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玉剑如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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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如玉剑如虹-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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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天才笑道:“我在聆听之时,十分注意对方的双目神光,与脸上颜色,觉得似乎不是虚言,但他在叙述之中,极可能会隐瞒了若干事实,替他自己开脱开脱。”

沈宗仪道:“辛冰冰之事呢?找记得吴兄在途中说过,她曾嫁萧扬,是我大嫂,怎么又会作了南宫独尊之妻?”

吴天才又把南宫独尊救美得妻的那段经过,说了一遍。

沈宗仪听得几乎判不出南宫独尊与辛冰冰二人的无心铸错,究竟应不应该接受惩罚,只有默然不语。

吴天才向沈宗仪举杯劝酒,和声说道:“沈兄,该你的了,请把你一路上均讳莫如深,不肯吐露伤心之事,对我倾诉倾诉!”

沈宗仪满面赧然神色,长叹一声道:“吴兄刚才还夸赞我体贴入微,是个‘情圣’,其实我却是个十分愚蠢,上人恶当,误杀爱妻的负心匹夫?”

吴天才听了沈宗仪这两句话儿,着实颇感意外地,‘哦’了一声,讶然说道:“哦?沈兄曾经杀妻……”

说至此处,想起他那“上人恶当”之语,恍然又道:“我明白了,沈兄莫非是中了那‘好色阎王’司徒独霸的甚么巧妙安排?”

沈宗仪一双俊目之中射出了悔恨交迸的冷厉光芒,点头答道:“吴兄猜得不错,我与司徒老贼仇深似海,此次便因有了他的踪迹讯息,古井再波,重入江湖……”

吴天才皱眉道:“司徒独霸是为了何事,竟如此挖空心思地,对沈兄……”

沈宗仪发觉自己有了疏漏,接口说道:“我忘了向吴兄说明一件事儿,就是司徒独霸的独子,曾死我手。”

话完,又加补充地,把自己昔日在洞庭君山,以“玉屏箫”诛除独奸七女的万恶贼子司徒豹之事,说了一遍。

吴天才仔细听完经过,不禁皱眉沉呤……

沈宗仪道:“吴兄听完我这不愿向人轻提的伤心恨事,以为如何?”

吴天才道:“有两大问题,需在我与沈兄,分头进行,先行查个明白,否则,非弄成一笔不可收拾的糊涂帐不可!”

沈宗仪道:“吴兄所谓的两大问题,是指……”

吴天才苦笑道:“难处在于你我昔日均未见过南宫独尊,暨司徒独霸,以致无法确定今天的‘养天庄’庄主到底是谁?他若真是南宫独尊,昔日之事,全是实话,则我既被礼聘,站在江湖道义上,便应与沈兄处在敌对地位,否则,他若是司徒独霸,所说昔日之事,身份完全调转,对我欺骗,则我不单不再尽力对他保护,反将帮助沈兄,报复昔日的中计杀妻之恨。”

沈宗仪觉得他所说极为有理,注目问道:“关于‘养天庄’庄主的真实身份应该怎样查究?”

吴天才道:“这桩责任,由我来负,我要好好设计一下,以十日为期,在这期限之内,非查它个水落石出不可。”

沈宗仪点了点头方待启口,吴天才又复说道:“第二项问题是要设法求证令岳父‘无影杀星’邢光宗,对沈宗仪所说调查尊夫人含冤遭祸之事,有无不实之处?”

沈宗仪愕然道:“在这件事儿之上,他有甚么理由骗我?”,吴天才道:“怎么没有理由?……”语音至此顿住,向沈宗仪略一拱手,含笑说道:

“沈兄请恕直言,令岳父‘无影杀早’邢光宗,在江湖中声名并不太好,虽有‘侠盗’之称,但生平行为,最多恐怕也不过是邪正参半而已!”

沈宗仪知晓吴天才在批论中,业已留了分寸,只有默然点了点头。

吴天才继续笑道:“我从沈兄言语之中听出,你们翁婿之间,也并不十分相得……”

沈宗仪不加否认地,颔首说道:“便因我岳父行为,有时欠正,彼此间,遂甚少往来,尤其在我爱妻死后,更是根本不通音讯……”

吴天才双眉一轩,目光闪动说道:“这样说来,就更有可能的了,我们固然可以相信邢光宗对你所说,句句是真,但也可以怀疑他是觊觎‘养天庄’庄主的敌国财富,和‘天兰秘谱’,才编造了那么一段故事,令沈兄再出江湖,以你一身绝艺,作他夺宝工具!”

沈宗仪“哎呀”一声,目注吴天才道:“吴兄,你……你真心思慎密,想……想得太…

太…太周到了!”

吴天才苦笑道:“沈兄赞我心思缜密也好,骂我刁钻刻薄也好,或许我是想得过份了一点?但因兹事体大,若不从各方设想,解剖所有的阴谋成分,难免你我均会被人利用,聚铁九州,铸成大错……”

沈宗仪神色正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吴兄所作顾虑当然有理,并十分重要,但……”

吴天才懂得他为难之处,接口笑道:“沈兄是觉得向令岳父邢光宗查证其所说真伪,有点开口为难么?”

沈宗仪苦笑道:“确实有点开口为难,因为纵令邢光宗所行欠正,但截至目前,也无甚显然重大恶迹,何况他又长我一辈……”

吴天才笑道:“我懂得沈兄确实纵欲向其查问,也难行措词,要不要我来替你想个办法?”

沈宗仪大喜道:“吴兄若有指点,自然求之不得!”

吴天才擎杯微饮,注目空中,想了好大一会儿,才对沈宗仪低声细语地,提出建议。

沈宗仪有时连连点头,深表同意,有时又提出唐见,加以修正。

两人足足研究了几乎有一个更次,仿佛才获得智珠地,彼此相对一笑。

这时,长夜已尽,即将天明,但在将明未朗之前,却显得分外阴沉黑暗。

吴天才笑道:‘沈兄,你我均尽十日心力,查证七事,彼此间究应站在甚么立场?十日之后,便可见分晓了。”

沈宗仪点头道:“多谢吴兄一番擘划……”

吴天才接口笑道:“一方面固然为了珍惜你我在途中投契的这段交情,不愿遽尔成仇,一方面我生平最恨受人愚弄利用,故而也非设法把这有点扑朔迷离的‘养天庄’庄主身份弄清楚不可,沈兄何必还说甚‘谢’字呢……”

沈宗仪向壁上看了一眼,双眉略为轩动。

吴天才道:“沈兄是不是还要看看岳姑娘的情况……”他一面说话,一面便欲伸手再度揭起悬在壁上的那幅“沈周花鸟”。

沈宗仪急忙摇手加以阻止地,苦笑说道:“岳姑娘服药敷药,三日后必复容光,此时还看她情况则甚?倘她若知我曾以本来面目,进过‘养天庄’,不与相见,暗加责怪,芳心中有所抑郁时,请吴兄为我解释几句。”

吴天才从脸上浮现一种神秘笑容,颔首答道:“沈兄放心,在岳姑娘之前,我会把你的一片苦心,剖析的明明白白,令她对你,既感其恩,更感其情……’沈宗仪见吴天才竟开起子玩笑,觉得有点招架不住,遂站起身形,抱拳笑道:“吴兄,小弟告别……”

吴天才向窗外看了一眼,微笑说道:‘沈兄为何去心太急,‘青木郎君’东方朗约定卯正来接,如今曙色虽开,天光仍早……”

沈宗仪失笑道:“我又不是幼小孩童,若是无人来接,便不会单独回转南山。”

吴天才听他这样说法,便起身相送,并含笑嘱道:“沈兄记住,凡事最忌操之过急,应在不着痕迹中,悄悄试探,否则,那位‘无影杀星’邢光宗,向称足智多谋,狡猾无比,是断断不会在你面前,露甚马脚的呢?……”

沈宗仪边自举步,边自颔首答道:“我懂得此事利害关系太大,一定尽量旁敲侧击,决不会露甚痕迹?”

这两位艺压当今的武林年轻俊杰,并肩举步之间,谁也没想到其中竟会有一人,在不久后身罹惨祸,‘五云楼’中的竟夕长谈,竟成了他们最后一面。

出得‘五云楼’,步过广阔后园,觉得‘养天庄’中一片安详静谧,毫无甚么如临大敌情况?

沈宗仪目光向四外一扫,扬眉笑道:“吴兄,令东主虽隐江湖,毕竟当过一任东南武林盟主,颇有统驭能力,把偌大一座‘养天庄’,处理得井井有条,对于吴兄,也能寄与绝对信任……”

吴天才冷笑一声道:“我吴天才气量虽狭,却极重然诺,生平言出必践,南宫独尊厉害之处,便是托以整个身家性命,对我绝对信任,他若稍有减慢疑忌,我便早就拂袖而去,不愿再和有生以来,第一位气味交投的朋友——沈兄,站在敌对地位了!”

就至此处,已到庄门。

庄丁开了庄门,才一放下吊桥,便见那位“青木郎君”东方朗,从树林中缓步走出。

吴天才笑道:“东方郎君来得真早,我还以为你卯正才到,想多留沈兄一儿……”

东方朗笑道:“我因为对吴大侠景仰太久,特意早来一点,看看可有机缘,睹你‘鬼斧神弓’绝艺?”

吴天才双眉一挑,目闪精芒,盯着东方朗道:“东方郎君是打算和我比划比划么?’沈宗仪因与吴天才已有密约,闻言之下,皱眉说道:“东方郎君,我已安然无事,出得‘养天庄’,何必还……”

“青木郎君”东方朗摇了摇头,含笑说道:“沈老弟不必担忧,东方朗深悉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之理,更自知鸡肋不足当虎豹之拳,我不是想和吴大侠较艺,只是想趁此机缘,能瞻仰瞻仰他成名惊世的‘鬼斧神弓’的绝妙手法!”

不单东方朗,连沈宗仪也未见过吴天才的成名绝艺,遂向他投过一瞥询问眼色?

吴天才笑道:“好,既然东方郎君有此雅兴,吴天才便只好献丑一番,也在艺压当世的‘四绝书生’驾前,敬求高明指正。”

说话之间,已从怀中取出他长约八寸的黑色“鬼斧”,和长才尺许的金色“神弓”。

沈宗仪见他只取出弓儿,却并未取箭,正想发问,吴天才已向东方朗笑道:“东方郎君,你既然要我献丑,便请赐下一片‘神木追魂令’吧!”

东方朗闻言,立从腰间取出一枚小小木牌。

他这木牌是以“南荒铁木”所制,长约三寸,宽约一寸,上丰下锐,尖端用来打穴,有特殊精妙手法,专破各种内家气功,奇坚如铁,刀剑难毁,故有“神木迫魂令”之称。

取令以后,向空一揖,对吴天才飘然凌空飞去。

东方朗早已声明,并无与吴天才较技之心,故而并未施展任何旋转飘飞的特殊妙手法,也并未凝聚甚么贯石穿金的内家真力,只是随随便便地,向吴天才的头顶上空掷出。

吴天才也随随便便,好似漫不经意地,略一举手。

乌光闪处,“叮”的一声,那面“神木追魂令”,被吴天才手中的“九幽鬼斧”震起了两三丈高,但却完整无损。

东方朗双眉一挑,目闪神光,含笑问道:“‘九幽鬼斧’名不虚传,吴人侠在这招‘吴刚伐桂’之下,把我的‘神木追魂令’,碎成几块?”

吴大才应声答道:“九块……”

这“九块’二字才出,沈宗仪已暗暗点头,赞佩吴天才的这柄“九幽鬼斧”,果有惊人威力!

原来那面“神木追魂令”,被往上震飞时,虽似完整无损,但去势既尽,到了两丈八九处,欲往下坠落时,却陡然散裂成九个小块。

这时,吴天才突把手—扬,“九幽鬼斧”,化为一道黑光,腾空九尺。

他不是掷斧空中,再度劈木,只是腾出手来,扯动那张长才尺许的金色“九天神弓’。

弓上有弦,弦上无箭。吴天才虚拽弓弦。并未发出甚么实物,但这虚拽弓弦之举,到也颇见功力!

因为斧飞九尺,下落极速,吴天才就在“九幽鬼斧”的一起一落之间,居然把“九天神弓”拽弦九响。

第九声弓弦响毕,“九幽鬼斧”恰好坠到胸前,被吴天才一伸右手,仍然接回手内。

“神木追魂令”所裂成的九片碎木,也告一齐坠地。

沈宗仪是盖代名家,东方朗也具一流身手!他们都是大行家,用不着说明,更用不着察看,均已知道那“神木追魂令”所在的九片碎木上,每片都多了一个细若发丝的透明小孔!

这九个细若发丝的透明小孔,便是被适才吴天才拽弦九响的弓弦劲气所伤!

沈宗仪暗暗赞佩,东方朗却着实骇然!

因吴天才就在这挥斧一招,拽弓九响,轻描淡写的举措下,已把内力,玄功、准头、快捷等亡乘技艺,表现得既潇洒又惊人,其功力深厚程度,委实使东方朗好生心惊,自惭不逮!

吴天才收起他的“九幽鬼斧”“九天神弓”,向沈宗仪抱拳笑道:“沈兄,薄艺或能惊俗眼,荒疏不敢骗名家,小弟弄斧班门……”

沈宗仪不等吴天才再往下说便摇手笑道:“吴兄不要这等谦虚客气,你这‘鬼斧神弓’手法,已足令人惊佩,只不过在最后弓弦第九响时,用力欠匀,把小孔穿得比其余八个,稍大一点,位置也左偏分许,不在中央,这些小瑕庇谈不上‘荒疏’二字?”

吴天才笑道:“沈兄法眼无差,这种情况是因为……”

沈宗仪拦住了他的话头,接口微笑说道:“我明白其中道理,这是由于东方郎君的‘神木迫魂令’,乃‘南荒铁木’所制,质量太坚人重,坠落极速,有点来不及拽弦所致,若换常物,在空中多留一刹之间,吴兄便有把握,处理得十分圆满的了!”

吴天才纵声狂笑,握住沈宗仪的手说道:“沈兄,难怪你我在途中一见,意气交投,你的确是我生平唯一劲敌,也是我生平唯一辞书!”

吴天才的功力惊人,沈宗仪的眼力惊人,他们惺惺相惜的这一把臂狂笑,却使得那位“青木郎君”东方朗的心中,添了一些惆怅寂寞,起了一种“武林原应推新秀,未必龙头属老成?”之感!

在他们笑语声中,东方朗拾起那九片碎木,向吴天才笑道:“吴大侠,东方朗行走江湖以来,这‘神木迫魂令’,还是第一次碎于外人之手……”

吴天才“哎呀”一声,赶紧抱拳说道:“吴天才一时失态,尚请东方郎君,多加宽宥……”

东方朗摆手笑道:“吴大侠不必在意,这‘神木追魂令’虽毁,仍有用处,我发现只消略加改制,便是使我深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时常可引起警惕的纪念品呢!”

话完,把九片碎木,叠在一起,于距离尺许处,张口一吹,便使碎木上目力难见的发丝小孔,变成了米粒般的透明较大洞穴,并含笑说道:“吴大侠请看,这九片碎木用线一穿,岂不就是个极为别致的项圈么?”

东方朗在所练“乙木真气”上,也露了一手,同样地使吴天才知道这“青木郎君”确实身怀绝艺,名非幸致!

吴天才“哈哈”一笑连连抚掌,表示赞佩道:“东方郎君的‘乙木真气’,凝练得如此精纯,委实使吴天才万分佩服,叹为旷代高手!”

双方客气异常地含笑为别,沈宗仪与东方朗去往南山,吴天才则回转‘五云楼’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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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沈宗仪心中有事,一到南山废祠之中,便寻找那位与他彼此间并不十分熨贴的昔日岳父,“无影杀星”邢光宗。

就冲这“无影杀垦”外号,沈宗仪昔日便曾屡进诤言,劝他改掉。

但邢光宗认为这四个字儿,血腥气息虽重,却颇具威严,又是友人所赠,执意不肯更改,翁婿之间,争辩火爆,几乎反目,多亏沈宗仪的爱妻邢家慧,从中笑容化解才告无事。不过,沈宗仪因身是晚辈,表面上虽不争而退,事实上却从此便和这位“杀星’岳父,减少往来。

如今,更因爱妻已死,沈宗仪虽按破镜,再出江湖,企图弥补心中悔恨为爱妻报仇,但对邢光宗已只称“老爷子”,或“老人家”,不再提及“翁婿”二字。

尚幸邢光宗对此并不计较,故而两人在表面上仍颇融洽。

沈宗仪与吴天才密议而归,打算对邢光宗加以试探。

所谓“试探”,便是要旁敲侧击的探测邢光宗心中隐秘,看他所说昔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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