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有门面的势力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蛟龙帮只能排在最末。
排第一的自然是仁义山庄,接下来几个,便是江州盐帮,碧水山庄,白马堂。
“我在江都的时候,曾看见宁王次子,还有大批的王府武士出现。”秦欢将发生在江都的一幕说了出来。
陆行舟目露一丝惊色,沉声道:“此事我也有所耳闻,魔刀门在江都重现,那时老帮主曾派出少帮主前去一探究竟,当时各大势力都派人去了,本以为他们会找魔刀门的人清一清旧账,不曾想却都无功而返。”
说到此处,齐方面色一黯,叹了叹气,苦笑道:“我手下大半人马,便是在那次行动中折损了,一个都没活着回来。”
陆行舟面带讥色地看了眼齐方,讽刺道:“谁让你任由那狼崽子嚣张,你以为你忍气吞声,他就会放过你!”
齐方冷冷一哼,微怒道:“我不是你,我与帮主乃是结拜兄弟,我那好侄儿问我要人,我又岂能敷衍推诿。”
此二人还没前往寿宴,便你一言我一语的斗了起来。
秦欢看在眼中笑在心底,不禁暗暗对陆行舟有些失望。
通过陆行舟的一番话,秦欢忽地回想起发生在江都的一幕幕。
还记得大胡子林铮逃出石牢的那个夜晚,土城外十里亭的河岸边,林铮在那里等了许久,对岸出现了好几拨人马,想必那些人便是江州各大帮的人连夜赶来探一探虚实的。
他们忌惮魔刀的威名,才没敢贸然动手。
至于齐方所说,他的人马跟少帮主前往江都,却全都死了,只怕是那少帮主在途中和其余几大势力发生了争斗,以至于那些武夫全都成了牺牲品。
也不排除少帮主故意要这样做,为的就是折损齐方的手下,回来也能找到合理的借口推脱责任,而老帮主自然也不会责怪他。
这时争辩了几句的两人都歇了口气,齐方仍旧面带不忿地说道:“宁王在襄阳成立武府,自打南武林郭氏一族掌控襄阳以来,王族还是头一回敢将手伸到此地。”
陆行舟冷笑道:“郭氏后人难当大任,连盟主印都守不住,谁还会将其放在眼里,宁王此举不过顺势而为罢了,白白捡了这么大一块地盘。”
秦欢一面听二人交谈,一面暗自思量其中的干系,待两人罢口时,才缓缓地插一句嘴。
“英雄山庄不是被六扇门掌管了吗,六扇门可是皇帝派来的人,宁王居然还敢在襄阳安插势力,难不成他想和皇帝作对?”秦欢纳闷地问道。
陆行舟和齐方同时看向秦欢,不待陆行舟开口解答,齐方抢先说道:“这还不简单,很明显六扇门是女皇帝派来扶持宁王的势力,不然的话,宁王岂敢如此行事。”
真的是这样么?
秦欢眼珠转了转,暗暗想道:南武林的盟主印已被六扇门握在手里,这江湖人的盟主印,可不该被朝堂的势力染手,只怕用不了多久,便会有一些大门派跳出来,拿此事朝六扇门开刀了。
江州远隔神都数千里地,再者此地还是楚王的地盘,女帝即便再能力通天,她的手也伸不到这儿来,到时一旦出了什么变故,她也无可奈何。
逼急了,只会让狗跳墙,这九州的疯狗,可不止楚王一条,天下好不容易才安定十来年,一旦乱世再起,就会重演当年的一幕。
乱世烽火,王者天下!
……
第163章 居心()
朝堂势力和江湖势力之间的试探,正在江州这片大地上悄然展开,很快江湖上的人就会明白过来,无论他们斗得多凶,最终要么便宜了本地王族,要么就便宜了神都皇族。
这已经不是武林四方鼎立的时代了,四大盟主的后人都渐渐没落,郭氏一族的陨落不过只是个前戏而已。
推恩令让九州各地的王族内斗不止,而盟主印的作用,不久之后就会产生一呼百应的效果。
各州的王侯拥兵自重,这团囚笼渐渐地逼迫下去,江湖上的人便只能指望盟主印得以自保。
但眼下,绝大多数人对盟主印的存在都嗤之以鼻,火还没烧到眉毛,他们自然是乐得看旁人斗得头破血流,还满以为自己能捡个大便宜。
秦欢皱眉淡淡说道:“宁王和吴王都不是好惹的人,身后都有无数的势力在支持,双方必定会有一战,这江州的王只能有一个,无论选哪一方,都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可若是站错了队,其后果……”
二人没想到秦欢年纪轻轻,看得却如此透着,心中不由都对秦欢高看了一眼。
陆行舟面带赞赏地点点头,说道:“不错,依我看最好是两不相帮,无论他们谁当了王,与我们都没干系,也都不得罪。”
“这话你我说了可不算!”齐方撇嘴讥讽道。
陆行舟双眼微微一眯,眼中透出一股冷意。
秦欢拍拍桌子,“好了都别争了,你们找我来是为了想办法,不是为了争口舌之力。”
互不顺眼的两人各都冷哼一声,陆行舟看向秦欢,板着脸道:“就看你了,反正你走到哪儿都能惹出一大堆麻烦事儿,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全指望你。”
秦欢挠了挠鸡窝头,呵呵干笑两声。
齐方微笑道:“秦兄弟气运不凡,又有贵人相助,眼下我二人是没有法子制止帮主了,蛟龙帮这潭水,且看秦兄弟如何折腾吧!”
吗的你们俩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呢!
秦欢心底暗骂两句,淡淡道:“现在想让老帮主置身事外已经晚了,他得罪不起宁王,宁王能看上蛟龙帮这点芝麻大的产业,已算是给了他天大面子,那老头为了给他儿子谋个好前程,舍弃区区一个蛟龙帮又算的了什么。”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陆行舟一脸不甘心地问道。
齐方面沉如水地瞪着桌面,怒声道:“他想攀附王族就不管兄弟们的死活了么?到时战乱一起,最先死的就是我们这些杂鱼,我齐家庄上百口人,可经不住这样的折腾,无论如何,寿宴上我定是要脱离蛟龙帮,惹急了休怪我不念旧情!”
以那对父子的阴狠,只怕蛟龙帮归顺武府之后,有什么样的凶险之事,都会先让陆行舟和齐方的手下去做,把这两人身边的人手全都给磨个一干二净,最后再无人可用,也就毫无威胁了。
没了爪牙的恶兽,与一只癞皮狗无异,还不是任由旁人拿捏。
这些道理无需秦欢明说,陆行舟两人都能想到,不然的话,他们也不至于这般火急火燎的来找秦欢商量对策。
“宴无好宴,去了只怕就由不得我们了!”秦欢冷声道。
陆行舟和齐方听罢此话,都沉着脸不应声。
秦欢站起身来,负手在屋内踱步,淡声道:“寿宴上定会有武府高手前来,到时你我三人一旦去了,就只能看别人脸色行事。”
齐方握拳狠狠一拳砸在桌上,发出嘭地一声巨响。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恨我们偏偏跟了这么一位翻脸无情的老大!”陆行舟叹气道。
屋里的谈话声并没刻意隐瞒,守在外面的人都能听到。
秦欢停在门口位置,撇嘴冷冷一笑,心中暗暗骂道:吗的两个老狐狸,还给老子装,都想在手下兄弟面前充什么体面,那些忤逆不义之话,便想让老子来说是吧!
“秦兄弟可有良策?”齐方拍着两手,忧心不已地问道。
现在只有一个选择,提前杀了蛟龙帮的帮主付长兴,只有如此才能把这潭水搅浑,群龙无首的蛟龙帮,想必武府也瞧不上。
付长兴走了一步自以为是的秒棋,却不知因此要给他招来杀身之祸。
但杀付长兴这句话,齐方和陆行舟却不能当着众多属下的面说出来,二人心中应该早已起了杀心,却一直藏着不说,就等着秦欢来挑明。
当表子又想立牌坊,大概说的就是此二人了。
故意带着一大群人来找秦欢商量事情,故意让手下人听见,故意装作束手无策,把自己摆在义的一方,搞得好像真是在为了大家悉心考虑一样。
江湖上的人若是失了义,再想混下去就难如登天了,当然魔门中人例外。
付长兴毕竟是蛟龙帮的帮主,又与他二人关系匪浅,如今人家还没真正动手,他俩便想找个由头下杀手,由头找到了,但开口的人却得换一个。
显然秦欢就是最佳人选,与付长兴毫无瓜葛,加入蛟龙帮的日子也短,更谈不上任何恩情。
对于齐方的问话,秦欢闭嘴不答,装作也很苦恼的样子,唉声叹气不断。
陆行舟瞥了眼秦欢,脸皮抽了抽,咳了两声。
“秦兄弟,只要能助我度过此难,齐某定有重谢。”齐方站起身正色道。
陆行舟也站起来开始表态,“你是我一手拉入本帮的,我相信不会看错你,你有什么法子尽管说出来,陆某和齐兄都听你的。”
各个都是戏精!
“罢了!”秦欢轻叹一声,“虽然老帮主不仁,但我等也不能不义,现如今唯一的法子,只能提前找老帮主好生劝说一番了。”
啥玩意儿,劝说?
陆行舟和齐方同时一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话。
难道不是今晚就去把那老不死宰了么?如是秦欢真这样说的话,两人便会责备他一番,然后秦欢又苦口婆心地劝解,两人再推让几次,最终装作很不情愿地答应下来。
偏偏秦欢没有,于是二人都傻眼了!
秦欢上前几步,压低声音道:“劝说他肯定不会听,到时我们再……”
秦欢比了个手势。
陆行舟两人面露了然之色,都忙不迭地点点头,异口同声道:“对对对,今晚就去劝说劝说!”
如此一来,到时两位堂主的手下应该都能明白,之所以会发生那等以下犯上的事情,全都是因为堂主要去给弟兄们讨个说法罢了!
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也能将这二人看重的“仁义名声”给守住了。
至于暗地里的勾当,大家心知肚明就好,哪个不长眼的敢多嘴,无需秦欢开口,他们两人就会亲自将其了结。
此番商讨各自都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随即相继离开了驿站。
秦欢站在雪地中,目送两方人马消失在远方雪幕,嘴角露出一丝浅淡的笑容。
他喃喃感叹一句:“好大的雪啊,下雪天,应该最利于杀人了吧!”
……
第164章 出发()
寒夜凄凉,冷风如刀,驿站木桩悬挂的布幡被吹得哗哗作响。
秦欢坐在驿站的屋檐下,他已在这儿坐了一下午。
一个时辰前老乞丐来到此地,与秦欢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便返回了苦海镇。
“公子,天已经黑了,还要等下去吗?”驿站的老人守在旁边,低声问道。
秦欢双眼半眯背靠木柱,坐姿闲散,像是在打瞌睡。
听得老人呼声,秦欢蹭着柱子慢慢地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淡声对其道:“备车,带我去蛟龙帮总舵。”
驿站老人道了声“是”,片刻后牵来一辆马车停在门前雪地中。
老人候在马车旁边,笑语道:“此行就由老朽送公子前往吧!”
秦欢行至马车前,打量了一眼老人,正色道:“此行吉凶未知,你可想好了?”
老人淡色道:“我这把老骨头时日无多,与其苟活于世,不如为丐帮后人略尽几分绵力,那付长兴功力已至先天境界,你们若想杀他只怕没那么容易得手,何况蛟龙帮总舵也不乏众多武艺有成之辈,一旦事发,若没个人在外面接应,公子到时打算如何脱身?”
性命攸关的决策,想必陆行舟和齐方两人早已想好了退路,今日找上秦欢一起动手,也与这段时间秦欢闹出的事情有些关联。
下游祭坛,秦欢毫不费力击败了齐方身边的副堂主,此事陆行舟应该已经得知,先天之下的习武之人硬实力差距不会过大,而陆行舟和齐方最多也才真气圆满,距离先天境界或许就差一线,但这一线便是天与地的差别。
这二人对于自身实力的认知很有数,想来若无一定把握,他们也不会豁出去跟付长兴撕破脸皮。
只要蛟龙帮最强的人倒了,那么执掌这一帮派的人肯定会落在付长兴的儿子身上,但对方毕竟还年轻,无论武学修为还是个人威望,都远非老帮主能比,到时陆行舟和齐方自然不会对其有任何忌惮。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没经历过这些,只能随机应变了。”秦欢说着上了马车,驿站老人坐在驾车位置,驱马往暗沉沉的风雪大道中行去。
驱马前行中,老人面带忧色地说道:“此二人皆是心狠手辣之辈,公子与他们联手,最好是多想想后路,当心被其坑害。”
“多谢老丈提醒。”秦欢笑道。
说话时,心中不由想道:这老人年逾花甲,能从十年前的丐帮浩劫里幸存下来,兴许真有些本事。
眼下的丐帮早已四分五裂,施老头带入苦海镇的人,十年前都只是一群小年轻,能够活到现在的老一辈,除了施老头,在苦海镇里面秦欢还没见过别的丐帮老人。
驿站这位相貌平平的老丈,据老东西说,是他专程从北地请回来了,具体身份没细说。
坐在马车里,秦欢只感觉到前方有一丝很淡的内力波动,不是很强也不是很弱,单从武力而论,这驿站的老人似乎没什么作为。
老乞丐常说人不可貌相,越是不起眼的人,说不定就越有本事。
深藏不露是一种卓越的品质,只有在对方看清你之前,摸清对手的底细,你的胜算才会进一步提升。
有些锋芒太露的人,栽了大跟头,从此一蹶不振,也有人会站起来重新出发,但他已被磨平了锐气,再也不敢去与自己的命运对抗。
思虑间,秦欢略带恭敬地问道:“老丈,先天境界到底有何奇妙之处,为何我很少听人说起?”
老人一面驾车,一面淡淡地应道:“蜕去肉体凡胎,增寿二十载,百病不侵生机重换,但十年内若是无所突破,实力就会大幅度衰减,习武之人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那都是些入了流高手,你没听说过很正常。”
先天境界勉强能算得上三流高手,放在世俗之中已算了不起的存在了,但如是以整个九州的实力划分而论,这一境界的人只不过是垫底的角色。
像秦欢这样的小虾米,无论在襄阳外面的世界闹出多大动静,也不会被那些人放在眼里的。
“你若是能在三十岁前迈入先天境界,这武道之路,还是可以走一遭的。”老人复又说道。
三十岁前?
“难道三十岁之后便不能了么?”秦欢疑惑道。
老人挥着缰绳,马车在山野雪道上跑得飞快。
“天地两仪,物极必反,人的寿命是有限的,身体过了巅峰就会走下坡路,那时你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由不得你了。古人用一甲子来定论一个习武之人的命数,三十岁以前为前半生,三岁以后为后半生,这乱世里能活到一甲子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过了一甲子还能处在巅峰状态的人,屈指可数。”
驾车前行中,老人缓缓道来。
“那付长兴呢,老丈以为此人如何?”秦欢目露思忖地问道。
老人沉默了半响,才开口说道:“习武本身就是在损耗自身的潜能,若是不能更进一步,这武境劫数是躲不过的,待到功力衰退时,人体大限也就到了。”
“付长兴年轻时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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