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元烈阳暗自叹气。
他们将这聪明劲儿用一小半在感情上,只怕都不是现在这个样儿了。
看来,以后有了孙子、孙女得早点儿教教他们怎么追女人,还是男人,要不然,搞得这么凄惨,简直是丢他这个一伐情圣的人啊。
元正纯一张开眼睛,就看到了林诗英担心的面容。
他苦涩地一笑,随后坐了起来:“娘,平安在哪里?我想去看看她。”
林诗英安慰他道:“平安姑娘被平康姑娘她们带回去了,今儿个就先在府里休息吧!明儿个,咱们一起去看她。你也别太灰心了,太医没有办法,说不定别人会有办法也一定。娘认识一个异人,医术很好。已经写信请他立刻前来了。”
“真的会有办法吗?”
元正纯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暗了下来。他请来的太医,可是太医院里有名的高手,这天下最好的大夫,都在太医院里,如果他们都没有什么办法?这乡野里的大夫,又有几分希望呢?
林诗英自然也晓得他心的念头,却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她只能拍了拍元正纯的手,表示安慰。
“娘,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请大夫的事就拜托你们了。我想现在就去平安那里,如果,所有大夫都没有办法的话,我和她以及孩子,相处的日子也就不多了。”
不管怎么样,我想陪在她们的身边。
元正纯说完,就下了床。
林诗英还待劝阻,元烈阳却拉住了她,摇了摇头。
元正纯的心情他明白,若是林诗英出了这样的事,他也会只想守在她的身边,哪里也不去的。
“先梳洗一下,坐马车过去吧。”
元烈阳说道。
“谢谢爹。”
元正纯感激地说道。
已经是戍时,不过,出了平安这档子事,平康他们家里吃饭就吃得特别晚些。
桌子上只有平康的爹娘和弟弟,平福、平锦和平康却在平安的屋子里。
虽然有不少菜,可是,几个人都没有什么胃口。
平康吃着吃着,还忍不住会往下掉眼泪。
平福给平康夹了一筷子菜。
“多吃点。以后,安儿妹妹还要靠我们照顾呢,没有力气怎么行?”
“福儿姐姐,若是安儿姐姐,真的就这么再也醒不过来,那该怎么办才好?”
“不,一定不会有这种事的。快吃东西吧。该给安儿姐姐洗澡了,她一向爱干净,一天不洗都过不得的。”平锦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了,低下头,一个劲儿地拨饭。
一时,屋子里就只剩下筷子勺子的声音。
刚才,她们试着给平安喂汤喝,可是,就连汤半天也半天喝不下去,送进嘴里的,几乎全流了出来。
平安,真的会就这么离开她们吗?
从小,她们几个就一起长大,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她们之间的情谊,恐怕比真正的亲人,都要深厚几分。在那些年里,只有依持着彼此,这才撑了过来。
平寿、平碧的离开,至少,她们还可以想象,她们或许是在一个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好好地活着。
而平安的生死,却是在迫在眉睫。
死亡的残酷,第一次,就这么活生生地摆在她们的面前。
压得她们喘不过气来。
这时,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风情赶紧跑了过去开门,一打开,却愣在了那里。
这人,怎么还好意思到这里来?
“风情,是谁啊?”
平康的娘的声音传来。
“是元大公子。”
这话一传到平福她们的耳边,平康就当先跑了出去,拿起一个扫把,挡住了已经进了门的元正纯。
“走,你给我走。我们不想再看到你。”
平福、平锦也冷冷地看着他。
如果不是这个人,平安到现在都好好的,好好的人给他强行带走,现在这样回来,他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这里?
平康的爹娘这时也出来了,看着这紧张的局势,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但元正纯接下来的举动,却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平康张牙舞爪地挡在元正纯的面前,他们都以为元正纯又会以一贯的强势,叫人将平康挡在一边,自顾自地去平安屋子里的。
甚至,平福都已经做好了打算,明儿个,一定要从爹那里要十个,不,几十个护卫过来。不给的话,她们就出银子自己请。绝对不让这个人再靠近平安一步。
可是,在众人敌视的目光中。
元正纯却一下子矮了半截。
众人惊讶地看到一向骄傲的元大公子,竟然就这么跪倒在了院子的地上。
“请你们,允许我一起陪在平安的身边。”
平安最喜欢自由,最讨厌别人勉强她做什么事了。
这些人,是她的姐妹,如果她们能够允许他陪在她的身边的话,她一定也会答应的吧。
这一次,他再也不自作主张了,他会一直等到她的允许为止。
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不拒绝他陪在她的身边。
他什么都可以答应。
平康手里的扫把渐渐地垂了下来,心里不知为何酸酸的。明明不想原谅这个人,不能原谅这个人的,可是,瞧见他先前的伤心,还有这时的举动,她却又不知如何是好了。她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平福、平锦。
平锦却是冷哼了一声。
“爱跪不跪由你,要我同意,没门儿。”
说完,她甩手就又回了屋子里。
平福叹了口气:“元大公子,请回吧。”
这帮子丫头,平康的娘手足无措,这样一个贵公子,就这么扔在院子里,成吗?
她只得劝道。
“您还是回去吧!这几个丫头,我改天再劝劝也就是了。”
“大娘自便吧,不用管我。”
元正纯摇了摇头,他会在这里,一直等到她们允许为止。
夜晚的风,冷得惊人,呼呼地吹在元正纯的身上。
虽然雪已经住了。
可是,地上却不是一般的冷。
而元正纯却像个木头人一般,似乎什么也感觉不到,跪得笔直笔直。
“天啊,这人如果在我们这里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啊?”
平康的娘担心得不得了。
平康的爹默默地地走出门外,用盆子装了些炭,放在了元正纯的面前。
却见他仿佛不知不觉的,嘴唇虽然青紫了,可竟然带着一丝微笑,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事似的。
元正纯现在正想着平安,相关他们相识的点点滴滴,这会子回忆起来,和她之间原来有这许许多多的回忆。
自己恐怕早就对她心动了吧。
所以,那里有了这个计划里,才会第一个想起了她。明明会那国语言的,其实也不只她一个。潜风组里不也有一个适当的人吗?虽然正在执行别的任务,可也不是不能调回来的。可是,自己却仍然执意的选择了她。而她,果然一如自己所想的,答应了。
想到她的淡然,妖娆,娇媚,绝决,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如同她一般,平静时如水,激烈时如火,明明毫不相容的气质,在她的身上,却是这般的协调。
早就应该知道,她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的。
偏偏却想着掌控于她。
输的人,却是自己。
只要她醒来,从今以后,他什么都听她的。她爱怎么样都随她。
平安,不要就这么离开我,好吗?
虽然风吹得很冷,可是,在这里,他才安心。
因为,不论她有什么事,自己都可以马上知道。
他,再也不会丢下她一个人了。
“喂,你们几个丫头。我知道你们为了平安丫头,心里不好受,可是,跪了一个多时辰也该够了吧。”
平康的娘再也忍不住了,虽然这人是有错,可是,到底他也不是想到致平安丫头于死地啊。
是平安丫头自个儿想不开。
偏生那丫头的古怪性子,若是别家的丫头,有这么一个俊俏的贵公子,肯纳自己为妾,乐得都不知天南地北了。
虽然她也为平安丫头心痛,可是,人家都找到这里,这般低声下气了,也该见好就收了吧。
“算了,让他进来吧。”
平福说道。
“福儿姐姐。”
平锦、平康齐声抗议道。
“要么你们拿刀出去一刀子捅了他,眼不见为净;要不然,就让他进来吧。”
拿,拿刀捅了他?
平锦、平康两个互视了一眼,这,好像她们还真下不了手。
如果真的可恶到那种地步也就罢了,可是,他,看起来对平安却是真心的。他的痛苦,似乎并不比她们少,反而,更重些。
对着这样的元正纯,她们虽然有怒,可是,却有些恨不起来了。
“随便你们吧。”
平锦一句话表达了无言的默认。
平康的娘连忙喜滋滋地跑了出去,随后,传来了她的叫唤声。
“孩子他爹,丫头们答应了,快将人扶进去吧。”
第三百四十二章 生 机
大夫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京里所有有名的大夫全都被请了个遍了,太医院里最好的太医们也被允琏派来了,可是,这一切对平安来说,都无济于事。
众人希望了又失望,失望了又希望。
可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肯就此放弃。
平福、平锦、平康几个轮流守在平安的身边,为她梳洗,对她说些最近发生的趣事,就好像她仍好好的那时一样,或许,平安听到了她们的声音,感受到了她们的心意,莫名其妙地醒来也是有可能的。
而元正纯也守在这里,这些天里,一步也不曾离开。
平福、平锦和平良有时还轮流去平康的屋子里休息一会同,他却连休息也就坐在椅子上,眯一眯眼就算睡过了。
还是平康的娘最后看不过去了,给风花另外收拾了个屋子,让元正纯在风花原来的床上休息了。
只是,他却老是睡了也睡不安稳。过个把时辰,便会来到平安的床边,探一探她的脉,确定她仍好好的之后,才又回去睡了;再过个把时辰,又如此重复着。
似乎怕在自己一个不注意的瞬间,平安就这么离他而去似的。
国公府里的长辈们也都来看过平安了,还带了许许多多的补品,灵芝、人参什么的仿佛不要钱似的流水一般往这里送,还让府里会做药膳的下人长驻在这里,天天为平安熬汤。
然而,平安却仍然是一天一天地眼看着衰弱了下去。
人瘦得只见骨头了,脸色也越来越不好了。
有感于元正纯的心意,有时,平福她们也会让元正纯也平安喂药,用勺子的话,老是会流出来,元正纯就用口一点一点地渡给她,倒是比她们的方法好多了。
于是,喂药的任务就全交给元正纯了。
看着元正纯轻柔的动作和深情的眼神,仿佛他抱着的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似的,即使对之前的他的做法再怨再恨,却也没有人能在这个时候再说些什么了,也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他心里痛苦和自责,比起她们来说,恐怕更深吧。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在那个逸叔身上了。
而据说,再有几天他就到京城了。
只是,对等待着的人来说,几天,却就像几年似的,就是一记刻钟,也是煎熬。
尤其是,这样的等待,迎来的也未必就是希望时。
“福儿姐姐,你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呢!”
平康再也忍不住地开口劝道。
都已经好些天了,平安一直没有醒过来。看着她一天天地消瘦,众人的心里都不好受。可是,陈梦的爹娘已经到了京城,已经开始筹备起他们的婚事了。这喜帖也都已经发出,日子也改不了,平福也该回去为自己折婚事准备准备了。婚礼前夕,新娘却不见影子了,怎么都是容易引起非议的事情。福儿姐姐家里都来人催过好几遍了。
“安儿妹妹醒都没有醒,我怎么能走呢?我已经跟娘说了,一切她看着办就好。”
“那也是……”
平康仍想劝,说了一半却又放弃了。如果是自己,这个时候定也没有什么心思想成亲的事吧。
只是,平福和陈梦情投意合,这个婚礼,不仅是他们自己,自己和安儿姐姐、平锦、常儿妹妹哪一个不是期盼已久的呢!
披上大红的嫁衣,坐着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在锣鼓声中嫁给自己的心上人。
这是所有女子心中最美的梦了。
可是,对于她们来说,却是最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而今,她们之间,竟然有人能有这个福气,似乎代所有的人圆了心中不能圆的梦似的,她们曾经是多么地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啊。
中介,看着平福坚决的表情,平锦也知道平康这一番话是白说了。
“那你去休息一下吧,看这面色差的。要当新娘子的人了,总不能这个脸色吧。若是安儿姐姐清醒了,看到你这个样子也不会高兴的。她一向最不喜欢麻烦别人了。”
“我倒宁愿她不这样就好了。”
平福苦涩地说道,却还是听了平康她们两个的话,向平康的屋子里去了。
这些天,都快成亲的人,却泡在这里不回去。
难免有些风声就传了出去。
听说陈梦的爹娘也俱有些不满了,在他们看来,平福现在已经是尚书家的小姐,更应该跟以前认识的人划清界线才是,毕竟,她曾经做过瘦马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若是因此被别人猜测到她以前的身份,难免有损颜面。
不仅是陈府的人,就是苗光祖和官司芸娘也派了下人悄悄地来了许多趟,要平福回去。
这些日子,苗家的亲戚也来了许多,一直不见她这个准新娘出现,风言风语的,实在不太好听。
可是,平福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若是连那个逸叔也没有办法,平安的日子也所剩不多了。在这种时刻,她如何能丢下她不管呢?
过去的一切,若是被人晓得了,难免受人诟病,让两个府里的名声有损,自己以后在那个圈子里的人际来往,也会遇到许多困境。但是跟平安相比,这一切,就不算什么了。
再大的困难,平福都有信心能够克服,陈梦也不是那种会被人言语所左右的样子。
可是平安,却让她第一次觉得这么无能为力。
若是再来一次,若是她知道平安宁愿一死也不愿再受人禁锢,那她和常儿妹妹她们就是使尽一切手段,也会帮她离开的。
她们是姐妹,是亲人啊。
为什么就不能相信她们,将所有的一切都坦诚地说出来呢?
为什么问题那么坚强,宁愿自己承担一切,也不愿给别人添任何麻烦。
明明知道,即使有天大的麻烦,她们宁愿付出所有的代价,也不会愿意推动任何一个姐妹的。
可平安就这么自作主张,选择了这一切。
为什么就不想想她们这些被留下来的人,心里会有多痛呢?
还有常儿妹妹,到了如今还不知道这一切。
可是,又还能隐瞒得了多久呢?
如果平安醒了过来,平福绝对要好好地教训她一顿。可是,平安能再醒来吗?
平福有些心烦意乱,吩咐风情拿了几柱香,设了香案。
点燃了香,拜了拜,插好。
平福在蒲团上跪了下来,闭上了眼睛,默默地祈祷了起来。
天上一切神灵,请保佑安儿妹妹能渡过这次危机吧。
附府别院
这是为了陈梦和平福专门在京城里置下的产业,用来举行他们的婚礼,以及在京城里的住所,以后就是他们的了。
毕竟虽然中了贡士,查等差事分派下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等上个三、五个月是正常的,有人的,没有什么关系和根基的,又没有银子打点的,等上一年,甚至数年也是有的,还不见得能分到什么好差事。
而陈常松和乔氏在他们婚礼之后也要回扬州老家了。
不过,此时,乔氏却正教训着陈梦。
“玉琳也不太像话了,原本以为她是个懂事的。偏偏亲家老爷、夫人还由着她的性子。莫不是仗着他们家势大,以为咱们怕了他们不成?”
陈常松也是一脸不悦,这门亲事虽说是他们陈府有些高攀。可是,他们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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