起商量想法子也成。什么都不知道,徒然让叔叔婶婶更担心。”
“叔叔,您先扶婶婶在椅子上坐下,喝杯水,冷静冷静,我再告诉你们。”
平福劝道。
田成这时候也知道八成不是什么好消息了,他将秀娘扶在椅子上坐下,接过丫头递过来的水,给她喝了。
秀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稍微镇定了一些。
“平福,说吧。不论是什么消息,我都要知道。”
看到秀娘坚定的眼神,平福这才有些为难地吐出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听爹说,暖儿中了箭,箭伤倒没有什么,只是,那箭却是有毒的。昨儿个所有的太医都被招到东宫去会诊,只是,结果他却不知道。”
“中毒了,会诊,结果还不知道。”
秀娘喃喃地念着这些词,所以,她才会做到那样的梦吗?
只是,暖儿对她挥手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是在对她这个娘告别吗?
不,她的暖儿,她可怜的女儿,如果她这么早就走了,让她这个娘还如何活得下去啊?
“孩子他爹,该怎么办?我们暖儿该怎么办?她还这么小,她才刚刚有了自己的孩子,上一次回家来,她还那么期待地说一定要好好地生下孩子,从小就好好地疼他,还会让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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