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灯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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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灯倩影-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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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宴席未开,京里传来圣旨,说是诸夷寇边,望王爷火速挂帅出征。这样,吴叔买来的上百坛状元红便埋进了王府花园的地底下。”

稍停,人小续道:“五年前,我去了王爷府上一趟,有幸得品,惊为酒中极品。想不到,五年后的今天,还有幸得享口福,世间的事情也真是玄妙。”

何劲声一脸平静的听着人小漫不经心的讲述,心中的震撼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在坐的其他人听得莫名其妙,他却清楚得很,这其间的玄妙也只有他和人小领会得。他何劲声戎马一生,生生死死经历得多了,从来没把什么事放在心上,即使惹怒新皇面临抄家灭族的危险时他都没有皱过眉,然而人小这么几句平淡无奇的话却在他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凭着这几句话,他知道自己在面前这个看着邋遢不堪的家伙面前实在是赤裸裸的,没有一丝半点的秘密可言。打从见到人小的第一眼起,他便觉得人小透着诡异。他何劲声平生阅人无数,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却无法看透眼前此人。

人小的头低垂着,左手掀开杯盖,举杯啜饮,动作虽然悠闲,但当着众多长者的面,却显得有些无状了。不过这些人都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的人,自然觉得出气氛有些诡异,却都平静的没有什么表示,对人小的举动除了心里有些看扁外倒没觉得怎样。

何劲声忽地像想通了什么似的,哈哈一笑,豪迈地说:“小女常对老夫说人公子虽然不闻不问,却对天下事了若指掌。老夫一直将信将疑,今日听人公子一席话,老夫信了。真个是英雄出少年啊!人公子年纪轻轻,便有此能耐,前途不可限量,不可限量。”

人小淡然道:“王爷谬赞了。些微卑言,值得什么。”

何劲声面露微笑,出其不意地转移话题道:“人公子可曾成家?”

人小一怔,心念百转,放下手中茶杯,略有些自嘲地说:“一个人逍遥惯了,不愿有所牵挂。”

他想起了那天杨惜芳问他的话,“人小,你想过成家吗?”“你的妻子会是怎样的人?”这些话连同她说话时的神情都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不时钟摆似的在他脑海中晃动,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揪痛。

何劲声听了人小的话,心内暗叹,却不动声色地问道:“人公子觉得小女紫娟的人怎么样?”

“王爷为何有此一问?”人小不解道。

何劲声呵呵一笑,淡淡道:“人公子何妨一言。”

人小想了想,道:“何小姐啊,她挺好,是个漂亮聪明的女孩子。”

“可为人妻否?”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无所谓可为与否。”

“嫁与人公子,如何?”

人小一愣,不假思索道:“不妥,……”却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为何不妥。

“有何不妥?莫非人公子觉得小女配不上公子?”

“人小逍遥惯了,从未萌生成家的念头。”

“即日起,有此一念又何妨?况且,可先许婚,人公子觉得什么时候可以成家了,再完婚也可。”

“王爷三思。”

“小女对人公子一片痴情,已是刻骨铭心,我这做父亲的除了成全她还能有什么办法?”何劲声露出了少有的伤感,接着,词锋一转,问道:“人公子,老夫想知道你的意思。”

人小心中烦恼,实在不想说些拒绝的话来伤害何紫娟。此时,在座诸人帮衬起夸赞起何紫娟的种种好处来。

“紫娟这闺女人有漂亮,有聪明,何王爷生了这么一个女儿真是有福气。”

“紫娟这丫头聪明伶俐的讨人喜欢,一张嘴能说会道,一双手又巧得不得了。”

……

人小的心揪痛起来,杨惜芳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幽怨地看着他。他啜饮完杯中的最后一滴酒,放下杯,缓缓道:“王爷错爱,我想,这不是何小姐的意思。”

何劲声看着他,坚持道:“老夫只想知道人公子的意思。”

人小想不到何劲声这么坚持,他摇了摇头,道:“人小无成家之念,只好辜负王爷的美意了。”

何劲声失望的点点头,沉吟道:“人公子,你的意思老夫业已清楚。人公子请放心,老夫不会强人所难的。”转而对其他人道:“各位,何妨把各位公子招来,让老夫亲自看看。”

人小站起的瞬间,听到了这话,陡地明白了什么,却感心力交瘁,无能为力,告辞了出来。



第四卷 第五十章 幻影如月


酒醉醉酒谁是我;
心伤伤心我为谁?

——折了双翼

杨惜芳听上官青说何劲声欲把其女许配给人小,有些意外有些不自在,心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待又听说人小拒绝了,有些担忧何紫娟又不自觉的感到有些快慰。

她不去想人小为什么要拒绝,只觉得人小本就应该拒绝的。她想和他说说话。脚步把她带到了人小住的小屋。

人小在出神的写着什么,没有察觉到杨惜芳的到来。她在他身后,凑近去看,原来人小正写着一个“回”字,已经写了一堆纸了。

回?

她不自觉地念出声来。

人小一惊,本能地抓起桌上的纸望身后一藏,坐直了身子,却一下碰到了身后的杨惜芳。杨惜芳未曾料到他会有如此神经质的激烈反应,被他一撞之下,跌坐了下去。他站起身来,往后望去,慌乱中踩到了杨惜芳的脚。她惊叫起来,吓得他赶紧收脚,却因为空间狭小,一时中心不稳,摔倒在杨惜芳身上。

两个人都惊呆了,忘了言语,忘了一切的反应。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人小的眼神,只感觉熟悉得无法形容,心怦怦怦地乱跳起来,脑海里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一片混乱。人小的心也急促地跳动起来,他除了慌乱还是慌乱,他竭力躲开她那充满着疑惑却逐渐炽热起来的目光,结巴道:“惜……小……主人,对不起。”

她什么都没听到。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她一下子抱住了他,喃喃道:“容与,不要离开我!”他想要说我不是你的容与,双唇却突然被她的双唇封住了。

心潮不受控制地爆炸,他迷失了,忘了挣扎,忘了一切,忘了自己。

“芳姐!芳姐!”

屋外突然响起了上官青怯怯的呼叫声。

人小陡地惊醒过来,站了起来,只觉浑身都湿透了,全是冷汗。

杨惜芳却很平静,不动声响地站起来,看一眼垂头站在一旁的人小,心绪悲灰茫然的离去了。

无声地,天上下起了绵绵细雨。

人小走在雨中,淋了一夜。

黎明,雨停了。一阵风吹来,僵直如木偶的他禁不住一阵瑟缩,打了个喷嚏。

是一夜的寒冷驱散了身体的余温?

是谁的身影在脑海挥之不去?

是谁的呼唤、

谁的吻

在动摇着一颗摇摇欲坠的心?

朝阳初生,大地一片勃勃生机。

曾经,发生过许多,

曾经,什么也没有发生。

发生与否似乎已经不再重要,只是时光流逝了,岁月消磨了,不该忘的忘了,该忘的还清晰地记得。

夕阳的余晖投进了谷南的小潭,潭边何紫娟的身影亭亭玉立,像是一座永恒的雕像。

人小的低垂着头,缓缓地走向那个身影,看得出来他的脚步有些迟疑。

他走到她的左侧,与她并肩而立。

她看了他一眼,又不目光投向水面。

水面像是一面镜子,清晰地倒映着二人的身影。

人小的目光看着水中的自己,缓缓地说:“水面清晰地倒映着我的影子,就像是水里面存在着另一个我奇%^书*(网!&*收集整理。但我知道,水里面是绝没有我的,因为,我可以把水里的自己摇碎。”

一粒小石子由人小的手中,掉进了潭里,水面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反射着夕阳的余晖,闪着粼粼的波光。

人小转身欲走。

何紫娟道:“有时候,生命只是一个突然,突然得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结束,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去争取,什么都没有获得。”

人小没有言语。

何紫娟似乎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有时候,幻想一个曾经。曾经,曾经是一片空白,曾经它过去了,只是我还不愿意让梦醒来。有时候,觉得人生就像一个幼稚的笑话。”

人小道:“水中的月美丽着,但只是个幻影;天上的月真切着,却那么的遥远,又何尝不是一个幻影。我们眷念着触动心扉的美,美的又何止天上的月和水中的月影。错过的,只是我们的欲望;可是谁又可以禁止我们的心占有。”

人小的脚步渐渐远去,天边的红日也躲进了山后,天暗了下来,似乎有一声叹息那样的清晰,平静的潭面依然倒映着一个美丽的身影。美丽的还有天上的月和星,以及这个夜的宁静。

第四卷 第五十二章 我要走了(全书完)


没有想过,所以错过;错过,却没有后悔过。
三年,一千零九十多个日夜,弹指一挥间。

又是阳春三月,正是生命苍翠处,万水千山总是愁。

果园里的果树开满了芬芳娇艳的花。

成群的蜜蜂、蝴蝶在花间追逐嬉戏着。

人小爱这一片花香,所以果园里总有他的身影。

人小。

杨惜芳动听的声音,穿过花丛,带着花香而来。

他在听。

她照例走到他身边。他能令她充实平静,他能使她忘记曾经的爱与痛,她看着他,感觉身心都到了曾经。

她照例陪他沉默一阵。

“我要走了。”他第一次先开了口。

她一震,花容失色,呆呆地看着他,长久不能言语。

“我要走了。”他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她不能自已。

“不为什么。”他有千百万个理由,他不说。

“为什么?”她愤怒,她歇斯底里。

“我该走了。”他竭力使自己平静,心却是那样的痛楚。

“可是容与,你不可以再丢下我了。”她哭出声来。

他心神俱震,眼泪模糊了视线。

头垂得更低了,他哽咽地说:“我不是你的容与。”

她背靠着一棵树,无力地坐在地上。

她失神着,她无法接受。三年不是很长的时间,但她习惯了一种新的默契,她从没想过失去,更没想过失去来得这么早,这么突然。

她彻底明白了师父临终遗言的用意了。

她早应该明白。

现在晚了吗?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她仰望他。

他脸上挂满泪珠。

“容与,你哭了。”她呆问道。

“我不是你的容与。”他微怒。

她却自顾自地说:“十年了,容与,你丢下惜芳十年了,惜芳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想你。想象着有一天,你回到惜芳身边,说:惜芳,我爱你。”

“我不是你的容与。”他吼道,泪水滴到地上。

“可是容与……”

“世界上已经不存在风容与这个人了!风容与已经死了!十年前就已经死了,你明不明白?”他嘶哑地吼叫,像是受了伤的野兽。

话一出口,他自己先震住了。惜言如金,守口如瓶的他说漏了嘴。

他的头脑有些清醒了,他迈步向前,准备逃避。

她仿佛五雷轰顶,心神俱震,心扉爆出了一星火花似的的喜悦。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人小是风容与,她的容与!

十年前她不知道怎么留下他,十年后的今天,难道还会旧事重演吗?

绝不!

即便他骂她,打她,她决不再犯十年前的错误!

他才走出两步,她已钻入了他怀里,紧紧地,紧紧地拥抱住了他。

“容与,你害得惜芳好苦。你丢下惜芳七年,欺骗惜芳三年,你要补偿惜芳。”她伏在他肩头,毫无形象地嚎啕大哭。

她的泪淋湿了他的肩,淋湿了他的胸膛,他的心。三年来,他陷得好深。

他抬起头,毫无表情的脸上泪水哗哗地流。

“容与,你要补偿惜芳,你要补偿我。”她的双手抱得更紧了,恨不得钻进了他的身体,让他永远再不能丢下了她。

他不言。

他不语。

他沉默。

她哭累了,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哭了。

她抬起头,婆娑泪眼痴痴地凝视他,楚楚可怜地哀求说:“容与,不要再丢下惜芳了。”

恋人的眼泪,沧海枯了,依然挂在那美丽的容颜上。

他所有的坚持融化了。

他所有的防线崩溃了。

他所有被压抑的感情山洪般爆发了。

他抬起左手,自脸上揭下一张精巧的人皮面具,取下一部假发,撤去了最后的伪装。

他抱紧了她。

他的脸色苍白憔悴,他的眼神落寞忧郁,他两鬓银丝簇簇,说不尽的凄凉与沧桑。

这,就是风容与,真正的风容与,她梦萦魂牵的他。

他心痛地说:“惜芳,我爱你!”

她从前世等到今生,

若干世纪的轮回,

终于让她等到了这句话。

她痴痴地说:“容与,告诉我这不是梦。”

他俯下头,吻向她红润如带露花瓣的唇。

她踮起足尖,迎向他的唇。

沉默已久的火山爆发了。

这一刻便是天长地久。

日薄西山。

夜幕降临了。

圣洁的月光照着果园里的这尊雕塑。

唇分,

他觉着怅然若失,

她感到心一下被掏空了,

唇合。

这是磁铁吸在了一块。

这不是山盟。

这不是海誓。

这一刻诠释着海誓山盟。

这不会天长。

这不会地久。

这一刻地久天长。

月色是那样的朦胧,那样的温柔。

果园里夜色正浓,春风正浓,花香正浓,春意更浓。

他的手在她身上游走。

她的手铁箍一样勒着他。

春风里弥漫花香。

花香里充盈着体香。

他们用最猛烈的方式结合在一起。

狂风,暴雨。

天明。

她倚着他的肩,憔悴的容颜上写满幸福满足。

他单手扶着她的腰,冷峻刚毅的脸上嵌着的双眸里尽是柔情蜜意。

他们走出果园。

他们远离了幽寒谷。

他们来到了大海边。

海浪拍打着崖壁,水沫四溅。

他们手牵着手,躺在沙滩上。

海浪卷上岸来,淹没了他们。

潮退了。

他们身上湿漉漉的,心里甜滋滋的。

突地,杨惜芳说:“容与,你听,什么声音?”

风容与细听,说:“呀,是嫣芸大家的琴声。”

二人扭头向后看去,杭嫣芸正抱着琴,看着二人笑,杨惜芳害羞地躲进人小怀里。

杭嫣芸走上前来,看清风容与,一愣:“你,你不是人小?”

风容与没有回答她,似笑非笑地问:“嫣芸大家,所为何来?”

杭嫣芸一听,这声音有点像人小,却又不完全是,她有些迷惑了,随口应道:“如今托我将惜芳的潮退送来,还让我转告人小别忘了答应她的事。惜芳是在这里了,可是,人小他人呢?”

他强忍住笑,故作沉思地说:“人小是我们夫妻的好朋友,贵友的话我们一定如实转告人小。”

“你们夫妻?”杭嫣芸又是一惊,随即想起刚来时看到的情景,疑问的眼神看向杨惜芳,向她是求证。

风容与正要说话,杨惜芳笑了起来,伸手捂住他的嘴,说:“容与,不要再捉弄嫣芸了。”

杨惜芳扼要地向杭嫣芸叙说了事情就里。至此,杭嫣芸解开了不少疑团,只是尚不知道风容与和如今是什么关系。她不问,风容与也不说。

她与二人聊了好久,离去了。海浪一如既往地咆哮着,夕阳西下,杭嫣芸的身影被拖得长长的,那样的美丽,那样的孤独。杨惜芳夫妻二人目送她渐渐远去,依稀听见了优美的琴声,远了,弱了,消失了,抬头看,一只孤雁正飞向夕阳,飞进了灿烂的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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