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才回来的。村里的事,忙差不多了,能歇几天。我爹要带我们去走外家去。对了,你今年还没去你姥姥家呢吧?”皎月也拉着小花的手,小声跟她咬耳朵。
“你还不知道我爹?那小心眼儿,巴不得三年去一回呢!”小花翻了翻白眼儿,撇了下嘴儿。她外婆一家对她们这些外孙、外孙女也是很稀罕的。
皎月被她逗得咯咯直笑。小花他爹确实是个出了名儿的老抠儿,自己家是卖布的,自己家人却总是穿压库的旧布做的衣裳,连一件儿时新点儿的都没有!
好不容易做件鲜亮点的新衣裳,仔细一瞧,还是他进货的时候,特地捡了人家染坏了的甩卖货。。。让他备了表礼去走岳家,不,是所有亲戚家,简直就如同割他肉一般。
“你爹可真能攒钱啊!”皎月感叹道。
几年前的地动,小花一家正好去她姥姥家。她姥姥家也远,她爹贪省钱,晚上不肯住客栈就睡在牛车上,一家人倒是逃过一劫。从此,她爹就更有理由抠门了。而她娘觉得都是他爹抠门儿才捡了一家人的命,也不计较了。
“哎呀,可真是呢!”小花突然大叫一声,引得她爹和杨婆子等人都看了过来。
皎月眼珠一转,也朝着小花挤了下眼睛,便拉着她回到柜台前面。
“杨婆婆,钱都算好了么?花掌柜可是按实价给咱们的?可别算差了。”皎月挑了眉眼看向杨婆子。
杨婆子连忙应声道:“姑娘放心,婆婆我记得牢牢的,要是知道花掌柜的不实诚,下次再不来买。”
花掌柜哪敢糊弄皎家姑娘啊,当即发誓,绝对没赚她一文钱,都是进货价,还另外添了两块绢帕做搭头,聊表心意。
皎月很满意,点点头,对杨婆子道:“那婆婆先回吧,我们一会儿就回去。”
杨婆子不大放心,很是叮嘱了一番,直到皎月说就到隔壁脂粉店去,才领着送货的小哥儿先走了。
皎月拉了小花去逛隔壁的脂粉铺子。花掌柜的巴不得自己女儿跟皎家姑娘好呢,当然不会拦着了,还嘱咐女儿,“好好玩儿啊,不用急着回来!”换来两个小姑娘一阵吃吃的笑声。
两个半大的小姑娘,虽然还用不着擦什么胭脂水粉的,却不耽误她们有这个兴致去研究。一边挑还一边嘀咕,小花道:“。。。要我说,桂花油又香又俗气,抹得头发锃亮,一天不到头儿就油腻腻的了。这么热的天,隔天头上都有哈喇味儿了。”
“扑哧”皎月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拐了小花一胳膊肘,嗔道:“你听谁说的?!哪能抹那么厚啊?”没见人家胡娘子脸上的笑都僵住了么。此时正用眼角睇她们呢。
小花收到皎月的暗示,偷瞄了胡娘子一眼,朝皎月吐了下舌尖,便大模大样地帮着皎月挑了胭脂香粉。最后皎月到底又称了两瓶各二两的头油,不过是茶树油的底子,熏得茉莉花香,据说很轻盈,不油腻什么的。
回去的路上,皎月又招呼了陈雪儿和槐花,大家一起往皎月家去。而这个时候,皎澈早揣着‘仙草’到隔壁去找他的小果子去了,几个女孩子便嘻嘻哈哈地玩耍了起来。
皎月特地让杨婆子洗了新鲜的疯独草拿上来,“。。。都尝尝,这个可甜了。有了它,。”这倒是真的。早前布施的时候她们自然也吃过,到底没这个新鲜。
“哇,真清甜,好吃!到底有名没有?布施的时候只说是药材,连个名儿都没起呢!”槐花嘴里一下子填了两三根,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皎月自然不肯说‘疯独草’,免得传出去打听来、打听去的,便故做神秘地竖起指头,嘘了一声,等小伙伴们都安静地盯着她的时候,才一字一顿地说道:“它、就、叫、仙、草!”然后,她就被几个小姑娘嬉笑着压在炕上,一顿胳肢。。。
玩闹够了,小伙伴们也算是就别重逢吧,不论年岁大小,都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新鲜事,直到杨婆子来问晚上的饭菜吃什么,小姑娘们才恋恋不舍地告辞了。
皎月特地嘱咐杨婆子给每个人都带上一小把的‘仙草’,有病治病,没病强身!
***
傍晚的时候,出门儿散了一下午的父子俩也都归家了。皎琮身边跟着薛平和他的大儿子薛大山;而皎澈的身后也跟着两个人,一个是‘好兄弟’小果子,还一个就是‘带头大哥’小豆子!
“姐姐、姐姐!”一下午没看到姐姐了,这工夫才想起来。皎澈撒腿朝皎月奔了过来,轻轻抱着姐姐的腰,仰着脖子笑嘻嘻地跟姐姐撒娇。
真是败给他了!皎月明知道这小子又在撒娇讨好,可到底还是吃这一套的,被弟弟软乎乎的小身子一投,哪里还舍得真去责怪他了。
“瞧瞧,又疯了一身汗,衣裳都脏什么样了?”皎月故意嗔了弟弟一句,又去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
皎澈只管奶声奶气地抢着说道:“姐姐,小豆子哥哥捉了一只漂亮的鸟,说是送给姐姐呢!”
皎月闻声朝小豆子望去,只见这家伙从背后‘变’出一个鸟笼子来,里面果然有一只翠蓝的小鸟!
“呀,这鸟哪捉到了?别是谁家养的罢?”皎月凑近了看,小豆子也笑眯眯地把笼子提高一点给她瞧个仔细。嘴里还问:“好看吧?”
“嗯,好看!”
“喜欢吗?”
“嗯,喜欢!”
“那就送给你啦!”小豆子一挥手,豪气地把小鸟送了出去。
“真的给我了?!”皎月指了指自己,虽然只是一只美丽的小鸟,不过人家能舍得给自己,这份心意可是实实在在的。不过,她好像不怎么会养鸟啊!
“要不,还是你养着吧?我想看的时候去看看?我可没养过鸟,万一养死了就不好了。。。”再说,她还有一山谷、一空间的地要种呢,也没时间养小鸟啊。
“咳咳!”皎琮在一边听了半天了,眼睛在小豆子身上打了几回转转,心道,这个小家伙跟他爹徐捕头一样心眼儿贼多,这明显是勾引自己女儿的意思,还当着他的面!当他是个死的啊!
“我瞧着这鸟是个贵重的,想必有一番来历,小豆子,你还是去好好调查调查再处置,先拿回去好生养着吧。可别死掉了才是!”
小豆子不疑有诈,倒是觉得皎叔叔说得有道理,万一来历有问题,送给月儿妹妹反而不好了。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傻笑道:“叔叔说的是,多谢您提醒,我这就带回去好好查查。”又对皎月抱歉道:“对不住月儿妹妹了,是我莽撞了。我怕这鸟来历有问题,到时候牵扯到妹妹就不好了,先不送给你了。等回头要是真没啥问题,再给你送来。”
皎月很是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反正我也不会养,你好好带回去,找个会养鸟的人问问啊!”
皎琮听着女儿没心没肺的话,心里舒坦了不少。只是‘知好色,则慕少艾’,这帮混小子才几岁啊,就知道送花送鸟的了?他摸了摸下巴,越是家门口,越是不得不防。。。
唉,为了儿女,他也是操碎了心啊!
第十八章 走亲戚(修BUG)()
第十八章走亲戚(修bug)
柳家在丰河镇上。
其实最早的时候,这里是附近几个村庄的村民赶大集的地方,时间久了,慢慢成了一个小镇。只是集市的功能依然保留着,每逢三六九日,周边村子里的人也还都到这里来赶集,而初一十五更是最热闹的大集,连县城里的人都来呢!
镇上的人家大多数还是种地的农户,不过发展了这么多年了,到底比别个村子富裕。
皎琮一行人从昨天清晨出发,一路上走得不紧不慢,打尖投宿样样不耽误,第二天晌午前竟然已经望见丰河镇的影子了。
薛平骑着马小跑着过来,拿了马鞭的柄轻轻敲了一敲车厢壁,微俯着身子,对着里头道:“三爷,前头就到丰河镇了!”
皎琮挑起帘子往外看了看,朝外吩咐道:“先打发人去送个信儿!”
他们来之前并没有捎信儿过来,一是怕两位老人家得了信儿就心急,二是怕家里为了他们折腾。等他们走了,人家的日子能紧上一个月。
即便如此,当他们的马车进到镇子上的时候,柳家二老也早早就立在道口上张望着了。
见到马车进镇子,早有顽皮的孩子跟在马车前后疯跑,远远地就喊:“柳晨,你家来亲戚啦~”,“柳枝儿,你家来了两车亲戚!”
皎月听了这话,在车厢里咯咯直笑,什么叫‘两车亲戚’啊?
不过,眼下也顾不上这些了,挑起车帘儿,眼瞧着姥姥姥爷和大舅等人迎在那里,别说皎琮了,皎月和皎澈也都屁股长钉子了似的,再也坐不住,嚷嚷着要下车去。
皎琮喊了车停下,自己跳下来,又把皎澈抱下来,一回手,皎月已经自己跳下去了。
“姥姥,姥爷,大舅舅。。。”都是实在亲戚,皎月带着弟弟一溜小跑过去,甜甜地把长辈挨个叫了一遍,然后刚整理好的小发鬏就给大家揉得差不多散了。。。
皎澈更是一见到老太太就张着小胳膊,扬着笑脸嗲声嗲气地扑过去,“姥姥姥姥,想你啦。。。”
柳氏卧病的那几年,全靠柳老太太去帮衬着,两个孩子跟舅舅家都亲香,皎琮也对岳父岳母十分的敬爱。
“哎哟,姥姥的小心肝儿,哎哟,姥姥的小可人儿。。。”柳老太太笑逐颜开,搂着软乎乎的小外孙稀罕起来,在外孙子白嫩的小脸儿上好一通亲。皎澈也抱着姥姥的脖子,涂了老太太满脸口水。
祖孙俩这份亲近哦。。。看得一旁的柳老头很是眼热。
皎琮在一旁笑道:“这段日子略忙了些,倒是他天天念着想姥姥姥爷了,催着来呢。”
老两口一听更是笑开了花,柳老头更是一把抢过外孙子,抱在怀里先猛亲了几口,再哈哈大笑道:“好孙儿,姥爷也想你呢。”说着又特地拿自己的胡子去扎小孩儿的嫩脸。
皎澈一边唧唧咯咯地笑,一边躲避着,柳老头假装生气,瞪着眼睛道:“好孙儿,你还没亲姥爷呢!”
皎澈也不怕他,小手捧了姥爷的脸,很是认真地挑选了一下地方,最后小心地在额头,脸颊等几处不被扎的地方软乎乎地亲了下去。
被小外孙软绵绵的嘴唇儿这么一贴,老爷子的心都化了。哎哟,这么小的人儿,还会挑地方了。。。于是,老爷子哈哈笑着,拿胡子去拱外孙胸前的痒痒肉。
皎澈被拱得咯咯咯咯笑个不住,小身子拼命扭动着,还直喊“大舅舅,救命啊!”引得一旁的人都跟着哄笑起来。
这真是个温馨又热闹的好日子!
这时大舅母赵氏匆匆赶了来,笑着催促:“快都家去吧,妹夫他们坐了两天车也累了,宝宝也饿了吧?”
皎月现在喜欢人家叫她‘皎姑娘’或者‘大姑娘’,再不济‘月儿’什么的也行,宝宝贝贝什么的,小时候叫还不觉得,长大怎么听怎么腻味得慌。不过,对于外祖家的人,她抗议也是不管用的。。。
经儿媳妇这么一提醒,柳老头也放了小外孙一马,招呼着小女婿往家去。结果他这边刚一撒手,小外孙就被大儿子给顶到肩膀上去了。
皎澈坐得高了,轻轻丢着两条小肥腿儿,还朝他姥爷嘻嘻笑,那意思很明显:怎么样,我现在高了,你抓不到了吧?!
老爷子朝他笑着努了努嘴:咱们回家再继续。。。
柳家在地震后就分了家,主要是早晚得分,趁着灾后买宅买地都便宜,从女婿皎琮那拿了些银钱,给几个儿子都置办了些,以后慢慢还就是了。再者,老爷子也想开了,好日子要珍惜,只要儿孙都在眼前,都过得好就行了,没必要都放一个屋檐底下。
皎琮瞧着儿子跟老爷子玩儿得高兴,便回身吩咐了薛平先派人去寻了客栈定下处,他们要住五六天呢,带来的人手倒不好挤在岳家。
柳成听见了,便非要让人都去自家住,几个兄弟家也还宽敞,挤挤也住得下了。不过皎琮不想给岳家带太多麻烦。
老爷子听到两人的争让,捋了把胡子,对大儿子道:“依你妹夫的吧,我看这些师傅各个都是好手,挤在家里只怕吃饭都不敢吃饱,那就没意思了。”
其实薛平等人也是这个意思,他们一群糙汉子挤进人家家里,大姑娘小媳妇的的确不方便。此时听得老爷子一说,薛平赶紧让儿子去寻客栈。
不过柳成还是喊了个看热闹的小子,让他陪着一起去,又招呼着马车人手,一起往柳家去。
镇上一下子来了‘两马车亲戚’,还是很引人注意的。这会儿正是人们回来歇晌午的时候,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本就不少,此时都指指点点,纷纷打探起这些人的来头。
***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涌进了柳家老宅的院子,柳成两口子忙着安顿客人,大姑娘柳春也帮着她娘搭把手,给小姨父一家往厢房里安顿行李。
而皎月姐弟俩,眼下被老两口把持着,孩子们想亲近还没捞着机会,而最小的柳香才三岁,还不太记事,只觉得疼她的爷爷奶奶给人抢走了,眼泪巴查地靠在炕沿边儿上,默默地看着。
老两口正稀罕着,大孙女柳春笑眯眯地来说话,“奶奶,把小月儿给我吧。不然,孙女都没法安顿行李啦。哪个是哪个找不上呢。”
老太太一拍大腿,“哎哟,可不是么。我这高兴得什么都给忘了。对了,谁去招呼你二叔和三叔去的?怎么还没来?”
对于老太太东一句,西一句的话,柳春早习惯了,一边去牵了皎月的手,把人给‘解救’出来,一边道:“弟弟去的,估计是到地里去寻人了。”说着就拉着皎月跑了。
“这丫头,都快成亲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老太太手上空了,不免埋怨一句,不过看看胖乎乎的小外孙还在,便又笑眯眯的了。
“春儿姐姐,你明年要成亲啦?”刚才老太太唠叨的那句话皎月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柳春已经十六了,这个岁数的姑娘在乡下大多都定亲了,待到十七八岁成亲很正常的。尽管如此,听到皎月这么一问,还是难免有些害臊,轻轻戳了小表妹一指头,嗔道,“小孩子家家,不能打听大人的事啊!”
皎月也不在意,仍笑嘻嘻地道:“我还特地买了块鲜亮的大红绵绸,想来表姐是用得上的。”结果换来表姐轻轻的一巴掌。。。
皎月一家三口的行李在自己坐的马车里,统共就两个箱子,外加一个包袱。柳成亲自把箱子送去了西厢房,柳春也把包袱抱了进去。
瞅着周围没人的空隙,柳春红着脸蛋,悄悄跟她爹提了一句:“月儿表妹说,特地备了一块大红绵绸。。。”说完赶紧跑了出去。
柳成听了也淡淡一笑,原本他和媳妇还悄悄商议给女儿置办嫁妆的事,春儿是孙辈里最大的,她的亲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太过简薄了,别的且不说,一身大红的喜服是一定要备上的。
只是在乡下,这大红喜服最多新婚的时候穿三天,之后就压箱底儿了,料子太好略显不值,可到底是头一个女儿,也不想亏待了她,这不正犯寻思呢吗。
绵绸也好,虽不及潞府绸细密光滑,但胜在结实耐穿用,这个倒是不错。
不过,柳成一挑眉:这丫头偷听了?他和媳妇可是悄悄说的。。。
***
家里来了客人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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