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柳所言,玖兰墨的父母已经不能再给她创造更多的财富,以她的年纪,还不足以执掌财团,必然只能享用她父母留下来的一切。
但是依他所见,玖兰墨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吃老本的人。她浑身上下散发的,都是自信的气质,一点儿都没有失去倚靠后的无助和怯懦。
不但不畏缩,她还能够随随便便地就从清水家要来清水透,还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摧毁宫本家。
能做到这一点的财团,在世界上也是屈指可数的。
但是在这些财团中,似乎并没有一个财团的执掌人,是过世的。
如此看来,玖兰墨身上的疑点实在是太多了。即使真田并不是一个喜欢八卦的人,也忍不住开口询问。
柳显然也明白真田的疑惑,但是很遗憾,他并不能给真田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
因为他在搜集玖兰墨信息的时候就发现,她本身就是一个谜题。
她为何来到冰帝?不清楚。
她为何一来就与迹部景吾水火不容?不清楚。
她和青学又有什么关系,竟然能让手冢都对她妥协?不清楚。
她不仅是个谜题,还是个无法解开的谜题。
“这一点,我也很感兴趣,但就我所掌握的全部数据,并不能探知关于她家世的更多消息。”
“只知道,她是自己处理财团事务的。”
也就是说,即便没有父母,即便她还达不到寻常人所认为的合适的年龄,她还是把权力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手中,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
“哇,自己处理财团事务?也就是说墨凉是ceo级别的咯?”切原对财团之类的事情一窍不通,只知道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人,一定是非常厉害的。
而他能掌握的关于公司上层的名词,也就只有ceo了。
“算是吧。”对于切原的反应,柳莲二没有作过多的解释,只是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柳莲二知道,要管理一个庞大的财团,没有强大的魄力和扎实的管理知识以及善于捕捉市场的眼光,是不可能成功的。
玖兰墨既然能在父母去世之后仍然将自家的财团打理得井井有条,在生意场上如鱼得水风生水起,那就说明,她实在是很优秀的一个人。
他柳莲二是很佩服她的。
“能想到墨凉不是一般人,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不一般……”仁王的眼神有些放空,他看着远方,双眼中透着些许呆滞。
他自以为能够接近墨凉,看穿她的心,走进她的生活。
可如今看来,他根本一点儿都不了解她。
她和迹部的关系()
他不了解她的过往,不知道她经历了怎样的变故,不明白她真正的性格,也不理解她的生活距离他,究竟有多远。
她失去了父母,想必,一定度过了一段十分艰难的时光。
这可能很大程度地影响了她的心理和个性,以至于她会在面对她认为不熟的人时会保持着本能的抗拒。
而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用他认为合适的方法去接近她,并在得到她勉强的认可之后自鸣得意。
不得不说,现在看来这真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
不,是愚蠢之至。
他这样蠢钝的做法,招致的,恐怕只能是她的反感而已。
虽然她面上不说,可是从她的言行举止和对他的态度来看,她还是心怀芥蒂的。
要不然,她也不会每一次见到他都和他针锋相对,试图在言语上与他辩驳,今日也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提起切原告诉她关于他考试的事情……
她终究还是对他抱有成见。
所以他现在,只能把更多的希望寄于柳生身上了。
柳生与墨凉的第一次见面气氛还算融洽,并且还与她身旁的那个熹微认识。他俩做朋友,应该会容易得多。
再加上柳生已经向他保证过不会对墨凉产生其他的感情,仁王想,他是可以完全放心的。
如果柳生和墨凉的友谊更进一步,那么,帮他解释澄清一下墨凉对他的误会,也就不是一件难事儿了。
这样想着,仁王心中一直悬着的大石才稍稍地放了下来。
而在他身旁的柳生,显然没有兴趣关心自家搭档在想什么。因为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这种思绪,掺杂着极其复杂的感情。
兴奋,紧张,不可置信,还有恍惚,都交织在一起。
之所以种种情感都交汇在一处,是因为他今日所见所闻实在是大大地超出了他的想象。
若是在之前,他还可以将玖兰墨与阿宸相似的面容归于巧合,但是此刻,他却不能了。
因为玖兰墨不仅仅是面貌与阿宸相似,甚至连身世都惊人地一致。
同样,少失怙恃。
这不是用简简单单的“巧合”二字,就可以解释的。
而要想得到更多的信息,他还得问柳。
信息不用多,最要紧的一条问到了,就够了。
“柳。”柳生尽量用最平静的声音开口,就像阅读报纸一般平和。
“你可知道,玖兰墨和迹部景吾的关系如何?”
他知道自己忽然问这个问题肯定会让别人感觉很诧异,因为他平素并不是一个爱对别人刨根问底儿的人。
可是此刻,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迹部?”柳的眉毛轻微耸了耸,显然,他对柳生这没有来源的突然一问也有些惊诧。
但是他先按下了心中升起的疑惑,先回答了柳生的问题。
他对朋友,向来是知无不言的。
“据我所知,玖兰墨和迹部景吾的关系并不融洽,他俩似乎从一开始就不太对付。大概,是因为迹部曾经对宫本崎出言相帮吧。”
可怜的小海带()
柳这番话可以说是对,也可以说是不对。
对的是,玖兰墨和迹部景吾两个人,确实从头到尾都是针尖对麦芒,互相都没给过对方什么好脸色。即便是往最好的方向说,也只能称得上是两不相犯。
而错的是,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迹部在一开始就偏帮了宫本崎,而是另有隐情。
这隐情,一般的人,是绝不会知晓的。
但旁人不知,不代表柳生猜不到。
他不仅猜到了,还十分笃定自己的猜想。
从他今日对玖兰墨的观察来看,她言语谨慎,即便看似说错了话,也能不慌不忙地圆回来。
这也就说明了她并不是一个莽撞的人。即便在整治宫本崎的时候迹部为宫本崎说了话,她也犯不着把矛头调转,转而和他闹矛盾,还一闹就是这么长时间。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真的因为此事迁怒了迹部,凭她的手段,大可以在那一天直接把迹部家和宫本家一起解决了。
可她并没有。
这就直接证明了,迹部对宫本崎言语上的维护并不是她和迹部关系转恶的主要原因。
而这主因究竟是什么……
“柳生,你为何,忽然问起玖兰墨和迹部的关系来。”回答完柳生的问题,柳莲二马上就反问了回去。
他不是一个会压抑自己胸中疑惑的人,一旦发现问题,必须即刻得到回答。
何况,柳生的这个问题实在来得太过于突兀了,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以柳生的性子,实在是不应该。
“如你所言,玖兰墨和迹部景吾在一个班上,又都是冰帝校园内的风云人物,问一下他俩的关系,应该是很自然的事情吧。”
柳生回应得不紧不慢,话语中听不出有任何慌乱的情绪。
“再加上迹部财团和柳生财团偶有合作,玖兰墨的背景又不甚明朗,我得多了解些信息,才好确定自己的立场,方便柳生家下一步的布局,不是吗?”
柳生的这番解释十分清楚,入情入理,柳莲二从中竟挑不出丝毫的错处来,只能作罢。
即便如此,柳的心里仍然有着异样的感觉。他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滋味,但是,就是不痛快。
“好了,到此为止吧。”真田本来也只是想询问一下,没想到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得马上结束这个话题。
他的话自然是有威严的,话音落下,再也没有人发出声音。
“无关的事都放下,开始训练吧。”浪费了这么多时间,看来今天的训练得拖久一点了。
正选们闻言都散开了,有的人去拿球拍,有的人走到一边儿去找到自己的护腕。
至于切原……他还待在原地。
“副部长,我多挥拍的五百下可不可以现在就开始啊?”切原说着还拿着自己的拍子挥了挥,两眼都闪着光。
真田刚想说什么,忽然想起了玖兰墨说的话。
她说……是切原告诉他仁王考试靠cos作弊这件事的……
眼神一凛,真田的面色严峻了几分。
绝不能让你单独出门()
“切原……”真田缓缓开口,声音比平常还要低沉几分。
“怎么了副部长?”因为惩罚程度小而一直心情明快的切原并没有注意到真田已经黑成煤炭的脸色。
“在你挥拍五百次之前,训练场,十圈,十分钟。”这话说得斩钉截铁,让刚才脸上还飞扬着笑容的切原的脸霎时就垮了下来。
“不是,不是只有挥拍五百次吗?”切原扁着嘴,委屈巴巴,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真田副部长怎么能这样啊,出尔反尔,不是答应了墨凉对他从轻处罚的吗?怎么就这么一会儿时间就变卦了?
“再说话,二十圈。”真田的态度硬得像一块石头,丝毫不给切原讨价还价的机会。
切原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什么事情惹真田生气了,他知道的是,无论什么时候,都绝对不能和真田讲道理。
和副部长讲道理只有两个结果,第一,铁拳制裁。第二,把他送给幸村部长处理。
现在幸村部长还在医院里,没时间管他,这意味着等待着他的只有第一种结果。
距离上一次考试不及格挨揍只过去了一周不到,他可不想头上再多一个包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切原的心里纵是有着万般的不愿意,现在也得乖乖听话。反抗这种事儿,还是别想了。
“我错了副部长,我马上去跑,马上去跑!”
认错态度良好,切原将手里的球拍放到最近的长椅上,立刻撒丫子跑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消失在真田的视线里。
真田看着切原渐渐隐没的背影,转过身去,集结所有正选和非正选的队员。
现在,他得监督队员认真训练,为关东大赛决赛做好充分的准备。
而关东大赛的冠军,就是他能带给幸村的最好的礼物。
一觉醒来,苏墨宸神清气爽,精神劲儿特别足。
为什么这么有精神?
她昨日先是把整理好的康复机构资料给了龙崎教练,接着误打误撞地碰见了切原赤也这个小倒霉蛋,再通过他顺利地和哥哥见面,不引起别人怀疑的同时还试探了一下熹微。
一天完成这么多事情,且每一件都无比成功,收获颇丰,她的心情想不好都难。
正因为心情好,所以当寞颜送她出门的时候,她愉快地摆摆手:
“别用车啦,我自己坐车就行,现在的我可不是路痴,你放心吧!”
寞颜虽然脸上挂满了微笑,但还是一把拉住了苏墨宸,摇摇头,很温柔地表示了拒绝。
虽说自家小姐已经认得宅邸附近的路了,甚至昨天还从青学自己坐车到了ginza,非常值得鼓励,但这并不表明她的路痴属性已经完全消除,放任她一个人出门自己还是不太放心的。
再说了,小姐只要单独行动就一定会出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比如说昨天她临时决定去立海大见少爷就把自己吓得够呛,她可不想再体会一次这样的感觉。
所以,无论如何,今天也不能让小姐单独一个人出门。
对不起,没门儿()
见寞颜并不赞同她,甚至还直接拖住了她不让她走,苏墨宸嘟了嘟嘴,拉长了声音,讨好地一笑,双手反过来抓着寞颜的胳膊左右晃动。
“寞颜——”
这是在撒娇了。
“小姐认识我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撒娇对我是没有用的。”寞颜表示,她的意志很坚定,别说是撒娇了,就算是自家小姐撒泼耍浑都丝毫不能动摇她的‘铁石心肠’。
“就这一次嘛,就一次。”苏墨宸的语气此刻前所未有地柔软,她眨巴眨巴眼,双眸盈满了水光,可怜兮兮地看着寞颜。
她知道,撒娇这种单薄的法子面对忍足还行,面对对她再熟悉不过的寞颜肯定是行不通的,所以她干脆退了一步,打算以退为进。
苏墨宸心中有什么小九九寞颜一清二楚,她可一点儿都不买账,语气依旧一本正经。
“小姐,您忘了,我的记忆是在集团里是出了名的好,每一笔细小的账我都能记得清清楚楚,何况您身上发生的事儿呢。”
“算上今次,您这可是第四次单独出去了。”
第一次是去公园闲逛,两个导航仪都没用上,最后是忍足一路送回家的。
第二次是去网球用品店买裙子和胶带,运气就是这么背,在没有预想的情况下差点撞见少爷,赶紧打了电话让她开车去接。
第三次就是昨天去青学了,不但没按时回来,还一时兴起去了ginza,之后又让她送去立海大,直接和少爷见面。天知道她开车的时候有多担惊受怕,生怕出一点儿岔子。
“前三次的结果是怎样您也知道,再给您一次机会,恐怕说不过去了吧?”
既然每一次出去都会发生预料不到的事,那么从根源上断绝这种事再发生才是正经的。
寞颜决定,不论小姐怎么求她,她都咬定青山不放松。
想一个人坐车出去?对不起,没门儿。
“说得过去说得过去,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嘛。”
虽然寞颜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但是苏墨宸显然不想乖乖就范,她双目醉了桃花一般,直直地望着寞颜,想要用她可怜的目光打动寞颜的心。
只可惜寞颜的心是金刚石做的,想要撼动她的心,恐怕得出动金刚钻才行。
也正因如此,苏墨宸求了半天,寞颜依然无动于衷。
而这一计不成,苏墨宸心中马上又生出另一计来。
“你看,莲花跑车就这样开到医院里,多招摇啊。我本来是要悄悄地去看精市的,太过引人注目可不好吧?”
“再说了,医院人多眼杂,上次我就在那里撞见了仁王,好不尴尬。现在立海大的正选都认识我的车了,要是被他们发现了可怎么办?”
苏墨宸说这番话的时候面部表情非常丰富,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努嘴,一会儿叹气,生动得不要不要的。
她边说还边偷偷地瞟向寞颜,只可惜,寞颜的脸像被冰块冻住了似的,笑容和煦,但拒绝之意再明显不过。
那你很棒棒哦()
别看寞颜脸上没什么变化,她的心里可是笑开了花。
招摇?她没听错吧?小姐居然嫌弃莲花跑车招摇了?
那么是谁每天都心安理得地坐着莲花跑车去冰帝的?又是谁昨天非得把她叫来让她载人去立海大的?
以往不说今日才说,明摆着就是编个理由想搪塞过去。
搪塞就算了吧,编瞎话也不事先打一下草稿,一点儿逻辑性都没有,差评,负分。
寞颜眨巴眨巴眼,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道:
“小姐昨日可是没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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