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灯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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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灯倩影-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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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翔,有些东西是一辈子也没办法忘记得了的。你和子琪一块儿长大,你们一直都相爱着对方,你又没有伤害过她,十几年的感情积累岂是说忘就忘得了的?”人小不紧不慢地说,好像面对着那深藏在心的蓝天大海说给自己听似的。如果沧海枯了,如果天地陷塌,也许所有的记忆就不会那么深刻亘古吧。

余天翔黯然,道:“杨大哥,有时候,我比较相信缘份。爱情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天下尽多一见倾情的恋人,别说十几年,就是几十年的爱情都未见得经得住缘份的冲击。”

人小不言。余天翔又伤感道:“也许缘份让我和子琪在一起的时候,情份在我们之间溜掉了。”

爱情是没有人了解的东西。人小的心因着余天翔的话而揪痛起来。唉!什么事没有可能呢?我说过永远不会伤害她,那天不也把她伤害了?人小心道。

余天翔不知道人小在想些什么。他压下感伤,改变话题道:“杨大哥,据我所知,浮云楼的酒可没什么味道。”他是想问人小为什么如此消沉。

人小深吸一口气,又呼了出来。他勉强一笑:“你们喝惯了我调制的女儿爱,当然眼高于顶,把全天下的酒都看得一文不值了。”

余天翔笑了一下,道:“杨大哥,……”

人小制止他继续说下去,道:“天翔,你别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余天翔道:“我从没见杨大哥这么消沉过。”

人小吹灭灯,看看天色,自语道:“浮云楼要开门了。”转向余天翔道:“天翔,其实浮云楼的酒挺不错的,我请你喝两杯去。”

余天翔隐隐觉得人小将要告诉自己一些自己从前不知道的事,点头道:“杨大哥既如此说,我就去见识见识这能把杨大哥醉得一塌糊涂的琼浆玉液。”

二人相视一笑。

二人赶往浮云楼,远远地就看见酒楼的门紧闭着,才知道来得早了。本待回去,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客店伙计,四处张望着,似乎在等什么人。余天翔打趣道:“杨大哥,想不到浮云楼的酒还真不是吹的,竟然有人如此眷念,比我们来的还早!”

人小看着那人,皱眉道:“天翔,不对!”

余天翔问道:“什么不对,杨大哥?”

人小正要说话,那人奔二人走了过来,远远道:“春雨惊雷。”余天翔一呆,人小大声道:“柳絮随风。”

走到二人面前,那人抱拳行礼道:“属下唐七参见杨大哥。”抬头看清余天翔,又道:“参见七当家。”

余天翔道:“唐兄弟免礼。你是在这里等杨大哥吗?”

唐七道:“是!”又对人小道:“杨大哥……”

人小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问道:“唐兄弟,发生了什么事?”

唐七道:“杨大哥,刚才兄弟们传来消息,说是杨小姐被尤二抓到尤府去了。”

“什么?”人小失声道,“抓去多久了?”

唐七道:“据负责暗中监视杨小姐行踪的兄弟说,是尤二亲自动的手,就在不久前。”

人小心中的怒火腾地熊熊燃烧起来,慢慢握紧了双拳,虽然心中上有太多的疑问,却知不是问的时候。他沉声道:“天翔,你先回客栈去等我。”又吩咐唐七道:“唐兄弟,你去联系一下风镇及附近市镇的弟兄,尽快来惊雷客栈集合。”顿了顿,狠狠道:“我拆了尤府!”

余天翔及唐七从未见他们的杨大哥发怒过,初次见他动了真怒,都不禁心下一懔。冲冠一怒为红颜,他们知道他们的杨大哥已然动了杀机,尤二这次是有死无生了,尽管尤二有着无比强硬的靠山。唐七心道:“杨大哥真有胆量,连‘塞外孤星’沈剑都不放在心上!他奶奶的,早就看尤二不顺眼了。这次终于轮到北疆的兄弟们随杨大哥大干一场,扬眉吐气的时候了!”也不多说;兴奋地快速离去了。

余天翔比较谨慎,沉思道:“杨大哥,尤二是沈剑的徒弟。沈剑虽说是武林四大高手之一,却十分护短,我们动尤二,他一定不会袖手的。况且,尤府名义上是尤二的府第,实际我们都知道那是沈剑的势力所在。”

人小道:“天翔,我会仔细考虑的。你先回惊雷客栈,我这就赶去尤府,我回来后我们再商量此事,如何?”

余天翔道:“杨大哥,我跟你一起去!”

人小道:“天翔,你不放心我吗?尤二还没被我看在眼里!”

余天翔知道他杨大哥的脾气,听他如是说,便不再罗嗦,道声“保重”,目送人小匆促地离去。待他去的远了,便跟了下去。他知道他杨大哥的武功很好,但不知为何到底有些放心不下,或许是因为对手不仅仅只是那好色之徒“油郎”尤二,还有那雄踞塞外第一高手宝座多年的沈剑的缘故吧。



第一卷 第十一章 塞外孤星


从别后;
忆相逢;

几回魂梦与君同。

——宋·宴几道《鹧鸪天》

天色依然还很朦胧。

尤府宽敞的前厅灯火辉煌,亮如白昼。灯光辉映下,横七竖八地摆下了十几桌酒席,桌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坐着无数江湖中人,推杯换盏,猜拳行令,嬉笑取乐。这气氛喜庆、喧嚷、诡异。喜庆处,厅正中十几个风尘女子不知疲累地搔首弄姿,调琴轻歌;喧嚷处,观舞者击掌喝好,划拳者扯嗓高呼,醉酒者摔杯砸碗;诡异处,廊前院中不时有人影走动,后院静寂莫名。

“喝!喝!他奶奶的个熊的!”一把粗豪如破锣般的声音吼道,“沈老在这儿一住好些天,可把兄弟们都憋坏了!”

众人听他说得有趣,都静下来听他说话。

“王命五,你是不是憋不住,尿在萃芳楼翠红的香衾上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在王命五身后响起。

王命五早喝得紫脸涨红,又喝了两大口,回头吼道:“他奶奶个熊的,你个王八秃子咋知道的?”后面人多,他没看清是谁说的。

众人一听,男的笑,女的骂。那人逼紧喉咙,尖声尖气地道:“王五哥,你看你把被子都弄湿了,大冬天的这还咋睡?”接着又粗声粗气地说:“嘿,翠红乖宝贝,你睡到五哥下面,让五哥给你当被子吧。”

众人更加肆无忌惮地大笑,淫亵,恶心,无耻。王命五已看清是谁铲他的典了,欲待发作,却又忍住道:“小牛兄弟,今天尤老大交待过,只可喝酒取乐,不能闹事。我王命五不能跟你打架,你看在尤老大面上不要再抖你五哥的丑事了吧。”说着,使劲拍了三下桌面。

小牛嘿一声,干笑道:“王五哥,我这就去尿他妈柳絮那小娘们儿的床,让王五哥也来笑上一笑,我们大家扯平了吧。”说着,站起身,唱一声“柳絮随风”,在众人的哄笑中,走出了前厅。趁屋内屋外的人没注意,小心翼翼地摸向后院。

前厅吆五喝六的声音照旧,斛筹交错的场景继续。

尤府安静的后院一间房里,陈设装饰华丽如王侯之家,屋顶数颗硕大的夜明珠照得屋内亮比白昼。床上坐着个长有八字须的中年汉子,正是“塞外孤星”沈剑之第二徒弟人称“油郎”的尤二。尤二面前并排站着两个女子,一动不动,显是被制住了穴道。左边女子衣衫单薄,只着一身玄色长裙,眼神空洞,右边女子身穿豪裘,目露恐惧,好像心中害怕。

尤二一双鼠目看看左边女子,说一句“沉鱼落雁”,瞅瞅右边女子,道一声“闭月羞花”。接着起身在二女脸上各亲了一口,坐回床,淫笑地道:“真他奶奶的春兰秋菊,各擅胜场,难分轩轾。”目光飘向左边女子,道:“嗯,表面上看,杨小姐更具成熟风致,像一只熟透的红苹果,动人心弦。”瞧向右边女子,说:“宗小姐嘛,皮肤较白,像白瓷娃娃似的,惹人爱怜。”闭眼深吸一口气,总结道:“他奶奶的,我与二位小姐较量的第一回合,两位小姐艳丽无俦,老子艳福无比,算做是和局。”眯着眼,嘿嘿阴笑几声,道:“下面我们进行第二回合的比试,看看是两位小姐裸裎的胴体美丽,还是尤某的小弟勇猛,嘿嘿!”二女心中寒浸浸的,寒意直透骨髓,深入灵魂。左边女子恨意潮生,心下激荡,晕了过去。

尤二道:“嘿,杨小姐累了,先休息一会儿。我们首先欣赏宗小姐的吧。”说着,伸手去解右边姓宗的女子的衣扣,由上至下一颗一颗慢慢的解去。姓宗的女子大骇,心中恐惧到了极点,眼泪再也不受控制的哗哗而下。

小牛躲过众人视线,摸到后院,只见一间屋里传出亮光,又隐隐听到有人说话,便蹑手蹑脚地猫行到传来亮光的窗前。右手食指伸到嘴里蘸了些唾沫,轻轻捻破窗户纸向里看去,正好看见尤二脸带猥亵的笑容,伸手去解姓宗女子的衣衫。目光移动,看到了晕倒在地的姓杨的女子。他心想不能多待了,慢慢地退到那窗的斜对面,躲在一廊柱后面,伸手入怀,摸出一枚暗器,闪身打向窗户后又缩了回去。哐,暗器打中了窗格,这声音在阒静的后院,显得十分的突然,响亮,仿佛吹响了又一场杀戮的号角。

尤二吓了一跳,兴致被人打扰,心下恚怒,大声喝道:“谁?”一闪身,从窗子里蹿了出来,又低喝道:“何方鼠辈,打扰老子雅兴?”朦胧的天色中,北风吹,雪花落,前厅隐隐传来邀酒欢歌的嘈杂声,却哪里有什么人影?尤二心中虽惊疑不定,却念兹房中美色,从门里进屋,正准备去解掉那姓宗女子的最后一颗扣子,窗户上又传来哐的一声闷响。尤二怒火中烧,又蹿了出来,高声骂道:“他奶奶的,是那个杂碎?”

小牛躲在廊柱后,不敢稍动。尤二凝神细看,看见小牛露在柱外的衣角,喝道:“他奶奶的,老子看见你了,不要再躲了,给老子滚出来!”小牛心中叫糟,却也不畏惧,正要走出来,却听屋顶风声响起,扭头看去,只见一人凌空自屋顶缓缓飘到尤二身前丈许处站定,冷哼一声,却不言语。

尤二见来人轻功如此了得,心中戒备,面上客气的说:“朋友何方高人?黎明光降蔽处,不知有何见教?”

那人垂着头,淡淡道:“我很少动念想杀一个人。尤二,你很幸运,是第十个让我想杀之而后快的人。”

尤二这时已看清眼前的人,便是那杨惜芳的奴仆人小,心中惧意尽去,脸现不屑地说:“他奶奶的,老子还以为你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不过是杨惜芳的一个奴仆而已,竟敢在你尤大爷面前装神弄鬼,想必是活得不耐烦了。今天老子心情好,看在你家主人将要伺候老子的份上,就饶你一命吧。快给老子滚!”

人小待他说完,却又淡淡地道:“你记住,你打幽寒谷杨小姐的主意,就是你今天的致死之因。”言毕,身随意动,轻飘飘的一掌拍向尤二。尤二见他动手,心下微懔,但见来掌徒具招式,柔弱无力,好似儿戏一般,那还怕他。左手运二成功力招架人小,一半心思却放在躲在廊柱后一直未现身的小牛身上。甫与人小的掌接实,尤二顿觉整条手臂剧震,瞬时麻木,一股巨大无匹的力量大河决堤般疯狂涌进掌心,过腕沿臂而上,穿肘达肩,顺颈直渗心脏,在心脏里四处冲撞,撕扯着神经。尤二知道自己犯了个无可挽回的错误,心中充满恐惧。他实在不敢相信,人小竟然拥有如此身手。他一张脸变成了猪肝色,想要摔脱人小的掌,却那里能够?他想要嚎叫,却没了力气,委顿在地,眼中的恐惧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以他的武功,原也不至于一招便伤在人小掌下,只是他托大,又分心二用,人小有心算无心,一掌没震死他,也算他了得了。

其时,天色已渐明。人小一张劈在尤二天灵盖上,结果了他。尤二惨叫一声,走完了罪恶的一生。人小自窗钻进屋,见杨惜芳晕倒在地,登时吓得六神无主。

前厅众人听见后院传来尤二的嚎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静了下来。一人说道:“这好像是尤老大的声音,我们快去看发生了什么事。”群情哄动。王命五陡地喝道:“你奶奶个熊的,尤老大是沈老的徒弟,能有什么事?你难道忘了尤老大是怎么吩咐的了?”

那人讪讪道:“尤老大吩咐说,不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到后院去,除非沈老回来。”

“小兔崽子,老夫回来又咋的?”一声暴喝陡然响起,宛如平地惊雷,直震得杯翻碟摇,厅里众人头晕眼花,几个功力稍差的,即时昏倒在地。王命五偷眼看去,只见门前不知何时已多了个容颜清癯的老头。老头身形并不怎么高大,可是威势凛凛,自有一股摄人的气魄,不用说,自然就是方今武林四大高手之“塞外孤星”沈剑到了

沈剑目光一扫众人,问道:“老二呢?”

众人心惊胆战,目光垂地,不敢吱声。沈剑自鼻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哼声,疾步迈向后院。

人小走过去,探得杨惜芳鼻息平稳,心神稍定。他双手抄起她,起步欲走,却看见了那姓宗的女子。他本待不管,却见她面色惨白,目露恐惧,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心有不忍。不得已,运气于指,向她凌空虚点几下。姓宗的女子身体稍震,穴道却没有就此解开。人小一呆,随即恍然,点她穴道的人用了独门手法。其时不容多想,把杨惜芳交于右手,左手揽住姓宗女子的腰肢,出了房门,纵身上了对面屋顶。

沈剑身在走廊,远远看见人小怀抱两个女子从尤二房中走出,上了屋顶,不及多想,一踏步,“瞬息千里”,眨眼间,已然到了院中,再一跃身,口中喝道:“小子慢走!”发掌攻向人小。

人小脚步刚踏实屋檐,顿觉身后劲风飒然,锋利冷寒处已然及体,心道:“北沈来了,事情不大妙。”不及回头,将姓宗的女子扔在身前,左手反划,欲迫沈剑不能上屋。掌风相交,人小身体剧震,心胸烦闷,哇一口喷出一口鲜血,尽数洒在姓宗女子雪白的狐裘上。他吃亏在应变匆促,又怕伤了怀中的杨惜芳,未能尽数挡了沈剑掌风。但虽喷了一口鲜血,却无甚大碍。他道一声:“塞外孤星,名不虚传!”抄起姓宗的女子,向东而去。

沈剑虽一掌伤了人小,身形却也被他雄浑的掌风迫了下来。脚尖一触地面,他身形又告弹起,暴喝道:“好小子,再接一掌试试!”口中呼喝,掌风又迫向人小。

小牛一直躲在廊柱后面,看着人小杀尤二,救人上屋后,正准备离开,恰此时沈剑追来了,他又忍住。此刻见沈剑一掌震的人小喷血,以为人小不是沈剑敌手,又见人小着急逃走,更加坚定了这种想法,他见沈剑又攻向人小,不容多想,闪身出来,数枚暗器扣于手中,使劲浑身力道向沈剑射去。沈剑身在空中,却也如周身长了眼睛似的,暗器袭来,也不闪让,左手斜划。暗器顿时改变了方向,原路返回,并且势道增强了十几倍。小牛退避不及,被返回的暗器击中,登时毙命。而沈剑的身形却未因此稍滞,只是其时相距人小已远,对人小构不成太大威胁。人小身形暴闪,前窜数丈,避开了沈剑凛冽的一掌。

沈剑到得房上,人小已然身在十几丈外。沈剑见他怀抱两女,却仍奔行那么快,心下暗赞,却又不屑:“小子不赖,却未免太也小觑老夫了。”迈开脚步,追了下去,边走边喝道:“小子无礼,乖乖给老夫站住,老夫念在你一身功夫修习不易,或可饶你一命,否则,休怪老夫出手无情。”他说出“无情”二字,与人小的距离已然拉近了两三丈,如此下去,过不多久,便会赶上人小。

人小原也不惧于他,只是心中放不下晕迷中的杨惜芳。听到他声音,心中连呼“不妙”,嘴上却道:“小子有事,他日再领教北沈高招。”

“哈哈哈,只怕你小子活不过今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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