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清清楚楚,所以你除了献出那‘宝贝’外,还得把天仙派的地点告诉我们!”
“恐怕你们会失望。”
怒无常“桀桀”怪笑,举步向他走过去。
他的双手看来比他的相貌,还要可怕得多,幌动中,十指发出“劈拍”声响。
那声音真像野狗在啃骨头!一场风暴,已是一触即发!
忽然,站在右后方的笑无常,笑道:“老大,有人来了!”
闻言,怒无常掉头一看,顿时呆住。
他不知道是谁来了。他只看到三四十丈外的地方,有两盏灯笼摇幌着。
那两盏灯笼,发射出红光,显然是个宫灯,而且隐隐约约看出提灯的是两个女子。她们正缓缓的朝山坡这边走来。
怒无常冷哼一声,道:“老二,你过去瞧瞧!”
站在左后方的哭无常,应了一声,身形一拔,朝那两盏灯笼掠去。
不一会儿,只听一声尖叫:“妈妈咪哟!”
接着,“哎”一声惨叫,哭无常倒了下去!
怒无常大吃一惊,扬声急问:“老二,你怎么了?”
笑无常见怒无常没有回答,便道:“我去瞧瞧!”
说着,便欲赶去。
怒无常喝道:“不必,对方已经来了,咱们在此等也一样!”
他已感到来者是个顶尖人物,否则哭无常不会栽得那样快,所以他不愿自己兄弟再去送死。
果然,那两盏宫灯一直朝这边缓缓而来。眨眼之间,已到十丈外。现在看清楚了,提打笼的,确实是两个女子,而在她们身后,竟是一个蒙着面纱的女人!
人还在十丈处,阵阵茉莉花香已飘了过来。二个无常不禁齐声惊呼:“杜二妹!”
不错!来的正是香娘子杜二妹。对于这个从未露脸的杜二妹的一切传说,在昨天以前,他也会为他的出现而吓得直发抖。但现在他不怕了,不但不怕,反而很高兴。
因为,她在倒追老疙瘩,既然她对老疙瘩有情,那么,她就会爱乌及屋,不至于杀害自己。
所以、他现在的感觉是,救星来了!两个提灯少女,走到三丈近处停下,然后就动也不动了。
无常二怪面容一懔,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
杜二妹开口了,慢慢的说:“无常三怪,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哇操!
声音如此甜美,宛如珠落玉盘地清脆。
老疙瘩说,她已追缠了他四十年之久,那么她最起码有五十多岁,可是声音却似少女般地动听。
传说中,杜二妹美若天仙,青春永驻;又有人说她奇丑无比,像钟楼怪人,所以才始终用面纱蒙住脸。
怒无常颤声道:“我……我二弟怎么样了?”
杜二妹回答:“他还没死!”
怒无常松了口气,拱手说:“多谢你手下留情,咱们走了。”
言毕,和笑无常二人,身形一拔,抱起哭无常,幌眼就逃得没了影子。
吾尔开溜惊讶不已,想道:“操,这查某当真罩得很,凶残暴戾的三无常,竟也没有勇气在她面前放个屁!”
他不禁好奇心起,真希望能见她的真面目,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但想归想,他可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又听杜二妹温和问道:“小伙子,你叫吾尔开溜?”
吾尔开溜说:“是的!”
“师父何人?”
“黑蛇帮帮主莫勒爽!”
“原来你是黑蛇帮的人。”杜二妹纳罕道:“怪了,髯仙怎会看上你?”
“我现在已是黑蛇帮的叛徒。”
“哦,你为何背叛黑蛇帮?”
“因为我不喜欢老屁股。”
“你为什么不喜欢莫勒爽”
“不说也罢。”
杜二妹也不再追问,话锋一转道:“我想髯仙看上你,一定有他的理由,但是,他真的死了吗?”
“是!”
“怎么死的?”
“中了苗疆阴蛇蛊。”
“我想开棺看看,你不反对吧?”
“反对!”
杜二妹苦笑道:“吾尔开溜,你知道吗?我等他来掀面纱,已等了四十年之久,今天他忽然死了,你说我连看他最后一面也不可以吗?”
“如果只想看他最后一面,这倒是可以的,你该不会劫尸,或有其他企图吧?”
“我别无企图。”
“真的?”
“若不是看在他面上,你对我讲话口气,已死了好几次了!”
吾尔开溜一听,不禁吐吐舌头,扮了个怪脸,说:“老疙瘩嗝屁之前,曾经提过你。”
杜二妹精神一振,急问:“他怎么说?”
“他说他不了解你。”
杜二妹大为失望,轻叹一声道:“他不该说这种话的,难道我对他的感情是假的?”
吾尔开溜缄默着。
杜二妹伤感地说:“我不顾女人的矜持,倒追他,是因为他有颗善良的心,天真、可爱、又幽默,深探打动我的心。”
“操,天知道你是假仙,还是真的?查某最擅长演戏罗!
我可不大相信。“
吾尔开溜心中暗想,因他已牢记着老疙瘩的话,认为他定有别的目的。
但他想归想,不愿说出来。
杜二妹忽然道:“阿花,你去开棺,我要瞻仰他的遗容,好使那勾人的容貌,永远留在我心坎儿。”
原来,这两个丫环一个叫“阿花”,一个叫“阿枝”。
“是,小姐!”
阿花应了一声,立时跳人坑中,抽出一把匕首,插入相盖缝隙,往上一扳。
“吱吱!”声响,棺盏已被扳开二寸多,接着,再用两手猛力上拔,整个棺盖竟被她揭开了。
“操!”吾尔开榴看得暗暗咋舌,想道:“简直是一条母牛,力气这么大。”
棺盖一开,老疙瘩的遗体己一览无遗!
老疙瘩的脸色已变黑,脸上亦略僵硬,看来在他断气之后,体内的阴蛇蛊就发作散开了。
杜二妹走近棺木旁,掀起一小角的面纱,注视着棺中的老疙瘩,不禁泪如雨下,哀凄道:“髯仙,髯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中了蛊毒?如果你告诉了我,我是可以替你医治的,髯仙。
你死得好惨啊,我好心痛呀!“
她声音裉悲痛,听来教人不禁也难过。
吾尔开溜人站在右边,放在她掀开面纱时,仍看不见她的脸,他一直对她的面貌很好奇,当下慢慢移动脚步,绕到左边方向去。
“站住!”
那侍立杜二妹身侧的阿枝,突然娇叱道,不让他上前窥视。
吾尔开溜立即住脚,耸耸肩道:“操,脚是我的,你管得了?”
阿枝柳眉一竖,怒说:“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操!这话什么意思?”
“告诉你,我家小姐不容许有人见到她,谁要见她一眼,就非死不司?”
“这可新鲜啦,既然不喜欢抛头露面,就该躲在家里不要出来!”
“我家小姐要不是为了髯仙大侠,她才不会轻易下山的。”
吾尔开溜没兴趣跟她斗嘴,笑道:“得了,好男不跟女斗,我不上前行了吧!”
那杜二妹越哭越伤心,悲凄的说:“髯仙啊!我原以为能与你长相厮守,谁知你竟忍心离我而去,没有了你,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你等我,等我了结一桩心事之后,我会去陪伴你的……”
吾尔开溜见她真情流露,那么伤心,不禁颇为感动,暗忖道:“看她那么悲痛,似乎真心痴恋老疙瘩,可是老疙瘩为何说她别有目的呢?若是真有目的,那就可能是觊觎天仙派的武学。
可是,以她的本事,要夺我这‘宝贝’是易如反掌,而她并没有这个意思,嗯,一定是老疙瘩疑心人家,真是可惜!“
暗忖间,忽听杜二妹开口间:“吾尔开溜,告诉我,他怎会中了阴蛇蛊呢?”
吾尔开溜回答:“他的女儿不见了,为了寻找他女儿……”
于是,他把老疙瘩告诉他的经过,仔细说了一遍。
杜二妹听了,恨恨道:“可恶,我一定要把那个绑徒找出来,将他碎尸万段!”
吾尔开溜说:“这件事,他已托付给我了。”
杜二妹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似的,又恨声道:“还有那个苗童也该杀!”
“他又不是绑匪,怎说他该死?”
“他不该住在苗疆,如果他不住在苗疆。髯仙也不会去那儿而中了蛊毒!”
吾尔开溜心中好笑,道:“操,又是一个不可理喻的人。”
旋即,话锋一转说:“你已瞻仰过他的遗容,我想该盖上棺盖了吧?”
杜二妹不答,忽然由面纱中抛出一撮秀发,掷入棺中,口中说:“一束青丝伴君眠,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恋!”
浯毕,接着道:“走吧!”
在两个丫环前领下,朝山坡下缓缓走去!
吾尔开溜目送她们远去之后,再跳入坑内,重新将棺盖钉好,然后走出坟场、返回襄阳城。
街中。
就在老疙瘩卖“宝贝”的街口,忽然出现了二个古稀老头!
他们静静的立在路边,似在等人!
左边一个容貌,长须拂胸,衣履光鲜,但一张脸像死人样。
右边一个蓬头垢面,一脸滑稽样,身上的衣服已千疮百孔。他们两个正是老疙瘩的师弟,死仙“史仁”,活仙“连胡”。
两人在路边墙下站了一会后,连胡不耐烦道:“吊他个老母,他若是吃饭,现在也该回来了,我看恐怕跷头了吧?”
史仁说:“你说他走了?”
连胡道:“我是说,他可能找到了买主,我们来迟了一步。”
史仁眉头一皱,道:“那有这样凑巧的事?”
“都怪你!”
“吊你个老母,又怪我啦!我又怎么得罪你了吗?”
“上回鸡公山风暴,你为什么不盯牢他,否则咱们也不会白跑—趟。”
“吊他个老母,八条龙赴黑蛇帮之约,我想他一定会出现,谁晓得他只在暗中吹他那口臭气,助他们一臂之力,连个脸也没露。这怎能怪我!”
“算了算了!再等一会看看,我史仁就不信有人出得起五万两银子,买那‘宝贝’,而他也不见得肯以五万两银子出售!”
“嘿嘿,碰到识货人,别说是五万两,就是五十万也会买的!”
“问题是,他可能不是待价而沾,而是看人而卖!”
连胡经他这么一说,突然一拍脑袋,叫道:“对呀!吊你个老母,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他一定不是在卖‘宝贝’,而是在等人,等一个继承人!”
“噢?”史仁惊道。
“别忘了天山派的规律,也该到他找传人的时候。”
“怎么办?”史仁神情凝重起来,说:“总不能教天仙派的信物,一直延用莫勒爽的老二,这真是一大笑话。”
连胡道:“其实,我是无所谓,莫勒爽毁了千年雪莲,当然就得阉他老二替代,这很合理呀!”
史仁说:“我就担心雪莲不是被莫勒爽的尿毒死,而是他独吃下肚去了!”
“不,他不是这种人。”连胡道。
“吊你个老母,鸡皮疙瘩可别掉了一地,我最怕那种玩意。”连胡道:“既然不相信他,那就找他证实去!”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我史仁心头疑虑!”史仁说。
“好了,先不要想得这么多,现在找人要紧,他可能还在城里,咱们分头找一找吧!”
史仁手指对面街上的一家棺材店,说:“咱们先去对面那里打听一下。”
说完,朝对街那家棺材店走去。
开棺材店的是一门比较清闲的生意,只要店里有存货,即可跷着二郎随,大唱:“总有一天等到你”的曲子,等待顾客上门。
这家棺材店,店内存货不少,所以掌柜的一个人正在享受清闲,口中不时呷着酒,悠闲的在唱着那首曲子——总有一天等到你。
当他看见二个老头走入店时,心里虽感奇怪,仍以为生意上门了,连忙起身相迎,满面堆笑道:“二位大爷请坐!”
连胡笑说:“掌柜的,打扰你了!”
掌柜的道:“不打扰,一点也不打扰,请坐,请坐。”
连胡说:“不坐了,咱们不是买棺材的,糟老头若是嗝屁了,顶多一张破草席,或者丢到山顶上,让秀鹰帮着解决,根本用不上棺材!”
掌柜的怔了怔,失笑道:“那二位有何贵干?”
“是来向您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
“半个多月来,有个穿着花花绿绿的老头,站在那街口卖‘宝贝’,掌柜的想必看见了?”
“看见了,那人好怪,拿着小瓷罐,说里面是那尿尿的玩意,竟然索价五万两银子,真是可笑!
要是那玩意能卖五万两银子,我也要阉了自个的去卖,也不用天天唱着‘总有一天等到你’。“
“那有没有人买他那玩意呢?”
“哈哈,说来有趣,有好几次,好像有人要买,叫他跟着去,可是过不多久,又见他拿着瓷罐回来,想是那些人在寻他开心,不过……”
“不过什么?”
“他那玩意虽然卖不出去,他自己却买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一口棺材!”
“哦,向你买的?”
“正是!”
连胡和史仁互望一眼,两人脸上都露出诧异神色。
“邪门,邪门,他买棺材干什么?”连胡道。
掌柜的摇摇头说:“谁知道,他要老汉把棺材抬到城外坟场,老汉照办了,问他要盛殓什么人,他却不说。”
史仁冷笑道:“我史仁没听说过他杀人后,会随赠棺材!”
连胡喃喃的说:“吊他个老母。难道他发了,还是那条筋不对劲?”
接着,他又问:“掌柜的,城外坟场在那地方?”
掌柜的回答:“就在南城门外。”“这是几天前的事了?”“五天了。”
“他今天还在这里吧?”
“午后不久,有个老头好像要买那玩意,两人一起走了,可是,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又见他独自个回到原地。”
“那个玩意呢?”
“当然还在,谁肯花五万两银子实吗?又不是脑袋空空(发颠)!”
“这会他又上那儿去了?”
“他回来没一会,又有个年青人上前观看,两人谈了一会,一起走了。”
“那年青人长得什么模样?”
“很缘投(英俊)!”“多大年纪?”“大概二十五六岁。”
“穿什么衣服?”“这个……让老汉想想看……”
就在这个时候,刚好有一辆马车由门前驶过。赶车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
掌柜的一见那年青人,登时神色一震,举手一指道:“对了,就跟那年青人穿的一样。”
那年青人穿的是藏青色的劲服。掌柜的只见到年青人的背后,如果他看清楚了,他更会跳起采。
因为,这个刚刚赶车而过的年青人,正是他看到的那个年青人。吾尔开溜。
连胡和史仁二人,也只能见到吾尔开溜的背影,连胡又问:“他们离开了多久了?”
掌柜的回答:“有二个多时辰了吧!”
“往那条街上走的?”
“好像是往南街那边去的。”掌柜的笑道:“两位若要买那玩意,再等一会一定可以见到他,老汉就不相信有人肯花五万两……”
二人投等地说完,已转身冲了出去。
掌柜的仍不死心,迫到街上大叫:“喂,二位不用急,他那个若卖掉了,老汉这里也有!”
他们两个没有理会,箭一般地向南门奔去。
路人为之侧目,纷纷伫足观看,惊奇不已!
口 口 口吾尔开溜绝未料到,刚刚被选为第三代天仙派传人,不过个把时辰,大祸已然临头。他赶着刚在城里买的马车,以普通的速度奔驰着。心中被选为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