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为何不见你家夫君?“
青儿忙接口道:”小姐忘了么?今日是十五啊,夫君和小叔一起到县城送货结银子去了!“
”哦!“小小轻轻拍一下额头:”两年不曾过问农场之事,我都快忘了,呵呵!对了,你怎么还叫小姐?不是早跟你说过,一家人,不要叫得如此生分么?“
青儿闻言轻轻一笑:”奴婢是改不过来了,小姐若是不高兴,便扣奴婢的工钱吧,咯咯咯……“
小小也跟着轻笑起来,转头跟鬟儿笑道:”鬟儿,你可听见了,这是青儿自己说的,下个月,本小姐便扣掉她全部的工钱,让她家的雨蝶和耀祖饿肚子!若是届时江大掌柜找上门来,你可要替本小姐作证!“雨蝶和耀祖是青儿所生一儿一女的大名,这是江二伯亲自取的。
连小名和乳名都不准人叫,从名字当中,就能看出江家的老一辈人,振兴江家的心思有多么迫切……
鬟儿听小小说完,甚是配合的娇笑道:”奴婢记下了,青儿姐姐,若是届时手中拮据,别不好意思开口哦,这些年来,承蒙小姐大方,小妹倒是攒下了不少私房钱。若是有需要,小妹义不容辞!“
青儿闻言拍了她脑袋一巴掌,然后也开起了玩笑:”小姐您听听,攒了不少私房钱呢!将来若是谁取了她,岂不是财色兼收?“
小小跟着轻笑了两声,随即一本正经的对鬟儿说道:”青儿说的是,鬟儿,你今年已经二十了,若是生在普通人家,此时怕是孩子都比我们家虎头还大了。青儿和我几次三番要为你介绍婆家,你又拒不接受,究竟是何道理?“
鬟儿闻言,俏脸上闪过一丝苦涩,随即便抛出了那套老掉牙的说辞:
”奴婢说了,这辈子就伺候小姐了,谁也不嫁!“
小小闻言和青儿对视一眼,都感觉心中一堵,却又甚是无奈。她们主仆三人,名为主仆,实际上,因为年龄相仿,小小又甚是平易近人。因此,两三年相处下来,三人早已情同姐妹。如今,小小自不用说,青儿也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只有鬟儿,顶着个江府内总管的头衔,形单影只。
小小和青儿曾经数次想要给她找个婆家,可每次她都抛出这套说辞,拒不接受。小小又不忍对她有丝毫勉强,只当是她心中已经有了中意的男子。因此,一直暗中观察,却始终看不出丝毫猫腻,真是急死个人……
见鬟儿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小小和青儿只能无奈的笑笑。跳过这个话题,相携着在农场继续前行。
逛了一阵,见农场确实没有需要自己操心的地方,再加之感觉有些疲倦了。小小便吩咐众人,准备回江家大宅。今日她之所以到农场来,是因为江大伯派人到别墅当中催促,言道有月余不曾见到宝贝孙孙了,想念得紧。正好夫君走了之后,一个人住着空荡荡的别墅也甚是无聊。因此,小小才带着虎头回了江家大宅,准备在江家大宅中住上几日。
回去的路上要经过江家义学学堂,小小身为学堂的创始人,自然也要进去巡视一番。不过如今正值春耕农忙,不少农家子弟需要在家帮忙做家务,因此,学堂中的学子比平日里少了一半不止。六间课堂,每间里面都只有稀稀拉拉十多名学生。不过,授课的先生却依然一丝不芶,教得甚是用心。
那位和小小同姓的退休国子博士萧先生,以及另外一名协助他处理学堂事务的何先生,听说女菩萨来了,都从办公的地方出来迎接招待。小小拗不过,强撑着和他们各自聊了一番,又好生勉励了几句,这才告辞出来,返回江家大宅。
回到家中,小小急急忙忙的寻找自己的宝贝儿子大头。没想到前院的每个房间都寻遍了都寻不着。按理,此时还不到正午,江大伯大多是都是在前院当中坐着喝茶晒太阳的,为何今日不见,莫非是去了后院?
这样想着,小小便带着青儿鬟儿往后院寻去。结果才走到回廊上,便听到后院传来一阵阵银铃般的大笑。小小听见之后,一颗心便放下了大半,脚步也缓了下来。
到得后院,映入眼帘的情景,却又让青儿和小小有些哭笑不得:只见干净平整的后院院坝之中,平铺着几张厚厚的毯子。江大伯,虎头,还有青儿的大女儿江雨蝶,在上面翻来翻去。此时,将大伯半躺在毯子上,虎头骑在他的胸口,一只小胖手紧紧抓着他白花花的胡子,正咬牙切齿、一个劲的扯呀扯,扯呀扯……一张小嘴张得老大,长长的口水如同一条小瀑布一样,络绎不绝的滴在将大伯的胸口。旁边的江雨蝶,则拿着一只老虎布偶,卖力的往江大伯的老腿上砸。江大伯一边两手扶着虎头的小屁股,防止他摔下去,一边甚是忘情的哈哈大笑。
青儿无奈的看了小小一眼,这种情形,如今在江家后院已经是常态,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可小小手心却捏了一把汗,心中暗暗骂道:”臭小子,大爷爷老胳膊老腿的,哪里经得起你那几十斤在他身上这样折腾?“
这样想着,赶紧走过去,冲虎头拍了拍巴掌:”乖儿子,不许欺负大爷爷,来,到娘亲这儿来!“
虎头见娘亲回来了,欢呼一声,一把丢开方才手中扯得不亦乐乎的胡子。张开双臂,两眼笑得如同一弯月牙般,跌跌撞撞的扑了过来……
第一二四章 小霸王李钦
京师长安、东市的新龙门客栈之内。
江志轩、李钦、吴佩、莫少杰,还有前两日在西市捡回来的落魄士子冯恭民,围坐在这新龙门客栈最豪华的客房内,喝茶谈天,谈论着小霸王怒打黑心商的传奇故事。
那冯恭民,已经和初次见面时的模样大相庭径。只见他头发梳理得油光铮亮,身上亦换上了士子长衫,手中还拿了一把折扇,整个人显得神采飞扬,朝气勃勃。和初次见面时的焦虑落魄有了天壤之别。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变化,因为在这两日内,江志轩和李钦等人,为他解决了最为紧迫的问题——投卷。
两日前,江志轩一行人将饿得奄奄一息晕倒在大街之上的冯恭民,带到这家新龙门客栈之后。先让客栈做了一桌上好的饭菜,让他好生祭奠了五脏庙。然后又去街上买来两套质地不错的士子长衫,让他沐浴更衣。
吴佩和莫少杰二人,皆不知江解元公为何突然善心大发,还道是他自己以前过得凄惨,因此一见到别的读书人和他一样落魄,便让他善心泛滥了。
不过二人转念一想,反正也不是花自己的银子,便也乐得卖个顺水人情,帮着江志轩一起劝慰冯恭民。
李钦则不同,当天他是落在最后的,前面的江志轩几人因为要搀扶着冯恭民,因此,到了客栈之后,江志轩便让李钦去客栈订房间。
不曾想,那新龙门客栈的掌柜,见他们这一行人一副士子装扮,当即就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价二十贯一晚,而且还是普通客房。
李钦当时脸就绿了,然后又黑得可怕。不过顾及着在姐夫和几位同窗面前的斯文形象,忍气吞声的和那掌柜讲价,希望能便宜一些。
谁知才刚开子个头,那势利眼掌柜便甚是不耐烦的挥挥手:”几位公子若是嫌本店贵了,觉着住不起,可顺着这朱雀大街往南走,那边的民居甚是便宜,只需要五百文便可住一晚,还管一顿晚饭!“说着便转过脸去,再不理睬李钦,嘴里还嘀嘀咕咕的冷嘲热讽道:”穿得人模狗样,原来却是几个死穷酸!“
李钦的性子本就暴躁,闻言”啪“的一声,一巴掌重重拍在客栈的大堂前台之上。青筋暴涨的怒吼道:
”你个见钱眼开的狗东西,知道本少爷是谁吗?本少爷乃是京兆府少尹的公子,你连本公子也想宰,信不信本公子立马叫人,封了你这家黑店?“
那掌柜先是楞了楞,接着便异常难听的开口揶揄道:”哟呵?就你,连二十贯房钱都付不起的穷酸样,也敢冒充京兆府少尹的公子?若是那样,那本大爷就是京兆府少尹他爹!“这下,便是江志轩也忍不住了,何况李钦乎?只见他暴跳起来,左右开弓,”啪啪“便是两个耳刮子,扇在那掌柜的左右脸上。别看他身体较为肥胖,这动作却着实干净利落。打得那掌柜晕头转向,半天回不过神来。
李钦打完几个耳光之后,还胸中那口闷气没有发出来。便又抄起前台上的一方砚台,管他三七二十几,劈头盖脸的便砸到那掌柜的头上。顿时,那势利掌柜的脸上便被墨汁染成漆黑一片。不过很快又被头上滴下来的鲜血染得通红。原来,李钦这一下含恨出手,那砚台砸得甚是用力,竟然将那掌柜的头上砸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李钦心中这下子舒坦多了:中午没有打成的架,如今总算如愿以偿……
他舒坦了,旁边的江志轩、吴佩等,还有几个等待入住的客人却惊呆了,那冯恭民更是又有一种想要晕过去的冲动。这还是个温文尔雅的书生士子么?简直就是个小霸王嘛……
好半天,估计血都快要流得差不多了,那被打的掌柜才回过神来。
颤抖着双手指着李钦,如同杀猪般厉声吼叫起来:”这强人闹事,快要出人命了,快去报官呐!哎哟……“很快从楼上冲下来三个跑堂店小二,手中拿着扫把等物,想要将李钦揖拿归案。旁边的姚山自然不能让少爷受到伤害,立马将冯恭民的手臂交到莫少杰手中,挺身站到李钦身边,大喝一声:”谁敢乱动?“
三个店小二见他人高马大,自己手中的武器又太过低劣,犹豫了一下,各自丢下手中的扫把等武器。其中一个撒丫子飞奔出大堂,要去报官;另外两个赶紧取来清水和毛巾,为那掌柜清洗脸面,粗粗包扎伤口!
没多久,那名飞奔出去的店小二,带着四五名身着京兆府府兵服饰的官差。急匆匆的回到了客栈。
正在这时,另外两名店小、二,也已经粗粗的为掌柜包扎了一下头上的伤口,只不过,那鲜血似乎没有止住,还在慢慢的往夕渗,只是速度变慢了些。但是这样流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因此,还是需要去医馆请大夫处理才行。
于是,两名店小二便驾着还在不断哀号的掌柜,想要出门,到门口不远的医馆包扎伤口。没想到,李钦却大咧咧的堵在门口,不依不饶的叫嚣道:
”站住,哪儿也不准去,竟敢侮辱朝廷命官!“顿了顿,呼吸又粗重起来:”更可气的是,你侮辱的竟然还是本公子的爹爹!你这狗东西,今日若是不能让本公子满意,便休想走出这个门口,任你的狗血流干吧。“
姚山听了公子之言,亦颇为配合的一起站到门口,堵住了几人的去路。
江志轩看得明白,虽说那掌柜头上的伤倒是绝不会致命,但是若是任由鲜血这样流下去,就算不会失血过多而死,也会被活活吓死!可他自己心中也气愤难平,这样的势利小人,是应该给他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因此,他虽然看见门口已经有官差进来,却没有半点要开口劝阻的意思。反正在长安城这一亩三分地上,除非是惹到了那些开国功臣或是皇室宗亲。不然,还真没什么人能把李钦怎么样……
那掌柜的见李钦堵着去路,心中的恐惧更加厉害。他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鲜血正汩汩的往外冒,因此,等见到出现官差的身影之时。他竟然颇有些感动,连忙出声高呼道:
”官差老爷,救命啊“
那出去请官差的店小二,颇有些趾高气昂、狐假虎威的跑回来。
站到掌柜身边,指着李钦对后面的几名京兆府府兵叫道:”几位官差老爷,便是此人行凶,还冒充是少尹大人的公子,快些将他抓起来,交予少尹大人严……那个……严加惩办!“
旁边两个店小二也连连点头附和:”对,严加惩办!“李钦这才知道身后来了人,不过他却丝毫不理。这可恶的掌柜竟然说他是京兆府少尹的爹?那如果按辈分算起来,他岂不是成了自己的爷爷?这个便宜让他占大了……
哪怕是拼着受老爹责罚,今日他也定要这掌柜后悔一辈子。何况,这事他自己并没有什么过错,就算被老爹知道了,恐怕也不会怪他什么!
店小二带回来的五名京兆府府兵,自然不能毫不做声。由于李钦背对着他们,他们并没有看到李钦的长相。不过几人心中都升起一个念头:这背影看着怎么这么熟悉呢?再向旁边一看,竟然看到上午才见过的那位,少尹李大人的解元姑爷!几人心中顿时一惊,领头的名班头赶紧上前两步,跑过去正对着一看,二话不说拱手便拜:”公子!“
后面的几个府兵醒过神来,也连忙一拱手,跟着见礼。几个店小二傻眼了,那掌柜更是觉得头上的伤口也没那么疼痛了。眼前这个、霸王,真的是京兆府少尹大人的公子?那颗受伤的心啊,顿时哇凉哇凉的……
李钦和江志轩等人并不认识这几个府兵,可是他们不认识人家,人家认识他们啊。话说中午的时候,这几个府兵便跟着史贞襄,去醉月楼为他们救过场子。
眼看着这还不到两个时辰,少爷便又惹了麻烦。那领头的府兵心中呻吟一声:这李大人的公子,还真是个能惹事儿的主啊……
李钦却不管他心里怎么想,眼见来的是自己人,他更加有恃无恐。
指着那掌柜的脸,唾沫横飞的叫骂道:
”狗东西,来,再将你方才说的那句话,跟几位官差大哥说一遍!“
那掌柜简直连死的心都有了,春闱期间,各地的士子云集京师长安。各大酒楼客栈都甚是默契的竞相抬高客房价格,以期能大赚一笔。不过这样一来,便不时有些痞子,打着高官子弟的幌子,希望能压低住宿价格入住,然后再以高价租给那些士子,从中赚取差价。换成今天,那应该就和黄牛党差不多……他之前已经遇到不少,也赶走了不少这样的无赖。没想到,今天却遇到了货真价实的高官子弟,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高……
没时间给他多想,眼下他要担心的,是如何度过眼前这一关。看着面色不虞的李钦,还有旁边几个持刀对他怒目而视的府兵。掌柜终于软绵绵的跪了下来,一边打着自己的耳光,一边可怜兮兮的哀求起来……
第一二五章 春闱伊始
客栈打人风波。最后以小霸王李钦的完胜而告终。客栈掌柜不仅将客栈最豪华的客房拿了出来,而且还不敢收取分文房费。后来还是江志轩见不得那掌柜可怜兮兮的惨样,答应按照正常的房价来付房费。
客栈掌柜哪里还敢说个不字,连忙点头哈腰的答应下来。又让厨房用最快的速度,做了一桌可口的饭菜,招待众人。不过,他这客栈做出来的东西,对于刚把醉月楼招牌菜尝了个遍的众人来说,实在不怎么样。倒是那冯恭民,狼吞虎咽,大快朵颐,全无读书人的斯文之气。
待酒足饭饱,沐浴更衣之后,众人才坐下来,听那冯恭民讲他的辛酸落魄事:
扬州,自古以来就是花红柳绿的繁华之地。贞观元年,分全国为十道,扬州属准南道。身为扬州人,冯恭民原本并不像如今这般落魄。
冯家原本算得上是扬州的富裕之家,冯恭民的父亲,开了一家远近闻名的糕点铺子,名曰沁心记。其生产的千层油糕、双麻酥饼等糕点,连州府的各级大人都赞不绝口。无奈树大招风,扬州生产糕点的商人不知有几何。就在贞观三年,冯恭民十八岁的时候。沁心记遭人陷害,在其生产糕点的材料当中投毒。虽不曾造成人员死亡,但是包括当时的扬州长史大人在内的数百名顾客,在食用了沁心记生产的糕点之后,都出现了上吐下泻的症状。
这一下非同小可,扬州府亲自督办,首先便是让沁心记善后。当时,冯恭民的父亲为了挽回影响和损失,除了不停地挨家挨户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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