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素正瞪着一盒子首饰难以取舍,阿萝随意往发上一插,便站起了身。
杜风已在厅内守候,听到脚步声,浅笑回眸。
阿萝穿了一袭珍珠白刺绣长裙,配以水蓝束腰,腰肢纤细不盈一握。青丝挽在一侧,似落未落,垂下的发丝服帖地落在肩头,脸上毫无粉黛修饰,却是妩媚天成,只是那眉眼间隐隐的煞气与拒人千里的冷漠,破坏了其中的倾城之意。
杜风笑容微微一僵,惊涛骇浪般的情绪在他眼中一闪而过,然后尽数被他掩下去,“你来了。”
“嗯,让你久候了。”
阿萝依着杜风所指,在他左手侧的位子坐了下来。
侍女要上前斟酒,杜风接过,亲自为阿萝倒酒,“这是桂花酿,香气扑鼻,你尝一尝。”
阿萝垂眸,她喜欢清醒,从不爱喝酒。只是这酒香,真让人难以抗拒。她便捧起酒杯,小小地咪了一口,顿时酒香溢满唇齿间,一条火蛇,顺着喉咙蜿蜒入腹。只一口,就让阿萝脸颊上染上了红晕,“这酒。。。。。。有些烈。”
杜风不由看得一愣,继而朗笑道,“我真不知,你这样的女子,居然不胜酒力。”
阿萝淡笑,“我这样的女子?”
“冷漠、刚烈。”
“多谢赞赏。”
杜风朗朗一笑,举杯道,“来,一笑泯恩仇,我希望我们从今开始,成为真正的朋友。”
阿萝举杯与之轻触,“好。”说罢,一饮而尽。
阿萝不甚酒力,已有些微醺,她脸颊潮红,一手撑着脸颊,一手执着酒杯,半垂着眸,睫毛纤长如蝶翼,在她胜雪的肌肤上,留下一片阴影。她无需做什么无需说什么,在这灯火摇曳间,就是一副浑然天成的美人图。
杜风桌下的手,紧紧握着,似乎在克制什么,他面上柔和,言语更是温柔,带着无限怀念与悔意,“阿萝,若一开始我们便能如此,该多好。。。。。。”
“呵呵,现在也不晚,我们已是朋友。”
“是,阿萝,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回答杜风的,是哗啦一声脆响。
阿萝终于醉倒在桌前,撞到了面前的酒杯,酒杯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杜风恍然如梦初醒,望着酒杯的碎片,桌下紧握成拳的手,缓缓松了开来。
“阿萝,阿萝?”他连叫了几声,阿萝毫无所觉。
侍女想要上前扶阿萝,杜风伸手制止。他起身,把阿萝揽进怀里,打横抱起了她,出了大厅。
狐狸蹲在屋顶上,恨不得跳下去摘了杜风揽着阿萝的双臂,他居然抱她,他居然抱他的女人!
不可饶恕!
狐狸急得就差跳脚了,不过,好在他理智尚存,知道在这里,他闹不得。他吃过杜风的亏,他记得可清楚了,总有一天,他要把今天的帐跟杜风一起算一算。
杜风送阿萝回客房。
阿萝醉酒沉睡,他便坐着床沿,看着她的睡颜。
他为何会对这个女子这样沉迷,他不懂,他真的不懂。
他苦心经营才有今天的一切,可,那日当他得知她有可能身亡的消息,他竟然就这样不顾一切地千里迢迢地去找她。
她在人群里,他一眼就望见了她。
她变了,变得。。。。。。像一个妖精,眼波流转,便能迷惑人心。
他让她跟他与高洋回澐州,她竟然就这样同意了。
他差一点又被她迷惑了,好在她跑了,他在追她的途中遇到一个陌生女人,那女人告诉他,只要他抓走这头驴,她就会乖乖回去找他。
那一刻,我真的想大笑出来,阿萝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为了一头驴,冒险来找他?
可没想到,她真的来了。
杜风深深叹了口气,若一切回到最初该多好,他不曾遇到她,那该多好。
可惜。。。。。。他已回不了头。
尤其是,当她为了一头畜生来找他的时候,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直到他达到目的,否则,绝不回头!
杜风豁然起身,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离去。
房门嗒的一声被人关上,阿萝睁开眼睛,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这酒当真烈。
她正要起身,半开的窗户中忽然吹进一缕劲风。
阿萝心知有异,正要躲避,可奈何酒劲太足,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
狐狸趁机压在阿萝身上,扣住阿萝的双手不让她动弹,一想到刚才阿萝被杜风抱过,还被杜风这样直勾勾的注视,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低头就要去吻阿萝。
阿萝侧过脸,避过狐狸的吻,“滚开。”
狐狸怒睁着兽眼,一手扣住阿萝的双手压在其头顶,一手扣住阿萝的下巴,不让她再躲闪,低头便狠狠地咬她的唇。
阿萝自然不甘示弱,一口咬了回去。
狐狸吃痛,缩了回去。
两人唇上具是血,也说不清是谁的,彼此怒视。
“我让你滚开,听到没有!”
“不滚!你大可以大声喊出来,反正这里有大批捉妖师,你一喊,我就是插翅难飞,就如你愿了。”去他妈的理智,反正自从遇到她,他就没做过什么理智的事情。
“你到底想要如何?”
想怎么样?他怎么知道想这么样?他要是知道自己想怎么样,他何必冒死留在澐州,还不知死活的跑进这里来。“你喜欢他?”
狐狸这话问地阿萝一愣,她喜欢谁了,“谁?”
“杜风。”
阿萝皱眉,她怎么可能喜欢他,她第一眼见他就不曾对他有过好感,何况时至今日,“与你何干?”
“你真喜欢他!”狐狸自说自话地下了结论,不自觉地大声怒吼着,“你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
“你尽可以叫的更大声一点,把整个澐州城的捉妖师都喊来。”这么大声也没招来人,看来狐狸也没太笨,至少把周围的人给弄晕了。
“你是我的女人!”狐狸终是惜命地压低了声音,不过还是不忘宣誓一下主权。
“凭什么?”他说来说去就这句话,听得阿萝耳朵都快出茧子了,“别说什么你我共赴云雨,你别忘了,跟你共赴云雨的女人多了。”
狐狸顿时苦恼起来,也忘记了气愤。他搜肠刮肚,拼命地想要想一个理由,正思索间,被阿萝一脚踹下了床,滚到了地上,揉着屁股从地方趴了起来。脑中灵光一闪,他忽然想起那个阿萝跑去付房租,却被妻子误会私藏了女人的可怜男人。狐狸顿时咧嘴一笑,趴在阿萝床边,谄媚之极,“阿萝,咱们成亲吧?”
阿萝冷冷一笑,“你等下辈子吧。”
狐狸却不觉得阿萝是在讽刺他,反而认真地说道,“对啊,你是人,人生不过百年,可我是妖,妖的生命可以是漫长无止境。”
阿萝像拍毛毛似地拍了下狐狸的脑袋,“明白就好,快滚吧。”
“阿萝,你放心,就算你轮回转世,我也会认得你,到时我再娶你一次。”
阿萝正倒茶醒酒,狐狸这一句话,惊得阿萝把茶水都倒在了外头,她注视着狐狸,看得狐狸毛骨悚然。
狐狸顿时有点怕,懦懦地说道,“阿萝,反正下辈子你愿意嫁我了,这辈子也同意了,不行吗?也不差这么几十年了,不是?”
阿萝啪地一下扔下茶壶,一把拽起狐狸,把他拖到窗口,扔了出去,“滚回你的圣地修炼去。”
狐狸还想纠缠阿萝,顿觉有危险的气息靠近,只得先行离开再说,“阿萝这里的气息异常压抑,你万事小心。我在澐州城外等你。”说着,也不等阿萝回应,就消失了。
阿萝站在窗边,望着漆黑的天空,混乱的心情才渐渐平复,她越来越讨厌这只狐狸了,唇边却不由染上一抹笑意。
微风袭来,笑意也随之吹散。
阿萝微眯起眸子,望着远处的阴影。狐狸说的没错,这里的确有一股诡异的气息,这也是她,最终愿意留下的原因,她不想高捕快也被这里的污浊之气污染。而杜风。。。。。。若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戏,那他真是可怕,可也许是她错了。
呵呵,难怪她这辈子不可能有朋友,她根本不能信任他人。
两道人影本躲在阴影中,阿萝望过去之时,人影便瞬间消失了,然后一同出现在城外一处阴暗的山洞内。
“真是有趣,没想到一只狐妖,可以痴情至此,他投错胎了吧。”
“捉了他!”
“那是自然,如此有趣的小狐狸,我岂会暴殄天物。不过,这女人真不简单,与妖类苟合,居然还能这样生龙活虎。更可笑的是,她一个捉妖师,居然喜欢一只妖精。”
“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你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不管她身上有什么惊人的力量,你都得不到。”
“闭嘴!”
“呵呵呵。。。。。。”娇媚的笑声充斥在山洞内,“你最好别这样与我说话,你能有今日,可全是我的功劳。”
阴寒的男声不再响起,只余那道女声继续道,“你说玄机那老头说得千真万确,看着她穿心而亡,可她竟然能够起死回生。这女人,实在不能小觑,我看你别想着你那复仇大计,趁早把她结果了。你若舍不得,我很乐意代劳。好了,好了,看你这脸色,算了,不谈也罢。来,抱着我。。。。。。”
女子的娇喘声与男子粗重的呼吸声,取代了说话的声音。
第36章 阿萝终于对己坦诚
“阿萝姑娘!”高捕快见到阿萝的时候,阿萝正在强迫毛毛起来运动。
“高捕快!”阿萝没想到高捕快来的这样早。
高捕快很高兴能在澐州见到阿萝,只是他有些不解,为何上次她这样匆匆离开,连告别的话都不说一句。他正直老实,心里有问题,便直接问了出来,“上次我与杜风赶去北极雪山找你,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你为何不告而别?”
阿萝终于放开毛毛,她决定先把正事了了,再来收拾这头好吃懒做的大肥驴,“这。。。。。。我有要事。你们特意去找我的?”她原本只以为是偶遇。
“我们听说你出事了。”高捕快摇头浅笑,“谣言果然不可信,可笑我们居然当真了。”
“你我不过萍水相逢,我与杜风,更是有嫌隙,就算我出事了,你们怎么会千里迢迢来找我?”
高捕快一愣,阿萝说话还是这样直接不留情面,不过他也生性爽直,不甚在意,只是有些为杜风惋惜,忍不住想为他说上几句,“杜风对你。。。。。。你难道不明白?”
“月儿的仇,他忘了?”想起那时如入魔障的杜风,她真的有些不信。
“杜风生性洒脱,那时他过于疯魔不过是对月儿的死太过愧疚,后来他投于政事,也渐渐淡忘了,自然就好了。”杜风能从杜月儿的死中解脱出来,最为高兴的,当属他这个朋友。如今他又建了这样大的基业,他高兴之余,也甚是佩服他,“杜风说你今日便要走?”
“嗯。”
“为何不多留几日?”
“我居无定所惯了,何况杜风管辖之下,连作祟的妖精都不曾有,你让我留下来作何?”
高捕快呵呵笑着,“澐州能人异士颇多,自然没什么妖精敢来作祟。”言语间颇有几分骄傲之情。不过,提起捉妖,高捕快倒注意到阿萝手腕上的捆妖绳不见了,“你的。。。。。。法器呢?”
阿萝微微垂眸,掩下眸中悲伤之意,“如你所愿,我失去这妖物了。”
“真的?”高捕快一听,顿时高兴极了,“阿萝姑娘,你能回头是岸,我真替你高兴。”
阿萝仰起头,望着蔚蓝的天际,阳光刺目,她不禁眯起了眼睛,“今日天气真好。”她明白高捕快是好意,可是她心里就是那样地不舒服,也许真是应了那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是啊。”
“适合行路。”
“阿萝姑娘?”
“我走了,替我向杜风告别。”阿萝说着,拉起毛毛,决绝而去。本就是与她不想干的人,她操什么心。何况,看起来,似乎是她多心了。
阿萝走至澐州城外,面前有两条背道而驰的道路,一时之间让她难以抉择。
她该去哪儿?
她从不曾问这样的问题为难过,可今天,她却突然不知该走向哪儿。
喜庆的敲锣打鼓声,渐渐从远处传来,一行迎亲的队伍从城外走入城内,一个个喜气洋洋的人,从她身前一一走过。
阿萝不由投以祝福的笑容。
“我在澐州城外等你。”耳边不由地响起狐狸的声音,阿萝不禁皱了眉,然后又缓缓舒展开来。她轻拍毛毛的脑袋,“毛毛,还记得一年前澐州城外,那只狐狸藏你的山洞吗?”
毛毛抖了抖耳朵,扬起脑袋一声叫唤,用前蹄刨了下路,似在作奔跑前的热身准备。
阿萝一拍毛毛的屁股,“走吧。”
阿萝话音刚落,毛毛就听话地“跑”了起来,只是这速度。。。。。。
阿萝望了眼高悬的日头,估摸着月明星稀的时候,毛毛大概能把她带到目的地。
只是,阿萝猜错了,狐狸并不在那里。
连狐狸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身处何处。他手足皆被人禁锢,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块硬邦邦、冰凉凉的石台上。
有个袒胸露乳的女人把头枕在他的手臂上,沉重地快把他手臂给压断了。
“好姐姐,你就给我松绑吧。。。。。。”狐狸扬起一抹足以颠倒众生的笑容,“好姐姐,求你了,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蛇妖顿时有些禁不住狐狸那双似能勾魂的眼眸的注视,一股燥热之气在体内乱窜,她吐出蛇信,勾勒着狐狸半启的唇,一手顺着狐狸坚实的胸膛下移,“小狐狸,我多次对你手下留情,可你,几次三番愚弄于我。。。。。。”
“好姐姐,我不敢了。”狐狸毫无骨气地开口求饶,“真不敢了。。。。。。唔。。。。。。好姐姐,我难受。。。。。。”
蛇妖看着狐狸鼓涨的下腹,娇笑连连,“我还当你真是痴情种,投错了胎,原来也不过是只骚狐狸。”
狐狸手足一得到自由,便不老实起来,拥着蛇妖的腰肢,“姐姐这话是何意?”
蛇妖柔弱无骨地缠着狐狸,“你在澐州的一举一动,我了若指掌。。。。。。”
蛇妖抬着下巴,指望狐狸去吻她。
可狐狸只是轻轻一碰,就滑到了蛇妖的颈间,露出一口獠牙,狠狠地咬了下去。
遭!狐狸暗暗惊呼,他没想到这蛇妖的皮厚得跟铜墙铁壁似的,牙齿酸痛地快掉下来了,想逃,却已经来不及。
蛇妖化出蛇身,蛇尾紧紧箍着狐狸,她上半身依旧是人身,艳丽的红唇勾着冷冷笑意,“小狐狸,你还真是不老实,就凭你那几颗乳牙,也想咬我,真是天大的笑话。”
狐狸见已经撕破了脸,也不想再假意逢迎,“哼,我已非他日的青狐,你敢杀我,便是与整个狐族为敌!”
“呵呵,你放心,我意不在你,杀你我还嫌浪费我妖力。”她在捉他之时就已发觉,这只青狐居然拥有了银狐之身。狐妖难缠,她犯不着图一时痛快,惹一身麻烦。
“那你想怎么样?”狐狸顿时有种极不好的预感。
“哈哈哈,怎么我不杀你,你倒是急了?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我要的,是那个女人的命。”
狐狸只觉嗡地一声,脑中一片空白。
“怎么,我就说说,你就心疼成这样了?”
“你休想,她不会来的!”
蛇妖咯咯咯笑个不停,“她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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