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之墨色哀凉- 第46部分

　　　　“你可是曾经确定到抓着墨凉的手确认的，手冢可没有吧。”

　　　　他随后接上的这一句可谓是绝妙。既揶揄了迹部当时冲动的举动，又进一步地强调‘玖兰墨’和‘苏墨宸’的相似性。相似到迹部都认错的地步，手冢误判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最重要的是，他的语气始终轻松，听不出半分刻意，这为他的话语增添了许多真实性，听上去十分可信。

　　　　“你说得对。”沉默半晌，思索半晌，迹部同意了忍足的说法。

　　　　她们的差别实在太细微了，无论是长相、神色还是说话的语气，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对于手冢来说，玖兰墨和阿宸不但形似，更是神似。近乎相同的外表或许只能让他的心略微有所松动，但那和阿宸如出一辙的性格，却能深深动摇他的灵魂。

　　　　他想他能够理解手冢的感受——因为手冢心里一直有她。

　　　　所以，即使玖兰墨只是和她相像，并不是她，手冢也愿意对她另眼相待。

　　　　“问下一个问题吧。”忍足的心中已经长吁了一口气，因为最艰难的地方已经过去了。他预估迹部接下来要问的，是墨凉的家世。

　　　　其实他大可以推说这是极为隐私的事情，以墨凉并没有告诉他为由拒绝回答。

　　　　但他不会这么做，因为他还有更好更精妙的答案。

　　　　果不其然，他料中了迹部的想法。

　　　　“玖兰墨的背景如何，你可知晓？”

三大财团之一？（）　
°【今日第一更】

　　　　玖兰墨的家世背景？

　　　　这是在迹部景吾心中埋藏着的最深的疑问，也是他对她尤为感兴趣的一点。

　　　　他知道她的背景一定非凡——能弹指之间翻云覆雨，因为一句话就将在商场摸爬滚打许久且根基深厚的宫本财团连根拔起，使其灰飞烟灭之人，必然不是等闲之辈。

　　　　他还记得玖兰墨轻蔑地看着慌乱的宫本崎，举重若轻地说了一句：“我的靠山，是美国联邦。”玖兰墨是美国人，这是经她口确认过的事实，无可置疑，所以他可以理所应当地推测，玖兰墨应该是美国top财团的执掌人。

　　　　但是，虽说美国的经济实力整体上强于日本，但是要论起个别财团来，宫本财团相较于美国的大部分财团都不落下风。别说是致其于死地了，就是与其针锋相对平起平坐的财团也屈指可数。

　　　　如此细细想来，也只有三个财团符合这个苛刻的条件——世界前三大财团，jewel，sesa，sita。

　　　　但是很遗憾，仅仅凭借有限的事实，迹部并不能推测出玖兰墨的身份。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sita——毕竟玖兰墨出现的第一天，那辆全球仅发行三辆的莲花跑车就吸引了他的视线，也着实让她出了很大的风头。

　　　　但是jewel也同样在备选之列，理由也一抓一大把。比如她带给全班的紫水晶，给他的鸽血红宝石，还有给忍足的克什米尔蓝宝石甚至于给伊藤莫的天水碧玺，全是出自jewel。这些都是难得的精品，一般人根本难以接触到。而她平素穿的服饰，戴的首饰，无一不来自jewel，这无疑加大了这个猜测的可能性。

　　　　但这都仅仅是猜测而已，因为无论她是哪三分之一，都有可能同时符合以上所有条件——美国的三大财团从来交好，这是众所皆知的事实。

　　　　所以他需要别人用证据来佐证他的猜想，去拨开这团迷雾。而能够让他拨云见日的人，就是忍足侑士，也只有忍足侑士。

　　　　而忍足此时，只是用和平常无异的目光看着他，眼底平静得像一潭湖水。

　　　　“我说过，我能回答你的，只有零碎的片段而已。你这样空泛的问题，我是无法给你想要的回答的。”

　　　　他既然已经预料到迹部会这样问他，便一定不会按照迹部的思路走下去。在这件事情上掌握主动的，从来只有他，也必须是他。

　　　　“忍足，你从来坦诚。”听他这样回答，迹部微微皱起了眉头，额头上深浅不一的纹路无一不显示着他不满的情绪。

　　　　他的言下之意是很明显的，从来坦率的忍足，在这个问题上，却想要有意隐瞒了。

　　　　“是，我从来坦诚。”忍足并不想否认迹部对他下的这个定论，他的确对朋友坦诚，从不搪塞，从不掩饰。

　　　　但这坦诚，是有限度的。不但分人，也分事，分场合。

　　　　他不认为在这件事情上和盘托出会带来什么有益的结果，所以，他一开始就打定主意周旋。

　　　　而他，也已经想好了主意，保证万无一失。

谎言也开出花儿来（）　
°【今日第二更】

　　　　“所以，缩小你问题的范围，也缩小你猜测的范围——比如说，世界三大财团。”

　　　　说者平静，听者却不自觉地眉睫颤动。

　　　　迹部景吾突然感觉到了一丝慌乱，是被人看穿的慌乱。

　　　　他知道忍足了解他，也知道忍足的观察力同样惊人，但他从未想过，忍足能如此洞察他内心的想法，似乎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瞟了一眼没有管理好表情的迹部，忍足的心里突然有一阵快意闪过，但也只是一瞬而已。他的嘴角始终是平直的，看不出任何弯曲的弧度，让人无法仅通过他的表情来猜测他的想法。

　　　　“不必惊讶，这不过是个寻常的推理罢了。跑车，发簪，衣裙，明眼人只要用心思索，便不难得到这个结果——只在于有没有心罢了。”

　　　　得意归得意，加重迹部的怀疑可非他所愿。

　　　　其实他也并不需要担心，因为此时迹部的大部分注意力仍集中在这个问题上，并没有因为刚才的小插曲而动摇。

　　　　“既然你已经知晓，那么，告诉我你知道的，所谓零碎的片段。”

　　　　对于玖兰墨的身份背景，他是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好，我保证，我的信息，会给你不一样的思路。”迄今为止表情并无任何波动的忍足，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忽然轻轻地牵动了嘴角。

　　　　一点点，却足以表达他的情绪。

　　　　“先让我来猜猜你的想法吧。莲花跑车，所以是sita？具有特色的首饰与服饰，所以是jewel？”

　　　　“这样的猜想的确合乎情理，但是你有没有发现，除了这两个财团，还有一个财团并没有出现在你视线范围里，或者说是你从未往那个方向想？”

　　　　原本迹部只在jewel和sita之间犹豫，听忍足这么一说，他忽然想起那个被自己忽略的“荒地”来。

　　　　“你是说……sesa？”

　　　　他的确从未考虑过这个可能，因为没有任何证据指向这个猜测。

　　　　“你有具有说服力的理由吗？”

　　　　“现在我们就在sesa的餐厅里。”并不急着回答迹部的问题，忍足拍了拍身下的沙发，真皮的材质让人感到天然的舒适。

　　　　sesa的餐厅也是分档次的，他们现在身处的，是sesa的高档餐厅，其装潢华美却不花哨。精致用心的摆设，令人惬意的香氛，优雅悦耳的音乐，每一件事物都让人无比满意。

　　　　一看，就不是寻常手笔。

　　　　“你作为一个富家子弟，经常出入sesa，应该不会不知道sesa那一条出名的规矩。”说着，他反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灯牌。

　　　　“vvvip　only”

　　　　“我当然知道。”迹部顺着忍足手指的方向瞥了一眼，有些不耐烦地回答。

　　　　“sesa的黑加仑慕斯只卖给一个人。”

　　　　话音未落，他便愣住了，像被寒冰冻结了一般，身体有些僵硬。

　　　　然后他转头，定定地看着忍足侑士，似乎想要即刻求证。

　　　　“你是说……那个人……”

　　　　“没错。那个人就是墨凉，玖兰墨。”

　　　　气定神闲，忍足给予了他肯定的回答。

　　　　等着吧，他有的是办法，让真话也开出谎言的花儿来。

那是她干得出来的事（）　
°【今日第三更】

　　　　“是玖兰墨亲口告诉你的？“这个信息大大超出了迹部的预料，以至于他急迫地追问。

　　　　“凭墨凉的性子，她肯定不会直接告诉我。我不会主动问，她也不是那种会主动向别人提起家世的人。“忍足轻笑了一声，像是在嘲笑迹部的话。

　　　　“我知晓这件事，不过是出自于一次偶然罢了。那日，我在公园偶遇她，陪她去了唐人街，随便找了家餐厅用餐。“

　　　　“她爱吃甜食，所以点了黑加仑慕斯。只是那块慕斯不太对她胃口，她很自然地说了一句‘比不上sesa的’，我便由此推论出来，她应该与sesa关系匪浅。“

　　　　忍足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无论是当日的偶遇，还是之后的行程，毫无隐瞒。

　　　　正因为如此，他说话时是底气十足的，根本就不怕迹部想出什么方法试探他。

　　　　他要做的，不过是见招拆招，同时适当引导而已。

　　　　而迹部，在听到“偶遇“二字之后，在桌下的手不自觉握了握，随后一点点放开。

　　　　忍足没有给他插嘴的机会，仍然自顾自地往下说。

　　　　“在上学的时候，墨凉每天中午都会带许多食物给岳人和慈郎，你可曾注意过那些食物？“

　　　　他之所以不给迹部机会说话，是因为他想掌控主动权，现在，问问题的权利又在他的手上了。

　　　　“本大爷什么时候会关注这些事情了？“向日和慈郎一向爱吃，对食物趋之若鹜也不是奇怪的事情。所以，他虽然对他们和玖兰墨走得太近有所不满，但还是听之任之，并不干涉。

　　　　简而言之，他懒得注意，也懒得管。

　　　　“那不就对了。“迹部的反应显然在忍足的预料之中，他顺着这句话继续说下去，思路顺畅。

　　　　“你未曾将墨凉与sesa联系起来，是因为在你的眼中，她没有和sesa联系的因素。但是你不知道的是，墨凉给岳人他们的食物，很大一部分出自sesa，并且，我曾经亲眼见过里面，有黑加仑慕斯。“

　　　　说了这么多，忍足觉得有些渴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刚才的espresso太浓了。

　　　　迹部这次并没有立刻回应忍足，捋了捋思路，定了定心神，他认真思索了些许时分。

　　　　他是相信忍足的，起码现在还是很信任。一方面是因为他相信他挑朋友的眼光，另一方面是因为，如果忍足说谎，稍加查证就会被发现，他相信忍足不会笨到如此地步。

　　　　而他，也的确从忍足的话语中得到了有用的新信息。

　　　　三大财团的执掌人交好，所以共通的一切都可以解释，唯独sesa的这一条，不可以。

　　　　因为即便他们的关系再好，sesa的执掌人，也不可能定这么一条规矩，全球通用，只为了方便另外两家。况且，只有一个人而已。

　　　　这样的规定颇有些放纵的意味，因为喜欢，所以无论走到哪里，想要，便能有。

　　　　他相信，这是玖兰墨干得出来的事情。

　　　　从来随意，从来，只为了自己。

你喜欢玖兰墨？（）　
°【今日第四更】

　　　　“好，我已经有结论了，这个问题就此翻篇。“迹部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一旦确定，便无比果决。

　　　　“现在该问最后一个问题了。“也是明知道答案，却还要问的问题。

　　　　“你，可喜欢玖兰墨？“

　　　　忍足的心中原本没有什么负担，却在听到这句话的一刹那，心脏漏跳了一拍。

　　　　真不愧是迹部，问出如此辛辣的问题来。他预见了迹部关于墨凉所有可能会问的问题，家世，过往，却没料到这个问题。

　　　　“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答案。“明知，却还要故问？

　　　　他喜不喜欢墨凉？不说是明眼人，就是一般人，也能毫不费力地看出来。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接近的人，以往的风流只不过和平光镜一样，是用来伪装自己的假象。但她却愿意主动接近她，想探知她的内心世界。

　　　　他从不是一个愿意舍己为人的人，自己的利益总是第一位的，可是他却愿意为了她，抛却学分的观念，陪她一起上对学业并无甚助益音乐鉴赏课。

　　　　他从未认真揣摩过他人的喜好，但自遇见她后，他就再也不是往日的他了。她爱古琴，他便学习；她喜牡丹，他也学着欣赏；她欢喜，他亦舒心。

　　　　他从未为除了父母之外的人担忧，但是当她晕倒之时，他亦感觉自己的灵魂被人扼住，非她康复不能得救。即便，她是为了另一个人而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她已经在他心中占据了那么重要的位置，有着那么重的分量。

　　　　为了她，他什么都愿意，哪怕是欺骗自己的朋友，哪怕，让他不再是他。

　　　　他是那么地喜欢她，没有条件，也不需要她付出。

　　　　看着好友的表情风云变幻，迹部忽然感觉有些恍惚。

　　　　忍足已经喜欢她到这种地步了么？在他问出这个问题之间，忍足的表情一直是波澜不惊的，他的语气平和，逻辑清楚，带着隐隐的自信。可现在，他却动摇了。

　　　　“是，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迹部抬了抬眼，目光深邃如海。

　　　　“能告诉我理由吗？“

　　　　理由？

　　　　“迹部，爱情这种东西，是没有理由，不讲道理的。“

　　　　虽然这样回答了迹部，忍足的心里，却在不断回放过去的片段与点滴。

　　　　为什么会喜欢她呢？

　　　　开始对她感兴趣，是因为最初对莲花跑车的好奇。想要进一步地了解她，是因为她除了和迹部有过往之外，身上有些太多纠缠不清的秘密。对她开始动心，是在撞见她迷路时的慌乱之后，她专注地弹着古琴的样子吸引了他，好像天上耀眼夺目的星。而情根深种，大抵，是了解她外冷内热的性格和那几年的经历之后，对她佩服之中又带着怜惜。

　　　　他的人生或许完美，优渥的生活环境，按部就班不需要他操心的家族生意，还有几个知心的朋友。

　　　　但是她不同，独独不同。

　　　　因为有了她，他的人生，才有了光。

我爱她，与她无关（）　
°【今日第一更】

　　　　“何苦来。“迹部嘴唇翕动，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吐出了这几个字来。

　　　　他本来是想问忍足，“她是否也更有同样的想法“，但是现在他觉得，没有这样问的必要了。

　　　　因为忍足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不愿再去揭他的伤疤。

　　　　“迹部，你是经历过的人，应当知晓我的感受。“

　　　　“我爱她，与她无关，所以即便她不喜欢我，即便结局苦涩，我也甘之如饴。“

　　　　事实上，忍足并不觉得自己苦。相反，比起墨凉来，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幸运了。

　　　　他何其有幸，能够在对的时间遇到她，认识她，在她身边陪着她，并且为她做点儿力所能及的事情。所有的这一切，他都看作是上天的恩赐。

　　　　比起心痛，他心中更多的，是感激。

　　　　迹部的眸子暗了暗，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的确了解忍足的感受。所以现在，他是应该庆幸，还是应该惋惜？

　　　　是庆幸玖兰墨对忍足无意？还是为忍足的求而不得而惋惜？

　　　　他都没资格。

　　　　作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他没资格对玖兰墨的感情指手划脚——不管她是不是墨宸，他都已经失去了置喙她的机会。

　　　　而作为忍足的朋友，他也找不到合适的立场去安慰他——他实在无法接受忍足喜欢的人，那么像阿宸。

　　　　所以，宁愿不说。

　　　　这样至少，还能保持最后的那一份矜持，那一份所谓的骄傲。

　　　　“到此为止吧。“今天这场对话，到了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