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忍不住有些埋怨道:“我就说,咱们好歹也是国公府,巴巴地等了她们这些年也尽够了!如今她们家姑娘年岁大了,合着她们给个信儿,咱们就得跑断腿儿不成?
要我说,反正封哥才十九,再等两年也无妨,怎么也该让她们家尝尝这被抻的滋味才是!”
卫放冷笑一声:“所以,你干脆就没张罗呢是吧?”
卢氏一听这话音有些不对味,她也不蠢,当即心里转了几转,小心地道:“那倒也不是。如今听父亲的意思很是看重这门亲事,我倒是有意托个大媒。”
说着又拿眼觑了丈夫一眼,见他端茶来吹着,心里松了松,又继续道:“我本想求了章阁老的夫人,那是京城有名的全福人,请她保媒在错不了。不成想,前些日子章老夫人竟去了临县看女儿去了,说是要小住些日子。这不就耽误了几天么?”
“你能这么想最好。”卫放饮了一口茶,放下茶碗,指头敲着桌子,乜着卢氏含笑道:“我信夫人是是大体的,夫人可别让我失望!如今已经有人要捷足先登了,夫人可的抓紧了!”
卢氏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这门亲事卫家打算了好些年了,不说十拿九稳也差不离了,就是她都已经不做二想了。
突然间给他这么一说,还有别人也看中了这门亲,她恍然意识到这其中的问题:卫皎两家可还没定亲呢!即便是有什么,连悔婚都算不上。。。。。。
卢氏顿时脸色一白,这要真是她给耽误了,她的麻烦可就大了!
“我这就去跟娘商量商量!”卢氏整了整衣衫,抚了下鬓角,连镜子都没照就急匆匆走了。
卫放暗自摇头,这女人啊,成亲前也是才女,能诗能画的,可如今一天到晚也不知道都想些啥,满脑子都是糨糊!
然而,颖国公府上再没想到,此时远在燕州的皎琮对面,正坐着安宁公主府上的长史官!而在他手边,还压着的另外两封提亲的信函!
***
公主府上的长史也是五品官,相比皎琤这个外任的四品知州也不算低了,又沾着皇家的边儿,怎么都让人想到一些傲气。不过,此时长史曹大人却十分和气地坐在知州府的客厅里,一点儿没有公主府的架子。
他说:“皎大小姐贤名远播,咱们在京城也有所耳闻,公主殿下也念叨过好几次,这么好的姑娘,谁家娶了都是福气。
早前也听说大小姐进山修习去了,还很是遗憾了一番,如今听闻已经出关回家,这不就赶紧让在下前来了说和说和。”
曹大人好像没看见皎琮兄弟的脸色一般,又堆着笑脸,自说自话道:“皎家的规矩咱们再没有不知道的。别的不说,先说公主府上,自来是与朝政不相干的,驸马也不参政,两位公子虽是能文能武也一样是从科举考试谋出身的。
不过想来皎大人也明白,驸马府的子孙想来是散职,图个富贵平安罢了,哪里真的用去争个什么?
再者,咱们公主府上的姑娘,别说三代,就是七八代也没有选妃做妾的道理,这个完全符合皎家的族规不是?
况且,公主府上也想来干净,没有三妻四妾的说法,公子耳濡目染也是洁身自好的很。
我们大公子去年刚刚及冠,两个孩子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皎琮含笑让茶,道:“几位大人赶了这么远的路,想必辛苦了,先喝口水,解解渴再说不迟!”
陪同曹长史前来的还有别的属官,该说的话也说了,也都知道这事急不来,便宾主谦让一番,纷纷品起茶来。
下人又端上洗得水灵灵的果子,皎琮在没有摸清对方的真实意图之前,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说些茶果的事。
“这是山上采的野果子,说是不能切开吃,这能这么啃着,几位大人要是不嫌弃,也尝尝这山野的味道。”
说着,皎琮自己拿了一个,咔嚓咔嚓啃了起来,身边的皎琤也不含糊,当即也摸了一个,跟着可咔嚓起来。
曹大人心里直翻白眼,这都什么人啊,真就这么没个吃相地啃起果子来了?
不过对方不接茬,他也不好往下接话,想来想去也跟着拿了一个啃了起来,在坐的没有傻子,见几个要紧的人都不拿果子堵嘴,自己怎么还能闲着?
一时间,客厅里咔嚓声不断,到处都弥漫着清幽的果子香。
又续了两回茶,赞了一番云雾茶的滋味,皎琮兄弟终于送走了公主府上的客人,面沉如水地去了老老太爷的书房。
***
皎月正给她太爷爷解说功法。
皎月发现老爷子的身子不大好,又不便直说,便天天抽时间跑过来一趟,说是帮她太爷爷纠正功法错误,实则是帮助老人疏通经脉,调理身子骨。
许是老人到了年岁自己也意识到什么,加上皎月给的灵石却是颇有效用,老人这些天都跟着皎月打坐修炼,精气神都好了不少。
老人家也听说公主府来人的事了,此时见到俩孙儿沉着脸,尤其是大长孙更是不好看几分,便收了功,训斥道:“有什么大不了的!咱们皎家的女儿,想嫁给谁就嫁给谁!
不想嫁,天王老子亲来也没用!你爷爷我还没死,用不着你们这幅脸色!”
皎琤兄弟吓得赶紧请罪。
老爷子一闭眼,叹了口气:“你们啊!真实越活胆子越小!咱们皎家人一不缺钱,二不慕势,为的就是儿孙们能活的恣意些。可你们呢?恣意没学到,倒是把谨小慎微给学了个彻底!”
老人家把拐杖在地砖上戳得咄咄响:“你们说说,皎家那条规矩让你们谨小慎微了?你们怕个甚!
不过区区一个公主府,回绝了便是。便是皇帝老儿来了,你们若是不高兴,也只管把皎家的令牌砸到他脸上,他还能灭了皎家一门不成?”
皎琮兄弟恍然大悟,尤其是皎琤,被老爷子一喝,倒是脑子清醒了不少,兄弟俩对视一眼,唯唯地退了下去。
老老太爷看着孙子的背影,摇摇头,嘀咕道:“人的脊梁弯起来容易,直起来就难了!”
皎月明白她太爷爷这是对大伯有所不满的意思。
皎琤常年在官场上打滚儿,早养成了官场的思维惯性,即便是面对家事,也难免带出些官场的审慎来,恰恰是这一点正是老爷子不满的地方。
事关己身,皎月也没躲着藏着,而是安慰了太爷爷一番,又替她大伯说了一顿好话。说到底,她的亲事她爹做主,她大伯不过是被殃及了而已。
皎月从老老太爷的院子一出来,就赶紧去找她爹。
见到她爹第一句就问:“那个什么公主府是怎么知道我的?”她可不信什么‘贤名远播’这样糊弄人的话,贤名这个东西,她自来不认为跟自己有啥亲戚关系。
皎琮摊摊手,人家没说,他也不知道啊!
倒是皎澈若有所思地道:“姐姐,你不是说在那个驿站一共捉了五个人么?你确定他们都是一伙儿的?”
皎月一皱眉:“这个还真没问。。。。。。”
当时她不过是图好玩儿,捉了人也懒得让人去拷问。再者,听那小丫头的意思,对方也不是什么鸡零狗碎的人物,这样人家的护卫,问也问不出什么来,总不能把对方的人给打死打残了吧?
皎琮轻轻敲打着桌子,点点头道:“澈儿的意思,当时驿站里还有另外一拨人注意到咱们了?”
皎澈指着他爹刚放下的信,道:“只怕不是一波吧?”他姐又不是石头里才蹦出来的,往日不提,偏偏都赶在他们来了燕州才提?
“要儿子说,咱们也不用现在就给答复,托上几个月,要是卫家那边还没动静,这亲事也未必不能往别家看看。”
说着小心地看了他姐一眼,才道:“认真说起来,也该是卫家着急上火,咱们就该稳坐钓鱼台,端看卫家如何处置这事。
姐,你得听弟弟一句,男子汉大丈夫,光嘴上耍花腔没用,又没有诚心还得看行动!”
皎月一眯眼,皎澈连忙解释道:“不是我黑卫家哥哥,这事他办得确实不怎么好。别人家的媒人
都蹬了门,他们家怕是还不知道呢吧?这消息也忒不灵通了。。。。。。”
而在京城,被皎澈告了黑状的卫封正和人打群架呢!
第八十九章()
第八十九章
卫封自打回了京就暗地里打探关于朝廷要派遣监军这方面的消息,加上军中又内奸,他也不往兵部去领差事,明面上只管每天溜猫逗狗地往街上跑,跟一群兄弟好友吃吃喝喝的。
说来也是巧了,卫封记得皎月的生辰快到了,便约了堂兄卫灵一起去街上逛铺子去。正巧这天是休沐日,他们在街上又先后遇见了史家和荀家表弟,等东西订好了,大家便打算去狮子楼里吃酒。
那地方不是最豪华,但胜在人多热闹。
一行人到了二楼雅间刚坐下,就听到隔壁有人说话。
这雅间不过是两层木板,隔音效果不怎么好,反正有甚机密的事,也没人来这地方说就是了。
卫封和卫灵耳力都不弱,当听到什么‘皎家’、‘大小姐’的时候,卫封当即起了疑心。他抽出随身的匕首,在墙板上戳了个洞,明晃晃地偷听起来。
听赵晏的意思,他家里已经写了信为他去皎家提亲,很快就会有媒人上门去,听说近日叶三公子也打这个主意的时候,赵晏就不高兴了,认为凡事有先来后到,叶三公子应该知趣些退出。
叶以升也不好糊弄。征西将军虽然手握五万边军,实权不小,可他们怀远伯府也不是吃素的。抢媳妇这种事,如果没人争还不觉得多好,一旦有人争了就少不得要红眼了。
卫封气的够呛,小月儿是他的,凭他们也敢跟爷抢媳妇?
他一脚踹开人家的门,伸手一指,叫嚣道:“爷的媳妇也是你们能肖想的?有种的出来!”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都是热血男儿,不战而退的不是好汉,于是稀里哗啦下了楼,拳来脚往地打了起来。
却不知不远处的另一座酒楼上,有个俊挺的男子看着这群打架的小子,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来!
“哼,一群纨绔,你们也配?”
***
京城自古就是繁华所在。哪怕是外敌入侵了,只要战火没烧过来,京城的大街上都照样热热闹闹,人如鲫鲤。
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豪门公子,公子们最寻常的活动就是饮酒作乐、打架斗殴。
用巡街的五城兵的话说,东西大街上的锦衣哥儿们,随手抓一把,不说有仨也得有俩是有背景的,三品往上的大员家都算是小意思,那些个超品的王公勋贵才是主力。
豪门公子一多了,就难免滋事,三天不打架,两天定是要找补回来的。
这不,刚街面上刚消停了两天,今个就有跑腿儿的来东城指挥史孙勉这里报信儿:前面东街牌楼那又打起来了!
孙勉抓起靴子往脚上套,嘴里骂着:“奶奶个熊,又是哪个孙子生事?就不能给爷消停两天?!”
报信儿的是他手下的赵六,点头哈腰地送上官帽,道:“大人有所不知,今个打的是群架,十来个呢!”
“噢?都是谁家的?”听听,都不问是谁,直接问谁家的。因为这帮崽子能在京城的街面上叫嚣,多数凭的是老子或者老子的老子的背景,而不是他们自己。
赵六就等着大人问呐,赶紧道:“属下远远瞧着有沛国公家的、颖国公家的,还有怀远伯家的,征西将军府的,好像还有荀翰林家的。。。。。。”
“哟嗬,这年头哎,翰林家的孩子都会打架啦?真他娘的稀奇!”孙勉骂骂咧咧地出了门,已经迈出了一只脚,转了转眼珠又收了回来,挥手道:“再探、再报!”
赵六说的这些人,虽然不如那些皇子王孙显赫,可家里都是实权人物,孙勉才想起了什么,他捻了捻颌下的几根胡须,脑子飞快地转着:
公子哥们打架也是有讲究的,要么是平时的死对头,要么是互相看不顺眼的,他干了这么些年东城指挥使了,以往可没听说这帮子人有什么仇怨的!
所以他才一只脚都出去又返了回来。没法子,干他们这个的,心眼子少了屁股早挪窝儿了。
“去,叫顺子来!”
顺子是孙勉手下负责收集街面上信息的人之一。
这京城里的消息谁最灵通?五城兵马司要是说第二,京兆尹衙门也不敢说第一,就是皇宫大内的密探也未必有他们知道的快。不过蛇有蛇路,虾有虾路,大家互不相干罢了,没人去比这个。
想想满京城的乞丐、二流子、三教九流的都握在五城兵马司手里,这街面上的消息来源,谁是老大,就可想而知了。
顺子来得很快,他正和人在不远的酒楼上,居高临下地看打架看得起劲呢。
“头儿,您找我?”
孙勉朝不远处的凳子点了点,道:“说说,最近街上有什么特别的消息?”
这当口上有此一问,傻子也明白什么意思了,顺子当即眼珠一转,道:“还真有个消息,指不定跟今个这场架还有些关联呢!”
“快说!”孙勉抓了个帽子丢过去。
顺子一把接住,小心地送回来,贫道:“大人的官帽在下可不敢惦记,您放好了。”
又腆着笑道:“是这样的,听说前些天怀远伯府上的三公子回京,当天下午老怀远伯就四处打听皎家的事。
听太白楼的伙计说,有一天,老伯爷拉了颖国公府的世子喝酒,好像说起什么皎家姑娘,什么亲事、媳妇之类的,两个人似乎谈的不大投机。”
“哦?亲事?我记得世子的长子已经成亲了吧?次子也才十六七吧?”大楚人不兴早婚,男儿成亲一般都在十八往上,定亲倒是可以早些。
“正是。”顺子又略一思忖,道:“不过扶远大将军的长子前些时候可是回京了!好像还没订亲!”
孙勉挥挥手,顺子悄然退下。
孙勉独自沉思起来:“这可有点意思了!指不定这是几家争一女啊!”
***
赵六一路小跑回来:“大人,大人!差不多快收尾了!”
孙勉心里有了底,挺起胸膛,抓起官帽,大步出了衙房,吆喝一声:“都听着,东街牌楼,走着!”
说完,带着一群十来个跨刀的五城兵呼啦啦地往街上去了。
“现在什么情形了?”
“先头打得一片混乱,衣裳布条满地,属下也没太看清楚,不过现在已经停了手开始对骂了。。。。。。”
“嗯,果然是收尾了!快走几步!”
这打架分三个阶段,头一段是先动口挑起事端;第二阶段就是动手,群殴或者单打独斗,有死有伤都是这个时候;第三阶段是打累了,或者打完了歇气,双方都住了手,又开始骂仗或者互相追责任。
去早了人家不买账,指不定连他们也一起揍了,去晚了人都散了,算他们失职,所以,掌握好出现的时机就很重要。
收尾的时候正正好,问问事情经过,记录一下受伤情况,不能动的给送回家,然后坐衙门里慢慢写卷宗,上报,简直就是完美典范。
***
“让开!让开!都让开,五城兵马司的人来啦!”
孙勉拨开人群,扫了现场一眼,立时就有数了:护卫们显然没插手,主子们东倒西歪。
此时地上倒了好几个,站着的就只有卫家兄弟和叶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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