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二次用“天雨飞花”的手法,以枯叶击落金针后,已防到骆志宏要拼命,只见他不慌不忙,左手一拂,竟轻描淡写的硬接了骆志宏一掌。
骆志宏因这一击有关自己生平成败,故已将自己苦练四十年轻易不用的拉萨魔宫真传的天星掌力全力劈出。
天星掌乃一种极为阴毒的武功,掌力看来极其平常,仅较平常的劈空掌力略多一股温热之感,但一被击中,不独震力劲强,且热毒蚀骨,痛苦异常。
天星掌最耗本身内力,骆志宏意在孤注一掷,故存了与敌同归于尽之心。
不料蒙面人轻轻地一拂,一股阳刚之劲竟将骆志宏催金销铁的天星掌力化为无形。
骆志宏见状越发骇异,因为自己到现在为止,始终没识出对方是什么路数。
正迟疑间,蒙面人长笑喝道:“来而不往非理也,也请尝我老人家一点真玩意儿。”
人堕声到,双掌连环向骆志宏中府、云门二穴击去。
骆志宏冷哼一声,肩头一摇直拔起三丈,避过蒙面人的掌风。
蒙面人口中喝声:“好家伙,真不愧是只燕儿!”人却跟着直直拔起。
骆志宏自觉在轻功一门上有特殊造诣,有心在这上头争回一点面子,只见他在脚一点右脚面,身子竟继续向上直射数丈。
蒙面人口中直嚷;“小燕子要跑啦!”
人竟也向空中升去,一眨眼竟将骆志宏赶过,反而超过了五六尺。
骆志宏见状,羞恨更甚,当即大喝一声,双掌一并,一招“天外来云”,猛向蒙面人击去。
蒙面人也忙并掌相迎,二人在半空中以各人全身功力实打实接的拼了一招。
但听二人同哼一声,忽地分开,各自向后坠落。
蒙面人猛一抖双臂,总算仍落在槐树梢上,但已血气翻涌,身形不稳。
骆志宏却直向地面落去,落地之后,踉跄了数步,张口喷出一股鲜血。
曾天崇见状大喝一声,扬手打出一掌鸳鸯霹雳弹,一面飞身向蒙面人扑去。
曾天祟身形才一拔起,忽听一声粗壮的佛号,人影一闪,霹雳弹竟被人凌空攫走,自己也被一股无形真力,逼得落向原来立身的地方。
大家定睛一看,只见骆志宏身旁多了两个相貌奇特的和尚。
一个身材胖大,龙眼狮鼻,耳戴金环,身披红色袈裟,手执一根月牙铲。
一个瘦小干枯,肤如锈铁,活像坟里面挖出来的死人干,但两眼精光四射,一双瘦如鸟爪的黑手,又长又大,加上他那一身灰土色的僧衣,使人看了不寒而栗。
曾天崇一看清来人,心中大喜,当即大声喝道:“大师们来得正好,这几个贼子都是叛逆,务必不容他等逃出手去。
胖大和尚却不理会曾天崇的叫喊,回头怒声对面蒙面人道:“活药王是成名的武林人物,怎么也学那藏头露尾的鼠辈,难道真不敢见人么?”
蒙面人呵呵一笑,一伸手扯下面上的黑巾,果然是鹤发童颜的活药王虞九,当下只听虞九道:“不愧是拉萨宫的高手,居然认得我老人家,我说小秃驴,你不在拉萨宫敲木鱼,到这儿来凑啥热闹。”
凌蔚一听,知道来人竟是拉萨宫的高手龙虎二尊者,心中不免暗自戒备。
瘦和尚雪岭枯尸恶虎尊者见虞九出言不逊,面色一变,正待发作,忽听红衣胖子毒龙尊者哈哈笑道:“虞老儿不必卖嘴,佛爷今天有事不和你算帐,相信早晚也跑不了你,有什么咱们改日在拉萨宫或紫禁城慢慢论,今天你就带这几个小鬼走吧!”
说罢,回头对曾天崇、骆志宏等正色道:“曾老儿!骆师弟不必犹疑,贫僧今得大内密令,我等即须返回京都有要事待办,事属激变,即请随我走。”
骆志宠、曾天崇见毒龙尊者态度严肃,知道京城定已发生极大事变,故亦不敢怠慢,二人各以一手扶住仇奕夫,云梦双魅护住吕子仪与李成文,随着毒龙尊者转向南昌府衙奔去。
雪岭枯尸恶虎尊者却未急急随行,他转身向活药王虞九等怒言而道:“今日姑留尔等狗命,百日之内佛爷定寻尔等一算今日无礼之罪。”
说罢,仰天一阵狂笑,那笑声由大而细,由轻而重,震得赵飞、骆玉等人心弦激动,两耳雷鸣,同时震得离身丈余的一棵大槐树也不住颤动,枯枝暴断。
凌蔚见状,当即嘿嘿连声,坦然笑道:“我道拉萨宫有什么样的玩艺,原来也不过是几声看门的狗叫,你就替我留着点,别犬吠了吧。”
只听凌蔚这几句话,字字如晨钟暮鼓,入耳后使人心定气纹,神志清明。
但雪岭枯尸听来,却字字如千斤铁锤直捣心肺,尤其是最后几个字,差一点没把这位拉萨宫的大和尚震得心肝迸裂。
雪岭枯尸恶虎尊者收敛心神向凌蔚看了一眼,频频点头道:“好!佛爷今天这笔帐就记在你这小子身上。”
言毕猛然纵起,形如一只天鹤,一掠而逝。
活药王虞九待恶虎尊者去后,回头向凌蔚点点头道:“想不到贤契已将令师的‘慑魔水吟’练到如此火候,看来今后武林是要看你的了,不过……”
说到这里,活药王虞九忽然面色一整,道:“贤契处处还须多加小心,这拉萨二尊者心地最窄,记仇之尽最重,务必时时是防彼等报复,盖彼等邪徒往往行动卑鄙,使人防不胜防。”
说罢,接着又道:“当年你师父山比剑,第三仗就逢天魔僧苦禅,三百回合后你师父才以一剑获胜,由此可知拉萨宫是有点像样的东西,贤契仍要小心。好啦!我们现在去和宋大娘会合吧!”
当下虞九一人当先,凌蔚等紧紧跟随向南昌城外奔来。
凌蔚来到指定地点,只见末金海一家人与黄馥及海明均已聚齐。
宋金海与张天俊忙抢前拜倒在地,口称:“多谢各位搭救,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虞九忙伸手扶起二人,哈哈笑道:“宋老弟你也太把虞九当外人了!”
说罢,为凌蔚和“铁箫书生”张天俊引见。
大家见了面道过好,正要谈话,忽听宋大娘说道:“我们大家商量一下要往那儿去!”
宋金海当即表示,大闹南昌后,自己一行人已无法再在江南立足,竟欲先返峨嵋。
张天俊看了看心上人宋丹频,便与凌蔚约定,来年清明相会益阳王坟前,再商滇边大计。
宋金海等一经决定,亦不再停留,向凌蔚等道声后会有期,即动身往峨嵋赶去。
凌蔚则向虞九请示道:“小侄意欲领赵飞、骆玉二弟同往黄山白云堡,老伯如有兴……”
凌蔚话未完,虞九忙笑道:“老夫还有个死约会,不能不去,咱们有缘再见吧。”
言罢正欲离去,赵飞忽然上前叫道:“老伯伯慢走,我想托你老人家打听我娘的下落。”
活药王虞九因当年和赵飞的母亲有一段相识,故对赵飞有股情感,他向赵飞看了看,点了点头,随又由怀中取出一小本子,递给赵飞道:“这是当年‘南海一剑’祖康留下的飞虹七式,你若能善用你的秉赋,苦心练成,异日不难成为一流剑客,你好自为之。”
言罢,向凌蔚一挥手,长啸一声,身形纵起,向西南飞弛而去。”
凌蔚也不再迟疑,与“生铁佛”海明、黄馥、赵飞、骆玉等一行五人,直向黄山白云堡奔去。
第十二章 狼子野心
“天龙剑”奉了父亲“金刀镇八方”黄士奇之命,捷奔江南浮梁“云海苍虬”东方杰家中而来。
这日黄进来到江南境内,因天色已晚,乃觅一客栈投宿。
“天龙剑”黄进叫了点酒菜,正在房中自斟自酌,忽听隔壁传来一阵女子低泣之声,心中不禁暗暗诧异,但又不便查问。
过了半晌——
店小二来收拾桌子,“天龙剑”黄进乃向店小二问道:“小二哥,隔壁是什么人?怎么哭哭啼啼的!”
店小二向“天龙剑黄进看了看,然后才慢慢的答道:“客官是过路人,还是少管闲事为妙。”
黄进本是正派侠义之士,闻言越发动疑,乃大声道:“小二哥,有什么事你尽管直说好了,有什么不对我黄某人自己担当,决不使你为难就是。”
小二见黄进携有兵器,知道是个少年侠士,使他不敢过份不理,叹口气道:“客官一定要知道,万一惹麻烦可不能怪我。”
即将那事原委说了一遍。
原来隔壁住的是过路的梁姓父女两个,不料父亲在途中病倒,医药罔效,一命呜呼。
这时那父女两人的一点盘缠,经医药所需,亦已用尽,无法为死者收敛,在万不得已的情形下,梁姑娘向店老板提议愿意卖身葬父。
店老板是个忠厚的商人,当即劝梁姑娘不要出此下策,自己愿意尽量资助,并欲向地方缙绅募求捐助。
梁姑娘执意不肯,表示已麻烦店东很多,不应该再拖累店东。
谁知他们在私下争执时,突然有几个彪形大汉闯进店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动手替那老者办丧事。
梁姑娘只道来了天降救星,也就未问是什么人,待老人入土后,那群大汉中一个面貌狡猾的中年人对梁姑娘道:“现在老太爷的大事已完了,就请姑娘准备准备,三日后等我们庄主来接姑娘去当姨奶奶。”
梁姑娘这才知道人家竟是买主,当即向店东一打听,原来是当地一位土豪“火飞龙”章尚德唾涎梁姑娘的姿色,想乘机纳姑娘为妾,因此姑娘感怀身世,痛哭不已。
黄进听罢原委,即对小二道:“这里难道没有王法了,可容这群人胡作非为。”
小一打了个哈哈道:“我的爷,你别提什么王法了,这里的县大人是章大少的表舅爷,谁还敢告他,那不是自讨苦吃,何况姑娘讲的是卖身葬父,现在她父亲既已埋葬,当不当姨奶奶由得她吗?”
黄进闻言越发是火大,当即心中有个打算,于是他便向小二问明了“火飞龙”章尚德的住处。
入夜三更时分,黄进换上夜行衣裳,飞身出店直奔章尚德的恶虎庄而来。
黄进到达恶虎庄外,只见此庄围墙高大,楼阁玲珑。
黄进飞身纵上墙头,举目向四周看了看,发现后花园的一座楼尚有灯火,当即一提真气向灯火处扑去。
黄进来到楼的附近,立刻听到楼上传来阵阵饮酒作乐的欢笑声。
黄进施了个倒挂金钩式,由屋檐垂身向屋巾望去,不禁心中大怒,暗叫:“真巧!这小子也在这里。”
原来黄进发现屋内,一桌上坐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正是自己要找的“云海苍虬”的徒弟“粉面郎君”游邦德。
另外两人一个年约二十三四,粗眉大眼,另一个年约三旬,黑面微须。
只听游邦德说道:“章兄艳福真不浅,毫不费功夫就弄到了一个如花似水的如夫人,真使兄弟衷心羡慕。”
那年纪较大的一口答道:“得啦!游老弟谁不知你绝世风流,我们弄得上手的货色,你还看得上眼,而且在鲍少堡主面前这么说,不是有心叫愚兄难堪吗?”
被称鲍少堡主的少年忙申辩道:“二位可别把这种事往兄弟身上拉,别的事我的天麟多少还能算一个,唯有女色一道,毫无经验可谈。”
游邦德闻言,哈哈笑道:“章大哥听到没有,我们鲍老弟还是个鲁男,看来我们章大哥这次应该做个道地的东道主,让我们鲍老弟在你恶虎庄尝尝刘阮天台之乐。”
章尚德对鲍天麟似乎特别的巴结,见游邦德这么一说,忙干笑几声道:“那有什么话说,只要鲍少堡主,看得中那姓梁的妞儿,兄弟一定双手奉上。”
黄进一听这几个小子,居然把女人当货品一样的随便送来送去,不禁怒火上冲,反手拔剑就想冲进房去。
忽听鲍天麟道:“咱们谈正经的事吧!”
游邦德忙面色一变问道:“贤弟这次东来,可是的老伯有什么特别事故么?”
鲍天麟笑答道:“不错,小弟正是奉家严之命前来打探一件有关归魂堡未来的要事。”
章尚德露出了关切之色问道:“鲍老庄主有何大事,如需我章尚德效劳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鲍天麟淡淡笑道:“章大哥这份热心,小弟心领了,但愿真有机会需老兄臂助的机会。”
游邦德见鲍天麟说话含糊,忍不住大声地说道:“贤弟怎么这样不爽快,既然不把我与章大哥当外人,何妨将详情说来听听。”
鲍天麟朗笑一声,说道:“其实这事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保密的,就是敝堡首座副堡主‘玉顶金鹰’焦海,数月前由鲁西返来,带回两个极不寻常的消息。”
章尚德与游邦德忙问道:“焦副堡主带回什么消息?”
鲍天麟忽然面色一整,道:“焦叔叔此次回堡,向家父报告,第一件是五十年前失踪的大江南九大帮会共奉的九龙旗突然被人发现,第二件是九宫岛玉孩儿柳燕影门下有人来到中土,并曾挫败五毒门中的“血影追魂”梁天翼与焦叔父,因此小弟向家父请命来此一查九龙旗的下落,与九宫岛来人的行踪。”
游邦德闻言问道:“贤弟所言九龙旗,可就是那‘天目神君’朱紫恶艺伏九大帮派的宝物么?”
鲍天麟道:“正是此物,不过游二哥你可知道这九龙旗除了是统率九大帮的唯一信物外,另外还有一个绝大的密秘。”
游邦德道:“小兄孤陋寡闻,愿听其详。”
鲍天麟道:“‘天目神君’朱紫恶五十年前以一杆九龙旗独霸天下,人人都知道他那面用天蚕丝织成的九龙旗是稀世奇珍,武林异宝,却未想到那面九龙旗上,隐有一幅藏珍图,该图正是说明武林旷代奇书,‘无极大化真经’的藏处;三十年前这九龙旗曾落在朱紫恶的忘年小友玉孩儿手中,旋又不知流落何方,此旗一失,九大帮会团结顿失,各自为主,因此武林中人皆欲得此九龙旗,不独可以九大帮会盟主的身份称霸武林,而且若觅得‘无极大化真经’,加以研修,天下武林盟主更不作第二人想了。”
游邦德道:“贤弟此行可是专为打探九龙旗的下落。”
鲍天麟道:“并不尽然,小弟此来一在打听九龙旗下落,二来因家严六十大寿将近,想顺便寻点像样的东西,聊尽人子之道。”
章尚德乘机接川道:“少堡主若预备给老人家办寿礼,小兄这里倒有一点现成的东西可以拿得出去。”
游邦德道:“章大哥究竟有什么好东西,可以作鲍老伯的六十大寿的庆礼呢?”
章尚德面有得意的笑道:“要说那东西么?不是我章尚德吹牛,当前恐怕还找不到第二份。”
游邦德急了道:“奸好的又卖什么关子嘛!快说出来让我们听听,究竟是什么好宝贝。”
章尚德毫不为游邦德的表情所动,慢吞吞的道:“二位贤弟可曾听说过紫玉八仙这东西。”
鲍、游二人听了都不自禁的啊了一声:“怎么,紫玉八仙落到阁下手中了吗?”
章尚德摇摇头道:“虽不在手中,不过只要二位能协助小兄,大概这点玩意儿还能弄到手。”
鲍天麟诧异地问道:“章大哥这话怎么说呢?”
章尚德面色一整,道:“小兄日前得一消息,滇中吴潘事败后,吴潘镇府之宝紫玉八仙落在清尘派‘苍虚老人’的弟子‘独臂擎天’申一缺之手,申一缺现在遁居鄱阳湖滨,我们何不先向其明求,若不应,再合力硬取,我想凭我们三个,对付申一缺尚可行。”
黄进在外厅听三人道出许多江湖的隐秘,摒住气息继续听了下去。
章尚德话一说完,游邦德忽然抢先问道:“‘独臂擎天’申一缺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