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进在外厅听三人道出许多江湖的隐秘,摒住气息继续听了下去。
章尚德话一说完,游邦德忽然抢先问道:“‘独臂擎天’申一缺可就是燕南三杰‘追风剑客’罗君亮的师兄?”
章尚德点点头道:“正是!”
游邦德忽然愤愤的把桌子一拍,怒声道:“好!既与罗君亮这小子有关,游二爷决定不让他逃出手去。”
鲍天麟诧异地问道:“二哥难道和姓罗的有什么梁子吗?”
游邦德仍愤愤地道:“什么梁子不梁子,这罗君亮小子夺走我的心上人,游二爷和他誓不两立。”
鲍天麟见游邦德这股怒劲,忍不住好笑,问道:“你的心上人到底是准?何妨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游邦德满面愤慨地道:“我那心上人就是‘黄山一老金刀镇八方’之女黄小琼,我们本是一对情侣,不料罗君亮这小子竟在‘黄山一老’黄士奇六十大寿时,借拜寿为名,将那丫头勾引得神魂颠倒,对我游邦德态度大变,真叫人好不可恨。”
鲍、章二人听游邦德自称与黄小琼是一对情侣,亦不禁暗暗好笑。
章尚德当下调侃地问道:“阁下难道就这么善罢干休了不成?”
游邦德恨恨地道:“游老二那肯这样罢休,一次游老二夜进白云堡,想先和那丫头生米煮成熟饭再说,薰香已将那丫头迷住,不料却被黄老鬼闯破了好事,不过无论如何,游老二纵不能得到黄小琼,罗君亮这小子一辈子也休想称心如……”
话未说完,忽听一声断喝:“狗贼纳命!”一点寒星直向游邦德的咽喉射来。
游邦德猛一摇头,一支亮银梭擦腮而过,手一按桌缘,人即离座飞起向窗外扑去。
章尚德与鲍天辚也双双随游邦德之后跃出。
游邦德才一掌震开窗门,迎面人影一闪,一道寒光分心袭至。
游邦德侧身避过剑锋,左掌一扬向来人左肩拍去。
黄进一剑走空,被游邦德一掌逼得向后退出丈余。
游邦德看清来人是谁,当即撤出自己兵器蝎尾鞭,一面大声向鲍天麟、章尚德二人喝道:“章大哥,鲍贤弟,不可放走这小子,这小子就是‘黄山一老’的长子黄进。”
说罢,蝎尾鞭一招向黄进迎头砸来。
“粉面郎君”游邦德见自己的恶行已被黄进察破,如不将他灭口,自己今后在江湖上将寸步难行,故一上手就是毒招。
黄进见势,知道自己人单势孤,若不力拼,今天恐难脱身,当即侧身避开游邦德的蝎尾鞭,宝剑一挺,将天龙剑法中的“绝命七剑””连环施出,向游邦德袭去。
游邦德见黄进一剑向自己乳根穴扎来,忙向右侧身,手中蝎尾鞭一挥,一招“闲云出岫”向黄进右肘扫出。
黄进这一剑看来是轻飘飘的,实际却是“绝命七剑”中的阴阳归位式,只见他冷笑一声,剑尖挑起,反向游邦德的手腕削来。
游邦德见黄进这轻飘飘的一招内中竟藏着千变万化,不由心中大骇,忙反腕收鞭身子向后飞纵。
谁知“天龙剑”黄进长啸一声,人竟跟着随身追袭。
黄进施了个“燕子归巢”,手中宝剑向游邦德电闪击去。
游邦德情知不妙,猛一提气,身子向空直射,同时手中蝎尾鞭一招“反脱袈裟”,集中全身劲力向袭来的黄进挥去。
只听一阵金铁交鸣,二人各自退了丈余。
游邦德左大腿上一股鲜血渗渗流出,原来他巳被黄进的剑锋扫中腿留下了个三四寸长的伤门。
游邦德虽然受伤不轻,但天性狂傲,那肯就此罢手,当即将自己的独门暗器收拾停当,面含冷笑的对黄进道:“游二爷一时大意,被你小子所伤,今天恶虎庄里总有一个人不能活着走出去。”
黄进亦狂喝一声道:“别嘴硬,你们三个淫贼在一起,黄大爷若不能将你的贼头带去黄山,就枉为白云堡的少堡主。”
游邦德闻言正要将暗器打出,忽听章尚德冷笑道:“游贤弟且慢,这恶虎庄的事少不得还是由我自己来处理,姓黄的你今天就尝尝章大爷三十六路地煞掌。”
说罢,一招“五丁开山”向黄进的气海穴劈来。
黄进也不敢疏神,将“天龙剑法”尽力施展。
“火飞龙”章尚德乃“伏地君王”应子青的徒弟,精练一套地煞掌,十招以后,黄进已渐感不支,一阵阵燥热的掌风逼得黄进耳鸣心跳。
黄进情知自己恐怕难逃毒手,当即把心一横,作了个同归于尽的打算,只见他把宝剑一挥大喝一声,身形拔起,化成一道剑网向章尚德迎面冲去。
章尚德似乎料到黄进要情急拼命,当下冷笑道:“去吧!”
接着“吭!”的一声,黄进被章尚德一招“回看群山”震飞出去三丈多远,口喷鲜血晕死在地。
游邦德一见章尚德得手,心中大喜,口中骂了声:“小狗这是你自己找死。”
一招一掌喂毒的铁蒺藜,向躺在地上的黄进射去。
游邦德暗器方一出手,忽听一声怒叱:“逆徒敢尔。”
一条黑影飞落在黄进身边,同时一股劈空掌力将那些喂毒的铁蒺藜全部震飞。
章尚德击伤黄进后,正暗自得意,忽见黄进来了帮手,也不顾来人是谁,大喝一声,飞身一掌向来人劈去。
章尚德一掌堪堪已将击上来人,突听叱喝一声,一挥手:“什么东西也敢向我老人家撒野。”
章尚德被一股劲绝无伦的劲道震得闷哼一声,当堂退摔丈余。
章尚德被震退,方看清来人是准,顿时吓得魂飞天外。
游邦德在来人一现身,知道大势去矣,忙低声向鲍天麟道:“贤弟不好了,师父来了!”
鲍天辚是“恨福来迟”鲍啸天的长子,天性最是阴鹜不训,自以为得了鲍啸天真传,从不把一般武林人物放在眼中,黄进现身时,他认为黄进武艺平平,不屑亲自出手,及见“云海苍虬”东方杰一出手就震退尚章尚德,已火气上冲,跃跃欲试,一听游邦德说得紧张,越发不以为然,当即狂喝一声:“二哥休惧,这老匹夫由小弟来对付。”
东方杰低头察看黄进,见他被章尚德伤得不轻,当即转头厉声喝道:“大胆逆徒,还不给我滚过来。”
游邦德被东方杰这一喝,三魂喝掉二魂,哆哆嗦嗦不知道去好还是不过去好。
这当儿鲍天麟突然狂傲地骂道:“何处来的老匹夫,敢在鲍少堡主面前呼来吼去的,姑念你老儿无知,把那要死的小子带着快滚,否则少堡主要请你尝点厉害。”
东方杰不理会鲍天麟,却转向游邦德喝道:“游邦德你真敢叛师吗?”
游邦德不敢答话也不敢上前,鲍天麟看了再也沉不住气了,一反手撤下背上那一双金刚环,大喝道:“老匹夫,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东方杰知道鲍天麟是的啸天的犬子,不给予理会,只管替黄进推宫活血。
鲍天麟外号人称“神勇金环”,这一对金刚环确已有极探的造诣,只见他双环一并,“泰山压顶”向东方杰当头击下!
“云海苍虬”忍无可忍,双掌连环向鲍天麟劈出。
“神勇金环”鲍天麟硬接了东方杰一掌,谁知东方杰的第二掌紧随袭至。
鲍天麟顿觉胸前如中大锤,惨哼一声,热血喷洒,飞摔出去。
东方杰掌震鲍天麟后,心中亦颇懊悔,他深知从此不但与“恨福来迟”鲍啸天结怨,武林同道将责怪自己对一个后生晚辈下此毒手。
正犹豫间,忽然远处传来一声长啸,接着两条快如闪电的身影落到鲍天麟等身前。
东方杰见来人一个是身材高大的老人,一个是娇小精瘦的主真道士。
老者向鲍天麟一看,即回头向东方杰冷笑一声道:“好一个成名的江湖大侠,居然对一个武林后生下此毒手,我青龙旗左焕章今天要看看东方大侠给我个怎样的交待。”
东方杰一听来人的口气,知道是归魂堡四位副堡主中最难惹的一个“青龙旗”左焕章,此人性如烈火,出手狠辣,但东方杰岂是怕事之人,当即冷笑道:“姓左的讲话也该在脑子里转转,鲍啸天自命是一代人物,居然养出这等不知尊敬长辈的东西,方才爷替他教训教训也不为过。”
左焕章生平除鲍啸天外,就没有服过一人,一见东方杰比自己还傲,顿时大喝道:“匹夫你敢对左老子无礼。”
一面运足真气,一面向东方杰迎面缓步走来。
东方杰知道来了劲敌,忙亦运功提气准备尽力一拼。
眼见这两个武林一流高于就要拼个你死我活,忽听一个清朗的声音道:“慢着!怎么这大一把年纪,还这么看不开,难道不怕武林后辈笑话么?”
人随声到,一个人轻飘飘的由半空中落下,站在左焕章与东方杰的中央。
左焕章一看清来人是谁,当即怒声喝道:“詹穷酸这里没有你的事,趁早站开,我今天非领教一下这位东方大侠的武功不可。”
来人正是“天涯惆怅客”詹行恋,他与左焕章、东方杰都是多年好友,当即笑骂道:“得啦!姓左的老小子年纪都快六十的人了,干嘛这么大的火气,我问你们就是顾自己逞一时之气,那两个受伤的娃儿就可以不管了啦,你们准备向他们的大人怎样交待。”
左焕章给詹行恋这么一说,顿时凶焰大减,回身向鲍天麟身边走去。
詹行恋又回头对东方杰道:“东方兄请先将少侠送回白云堡,这里的事由我詹老三来善后算了。”
东方杰心知詹行恋是有心给自己下场,当即点点头,道:“好吧!如果鲍啸天以后问起,你就说有什么帐只管找我东方杰算好了。”
说罢,转头厉喝道:“逆徒游邦德何在?”
谁知他连喊几声,游邦德连一个鬼影子也没有,原来这小子见左焕章和东方杰叫阵的当儿,早巳溜之大吉了。
东方杰见逆徒已逃,只恨得钢牙咬碎,正预备俯身抱起黄进离去,忽听身后有人叫道:“东方大侠慢走。”
东方杰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与“青龙旗”左焕章同时现身的娇小道人,当即昂然问道:“道长有何见教。”
道人冷笑道:“东方大侠可是要去黄山白云堡么?”
东方杰坦然答道:“老夫正要将黄贤侄送往黄山。”
道人道:“贫道欲烦大侠带一个口信给一个故人,不知可否赐允?”
东方杰道:“不知道长口信欲带何人?只要老夫相识,无不应命。”
道人忽然面色一变,厉声道:“烦大侠带个口信给那‘燕南三杰’和‘雁门双雄’就说我梅花道人施信忠,半年之内定寻他们一算旧帐。”
东方杰一听这小子原来就是“梅花道人”施信忠,心中暗骂一声杂毛你是耗子舐猫鼻梁骨,口中半讥笑地答道:“道长放心,这个老夫一定带到,不过道长可别叫他们可几个等久啊。”
“梅花道长”施信忠不管东方杰的冷嘲热讽,掉头自顾走开。
东方杰二人欲动身忽然又想起一事,大声向“火飞龙”章尚德喝道:“姓章的狗头你听好,那位梁姑娘已被老夫收为义女,你小子这个天鹅肉别想吃了,你那颗狗头暂时寄在脖子上,老爷子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就来把它拿走。”
说罢,长笑一声,抱起“天龙剑”黄进飞跃而去。
“火飞龙”章尚德吓了一身冷汗,见“云海苍虬”去远后,心中才放下一块石头,暗自庆幸过了一关。
不料左焕章将鲍天麟伤势察看了一遍后,忽然面含冷笑向章尚德问道:“你就是此地的庄主‘火飞龙’章尚德吗?”
“晚辈正是章尚德。”
左焕章面色一变,眼露杀机对章尚德道:“你可知老夫一向最恨淫邪之徒?”
左焕章慢慢扬起左掌,正要一掌将章尚德毙于掌下,忽听身后有人大叫:“左师叔手下留情。”
左焕章回头一看发话之人,乃“梅花道人”施信忠,当下不悦地问道:“你有什么话快说,老夫做事可不太容易受??干涉。”
施信忠忙走到左焕章身边低声道:“此人是‘伏地君王’应子青的门徒,如今鲍堡主正当网罗人才之际,何必无故树一强敌。”
左焕章闻言微一点头,转向章尚德喝道:“如今看在你师父应子青的面上,老夫饶你初次,以后若不悔改,犯在老夫手里定不容情。”
章尚德惊魂初定,连声称是道:“晚辈知罪,一定痛改前非。”
“云海苍虬”东方杰将“天龙剑”黄进带回原住的客店,尽大半夜的功夫,用真力为黄进疗治内伤,天明时分黄进方自醒来。
东方杰即告诉黄进自己突然赶到的经过。
原来东方杰见游邦德多日未回家,心中起了疑,因他知道游邦德天性浮滑,易遭引诱为非作恶,却不知游邦德早已是无所不为。
这天夜晚,东方杰也来到黄进投宿的青林镇上,黄进投宿旅店的老板与东方杰本来相识,见到东方杰后即将章尚德试图霸占梁姑娘为妾之事告诉他。
东方杰闻言,即将梁姑娘找来一问,才知道这姑娘的身世竟关连一段武林中极大的隐秘,当即将梁姑娘收为义女。
东方杰又听店小二说有个青年侠士问起此事,故急急的赶往恶虎庄,在千钧一发之际将黄进救回。
黄进随即将游邦德夜入白云堡的恶行与引起天都峰黄山一派与燕南三杰等比武之事说了一遍。
东方杰长叹一声,道:“老贤侄,老夫没有想到游邦德这厮竟会作出这等败德恶行,这次如果贤侄有个三长两短,老夫虽万死亦不足以向令尊大人交代。”
黄进忙婉言谢慰道:“叔叔何必这样自责,想游邦德为恶乃是天性,又与你老人家何干?”
二人正在谈天,忽听屋外一个娇嫩的声音叫道:“义父你老人家回来了。”
东方杰忙应道:“姑娘请进来吧,老夫给你引见一个人。”
果然一阵轻巧的脚步声,由房外走进一个一身素服,清丽脱俗的少女来。
黄进向那姑娘上下一打量,不自禁暗道:“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用来形容眼前的丽人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黄进只顾痴痴地想,两个眼睛竟停在姑娘身上,看得姑娘满面飞红羞答答的低下头。
东方杰将小儿女们的表情看在眼里,只觉得非常有趣,为了打开这尴尬的场面乃向姑娘招呼道:“倩云过来见过这位黄世兄,他就是昨夜为你独探恶虎庄的人。”
梁倩云姑娘忙向黄进深深万福道:“适才听店家说,恩兄为小妹之事竟身受重创,这等恩情真不知如何报答才好。”
黄进在床上忙欠身还礼,道:“姑娘说那里话,除暴安良本吾辈份内的事,只怪我学艺不精才遭败绩,还请姑娘务必勿将此事放在心上。”
东方杰道:“好啦!好啦!咱们还是商量怎么早点回白云堡吧,在这儿多耽搁一天就有一天的麻烦。”
黄进听东方杰这么说,突然想起东方杰曾说这姑娘身上有一段关系武林的大隐秘,当即打算向东方杰问起,谁知话还未出口,东方杰忽然脸色微变,以目示意禁止黄进发问。
东方杰嘱店家备了车马,带着受伤的黄进与梁倩云姑娘直奔黄山白云堡而来。
一路上黄进虽然不知东方杰所谓的隐秘到底是什么闷得难受,可是由于有这么一位美丽的姑娘在旁作伴倒也绝不寂寞。
等他们进入黄山境内,这一对男女巳成了情侣。
东方杰等到达白云堡后,“黄山一老”黄士奇立刻将黄进送到后房疗伤,一面却邀南岳三老、燕南三杰、雁门兄弟为东方杰洗尘。
酒后东方杰与黄士奇在书房秘谈了一夜,次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