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勉拨开人群,扫了现场一眼,立时就有数了:护卫们显然没插手,主子们东倒西歪。
此时地上倒了好几个,站着的就只有卫家兄弟和叶三公子了,不过叶公子捂着肋条,也不知是不是骨折了,赵公子一脸鼻血,也爬了起来。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挂了彩,鼻青脸肿啥的都算轻伤。
还好,还好,没有断胳膊、断腿的!
“哟,孙大人!您来的真巧!您早来一步,是不咱们也练练!”没等孙勉开口,卫灵就嘻嘻地说话了。
孙勉只好朝众人团团拱手,笑着道:“卫公子、史公子,叶公子、赵公子、荀公子,各位这是练得哪一出啊?”
卫灵身上带着好几个脚印儿,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往孙勉跟前一站,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把扇子来,噗噗扇了两下:“我说老孙,你那什么眼神儿?这么明显的打架你都看不出来?”
孙勉心话,老子怎么看不出来了?老子是给你们台阶下呢!
不过面上他还是嘻哈道:“卫大公子,瞧您说的,年轻人舒活舒活筋骨也是有的,是不是打架还得听听大伙儿的意思!”
“爷今个就是打架!什么舒活筋骨?”
卫封一扬眉,睨了众人一眼,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咧嘴一笑:“今个打得爽快,叶公子身手不错,可要跟爷抢媳妇,你还得练练!”
说着又瞟了眼赵晏,哼道:“有不服的,只管来找爷!单挑还是群殴,咱们合计合计!”
孙勉不由头疼。看来他还是来早了些。
京城的这些刺头儿里面,卫灵属于那昏不吝的,卫封也不是什么好鸟,还有史家的这个,几个人从小到大狼狈为奸,在街头巷尾可没少惹是生非。
话说这些小子不是都被家里扔去了军营吗?这都又整回来干嘛!真是不让人安生啊!
***
卫封虽然打赢了架,可照样一身破衣烂衫的回了府,毕竟别人也不是吃干饭的。
“这是。。。凯旋了,还是退败了?”
颖国公背着手,围着孙子转了两圈,还扯了扯孙子身上耷拉下来的布条,啧啧两声道:“这是什么招式?这下手怎么跟女人似的?”
卫封气得一扭身,鼓着脸哼道:“爷爷还有心情开玩笑,你孙媳妇都快要给人抢跑啦!”
“跑不了,跑不了!你小子就放心好了!”
“还放心!这让人怎么放心?爷爷你也太慢了!”早知道他还不如让爹爹去提亲呢!
颖国公也不跟孙子生气,笑呵呵地道:“快回去收拾收拾,别让你祖母见着,不然该数落你了。”
又叫来世子,父子俩商量了一番,孩子打架家长得负责善后。打点了些上好的伤药,颖国公亲自带着人往怀远伯府上给孙子赔礼去,别的府上就让儿子跑腿儿好了。
***
话说,卫封气呼呼地回了自己的院子,“砰”地一声踹开门,吓得一院子的丫头小厮各个噤若寒蝉。在他身后,刚刚那扇门飘摇了几下,咣当倒在了地上。
“人都死哪儿去了?还不给爷换衣裳?!”
小厮清明赶紧窜了进去,“爷,您要不先洗个澡?这大热天儿的,看您忙得一身灰的。。。。。。”
“还不快去打水?还废什么话?”清明屁股上顶着个大大的脚印儿,连滚带爬地从屋里出来,一溜烟地往小厨房跑了过去。
卫封三两下扯了稀烂的外袍,只穿着里衣,在室内打转儿。他越想越生气,这可真是平地掀风浪,好好的一桩亲事,到头来竟在这关头上出了岔子!
小月儿是谁?是他们的臭嘴能提的吗?他的宝贝,怎么能让别的男人窥觑?大伯娘也太不靠谱了,提个亲有这么费劲么!?
“咣~”
廊下的几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爷这人虽长得好,可脾气也大,听这动静,指不定什么东西又遭殃了!不过再怎么,她们也不敢这个时候往上凑,不然下一个遭殃的就是她们了。
不过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的。
毕竟能在爷最最生气的时候做朵解语花,温柔小意抚慰了爷,即便不能一跃从爷的丫头变成那啥,也能在爷的心里留下美好印象,姨娘啥的不指望了,当个通房还是有机会的吧?
白露一双纤白的素手举着托盘进了屋子,柔声似水地哄道:“爷~您喝口茶,消消火,可别把自己个气坏了!”
院子里的人齐齐翻了个白眼,这人要是犯贱,谁都别拦着。
果然,屋子里传来一声怒吼:“走个路还拧什么拧?不知道爷最讨厌蛇吗?吴隐,给爷滚进来!把这些不会走路的丫头都给爷拉出去,不学会走路就不用回来了!”
众丫头:好你个白露!
***
颖国公夫人的正房里。
老夫人程氏听着下人的回禀,不由摇头叹息:“这孩子,还是这么大的气性!老大家的,这事也有你的责任,你手脚也太慢了些。瞧把封儿给急的。”
世子夫人卢氏牙火都上来了,正捂着腮帮子丝丝呵呵地,听婆婆这么一说,赶紧道:“您说的
是,都是媳妇的错。早知道这么些男儿都看上了皎家大小姐,媳妇就该亲自去临县请了章阁老夫
人说话的。”
老夫人瞄了大儿媳一眼,道:“你好歹也念过几年书,书上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家姑娘又没许给咱家,你不下手,还不让别人家下手?
就说这京城里,除了咱们封儿,指不定还有多少合适的人家呢。咱们不过是占了先而已。如今这先机也没了!”
“算啦,你赶紧去准备吧,章阁老夫人不在京,难道满京城就没别的全福人了?再者,提亲先遣了官媒去,明路上说定了再请了大媒上门也是一样的。你也不用吊在一棵树上!”
看着儿媳妇告辞而去,老夫人跟身边的宫嬷嬷叹道:“唉,我都活了这一把年纪了,还各个不省心!”
宫嬷嬷抿嘴笑道:“奴婢说句不中听的话,操点心才能越活越有精气神,早早撩开手的,未必能长命百岁!”
“你净哄我吧!”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丫头的声音:“封少爷来了!”
老太太呵呵一笑,道:“这是还没消气呢,准是来告状的!”
第九十章 (捉虫)()
第九十章(捉虫)
卫封还真不是来告状的。
他在洗澡的时候就想明白了,说一千、道一万,自己的事还得自己办,靠别人是靠不住的。
所以,他要给他爹写信,请他爹在北边找人去提亲,比京里张罗还能快些。
至于他大伯娘说的什么‘全福人’,他还真不当回事。他娘和他爹成亲的时候估计也是挺讲究的,结果怎么样?她娘也没和他爹过几年好日子,可见全福人这事也不那么靠谱。
“唉,你这孩子,也太任性了!成亲是一辈子的事,哪能那么潦草了!听祖母的话,还是让你大伯母给你张罗,祖母也看着呐!”
老太太握着孙子的手,满脸慈爱地看着英姿俊挺的孙儿,心里别提多稀罕了。
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娘没的早,爹又不在身边,为了护着自己和妹妹,性子是跋扈了一些。可在深宅大院里,不这么着日子也难过,她们又不能把孩子拴腰上,日子总得自己过不是?
卫封才不肯再吃个哑巴亏呢,皱眉道:“先让我爹把亲事定下来,别的事看我爹安排。”
他是没娘,可又不是没爹!
吃了亏连个屁都不放的,他做不到!
只是卫封打算得再好,最后还是被颖国公给镇压了。
颖国公只说了一句:“你爹军中尚且不宁,此时让他去提亲,怎知不会牵累到亲家?”
看着孙子无比憋屈的样儿,颖国公还是耐心地安抚道:“祖父已经让你大伯和秦管家明日出发,
带着祖父的亲笔信去燕州。至于三书六礼如何进行,咱们也得跟皎家商量过才行,他们现在毕竟是在客居之中。”
老夫人也道:“就是,问名要卜凶吉,纳吉要供祖先,这些在外地可没法办。想来你那准岳父对这些俗礼精通得很,第一个女儿的亲事,怎么也不会将就了的。就听你祖父的吧!”
“另外那些提亲的怎么打发?”卫封可不想因此给皎家带来什么困扰,毕竟如果他们家早一步的话,再没这些麻烦事儿。
颖国公乜着这个完全偏了心的孙子,直觉得这些年孩子白养了,人还没娶回来呢,就满心满眼都是岳父家了。
不过这窟窿确实得堵上才好。
颖国公垂眸思虑着。
宫嬷嬷垂手在一旁伺候了半天,此时试探道:“奴婢倒是有个主意,不知妥当不妥当?”
“哦?说来听听!”
“不如说两家自幼有了婚约?”
宫嬷嬷看了几个人一眼,又补充道:“只要皎家配合,就说得过去,也能堵了那些人的嘴。”
卫封当即叫好:“这个法子好!爷爷记得不?我第一次去的时候,临走前可是把我娘给我的小兔子送给月儿了,那就是信物!”
颖国公:人家递个杆子,你倒是爬得比谁都快!
不过这确实可行。
隔天,颖国公世子就带着管事、护卫快马加鞭去了燕州。
***
卫家来了人,皎月在后院也是听说了。不过她一个姑娘家,也不好往前凑,左不过早一刻,晚一刻,她总会知道的。
这不,小丫头豆蔻顶着太阳,气喘吁吁地跑来送信儿:“老爷和卫世子定了日子,十月初六去咱们家行纳采之礼呢!”
“卫世子想把婚事定在明年上半年,不过老爷没同意。咱们家老爷说,姑娘在家里呆的时候少,怎么也得到明年过了生辰才能行。”
皎月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已经盘算起来:过来生辰就是八月后了,十一月有祖祠祭祀,爹爹定然是忙不过来,那九月或十月的可能性比较大。。。。。。
“瑞草,赏她~”
瑞草从里屋抓了一把钱儿出来,塞给豆蔻,指着下人歇脚的屋子,笑道:“这事办得好,姑娘赏你的,去吃个凉瓜解解暑吧!”
豆蔻摇晃着小丫髻,小心地揣起铜钱,道:“瑞草姐姐,凉瓜给我留着吧。我再去听听,指不定还有消息呢!”可不能让别人抢了先,这好消息的赏钱自来不少,这一把就有二三十呢。
待豆蔻又撒腿跑了出去。远黛几个才围了上来,纷纷向皎月道喜:“姑娘好事近了,赏钱可别忘了咱们啊!”
皎月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脸上有些发热,便拿团扇遮了半边儿,嗔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不过想了想,还是含羞道:“瑞草去开了钱箱子,拿几百钱,你们晚上自己乐乐!”
“哎!奴婢听说这街上也有卖大螃蟹的,不如咱们买一篓回来,也开个螃蟹宴如何?”
绿竹、紫烟和瑞草几个欢欢喜喜地打算起来,皎月望着她们,心思却飞到了别处。
皎月琢磨了一会儿,起身去了皎玉的院子。
***
“月儿姐姐来了!”
皎玉一见到皎月就笑吟吟地迎了上来,姐妹俩挽着手,坐到小花厅里去。
“这里凉快些。唉,我娘管得严,这个夏天都不让我多用冰,也只能这样吹吹风了。可惜,这风都是热的。”
皎玉又开始抱怨起来。
皎月每次来都要灌满两耳朵回去。也是,自打备嫁以来,杨氏便对女儿耳提面命,不能沾了寒凉,不能晒太阳,每天汤汤水水地养着,皎玉连出个门都得请示。
“你娘也是想让你美美地出嫁,你就忍忍吧!反正也就这几天了!”
皎玉探头看了看,悄声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我娘说,没怀上孩子之前,我都得忍着。万一一两年没怀上,那还不把我给热馊了啊?”
皎月闻言咯咯咯地笑歪了身子,皎玉不依,扑上去胳肢她:“还笑不笑?还笑不笑?”
皎月皮肤敏感,尤其怕痒,三两下就被胳肢得笑酸了脸,赶紧抱着胳膊求饶:“不笑了、不笑了,大王饶命!”
女大王哼了一声起身,颐指气使地道:“那还不给本大王快快想个法子出来!”
皎月揉了揉了笑酸了的脸颊,道:“大王放心,小的看你现在身子挺好的,应该没问题。万一真的没怀上,也不用着急。到时候你给我捎个信儿,我来想法子。总不会让你又馊了的。”说着两人又打闹起来。
玩耍了一通后,皎月想起正事来,她道:“这段时间添妆的都来得差不多了吧?”
皎玉嗤鼻道:“该来的都差不多了,就你还拖着。快点献出来,不然本大王可不轻饶!”
皎月举手:“好好好,大王先给小的瞧瞧别人都添了什么,咱们查缺补漏才好,不然送重复了弄一堆镯子钗子的,也没什么意思!”
皎玉才不跟自己姐妹客气,评说了句:“这还差不多!”,遂喊了丫头去搬了个小楠木箱子
来,拿下巴一指:“喏,都在这里了!”
这里装的都是闺中好友的添妆礼,并不跟家中的贺礼放在一起的。
皎月一样样翻开起来,有金首饰,有玉镯子,有珍珠珠花,坠珠的绣腰、绣屏芯子什么的,一看这些东西就知道,堂妹平日里往来的都是些高门小姐,各个出手不凡。
还好,跟自己准备的没重样儿的。皎月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拿出一个盒子,示意堂妹打开。
“呀!”皎玉拿起一块淡金色中隐隐有光华流转的布料,拿在手上真是又轻又软,却并不薄透,“这是什么料子?”
她也是皎家嫡出的姑娘,皎家有什么,她自然都见识过的,只这料子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是金丝蚕的蚕丝织的,偶然得了一点儿,用这个料子做衣裳,不但结实还经年不旧。除了太爷爷和太奶奶,也就你得了这么一块。”
“这就是金丝蚕的丝啊?”皎玉爱不释手地摸了半天,又嘀咕着做什么才好。
皎月打击道:“你可别傻大方,拿去孝敬公婆什么的!这东西稀罕,下次我遇到也不给你,顶多你生了儿子女儿,我给外甥。”
皎玉睨了她一眼,哼了哼,稀罕巴查地收了起来。
“这两盒是我自己做的香脂,里头用了好料!”皎月特地加重了‘好料’的音,这可是用新鲜瑰玉汁调出来的,绝对好东西;
“再有,这瓶是我自己炼的百灵丹,当然还没有先祖炼得那么好,不过多吃两粒,大多数毒也都能解了;这瓶是益气养颜丹,多吃几颗,也能保你十年不生皱纹。。。。。。”
皎玉拿指头戳了戳皎月,笑嘻嘻地揶揄道:“你这是质量不行,靠数量?”
皎月翻个白眼:“有的用就不错了,别人我还不给呢!”
皎玉美滋滋地说了句:“果然好东西不怕晚,够意思!”也不借丫头的手,自己亲自抱着去锁了起来。这些丹药是难得之物,最好不要经了旁人的手,这个道理她也是明白的。
皎月又神秘兮兮地问:“我们家太太给你添什么了?”
皎玉转了转眼珠,从箱子底下掏出一支衔珠金凤钗,“喏,就是这个!还有一对戒指和耳坠子!”
皎月拿起凤钗瞧了瞧,道:“这还是我爹给的聘礼里的,我记得呢。”她本来想看看,如果王氏的礼太轻了,她找补找补,这么一看虽不多,也算过得去了。
“那你自己有没有给自己准备些什么?”这才是她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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